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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贵妃道:“那是江浙巡抚进献的重绛胭脂,颜色很是艳丽。是前几日才进贡上来的,内务府的人倒是有心。立马就送了几盒来。”说着,贤贵妃笑了笑。“额娘给你留了一盒呢,你上回进宫,倒是忘了这茬子事儿了。”
宜萱信手拿起那胭脂,笑道:“这盒还没怎么用呢,额娘给我这个就好了!”——就是额娘用过的,才要检查一下呢!
贤贵妃面带宠溺之色点了点头,“这两日我气色不大好,你汗阿玛来,我和着珍珠粉涂抹些在脸上,倒是能添几分容光。”
——所以,汗阿玛才没察觉额娘身子不适吗?宜萱不禁暗暗一叹,也无怪乎汗阿玛如今对额娘如此好,额娘对汗阿玛也是处处用心,生怕给他添烦扰。他们彼此有心,所以如今能够相濡以沫。
回了净园,宜萱便将那盒重绛胭脂交给了医正卢照堂,命他仔细查验这胭脂是否有问题。卢照堂虽然疑惑,亦不敢多问,忙点头称“是”。又躬身道:“今日午后,国公府派人来请江医士去给姨娘诊脉,奴才谨记公主当初当初吩咐,不曾让江医士去。”
宜萱一愣,便问道:“戚氏病了?”
卢照堂点头道:“正是,说是恶心呕吐,还月事推迟,觉得可能是……是有喜了,所以才……”卢照堂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宜萱嗤嗤笑了,“她怀孕了?!倒是奇事!”——戚氏给纳喇星德做姨娘这么多年了,各种各样助孕的方子几乎都吃遍了,却从未有过喜讯,宜萱也觉得她不肯能怀孕了。可如今的举动……都直接上门子来求医了,分明是明晃晃来告诉宜萱,她有孕了!
心底,宜萱仍然是狐疑的,那些经营瘦马的人牙子,为求训练出来的女子身段纤细婀娜,都是给服药了的,这种药能是的纤细肤白,可副作用便是损了女子阴元,无法再生育。是以,这么多年了,都没听说哪家大人的瘦马小妾怀孕过。宜萱也不觉得戚氏能怀孕,这次的事儿……还指不定是怎么回事儿呢!
这厢,净园的医官不曾去旁边国公府诊脉,戚氏便从外头请了个大夫,旋即大夫确诊说戚姨娘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且胎相稳固。
宜萱听闻了这个消息,呵呵笑了很是一通,啧啧道:“还真是奇了!”
吴嬷嬷低头道:“要不要请秦姨娘留心查查看?”
宜萱点头道:“查查也好,保不准便是戚氏在闹什么幺蛾子呢!”
吴嬷嬷眼底滑过一色狠厉之色,“若她真有了……”
宜萱撇嘴,爆了粗口道:“那关我屁事!”——反正她从未把纳喇星德当成自己的丈夫看待,于宜萱而言,那只是个陌生人,只不过这个陌生人是自己儿子血缘上的父亲罢了!戚氏有孕又如何?!跟她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吴嬷嬷笑了笑:“是老奴着相了!那个戚氏算什么东西?卖身契如今还在咱们这里呢!就算真生了个儿子,又能如何?!”
这时,薄荷打帘子进来,禀报道:“公主,卢医正求见。”
宜萱想着,应该是那重绛胭脂的成分检查出来了,不由肃穆了神色,道了一声“请进来”,便端坐如仪,眉心凝重了起来。
“回公主的话,此胭脂是以重绛花为主,添玫瑰花露制成的,里头还有加入了明矾,应该是做抓色之用,另外还有苏方木、蜀葵及红蓝花汁儿,约莫占一二成,应是做提高色度之用,另外还有少许滑石粉和苍子油。”
宜萱皱眉:“意思就是——无害了?”
卢照堂一愣,惶惑地道:“自然是不可能有害的。”——这不是地方进献的贡品胭脂吗?怎么会有害?!
