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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头的这位少年姓邵,以往还不是孤儿时在家排行老大; 便叫邵大郎。秦凤仪令邵大郎做这十二人的头领; 便与他一道去信州巡视。
秦凤仪出行前; 照例将家交给了大阳看着; 大阳虽则芳龄三岁; 但对于看家的重任都习惯了,他带着大臣们把他爹送出城,还会叮嘱他爹在外头好好吃饭,早些回家。把他爹听得一脸感动,抱着大阳亲好几口,看得大阳他舅唇角直抽抽。秦凤仪道,“好儿子,把家看好,爹估计一两个月就能回来了!”
大阳点着小脑袋,“爹你放心吧!我一准儿把家看好!”
父子俩又互亲几口,秦凤仪此方依依不舍的挥别肥儿子,带着由宗室、豪门、地方官、亲卫军、以及土兵们组成的队伍,往西而去了。
秦凤仪去往信州,潘将军等人都没觉着如何,因为信州就是他们打下来的。阿泉族长亦是精神弈弈,神清气爽,暗道以后一定要跟紧亲王殿下的脚步啊。这回因阿泉族长死活要随行,留待凤凰城守城的便是张羿与阿花族长所属军队了。张羿倒没什么,阿花族长不大满意,不过,先时信州之战,就阿泉族长这支没有参加,阿花族长也比较体谅阿泉族长啦。当然,背地里也没少笑话阿泉族长这支人胆小就是。
秦凤仪叫了薛重一车和阿泉族长在身边,与他们说起先时征信州之事来,沿路上的地理,哪里是哪里,秦凤仪一清二楚,再加上他口才好,便是一路皆是山野景致,也令人听得颇是神往。
宗室们便不同了,他们一路自京南下,便是自江西入南夷,一路上也是车来船往,颇是热闹。待到凤凰城,更是觉着,地方虽则小些,更不好与京城气派相比,但,这座小小新城,却是建的极是精致漂亮,城中亦是繁华不让淮扬。更较他们先时各自封地老家强上许多的。结果,这一出凤凰城往西去,沿路多是荒野之地,心便凉了半截。及至天黑,秦凤仪命军队就地扎营,便是襄阳侯也颇是觉着不可思议,想着焉何不寻个驿站安置?不过,他们都见识过秦凤仪的性子,连秦凤仪这堂堂亲王都不挑住宿,他们自不会多言。
秦凤仪还与他们道,“你们怕是没吃过这样的苦,可还受得?”
襄阳侯等人便道,“殿下这般勤勉朴素,我等自当向殿下学习。”
秦凤仪出门在外并不饮酒,但,秦凤仪是个财大气粗的,他手下将士的吃食很是不错,再加上有运粮的商队,还有各式肉蔬供应,虽则多是些腌肉,也是每有都有一份腌肉,一份菜蔬,只是,米饭不大好,吃着有些粗糙。襄阳侯原还以为秦凤仪给他们的下马威,结果,秦凤仪也是吃这个,再往外一瞧,全军上下,都是吃这个。襄阳侯真是服了,秦凤仪纵不是在皇家锦衣玉食的长大,听说少时在盐商家也是金珠玉宝一般的,难得秦凤仪能吃得这个苦,襄阳侯便把一肚子的话悉数压了下去,看儿子几乎没动那些饭食,也没多说。
待得第二日,依旧是露营住宿,襄阳侯便晓得,秦凤仪并不是刻意不想在驿站休息,看来是没有驿站。
秦凤仪已是在与薛重道,“这路上原是有两个县城,结果,在先时山蛮来犯时,两个县城的人都被山蛮劫掠。我思量着,今信州已平,这两个县城,还是要迁些人口过来的。”
薛重道,“臣看,这往信州的官道,似也不能与凤凰城到南夷城的官道相比。”
秦凤仪道,“这条官道还未修整过,先时不是山蛮来犯,就是我征山蛮,又有建凤凰城的事,这条路便没顾得上。其实本是有水路可走的,水那边儿码头也未曾修呢。”
秦凤仪问风水师易风水道,“易大师看看,这一路上重建县城可好?”
