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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远自始至终都恭恭敬敬立在一侧,认认真真听孟夫子说话,表情十分虔诚。
那孟夫子看在眼里,其实心里已经动了收下柳远的心思。
只是他也想看看柳素娥到底有何等本事,能做出什么样的鱼来给他品尝。
一番忙乱,酸菜鱼终于上了瓷盘内。
柳素娥将瓷盘装扮的很是精致,四面都用胡萝卜和小黄瓜雕了花朵树叶围绕,内中才是色泽鲜亮,香气扑鼻的酸菜鱼。
看着本来还发白的酸菜,装在如此精致的盘中,立刻高了一个档次。
“……娘,咋样?”柳素娥擦干了手,微微一笑,吁一口气道:“成不成的就看它了。”
“一定成。”张氏深吸一口,给自己打气道:“这次一定成。”
母女俩相视一笑,端了酸菜鱼往厅房去。
酸菜鱼的香味着实浓郁,引逗的读书孩童都停了书声,巴巴的顺着窗口探着脖子出来瞧。
张氏瞧见,不由笑道:“瞧见了吗?这帮猴崽子们都馋的慌。我看一准儿行。肯定能入得了孟夫子的眼。”
说话间,二人小心翼翼端了鱼盘进了厅房。
“孟夫子,鱼我已经做好了。也不知您老喜欢吃什么口味?农家人,酸菜最多。我便做了酸菜鱼,您尝尝味道如何?”
柳素娥浅笑盈盈,恭恭敬敬双手递上了碗箸。
赵明达喉结微动,似乎咽了口唾沫,目光定定落在那一盘酸菜鱼上。
不能否认,柳素娥确实做的很好。
色香俱佳,就是不知味道如何?
孟夫子接过了柳素娥手里的碗箸,脸上的肌肉明显一颤,眼神闪亮亮的死死盯着那一盘酸菜鱼,张口道:“……你……你怎么会做酸菜鱼?”
柳素娥一愣。望一眼孟夫子,感觉他眼中闪动的,似乎是久违了的怀念感……
“我也是胡乱做的。”柳素娥沉吟道:“庄稼人冬天也就是吃酸菜度日,我想光吃酸菜也吃不出个新鲜来,便正好拿它炖鱼吃……”她略一踟蹰道:“夫子莫非也吃过?”
孟夫子也不去夹鱼。只皱着眉郁然长叹一口气,脸上难掩伤感之色:“这鱼……从前我拙荆做过。那时家中贫寒,有一年我要去赶考……”
孟夫子的言语极轻,一瞬间仿佛了老了十几岁一般,怅然道:“拙荆想我赶考辛苦,临行前便想着能让我饱餐一顿,只可惜家中为了供我读书。早就米尽粮绝……”
柳素娥听着一阵心酸。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想必他夫人后来做了酸菜鱼吧!
“……后来,她亲自去水塘摸了一上午的鱼,回家用家中仅有的两碗酸菜,熬成了一锅酸菜鱼,算是为我践行……”
“可是等我回来……拙荆却染了恶疾……”
孟夫子语气哽咽。感伤叹气道:“这么多年,我孑然一身,留在心里的,便是最后拙荆做的酸菜鱼的味道……”他眼泛泪花,望着盘中鱼道:“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还能吃一顿酸菜鱼。”
张氏听着鼻子一酸。差点没哭出声音来。
赵明达静默无声,似乎心中也颇为感慨……
柳素娥更是五内翻滚,难受的不能自已。
原来孟夫子还有这么一段过往呢!怪不得他有吃鱼这么一个怪癖……
也许这么多年,他自己不敢亲自动手做鱼吃,也是怕想起伤心往事吧!~
“……夫子,真是对不住!触动了您的伤心事……”柳素娥一脸歉然,一刀戳人心,那该是多疼。
早知道就不做酸菜鱼了。
可孟夫子却摇了摇头,吁出一口气道:“这味道,是我等了多年的味道。”他目光微动,落在柳远身上,点头道“这孩子我收下了。”
“往后他每年只管来学校就好,学费全免了。”
孟夫子放下碗箸,也不吃鱼,只笑一笑道:“这鱼你做的极好,比拙荆的要精致。虽老夫未曾入口一吃,却也已经知道味道非常鲜美。”
“人我收下!只是以后每日来的时候,别忘了带伙食干粮就行。”
张氏和柳素娥一愣,尤其是柳远,满脸掩饰不住的喜色。
赵明达望一眼柳远,含笑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拜见夫子。”
柳远“哦”了一声,忙叩拜孟夫子。
“哎,你先起来。”孟夫子忙拦住,拉了柳远,替他正一正衣冠,方道:“先拜过孔圣人。”
柳远很听话,跪在孔子神位前,双膝跪地,九叩首。而后才跪拜了孟夫子,这才礼成。
张氏看着柳远听话懂事的样子,喜极而泣。
柳远可是柳家第一个入学堂上学的孩子,意义重大。
外头不知不知觉已经停了雨声,太阳透过厚重的云彩,正努力放晴。
似乎也预兆着否极泰来之意……
柳素娥心下也是欢喜。
若是有朝一日柳远能成才了,她也算是对的起这一家人了。
孟夫子一脸肃然,背手而立道:“既入我学堂,从此以后便要勤勤恳恳,尊师善学……”
柳远眼中斗志昂扬,铿锵有力回答道:“是。”
尘埃落定,余下的便是入学的一些门规。
张氏、柳素娥和赵明达也插不上话。只陪着柳远听着。
待孟夫子一一说完,这才道:“你们请回吧!明儿一早来上课就行。”
“那真是谢谢您了……”张氏几人连跌声道谢,方告辞而去。
出了桃李堂不多远,张氏这才爆发出心中的喜悦。一手拉了柳远的手,笑的合不拢嘴:“远子,往后你可是咱家的学生了。你要记住,一定不能给柳家人丢人,知道了没?”
