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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罗轻声道:“可用过早膳了。”
“回皇后话,用过了,在清心殿用的。”
云罗问:“你家里有几个兄弟姐妹了?”
镇恶答道:“回皇后话,有三个妹妹、四个弟弟,大妹、三弟皆是一母所生。”
云罗微微点头,依是含着浅笑,“这孩子都这么大了,广平候还没请封世子呢。”
镇恶低垂着头,毕竟是孩子,就算早熟一口道:“禀皇后,我娘说不知道我们家的广平候爵位是给我爹一人的,还是可以世袭的,所以这才没有冒昧请封。”
因为这事,都不敢递请封的奏折。
镇恶继续道:“我娘当年虽是赐嫁我父亲,听说并未接到诰封命妇的文书,所以……”
云罗心头一阵些微疼痛,从镇恶的嘴里,也知道广平候这些年活得如何尴尬。
慕容祎正躺着,一个翻身,不见了镇恶,心头一惊,偌大的清心殿里,所有醉酒的皇族都陆续离开了,就只得他一人,一问宫娥,才知镇恶领着府里的下人去养心殿告罪,这还了得,万一惹出什么事来,他宁可自己获罪,也不想镇恶被罚,整整衣衫就往养心殿奔。
待他到时,养心殿里已不见了镇恶的影子。
慕容祎见养心殿两侧,侍立着宫人,个个大气不出,慕容祯坐在龙案前正看着奏折,看完一本,似在生气地将奏折拍放一边。
问,还是不问?
镇恶就是个孩子,他这个当父亲的没告罪,镇恶就来了,这让世人如何看?
慕容祎心下纠结,请小邓子通禀了来回。
慕容祯道:“宣他进来!”
慕容祎跪在大殿,沉默不语,他是一个失败者,但绝不是败在慕容祯的手里,是败在昔日的蜀王世子手上,若非蜀王世子动了邪念,他许不会败给慕容祯,也不会给辽王世子藉口。他承认败了,但败得一直不服,慕容祯才华不及他、棋艺不及他……(未完待续)
。。。
356番外 …慕容掉(下)
慕容祯起身,几步走到他的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听说你一直想从苦寒之地救回你被贬的父亲?”
这事,他是如何知道的?慕容祎立马想到了镇恶,这孩子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一定是他说的,否则慕容祯怎会知道。
慕容祯又道:“慕容祎,今儿与朕奕棋,朕给你一个时辰,只要你胜了朕,朕便将你父亲放回广平候府,让他与你团聚?如何?”
要用棋艺来救人?慕容祎仰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慕容祯,“怎么?不敢比么?”
九年了,慕容祯登基九年,皇位坐牢,他的几个弟弟们都可以独挡一面,哪个弟弟不是支持他的,老豫王、摄政王慕容运这个父亲做得很成功,他成功地将几个儿子的心拧成了一股绳,无论是过往还是现在,几个儿子皆是以慕容祯马首是瞻。
“臣恭敬不如从命。”
小邓子令宫娥取了棋盘,相对而坐,只片刻,慕容祎就惨败,他呆呆地盯着棋盘,难道是这几年他疏于练习,竟惨败如此。
还有机会。
又一局开始,半炷香后,慕容祎又输了。
慕容祯摇了摇头,“你的棋艺,怎这么差,朕记得当年你的棋艺没这么糟糕?”下了三局,慕容祯便没了兴致。
慕容祎固执地抱拳:“皇上,请!”他收拾了棋局,做好了再下一局的机会。
慕容祯看了看一边的箭漏,还没到一个时辰,又耐着性子下了一局,这一局,慕容祎似更用心了,每走一子都颇是凝重。
慕容祯当年没治慕容祎的罪。如今也不在乎放了昔日的蜀王慕容过,在苦寒之地长达九年,慕容过也不过是垂之老矣的老者。再多的意气风发也没了。
这一局,慕容祎还是输了。
他还是不服。要再下一局。
这一局,慕容祎竟已一子险胜,一看自己赢了,当即抱拳跪拜:“臣慕容祎谢吾皇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这是怕慕容祯返悔,是他自己说若慕容祎胜了棋,就放慕容过回广平王父子团聚的。
慕容祯看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来人,着翰林院拟旨,令罪臣慕容过回返广平县与广平候相聚养老。”
小邓子领命,让小太监去翰林院传旨。
慕容祎心情大好,他总算赢了慕容祯,抱拳道:“启禀皇上,我儿慕容沣去了何处?”
