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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现在能给娘家一些实惠,心里也很高兴。
“都是素娥能干,要不是她,我现在还两眼一抹黑呢!”张氏嘿嘿一笑,望了望自己的女儿。
柳素娥还是很喜欢张家人的,。
至少张家人不势利眼,日子过再苦,也不投机取巧,干昧着良心的事情。
比起大房的人,柳素娥更愿意帮助外祖家的人。
柳素娥笑一笑:“姥姥,过了年我的馆子还要扩大,到时候又要缺人手。大表哥和大表嫂现在也没啥活计,不如来我这里,你看咋样?”
陈氏是极老实本分的人,生出来的儿子也很老实本分。所以柳素娥发达了,她的两个儿子也没说厚着脸皮去麻烦柳素娥,给自己的儿子女儿谋个活计。
这一点,大房的人是绝对不能和张家人比的。
“这……这咋好意思呢!他们啥也不会干,到时候还不是麻烦你。”陈氏摇了摇头,不肯接受柳素娥的好意。
柳素娥知道她这个姥姥,脾气也是倔的很,她觉得不行,那就是不行。
她撇一撇嘴,忙给张氏使了个眼色。
张氏会意,轻笑道:“娘,你还跟素娥客气啥?让大鹏和他媳妇来吧,反正用外人也是用,用自家人还是用,有啥不好意思的。”她捏一捏陈氏的手,道:“大鹏那孩子手脚利落,又能吃苦,我们用着也放心。”
陈氏想了想也对,目光落在柳素娥身上,更多了几分慈祥:“好,不过你要是觉得他们不合用,趁早给我打发回来,知道了吗?”
陈氏在这一点上思想可是很开放。
自家是自家人,但是做事也要有原则。一旦发现自家人不行,那就让他早早退回来,免得时间长了成了冤家,消磨掉彼此的亲情。
这一点和柳素娥的想法不谋而合。
比如大房的人,就是一再的消磨这份亲情。等亲情消磨殆尽,剩下的,只怕也就只有彼此的恨意了。
可惜啊可惜,胡氏不懂这些。
此刻的胡家,气氛就没有张家这么和谐了。
往年的胡氏拿着新年礼回娘家,她的两个嫂嫂总是笑脸相迎,高兴的不得了。
可今年,虽然东西一样没少,可那两个嫂嫂却脸上看不出多高兴来。
“大过年的,三妹妹你怎么一个人来了?”胡氏的二嫂徐氏不满的撇了撇嘴,微不可查的瞪了胡氏一眼。
好歹她女儿柳瑞娥也嫁人了,嫁的还不错,过年按理应该一并过来拜年才对啊!
徐氏一想到方才从外头听来的张家的消息,再看看胡氏拿来的东西,心里就不舒服。
同样都是柳家的儿媳妇,待遇咋天差地别的?
胡氏一脸讪讪然。
早上她是想过让柳大河陪她来,可柳大河却被柳二河的一坛子竹叶青给绊住了脚,说啥都肯跟着她来。
柳瑞娥身子才好,回娘家又是隐秘的事情,哪里敢让她路面。柳木娥说要留下来陪她姐姐,也是请不动。
而柳辉,死活不肯来,说什么要去找柳成学写字,简直气死她了。
最后闹来闹去,只能她一人来了。
胡氏被徐氏问的红了脸,支支吾吾道:“他们都有事,明儿我再打发他们来。”
徐氏闻言,只是不置可否的嘴角轻轻抽了抽,扬眉道:“既然如此,那姐姐晌午就和爹娘一起用饭吧,今儿初二,我也得带了孩子回娘家去。”
“我也去,年前我爹就托人捎信给我,让我今年一定要回家。”胡氏的大嫂韩氏也脚底抹油,打算溜之大吉。
若是往年,两个弟媳妇一定会留她用饭再走。
可谁知今年她们竟然这副模样,一个个都要回娘家。
全村的人都知道,她的两个弟媳妇娘家远,每年大年初二都没法回去,只能等上元节再回去。
可是今年……
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胡氏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当场黑着脸就回了家,一回家就趴在炕上大哭了一场。
胡氏一边哭一边大骂:“都他妈的势利眼,从前咋不这样?如今见我不如人了,就来作践我?我呸,去你母亲的王八蛋,有你们后悔的时候。”rs
第二百三十七章 伤
胡氏在娘家受了这样的折辱,大哭一场后也想通了,还得自己有本事才行。
既然柳素娥能从路边摊做起,她也一样能。
她现在手里还攒了十几两银子,等过完年,也盘个摊位。她就不信了,一个毛丫头能干的事情,她不能干?
这是后话,暂且不说。
年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元宵节。
元宵节是一年大节,大周人都十分重视。
永阳镇亦如此,富户商贾之家早早就集了资,办了一场热热闹闹的庙会。
庙会上摆了灯阵,请了百戏杂耍,开了谜社,场面十分大。
北地民风相对南边要开放。
元宵这一日,有情男女可相约灯下,结伴共游。没有婚配的单身男女,则可以参加偷菜传情的活动。
若你有意中人,这一日,便可去他家偷菜,以此来表达思慕之情。
这一天的热闹盛况,柳家几个孩子自然都不想错过。
柳素娥也很体贴,这一日馆子并未开张,给大家都放了假。
单三元早早就来柳家游说柳成,让他带着柳家姊妹一同去逛灯节。
柳素娥心里清楚,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明着是请大家,实在只是想和柳月娥独处。
这个猴儿崽子。
不过这一段日子的打磨,单三元确实比一开始内敛了些。而且他为人机敏。也有些手段,也算是个可造之材。
而赵四娘也特别喜欢柳月娥,在张氏面前不知夸了多少次了。
张氏心里有数。只是一直没有说破而已。
毕竟她也不知道自己女儿心里咋想的,而且对单三元这个人,也还抱着观望的态度。
既然单三元邀约,张氏正好也想看看柳月娥的意思,便让柳家几个孩子一同去逛逛灯会。
不过让柳素娥很意外的是,赵明达竟然不去。
单三元去请了一次,他只说累了。想休息,不想去热闹的地方。
柳素娥很疑惑。这样的大节,他怎么不去?
