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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庆到底是当家人,比起罗秋芳来又多了几分冷静,他用力地深呼吸几次,勉强平静了心绪,说道:“先出去看看再说。”另外,又急忙叫人拿了手令,前去后方密室里请几位长老出关。不然的话,他不过是个合元境的武者,哪里能够在这样的场面中,撑得住场呢?
为了避免外面的人直接对余则下手,两人急慌慌快步地走出了府门,才刚到门口,他们顿时就被扑面而来的杀气震住了。
四面八方,高空地面,全都是密密麻麻的甲胄武者,打眼看去,足有上千人手,每一位都在脱凡境以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将空间都要冻结了一样。
为首的那人,负手立在半空,一身宝蓝锦衣看着仿佛普普通通,面容也似隐匿于微光之中,看不真切,但此人的气度,此人带给人的压力,都叫人打从心底里,就不禁生出敬畏来。
雍容、尊贵、举世无双……余庆与罗秋芳,竟不知该如何形容于他。
不过,罗秋芳更注意的,却是恭敬立于此人稍下方位置的那人,她闭着眼睛都能看出来,他就是余承!那个贱人的小杂种!
而这个小杂种,此刻手里掐着一个人的脖颈,那人如同死狗一样被他这么拎着,面上涨红,筋脉鼓起,连喘气都有些困难。唯独那双难以彻底睁开的眼睛里,迸发出的是憎恶仇恨的光。
此时,罗秋芳口中的那个小杂种,在目光投射下来的时候,竟带着一种她从未想过也从未认为会在他身上出现的高高在上,他看着她,就像她以前看着他时那样,仿佛看到的是一只臭虫,是一只污染了眼球的东西,只是如今仿佛地位颠倒,他抓住了她的把柄,让她目眦欲裂,恨不能一口嚼碎了他!
但是,仅有的一丝清明让罗秋芳控制了自己想要破口怒骂的念头,她的十指尖尖,掐进肉里,血水顺着伤口滑落……竟让人看不出,她指尖涂染的究竟是那艳红的蔻丹,还是这猩红的鲜血了。
余庆不敢稍有怠慢,他也看到了自己那正在蒙受屈辱的儿子余则,同样看到了正在侮辱余则的另一个儿子余承。尽管在他心里,从头到尾都只有余则才配做他的儿子,余承不过是个利用的对象,可他在这样的情景中,依旧只能勉强露出个和蔼的笑容,说道:“承儿,你身为长兄,在跟弟弟开什么玩笑呢?快将你弟弟放开罢。一家人,有什么话不如坐下来好好说。”
余承看着罗秋芳强自压下的狰狞之意,看着余庆这副还想充作“慈父”的丑恶嘴脸,不知怎么的心里一阵痛快,又一阵腻歪。
罗秋芳的狠毒,余庆的冷漠,余则的欺凌,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为压在他心头的一块巨石,更别说里面还有母亲的仇恨,有他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抵抗这座余家大山的绝望……和极力强撑的坚强。
如今看来,罗秋芳是狠毒,余庆是冷漠,但也不过是只能对当年那么年幼无力的他罢了。而面对更强的人,即便是看到他,也只能那么婉转,那么虚伪地等待他的反应。
一瞬间,就让余承觉得,这些人根本只是他人生中小小的绊脚石,根本不配让他长久地记挂在欣赏,更不配他来忌惮。
自然的,余承不会配合余庆这难得的低头,而是说道:“这里哪里来的弟弟,又是哪里来的一家人?我母亲是萧氏,我的名字是萧承,余老爷,你可不要认错了人,惹人笑话了。”
余庆的面色陡然变了,他嘴唇颤动着,几乎要脱口而出一句什么,但到底还是忍耐了下来。
余承——不,是终于当着余庆的面将自己改为母姓的萧承眼里带上嘲讽。他很清楚,余庆想骂的是“畜生”,在以往的很多年里,他都是这么骂的。或许曾经余庆的怒骂的确可以刺伤萧承的心,可如今却没有半点可能。
罗秋芳终于忍耐不住:“你这个无法无天伤害亲弟的小畜生,放开我的则儿!”