易大师道,“待南夷城至信州的官道畅通,路两畔当会人烟鼎沸。”
秦凤仪笑,“借你吉言啦。”
一直行军五日,方到信州城。
傅长史等人早已闻信接出城外,秦凤仪见到他们几人,笑道,“多日不见,诸君安好。”诸人郑重行礼,秦凤仪扶起傅长史与冯将军,嘴上还道,“不必多礼,严大姐那里,阿金你替我扶一下。”
严大姐起身笑道,“殿下一见到臣等,必要打趣几句的。”
“不是打趣,是好几个没见,我心里想着你们哪。”秦凤仪自小便深谙甜言蜜语的本事,与臣下等人说起这些话来,丝毫不费力气,也半点儿不觉尴尬。
傅长史等人请秦凤仪登车进城,秦凤仪出巡向来是骑马的,不过,入城不同,秦凤仪便换了傅长史等人带来的马车,同时吩咐道,“老傅老冯,你们两个上来。”
二人上车,秦凤仪问了些信州城的情形,傅长史笑,“大事就是几场战事了,这上头,还是让冯将军与殿下说吧。”
冯将军因与傅长史共事这些日子,颇是相宜,冯将军便先说了几场战事,除了在山蛮向导的带领下进行各县城的武装解除外,桂地山蛮竟然组织人手过来攻打信州城。冯将军道,“约摸来了两千余人,留下了一千多,余者逃回桂地去了。”
秦凤仪道,“桂地山蛮很自信哪。”
冯将军道,“大概是信州之失令他们不安了。”
秦凤仪淡淡,“不安还在后头哪。”问傅长史,“这些天城中如何?”
傅长史道,“我军从不侵扰百姓,便是城中百姓家财地产,该是多少还是多少,只是到衙门重办个文书便是。这些天还在修城墙,因着每天有工银可领,山蛮也很乐意干。他们这里山上亦有茶树,我从凤凰城请了几个懂行的茶农教他们管理,再者,与他们说了三年免税之事。现下城中虽远不能与凤凰城相比,但他们的日子较之先前信州左亲王主政时,要好上不少。百姓们么,只要是太太平平的日子,且较先时要好,他们便只管自己过日子的。倒是抓了一些不大安生的一些山蛮族中的小头领。”
秦凤仪微微颌首,与他想的差别不大,问,“孔宁这些天可还安稳?”
傅长史道,“颇是安稳。”
傅长史不禁道,“此次,殿下身边倒是多了不少生面孔。”
秦凤仪道,“我去京城这一趟,有些人是我请来的,咱们打下信州,原不是想着交趾互市之事。阿重是我自户部挖过来的,互市之事就由他来主持,这回我带他来信州走一走,也让他熟悉一下。另则还有些亲朋、宗室,咱们南夷正是用人之计,我带他们一道看看。除了信州城,余下县城,我也要走一走。”
秦凤仪补充一句,“他们的住宿得安排一下。”
傅长史道,“王宫里屋子有的是,知道殿下要来,臣已令人提前打扫出来的。”
秦凤仪点点头,便不再多言,掀起车窗纱帘,一路看车外街景,见虽有军队巡逻,百姓们来往出行并未有不便之处。而且,城中还算热闹,秦凤仪道,“就是破旧了些。”
傅长史笑,“这已是不错了。”
秦凤仪问,“山蛮中有没有选出个有德望的明理之人来。”秦凤仪说的明理之人,就是说,肯归顺于他的人了。
傅长史道,“有一位长者,名唤李长安,很是通情达理,在山蛮平民中亦有威望。”
“他们的名字与咱们汉人一样啊?”
