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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来此去是不是真能把那帝兵之灵叫醒他们并不确定,二来就是这件事本身也不适合昭告天下,是不是让更多人知道,还是请示了那位前辈再说。
所以,知道他们要去尝试的,只有血璃和化血天君。
那两人对镇魔碑也很是敬仰,但考虑到人去得太多不好,他们最近也忙碌,所以干脆就留下来打掩护,让这两位自由行动了。
顾佐和公仪天珩告别两人,就悄然离开十绝城,来到了那镇魔碑所在的那一座海城里。
此处,天地间仍旧弥漫着淡淡的威压,而现在的两人在仔细体悟一番后,便可以察觉到丝丝不同之处……似乎果然有极浅淡的,来自于大帝的威压。与帝兵之灵是有所不同的。
……但这并不十分要紧。
两人在入城后很是低调,只寻了一间普通的客栈入住便罢。而为了避免被人发觉,两人更是将容貌稍作掩饰,让行动更为方便。
夜晚,子时之后。
顾佐和公仪天珩无意继续观望,便趁着这时间,来到了海域之畔,见到了那一尊高达百丈的巨大石碑!
正是天骄碑。
从前在公仪天珩来参战的时候,听说了当年镇魔碑的传说,两人心底就已然对这位前辈颇是敬仰,而今知道了许多真相,那敬仰便更深刻一些。
现在立在天骄碑下面,他们的心情比往常更加不同。
感慨片刻之后,顾佐和公仪天珩一起走到了那石碑的前方。
如今并非是开战之时,这里自然只会留存单纯的石碑……应当只是镇魔碑前辈的一部分罢。他们也只能先跟这石碑沟通而已。
随即,公仪天珩一手点在自己的手腕上,从中引出了三滴鲜血。
这鲜血色泽浓郁,几乎形成了一种莹润粘稠的汞状之物,出现于空中时,登时就变为浑圆的珠子一般。
此正是一位武者肉身强大到一定程度,实力强大到一定程度后,体内鲜血必然会生出的变化。从前有极强大的武者,陨落后无数年尸身都不会发生任何变化,甚至散发出来的威压让其他后辈都无法接近,便是因着其肉身本来就极其可怕之故,哪怕是死后残留的气息,都使人望而却步,甚至能将一些弱小之辈镇杀!
公仪天珩将这些鲜血引出之后,就使其落在了天骄碑之上。
刹那间,这些鲜血就被天骄碑吸收,转瞬不见痕迹了。
顾佐见到,心里一紧。
这、这天骄碑没什么反应啊?
然后公仪天珩便朝他示意。
顾佐立马明白,就释放出自己的灵神银轮,将其贴在了那天骄碑的碑面之上。
紧接着,他把自己的精神力分出无数的细丝,化为巨网和无数看似散乱实则有序的“灵蛇”,就直接往天骄碑内部探入进去!
原本,顾佐是做好了被阻碍甚至被回击的准备的——但他想着,哪怕是被阻碍被回击,不也算沟通上了吗?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他的精神力进入其中后,就仿佛进入了一个真的没有灵魂的躯体,竟是半点阻拦也没有,就任由他直接往下……
这种情况,并不让顾佐高兴。
甚至,这让他心里有一丝慌张。
难道说,那鹈鴂女的族巫女所言是她自以为是了,其实当年这些帝兵之灵前辈在抵御万生大帝之后,就因为过度消耗而死了?或者说,单单是镇魔碑前辈陨落了,那五十年来不断出现天骄碑,开启天骄碑之战的不是镇魔碑前辈的潜意识,而是帝兵本身自动的“程序”?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也太过叫人……
但是顾佐也没放弃,他只管把自己的精神力继续往下探。
他也不管到底是怎么样了,不论如何,他没“看到”镇魔碑前辈真正的本体,就一定不会放弃的!
公仪天珩在一旁也发觉了顾佐的不对劲之处。
他对自家的小炼药师极是了解,如今转念间,便已知道了什么。
眼见顾佐专心致志在释放精神力,公仪天珩也不犹豫,再度引出了一些鲜血来。
这一回,他便不只是引出了几滴血,而是至少一捧、数百滴!如此多的鲜血,被他尽数浇灌在那石碑之上,又亲眼看到这些鲜血被石碑吸入进去……
也不知道到底是公仪天珩给了足够的鲜血有用,还是顾佐灌注了更多的精神力有用。
还没等顾佐真的找到那镇魔碑的本体,在石碑的表面,就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气旋,并且它不断地在扩大,直至能容纳两个人同时进入。
顾佐一愣。
公仪天珩唇边带上笑意。
而后,公仪天珩伸手将顾佐拉过来,半搂着他,两人一起直接进入到了那黑色的气旋之内!与此同时,那气旋也迅速缩小,并且只在几个呼吸间里,就消失了。
顾佐和公仪天珩只觉得眼前一黑,就出现在了一块类似于虚空的地方。
他们的身体在不断地下坠,但这下坠的速度却是并不很快,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托着他们一样,把他们渐渐带到了地底深处。
也不知下落了多少丈的距离,公仪天珩和顾佐终于能够脚踏实地。
之后他们就见到前方出现了一点白光,极是微弱,却存在感鲜明……
顾佐和公仪天珩对视一眼。
旋即他们抬起步子,快速地朝着那白光的所在行去!