小邓子轻声道:“广平候不必担心,皇后瞧慕容沣甚是可爱,带他去御花园了。”
“臣告退!”慕容祎出了养心殿,往御花园移去。远远地就看到有几人坐在凉亭里,镇恶小小的身影异常醒目,却是凉亭里太子正与三皇子在下棋。云罗与镇恶坐在一边瞧看。
慕容澈下了一阵,蹙眉凝思,云罗摇着一把锦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并不支声,倒是太子慕容浩有些不耐烦了,“与三弟下棋最没劲,百下百输。”
慕容澈一听这话,有些不乐了。稚声叫嚷道:“你和皇娘下,还不是百下百输。你且赢娘一回试试,哼!等再过几年。我一定下得赢你。”
太子见他生气,抿嘴笑了,道:“母后,还是你来下吧,澈儿这棋艺着实得再练几年。”
慕容祎进了凉亭,抱拳行礼,太子看了一眼,所有心思都在棋上。
云罗道:“广平候来得正好,不如替三皇子把这剩下半局棋子下了如何?”
又是下棋?
慕容祎看了一眼,对这残局倒生了几分兴趣,抱拳应下,会在慕容澈的位置上,慕容澈年纪虽小,立在一边瞧得很认真。
有宫人过来,附在云罗耳边小心地说了几句,云罗先是意外,然又是微微一笑。
慕容澈嘟着小嘴,因他离得最近,此刻大声道:“皇爹会输棋?我才不信呢?该不是他故意输的吧?每回为了哄皇娘高兴,他就故意输棋。”
人前,慕容澈称父皇、母后,私下里都唤皇爹、皇娘。
慕容祎心下迷糊,听三皇子的意思,并不是慕容祯输棋,根本就是故意下输的。
他输了!他居然输给了太子殿下。
慕容澈道:“皇娘,你恢复刚才的棋局,你再与大哥下,你一定有法子下赢的。”
云罗道了声“你呀!”
“我只是棋艺不精,并不是下不过大哥。”慕容澈眸光熠熠。
云罗轻叹了一声,一手捧着锦扇,一手拾棋子,片刻之间,就将棋局恢复成慕容浩兄弟早前的残局。
慕容祎意外地看着棋盘,连他都记不得早前的模样了,可云罗竟记得如此清楚,有宫娥移了绣杌,云罗坐下,神色凝重。
不多会儿,慕容浩再一次看着棋盘发呆,明明是他要胜的棋局,可现下竟是惨败如此,一样吃惊的还有一边静立的慕容祎父子,慕容祎早前输了六子呢,可云罗却让太子输了五子。
慕容澈嘟囔道:“在养心殿里,皇爹肯定是故意输棋的,这么多年,除了他故意输给皇娘的几回,皇娘就只赢了一次,皇爹一输棋,皇娘就罚他一个月不许上床,哈哈,吓得他再不敢输了……”
当着朝臣、外人,慕容澈几兄弟唤父母为“父皇”、“母后”,在只有他们皇家自己人时,他们则亲切地称“皇爹、皇娘”,倒也别致而亲近。
慕容浩愤愤地瞪了一眼,这是自家的事,倒被慕容澈当成趣事地说与外人。
慕容澈似回过神来,立马道:“所以说,皇爹就是故意输棋的,广平候连大哥都下不过,自然下不过皇娘,离皇爹的棋艺这还差了一大截呢。”
慕容祎脸色难看,这几年他的棋艺竟后退如此了,竟连慕容浩都下不过?