柳远连连点头,表决心道“娘放心,我会好好努力的。”
柳素娥知道学生的苦。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何等的壮烈。
还是不要给远子施加压力的好,一时叮嘱道:“远子,进了学堂后。凡事尽力而为就行。只要别偷懒,别耍诈,无愧于心,一定能成功的。”
赵明达听的只在心里偷偷笑。
别说,她说得还有那么几分道理。
只是生意场上可不似学堂。尔虞我诈的多了。有时候若是不使手段,如何能赢?
看她今天做的酸菜鱼有模有样,倒也是个可造之材。
赵明达暗暗思忖,如何教柳素娥做生意赚钱正兴家业。
他如今既然不在赵家了,总也要找到施展的地方才行。干出一番事业,让满氏看看。
看看离了赵家,他依旧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一路上。张氏只顾着拉了柳远的手叮嘱。似乎有说我不完的话,说了这一句,又开始拉哪一句。
赵明达一瞬不瞬的盯着张氏和柳远,眼底尽是怅然。
他这么大的时候,也有生母相伴。可后来,还是把他们母子给分开了……
生母被拘在*庄内。每每他去探望,她都会咬牙切齿道:“离人骨肉者,不得好死……”
只是让他们分开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父亲。
若是他不答应,满氏任凭她能耐再大。也不可能办到此事。
说来说去,还是男人太薄情寡义……
柳素娥侧眸,见赵明达望着前面的张氏和柳远出神,抬臂轻轻拍了拍他宽厚的肩膀,安慰道:“别想了,你总能和你母亲在一起的。”
赵明达一怔,他真没想到柳素娥能看出他的思母心……
这份心思他藏的多深,她竟然一眼就看透了。
心思被看穿,赵明达不免有些尴尬,扬一扬眉道:“你怎么知道我心中所想?”
气氛太沉闷,柳素娥不免调皮一笑,打趣道:“我猜的,你信吗?”
她目光熠熠生辉,将这阴天照的明亮。
赵明达有一瞬间的恍惚,目光紧紧落在她颊上,待反应过来,脸上又隐隐作烧,目视前方道:“我看你做菜倒是不错!往后你有何打算?难道一辈子摆路边摊?”
一辈子的路边摊?
她还真是没想过。
她原本想要做美食一条街,但是现在指望不上杜天了,一切只能重头开始。
这条路到底有多漫长,她真的不知道。
柳素娥皱眉,正欲回答,却听赵明达轻嘘一口道:“依你目前的手艺,完全可以开个小酒肆,以做下酒菜为主,拉拢客源。等将来赚足了银子,再开大酒楼。”
小酒肆?
可小酒肆租金也不便宜。
而且她在镇子上人生地不熟的,上哪里找合适的铺面去?
真是站着说话腰不疼。
柳素娥腹诽着,埋头闷声道:“酒肆也是要银子的,还有,我……”
“我可以帮你。”
什么?他要帮我?
柳素娥有些难以置信,抬眸定定看着他。
他面不改色,边走边道:“如今我身无分文,我在你家白吃白喝也非我所愿。若是我能帮你一把,也算是我还了你的情分。”
柳素娥撇嘴,他还真是算的清楚。
只是她现在真的是一点都不想依靠男人。
杜天和他,这两次事件,真的已经叫她受够了。若是再来一次,她还不被打趴下。
“还是算了吧!我自己的事情我还是自己来。”柳素娥侧眸一笑,轻松道:“我可不想再被人追着赶着的骂了。”
赵明达略微一怔。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尴尬,只默然一笑道:“说实话,你和杜家公子是如何认识的?”
说起来,杜家也曾和赵家有些过节。
十多年前。冀州县城曾举办过美食大赛。
当时杜家在永阳镇上也是雄霸一方,尤其是杜天的母亲徐氏,当时也有永阳镇第一美厨娘的称号。
而他的嫡母满氏,厨艺了得,对决的正好是杜家。
一番厮杀,最后入围的只有杜家和赵家。当时杜家准备的是一道赛螃蟹,这赛螃蟹并非真螃蟹,而是用豆腐制成的。
可参赛当日,他们杜家准备好的卤水豆腐却不知怎的被人换成了变味后的豆腐。
食材是坏的,自然做出来的美食也无法入口。
这一场比赛。以杜家落败而终结。
杜家落败,他们在镇子上的酒楼生意也因此一落千丈,杜老太太为此也气了咳血的毛病出来。
食材变质这样的事情,想想也是有人做手脚。当时只有杜家和赵家两家一决高下,杜家理所当然便怀疑起赵家来。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才一直憋着一口气。
杜家生意落败,当年便阖家搬去了别的地方。
这些年也不知他们过的如何。
所以上次赵明达看到杜老太太的时候,着实的吃惊。
更吃惊的是,她竟然是杜天的祖母。
赵明达温然一叹,心中道:“说起来也是冤家,若是杜天知道了他的身份,或者杜老太太当时知道了他的身份。说不定那日就是一场好杖。”
亏得他低调,与生人很少说起自己的身份,这才躲开是非。
若是柳素娥知道这些,不知道她又会如何想。
柳素娥正扬眉看着他,不知道他无端端怎么会问起杜天来,正想着该如何回答他。却听他张口道“算了,不方便的话,就不必回答了。”
不方便?
怎么不方便了?
柳素娥一脸愕然,半响却又有些生闷气。
他还真是会脑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