况且她都去,他没有道理不去啊!
她背过人,悄悄问单三元:“你有没有告诉他我也去?”
单三元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这个“他”是指谁。
他眼神有些闪躲,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我说了,我说你们都去,可他还是说累,不想动弹。”
累?
从年三十到大年初七,他一直在*庄陪他的生母。大年初八开始,虽然馆子开张了,可到底是过年,人少。也没有多少事,他怎么可能累?
莫非,身体出了什么毛病?
柳素娥也不是爱胡思乱想的人。但是关心则乱,她此刻想到的唯一可能,那就是他病了。
“哎呀!他可能真的是累了,你可别胡思乱想啊!”单三元怕柳素娥胡思乱想,忙嬉皮笑脸道:“他又不是铁打的,肯定也有累的时候。咱们还是准备准备去看灯会吧!”
柳素娥微微敛神,摇头道:“不急。我去看看他,申时三刻咱们再走”
言毕,急匆匆去找了张氏,找了个托词去看赵明达。
…………
夕阳斜斜,有橙色云彩随风轻舞,绚烂如火。
柳素娥心里有些急躁,不知道他是否真的病了。
她心里还有淡淡的自责,这些日子光顾着忙生意,都忽略了他的身体。
快步走至刘五家的院落,门虚掩着,正想推门而入,却听院内有琴声传出。
前些日子赵明达从庄子上来的时候,带了一把琴回来,是刘姨娘给的。
动了动手指,终究还是没有推门而入,而是立在门口静静听着那琴声,生怕打扰他的雅兴。
她早就知道他会弹琴,可他从未弹过,所以她不知道他会弹得如此好。
那琴声时高时低,时急时缓,声如金玉,却又沉入幽井一般。
她不懂古人的音律,自然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曲子。
但是每到了低沉处,她心里就会抽一下,很疼的感觉。
“……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鸳鸯瓦冷霜华重,翡翠衾寒谁与共。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
隐隐的,他的声音低沉哀凉。
可再凉,如何能敌得过她现在的心。
他口中念的正是白居易的《长恨歌》,而内容,则写的唐玄宗和杨贵妃一段惊心动魄的爱情。
佳人已去,但思念犹在……
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
而他思念的佳人,看来并不是她。不曾入梦的佳人,也不是她。
夕阳西沉,夜色围绕,柳素娥只觉面前一片黑暗,浑身冷的发抖。
以为他会慢慢忘掉,原来他从不曾真的忘掉。
有泪水顺着眼角落入嘴角。
涩……很涩……
本想就这么离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那知刚一转身,却正好迎上了来送汤圆子的刘五叔。
“哟,这不是素娥吗?要回去?”
刘五叔话音刚落,屋内的琴声便戛然而止,重重的足音快如风儿一般,迅速的走了出来。
柳素娥来不急擦去面上泪水,只是垂眸装作羞涩一笑,敷衍道:“成子没回去,我是看看他在不在,我们要去看灯节。”
刘五叔并未说话,只是将汤圆子递给了赵明达:“你婶子做的,趁热吃。”
刘五叔的足音慢慢远去,门口一片静谧。
赵明达立在门口,俊朗的脸上一片煞白,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柳素娥的背影。
她自始至终都未曾转过脸去。因为她不想让他看到她哭的模样。
“素娥……”赵明达声音微微颤抖,抬起另一手扯了扯她的衣袖:“你……来了很久?”
柳素娥忍了眼泪,淡淡道:“从你念《长恨歌》的时候。我就已经来了。”
他脸上的白色更甚,手指轻颤。
果然,她是知道《长恨歌》的。
“果然是我傻,我以为你会忘记那个周家小姐,我以为……我以为这样的节日,你会陪着我。”她的声音充满了失望和难过,却又苦笑出声。带着隐忍和自嘲道:“三元说你累,我以为你是不是病了。原来……果然是病了。”
她咬一咬唇,苍白着脸道:“是,心,病。”
赵明达的手指又是一颤。盯着她冰冷无比的背影,心里又害怕又觉得愧疚。
从前的元宵节,每年都有周婉仪。
而他方才弹奏的《凤栖桐》也是周婉仪最爱的曲子。
“既然你忘不掉,又何必……又何必许我承诺?”柳素娥嘴唇冰冷,眼神更冷。
她从来不是爱勉强人的女子,她曾说过要给他三年时间忘记,可她并未说过能忍受他说谎。
说他累了?
呵……
累了吗?
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
“素娥,你听我说。”赵明达眼神痛苦。忙死死的扯住了她的衣袖,解释道:“我只是……”
“算了,你不必再说。”柳素娥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也不想给他机会:“我说过给你三年时间,可我没说过我会给你时间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