萧承讽刺地笑了:“亲弟?我母亲可只生了我一个,哪里来的亲弟?至于罗夫人你爱重的那位余老爷,跟我萧承可没有一星半点的关系!”
余庆也怒喝道:“你竟敢不认亲父!”
萧承冷声道:“那也总要有个父亲。”
说话间,他手指更用力了些,那余则被他掐得很紧,以至于呼吸越发艰难——这还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只要他再多用上两分力气,怕是余则的脖子,就要被他掐断!到时候,余则就只有死路一条!
几句对话后,萧承虽说心里又痛快几分,但此行到底并非真的为他,故而他也不敢多做耽搁,脸色一冷,便道:“余庆,罗秋芳,多说无益,我萧承今日前来,是为向你二人要一个说法!”
余庆怒道:“什么说法,我——”
萧承将他的后话打断:“当年也不知你余庆是从何处得知我母亲有一件信物,可以开启一处秘境,获得一份传承与若干积攒下来的宝物,便想方设法,骗了母亲,将她迎娶。但你本身却早已有一位红颜知己,正是罗秋芳,她出谋划策,让你计划顺利,同时却与你安通款曲,做那见不得人的勾当!”
“然而既是假意,哪里真能装得好似真情?母亲嫁过来之后,渐渐便看出你不安好心,只是已然落在余家,萧家又已只剩母亲一人,无处依靠,才不得不与你虚与委蛇。之后母亲生下我,你的耐心也渐渐告罄,罗秋芳更也怀上余则,不欲再将余夫人之位让于母亲,故而想方设法,让你暗害母亲,使得母亲一日衰败过一日……只是母亲担忧于我,极力想办法才多活了几年,而后待她将信物传于我之后,便去世了。”
“母亲临终前言明你狼子野心,我便将信物藏好,你不知母亲已将事情告知于我,为免打草惊蛇,方容我苟延残喘,你本身却在四处寻找信物踪迹。而后我终于想出法子,拜入学府,但信物就在我身之事,终于暴露。此后,余则处处与我为难,余家也每每折辱于我,试图让我将信物交出。信物乃是我萧家传承,如何能让你余家得逞!但自此以后,余则更是龌龊不断,意图将我逼出学府。好在上天垂怜,叫我与公子有一面之缘,由此我求公子相助,终将传承领取,并在公子麾下效力。”
“原本到此事情已了,我不欲给公子添麻烦,便不曾对余家如何。但你余家欺人太甚,前一日,余则竟买凶刺杀于我!如此豺狼,叫我如何还能再忍!你余庆,又如何能自称是我父亲!”
萧承说到这里,闭了闭眼,复又睁开:“余庆,你如此迫害于我,唯有以鲜血与人命,方能洗刷我心中屈辱。如今我念在你到底给了我几分骨血,给你两条道路。第一,由你余庆亲手杀死罗秋芳这个毒妇,余则这个野种,泄我心头之恨,此事就此作罢,日后你我两不相欠,断绝一切关联!第二,你若要保住罗秋芳与余则,我便只好厚颜请公子相助,将余家上下一门斩尽杀绝,到时罗秋芳与余则要死,你余庆拒绝我之好意,也要留下性命……从此以后,这偌大的余家,也都烟消云散了!”
“余庆,你——如何选择?”
余家事毕
听到萧承的话,罗秋芳的神情一瞬间就变得愤怒,还有一丝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恐慌。她本来想要破口大骂,可是不知为什么,竟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她的夫君,余庆。
而余庆,他的脸色铁青,看起来似乎也是怒不可遏,可是他的眼里,却有着迟疑。
居然——是迟疑?