宜萱轻轻“哦”了一声,再度沉下心来,如此胭脂无害,那么到底是毒物到底是怎么进入额娘身体里的呢?!——看样子她还得再进宫仔细查查看。
没来得及多细细思量,便听紫苏进来禀报说,勇毅公雅思哈请她去武英堂一趟。
宜萱便问:“可是出了什么事儿?或者是国公爷不舒坦了?”
紫苏摇头,也面带疑惑:“没说到底是怎么了,只说让请您过去。”
宜萱轻轻嗯了一声,便披上个云肩,略整了整仪容,不做耽误,即可起身去往国公府。如今的国公爷雅思哈到底是苍老了许多,不负当初的精神矍铄,跟个寻常的老人没什么区别。
宜萱才刚入武英堂,雅思哈便忙起身来打千儿请安,口称“金安”。
宜萱客气地虚扶一把,“自家人何必多礼,公爷快请坐吧。”——如今她身份提高了,雅思哈不敢有丝毫含糊,每次见了都要照着规矩请安。宜萱也曾说免了,可惜这个老家伙太执拗了。
雅思哈忙道:“公主请上座。”说着,又吩咐下人奉茶水上来。
宜萱只得去主位上坐了,见雅思哈也坐在旁边圈椅上,便问:“公爷可是有什么急事?”——寻常雅思哈不会这般急催她来,莫非出了什么事儿。
雅思哈忙笑了笑,“倒是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您……那个……”雅思哈嗫嚅了一会儿,才讪讪道:“熙儿的伤,不知重不重……”
宜萱这下子才明白了,雅思哈大小就疼爱盛熙,如今盛熙闯祸,被宜萱给打了一顿,雅思哈不敢置喙什么,可做祖父的终究是担心,所以才特特请了她来,亲口问问。
雅思哈急忙又解释道:“我今日奉召进宫,原想顺道去南熏殿瞅一眼的……没想到……熙儿还没伤好。”
宜萱笑着道:“其实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那孩子借机撒娇,想多贪玩几日,晚些入读罢了!”关于南熏殿之事,宜萱也不像多说什么,便编了个让雅思哈放心的说法。
雅思哈听了,老脸上布满的担忧之色,终于烟消云散了,他笑着点了点头:“我就说嘛!公主素来疼爱儿子,怎么可能真的狠下心去打呢!不过是做做样子给他们看看罢了!”
宜萱笑而不语,只随便他乱猜测去,反正盛熙的屁股的确没什么大碍了。(未完待续。。)
ps: 本周二更……早八点、晚八点更新。
一百七十七、宜萱偷窥
宜萱接过那新沏好的六安瓜片,轻轻抿了一口,不禁暗赞:浓而不苦,香而不涩,的确是是上上之品。
雅思哈忙道:“这茶是月前皇上赏赐的贡茶,公主喝着可觉得熟悉?”
宜萱这才微微点头,怪不得口感这么好,只是她平日里不怎么喝六安瓜片,一般都是喝碧螺春或者茉莉雀舌毫。不过雅思哈这个公爹也算一番好意,宜萱便道:“冲茶的水,似乎山泉水,格外有灵气。”
雅思哈赞叹道:“公主好灵的舌头,的确是京西的山泉水。”说着,雅思哈不由叹了一口气,“我已经向皇上上书乞骸骨了。”
宜萱听了这话,不由一惊,但是看和雅思哈老态龙钟的样子,便道:“公爷想要颐养天年,自然是好的,只是汗阿玛怕是会不舍得。”——这话是客气话,雅思哈的年纪,早该致仕了,只是他还舍不得那一品散秩大臣的官衔儿罢了。
雅思哈苦笑了笑,“如今老了,不服老不行啊。如今盛煦都要娶妻了,过两年,我便该抱重孙儿了。”
宜萱听了,微微颔首,盛煦的确已经十七八岁了,的确该娶妻了,“前儿,大嫂说似乎她娘家有个不错的姑娘。”——据说是她一个堂兄弟的女儿,不算太近枝的,但他他拉氏似乎很满意。宜萱倒是觉得,已经出了三代,自然结婚是没什么问题的。
雅思哈却道:“我的意思,倒是觉得可以再等一等……”
宜萱看了看雅思哈。有些摸不准他的意思,便问:“公爷的意思是……”
雅思哈轻声道:“明年大约是要选秀的。”
宜萱眼睑一垂,原来他求的是这个。宜萱笑道:“这倒也不难,求个指婚,的确更体面些!”