“是,他们其实都是汉姓,名字亦与汉人无甚差别。”傅长史道,“山蛮虽则是以族群聚居,其实,也经过了一些汉文化熏陶,故而,名字多是从了汉姓。而且,山蛮中也不只是一族,这里头,又分了许多种族,臣看下来,光是咱们信州城,山蛮若是细分,足有三十多个种族。”
秦凤仪抚额,“听着都头晕。”
“他们纵是同一族,也有不同分支,这个说来便复杂了。”傅长史不愧才子出身,不过两个月,便对山蛮的文化有了相当深入的了解。
秦凤仪不由问,“这么多族群,就这么一位乐于归顺的长者么。”
“那倒不是,先时山蛮左亲王那一批的亲贵倒灶后,如今他们日子好过,都乐意归顺殿下。还有几人,只是不如李长安稳重。”傅长史道。
“你记着提醒我,回城后见一见这些山蛮的新头领们。”秦凤仪道。
待回到王宫,秦凤仪只是略说几句,便令大家各去安歇了。秦凤仪这几天亦是车马劳顿,到了王宫,先泡了个澡解乏。秦凤仪洗澡出来,傅长史已是在外侯着了。秦凤仪一看便知是有要事,擦干头发令傅长史进屋说话。傅长史还给秦凤仪使个眼色,秦凤仪打发了侍从,问傅长史,“什么事?”
傅长史还谨慎的出门瞧了瞧,见侍从站的挺远,即便如此,他也没有直接说,而是取了案间笔墨,悄悄写了一行字。秦凤仪一见这行字眼睛就亮了,原来,秦凤仪走后,傅长史整理山蛮王的机密文书时发现的,山蛮王在大山里竟然有一处银矿,还有两处铁矿。
傅长史发现这事,都没敢跟第二个人说,一直憋到秦凤仪自京回来,此方亲自过来秘禀秦凤仪。
秦凤仪看过这行字后,取了傅长史手时的笔,写了一行“暂莫声张”。
傅长史点了点头。
秦凤仪算是知道为什么在大军打下信州城后,桂地山蛮还要着人强攻,试图夺回信州城,怕为的也不只是这座城,恐怕还有这几座矿的事吧。
秦凤仪极力平复着呯呯直跳的小心脏,轻声问傅长史,“我走时让你查的凤凰纱的事,可查清楚了?”
傅长史道,“唐宁乃山蛮左亲王心腹,我问过他,他说来是桂地山蛮王打发人送来的,的确也找到了这纱的记录,我又提了几位左亲王近侍问过,唐宁所说,的确为真。这纱,我悄悄的同方宾客打听过,方宾客说,凤凰纱向来是皇家专用,便是咱们织造局里,也从不敢织这样图样的纱的。”
秦凤仪垂眸思量片刻,便道,“此事暂且按下,以后再说吧。”
秦凤仪道,“细与我说一说,现下城中山蛮的情况,尤其是几位山蛮中比较有威望的。他们先时都是做什么?”
傅长史道,“先时臣与殿下说的,山蛮里亦有不同的种族,他们这几支,多是不得势的,在左亲王主政信州时,做的是些低下劳碌的差使。”傅长史一说,基本上都是,活干得最多,然后,还最受欺压的那一群。
秦凤仪唇角一翘,“这也是风水轮流转了。”又问他们现下都做些什么事。现下城里也没什么工作,最主要的工作便是修城墙,因着每天干活管两顿饱饭,还有几十个铜板拿,山蛮现在干得很是起劲儿。
秦凤仪想了想,“这还不够,想要他们忠心不二,就要让他们的利益与咱们的利益捆绑在一处。”
傅长史正想细听秦凤仪的意思,秦凤仪却未再多言,只是与傅长史道,“晚上的席面儿丰盛一些。”秦凤仪头一天来信州城,晚上必要开宴的。
傅长史一向是个嘴毒的,道,“刚进城时臣便想说,又担心叫人听到多心,瞧着跟随殿下过来那些个贵人们,面色可不是很好。”
秦凤仪随口道,“他们在京养尊处优惯了的,在凤凰城又是样样便宜,这一路上自然觉着不大适应。我相信,会有改观的。”
结果,秦凤仪这话说的很自信,然后,待他自信州起程巡视各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