云罗道:“澈儿,你是主人。带慕容沣四下转转,你们年纪相仿,想来是合得来的。”
慕容澈应了。拉着镇恶去玩。
云罗依是含着浅笑,“皇上。早就生了放慕容过回广平县养老的心思,他不过想寻个藉口,永乐元年那场变故,有多少人皇族被贬庶人,他不能个个都赦了。”
慕容祯要赏慕容祎一个恩典,却不想让慕容祎知道,可云罗偏就捅破了这层纸。
慕容祎很是意外,抱拳道:“皇上的棋艺……”
“当年在绿萝别苑里。还是豫王世子的皇上,是故意输棋给你的,当时我曾问过,为甚他不赢你,他说你太过在意输赢,不想让你难受。”云罗走在前头,后面跟着慕容浩与慕容祎,不紧不慢地像在闲话家常。
原来是这样,也就是说,在十年前。慕容祎的棋艺远不及慕容祯。
慕容祎一脸愧色,远不及慕容祯,可他还想争夺。这才败了,但这一次让他瞧清了自己,他不如慕容祯,论真心痴情,他不如慕容祯,论棋艺为人,他也不如慕容祯。
云罗道:“慕容沣与三皇子年纪相当,本宫欲留他在京城,与三皇子、四皇子一道在太学读书习武。广平候意下如何?”
云罗的几个儿子,性格各异。太子更得慕容祯与皇后亲自教导。太子敬重皇后,宛如亲生母亲一般。听人说在立储之前,许多大臣都说要立慕容澈,是云罗坚持支持立慕容浩为储。
慕容祎跪拜于地,“臣谢皇后娘娘厚恩!”他低垂着头,“臣有个不情之请。”
“广平候但讲无妨。”
“臣想与皇后对奕。”
慕容浩大喝一声“大胆!”
云罗抬手,止住太子道:“无妨,不过就是对奕一局。”她道了声,“广平候请!”
再回到凉亭,慕容浩立在一侧观棋,看了一阵,两人棋艺悬殊如何一眼明了,云罗棋艺高,很慕容祯更厉害。
半炷香后,慕容祎惨败,久久坐在棋盘前回不过神来,所有的前程过往,此刻浮光掠影般地涌过脑海,点点滴滴,难以磨灭,“无名氏……是皇上么?”
无名氏写过两本书,一本《春晖圣母传》,再一本就是《孤女传》。
慕容浩片刻后才忆起这两本书来。
凉亭外侍立着一干宫人,凉亭内唯有云罗、太子与慕容祎。
慕容祎切切地看着云罗,等候着她的回答,又重复了一遍,“无名氏是他?”
云罗却勾唇道:“皇上的棋艺在我之上,书法、文才也在我之上,我输得心服口服。”
他没有说是,却也没有否认,而是默认了慕容祎的猜测。
云罗道:“广平候,告退吧!”
慕容祎跪地,垂首道:“这亦是你十年前选择他的缘故么?”他输却了皇权,也输却了她。
“他待我一片真心,而你却是假意。”
“我……”他心头迟疑,其实他也是真心喜欢过云罗的。
“告退吧!”她高高在上,对于曾经已早早释怀,而他近十年却耿耿于心,慕容祎抱拳退去。
慕容浩很是好奇地追问:“母后,无名氏真是父皇?”
声音很低,云罗点头。
原来,慕容祯竟为云罗做了那么多,旁人不晓的事,他全都知道,他心疼云罗无助的幼年,又欣赏云罗的积极向上,因为了解而动心、而动情。
翌日,永乐帝下旨,封广平候嫡妻为广平候夫人,封其嫡长子慕容沣为广平候世子,令慕容沣入太学与三皇子慕容澈一同念书。
彼时,慕容祯再下一旨,令各藩王等皇族挑选出自己最得意的儿子送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