那白光看似很近,实则颇远。
两人哪怕加快了脚步,居然也始终不能到达,不知不觉间……就不知道走了多久,行了多远了。
后来,到顾佐都觉得自己有些麻木的时候,才听到了一声非常微弱的,咳嗽。
镇魔碑
在这咳嗽之后,那漫无边际的黑暗就立刻发生了改变。
顾佐只觉得那微弱的白光好似一下子放大了很多; 瞬间就让那浓郁的黑暗如同潮水一样退开; 使得此处变得一片光明,变得堂堂皇皇; 让人打从心底里都明亮起来。
这时候; 公仪天珩和顾佐的目光落在了前方。
原本微弱的白光所在; 正静静地悬浮着一块玉碑。
一块; 雪白而莹润的玉碑。
顾佐看得清楚,那玉碑上赫然写着一个“镇”字,它看起来精巧玲珑,好像仅仅只有三尺多高,但那上面散发出来的微光之中; 却透着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仿佛只要被那微光扫中,就会生出一丝要被镇压住的感觉。
果然是镇魔碑!
那么先前的那一声咳嗽……
公仪天珩率先开口:“晚辈公仪天珩,携爱侣顾佐,见过镇魔碑前辈。”
顾佐也反应过来; 立刻说道:“晚辈顾佐,见过镇魔碑前辈。”
在那镇魔碑上,便悠然发出了一声叹息。
然后,一个中年男子的影像便显露在碑面上; 那影像较淡,但眼耳口鼻还是清楚的; 能让人看出; 那是一张刚毅的脸。
随即; 这中年男子便说话了:“年轻人,好生浓厚的气运。”这时他的目光落在公仪天珩身上,而后,他又看向了顾佐,“好生强大的精神力。”
公仪天珩镇定地站在那里,面带笑容。
顾佐也同样安安分分,对这中年男子很是敬重。
中年男子见两人如此,说道:“不知你二人寻到此处,所为何事?吾沉眠已久,今日承你二人鲜血气运而被唤醒,若有吾能相助之处,当尽力而为。”
公仪天珩却没有说什么相助不相助的事,而是直接说道:“镇魔碑前辈,如今弘明大陆上鹈鴂女尽数伏诛,但恐怕会惊动万生大帝。我二人正是为此事而来。”
饶是镇魔碑之灵再如何想,也没想到这刚醒来时,面对的就是这么一个问题,陡然惊了惊。之后他才说道:“鹈鴂女尽数伏诛?也是,当年的鹈鴂女的确不曾杀尽……不过万生之事,你二人又从何得知?”
公仪天珩便说道:“此事也是机缘巧合,一切皆要自一次历练说起……”
对于这位镇魔碑前辈,两人都没什么隐瞒的意思。对方为弘明宁可牺牲自身,那么其人格品行都值得钦佩,也值得信任。
这一说就是数个时辰,才勉强将两人关于此事的经历说了个清楚,自然也就让那镇魔碑之灵得知如今的情势了。
在听完这些后,镇魔碑之灵的神情有些复杂,同时也似乎比之前放松了一丝:“原来如此。得你二人为此事尽力,为弘明之幸。”
等了这么多年,镇魔碑之灵原以为自己会这样不断消耗直至灰飞烟灭,却没有想到在今日被唤醒,并能发觉,如今的情势远比当年崇德大帝陨落之后,好上太多。更让他欣慰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弘明仍在,就算有鹈鴂女不断作祟,但整片大陆的发展也仍旧处于正常状态,甚至在如今还涌现出了很多天骄,气运代代不衰。
尤其是……
便是那传闻中的天妒之体,都能孕育于大陆之上,更因其顺利成长,成为了真正完全的天妒之体,拥有无边气运!
难怪了,他仅仅是吸收了一捧鲜血而已,就能觉察到外界的情景,发觉有同一座大陆上的后辈有意将他唤醒。
而且,有这样一人参与到此事中来,即便将来还会遭遇一些危难,但付出的代价必然会轻微很多,不会与当年那般需要一尊大帝与无数强者以生命来维持大阵。
随后,公仪天珩便也询问一番关于那鹈鴂女所言诸事是否为真。其中比较要紧的,就是铭文大阵所真正需要的东西了。
镇魔碑之灵说道:“当年音翎子要刻画铭文大阵时,虽说大帝并撑天盟所有之人早已做好献出生命的打算,但他那时还不过是个半步铭文宗师,所悟出的这种大阵,最初其实并非是以寿元铭刻大阵,而是以我等的血肉之躯、所有的力量。只是以此法铭刻的大阵,一旦我等血肉力量耗尽,效用就会大减,可当时我等别无他法,也只好如此打算了。而后,在离开之前,音翎子先寻了个石窟,将撑天盟所有天骄的传承留下,唯独大帝,由于音翎子境界不足,未能将其法门传下。不过他曾悉心指点长老子孙,倒也不算后继无人……”他的神情悠远起来,“许是天不亡我弘明,音翎子这半步铭文宗师在刻完所有铭文图后,倏然有了明悟,竟是领会出一种新的铭文大阵,便是后来我等所用的,以寿元铭刻之法了。”
顾佐和公仪天珩,屏息而听。
镇魔碑之灵续道:“故而我等十分欣喜,就由音翎子设下铭文大阵,以大帝等众多强者鲜血为祭,牵引寿元,刻画铭文,又将我等帝兵本体落于诸多阵眼之内,镇压铭文。最后以大帝开始,崩毁肉身,点燃意志,激活大阵!从此之后,我等帝兵之灵虽再不能离开阵眼所在,但灵智长存,而大帝等诸位强者则是以意识进入大阵之中,将意志凝聚,刻录到每一寸由寿元所化的铭文阵纹之内。此后,意志越强,则大阵越强。诸多强者虽然身殒,且各自意识也都再无自我,但因着到底意识寄托在铭文大阵阵纹之中,尚有留存。其意志既然存在,气运也始终常在,护持这一座大阵。”
顾佐听到这里,突然有些明悟。
所以说,大帝和那些撑天盟强者可以说是陨落了,因为他们的意识全都凝聚在一起了,全部都变成了守护大陆的执念;但同时也可以说没有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