罗秋芳的心中陡然一个“咯噔”。
好在就在下一刻,余庆开口了,满面痛苦的:“承儿,秋芳到底是你大娘,则儿也是你的弟弟,你当真要做到如此地步,让我们一家离散吗?”
萧承脸上的嘲讽更甚:“余家主,你说这话可还要面皮么?大娘?弟弟?一家人?先前我说了那许多,你竟还能试图粉饰太平,也着实叫我自愧不如。”
余庆面皮颤抖着:“承儿,就没有第三条路了吗?我们余家愿意付出代价,财物资源,你大可以提出来,一切都好商量。”
罗秋芳的表情陡然温柔下来,眸光娇媚得好像能滴出水,带着对余庆浓浓的爱意。只觉得自己多年为余庆筹谋,都是值得。
然而萧承却道:“不可能!只有两条路,余家主,你选罢!”
余庆不禁将空中那气度尊贵的人影极快看了一眼,而后大声说道:“不知是哪一位公子,可否一见?”
他似乎是觉得从萧承这里难以走通,想要另辟蹊径。他心里也很是明白,此刻萧承之所以能逼迫余家,靠的并不是如今的他自身,而是这上下漫天的甲胄武者,是那个一直没显露真容的公子!
余家也是十绝城中的一个小家族,能安安稳稳地存活到如今,自然对这城中最大的巨头十绝宗,是卯足了心思地尽可能地了解。
故而余庆轻易就认出来,这些甲胄武者形态不同,根本就是异族战奴,而能够拥有这么多战奴的人,在十绝宗的地位,一定不低!
要么是天骄,这样的年轻人在进入十绝宗时,就会为了拉拢他而提前给他派发这么大量的战奴。
要么是经营多年的天才,他们一开始得到的战奴数量少,可是随着自己实力的增强,随着对宗门贡献增多,战奴也会更多。
——而不管是哪一种,都极不好惹。
余庆想要知道,这位究竟是谁,想知道对方有多大的能量。
在场上千战奴,的确非常可怕,否则他余家也不会这般客气,仿佛任由处置一样,但若是几个老祖宗出世,未必不能一搏。只是,他余家有老祖宗在,这随便就能拿出上千战奴者,他手中力量,怎会单单只有这些?而他不过是还抱有侥幸心理,因不甘而发问罢了。
此刻,萧承却冷声开口:“你余家是什么东西,怎么配拜见公子?”
余庆面色一沉。
萧承讽刺过后,却看向身侧青年,神态恭敬,似有询问之意。
那青年微微点头。
萧承方对余庆说道:“莫要挣扎了,公子复姓公仪,为十绝宗满星天骄,你可还有不服之处?”
余庆登时脸色惨白。
满星天骄……公仪……
此人的大名如雷贯耳,乃是近年来十绝宗最不可忽视的年轻一代。
公仪天珩,听闻来自于边缘大陆,天赋出众,实力也在短短两三年里,提升到了羽化境界,同境界之中出手几次,俱是无敌。
虽说这公仪天珩真正现身人前的次数不多,但他每一出现,所做之事皆不可小觑。不说旁的,只说之前争夺气脉时,他一人镇压八方,被数尊天骄围攻而不败,为十绝宗夺得大量气脉,功劳极大。再说他参加天骄碑之战,初时遣一道化身而去,便在化身境界之中夺得首位,后真身赶到,横扫四面,直接冲上了羽化境头名,最后高挂天骄碑榜首,几乎有镇压万古之相!
这样的人物,竟然成了余承的靠山?
余庆心慌极了。
他若是早知萧承跟随了这尊满星天骄,哪里还敢暗地里小动作不断!
在奉宗学府的规则之下钻空子搞鬼,那奉宗学府毕竟不是一人之学府,总有疏忽之时,在正常范围下他们做出什么,奉宗学府也未必会为萧承做些什么。可萧承跟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