雅思哈讪讪笑着,见宜萱并无不悦之色,又趁机忙道:“他他拉氏看中的那个堂侄女,自然人品相貌都不错,但她阿玛的官职……着实低了些。怕是对煦儿没什么太大帮助。”
宜萱道:“公爷是想求个门当户对的孙媳妇?”
雅思哈忙点头:“自是如此!只是……”雅思哈略顿了顿,“如今煦儿只是我的孙儿,又不是世子。怕是也不敢求太高的人家。”
这话里的深意……宜萱抿唇一笑,便道:“那也简单,便请立煦哥儿为世子即可!”
雅思哈顿时惊讶住了,他嘴唇有些哆嗦。似乎是激动难耐:“公主这话——不是开玩笑吧?!”
宜萱轻轻搁下茶盏。正色看着雅思哈道:“这些年,我对待大嫂和煦哥儿如何,公爷都是看在眼里的。何况立长子嫡孙,是最合乎礼法的,我也是早有此意。”
雅思哈呆若木鸡看着自己的儿媳妇,几乎要怀疑自己已经老得耳朵都不好使了。
宜萱依旧是一脸云淡风轻的微笑,“公爷请尽管上上折子吧,不必担心会被汗阿玛驳回。”——四爷爹大人的思想工作。她会去做的。如今盛熙已经长大成人,也的确是时候兑现当年的诺言了。
雅思哈愣愣点了点头。他道:“虽说这三等勇毅公的爵位承袭下到孙辈,也顶多是个侯爷,可熙儿……”
宜萱脸颊上挂着自信的微笑,道:“熙儿的未来,公爷大可不必担忧。汗阿玛喜欢熙儿就如同对待自己孙儿一般,他的前途绝不会逊色于煦哥儿。”
见宜萱如此自信满满,雅思哈总算彻底放下了心,他急忙起身,朝着宜萱深深揖礼,“如此,多谢公主深明大义。”
这时候,一个小厮躬身进来禀报:“公爷,端亲王登门。”
端亲王……时儿?宜萱不禁有些狐疑,马上就要纳星移入门了,何必如此等不及呢?
小厮又忙道:“端亲王直接去了三爷院中,说请公爷不必接待了。”
雅思哈点头,似乎已经是习惯了这样的消息,故而面上并不半点惊讶之色,转头对宜萱道:“大约是为了犬子入仕之事,端亲王的意思似乎是希望犬子入户部,从主事衔笔帖式做起。”
笔帖式在六部均有分布,主要是做翻译满汉奏章文书、记录档案之类的文案工作,从七品到九品不等,而主事衔笔帖式比寻常笔帖式品级高出不少,是正六品的官职。六品,乍然看着之时个微末官员,但清朝的笔帖式素来是升迁最容易、也是最快的官职,被称为“八旗出身之路”。同样若是没有过硬的关系,也做不得这样的职位。
只不过子文身上有功名,有给如今的端亲王弘时做过多年伴读,还是国公之子,做个笔帖式自然不成问题。
宜萱点点头,“如此,也不错。”心中忽觉尴尬,原来弘时不是来找星移的。
走出武英堂书房,宜萱走小径穿过绿荫遮蔽的花圃,遥遥可见东侧尽头便是子文所在的院落了。宜萱踟蹰了一会儿,忽然遥遥瞧着那支窗半开,依稀有二人便在窗内的八仙桌上,似乎是饮酒闲聊。
宜萱不由想到了之前,额娘想让弘时赠送美妾给子文的事儿……
想到此,宜萱便走不动路了,便道:“去前头亭中歇歇吧。”
薄荷闻言,忙捧着软垫先一步进去,略清扫了一下亭中的石桌与石凳,铺上软缎,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