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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来上班的时候,已经怀孕八个多月的老婆肚子有点疼,下班后一定要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
一边想着,他又开始挪动机器,往前面走了去。
这是一个四米宽、五米多高的巷道,对这里的每一颗螺丝,每一根锚杆,林立兵闭着眼都能摸到。在前面巷道深处,轰隆隆的机器声依然在响着,噪音和煤尘弥漫了整个巷道,让他根本就看不到在前面掘进的那些工友。
但是,就算看不见,他也知道,在烟尘弥漫的巷道尽头,他的工友正在忙碌着,割煤机的声音是那么的熟悉,一块块煤炭顺着皮带机“流淌”出来,最终被运到地面……
也许,当时林立兵的心中,不该用“流淌”这两个字来形容。以至于,在5时30分的时候,当他在巷道右帮工作面发现有少量出水的时候,脑子里面还在回荡着这个词语。
水很干净,用手蘸上点凑鼻子上闻闻,也没有什么异常的味道。
这是什么水?是普通渗水,还是井下透水的前兆?带着心中的疑点,林立兵跑去2号通风巷道,叫来了值班段长韩大兴。
经过韩大兴和林立兵等人的仔细检查,在周边的区域,他们共发现了5个这样的出水点。但因为出水量很小,无压力,水质清澈,韩大兴也不敢断定这到底是不是透水。
6时50分,这个消息被反馈到井上,值班副矿长孔祥生在电话里面了解了一下情况后,与矿长张恩平电话汇报。人在百里之外的任州市家里正睡意朦胧的张矿长断定:这只不过是小构造出水,不会对施工生产构成威胁。
一个本来应该得到重视的重要细节,就这样被忽略了,值班副矿长孔祥生也就没有按照规定及时撤人和采取有效应对措施。
就在人们以为一切平安无事的时候,灭顶之灾突然降临。
7点50分,孔祥生和前来接班的蔡金城正常交接班,根本也没有提起发现漏水点的事情就下班回家休息了。蔡金城自然也就按照正常的工作程序,任凭下面的区长、段长组织矿工下井,他自己则坐在办公室里泡了一杯茶,准备吃了降压药之后再下井去看看。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井下那几个出水点的水量陡然增大。水很快从正在附近作业的工人的脚下漫到了腰间。
“不好,透水了,快跑啊!”有经验的工人马上意识到灾难降临。巷道里,有人开始呼喊着奔跑起来。
林立兵没动地方——他被吓傻了,同时,他的心里也充满了自责。自己是最早发现漏水点的人,要是早知道是这个样子,自己就应该把在前面掘进面工作的工友都叫出来。
准备好下班的矿工基本上全都集中在了这一段回风巷道的荡风口,这一刻大家都在往井口跑。有人推了他一把:“还不快跑,晚了就没命了。”
他这才发现,脚下的水涨了起来,不远处,更急的水流呼呼地卷着浪头涌了过来。被提醒了的林立兵撒腿就跑……
从回风巷开始,水势迅速向邻近的胶带巷,辅助运输巷的大巷、小巷里蔓延。昏暗的巷道里充满了恐慌,喊叫声,噼啪的踩水声,以及呼呼的水流声混杂在狭长的空间里,水流追逐着人群一路奔涌,矿灯中的影子在巷道里一片散乱。
眼看着水流就要追上了人群,林立兵和十多个矿工一起拼命往巷道高处跑。
“弟兄们,快上锚杆!快上锚杆!”不知谁喊了一嗓子,林立兵手脚并用迅速扒着巷道壁上的钢筋锚杆往上爬。霎时,身后的回风巷道就被淹没了。
林立兵和十来名工友攀着锚杆爬到了巷道墙壁最顶处,不一会儿,水还是没过了他们的脚面、没过了膝盖,在他们的腰处停下了。十几双惊恐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这突如其来的齐腰深的水,大脑一片空白……
8时20分,井上第二批下井接班的矿工坐进了升降舱。这一批27人中,有跟班下井的技术员、安全员和2工区区长等管理干部。
升降舱下到670米深的井底之后,区长王仰清走在最前面出舱,安全员戴后岭紧跟在他的身后。
一行人往前走了大约三百多米远,大地猛然一阵剧颤,耳边传来轰然一声巨响,一阵烟尘弥漫,王仰清和戴后岭等走在前面的六个人就被头顶砸落的煤块拍在了地上。
等到他们清醒过来的时候,王仰清发现自己已经又到了井上。只是,他的脑袋一阵阵的发晕,身上也说不上来是哪里疼的要命。
“坏了,井下出事故了,赶紧给矿上的领导汇报……”只说了这一句,他就又晕了过去。
蔡金城收到了井下出事故的消息之后,一把抓起了电话亲自拨打到了井下:“喂,喂,各队作业人员立即升井!”
但是,这个时候为时已晚!井下的工作电话已经无法打通!
因为蔡金城接到的汇报,是下面发生了冒顶事故。所以,他在给公司、市里、湖陵县的汇报中,也汇报的是井下发生了冒顶事故。
但是,钟大祥的汇报,却说发现了底下有积水,这就是说,井下除了冒顶之外,还有可能有透水事件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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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紧急营救
钟大祥汇报的情况是:“主巷道308米处被冒顶的煤炭石块堵死,人根本无法过去。总回风皮带巷427米处被水封住,人员已无法进入。下面瓦斯含量正常,含氧量正常……”
矿井上面统计的情况显示,夜班和早班的261人中,除123人安全升井外,138人被困井下。
根据钟大祥带回来的消息,经过邱惠泉初步分析,最大的可能,是掘进过程中导通地质构造形成的裂隙,或者是遇到了原岩溶洞、裂隙通道进入矿井的地表水,而引发了透水事故。
而因为透水冲击巷道造成了冒顶,又因为冒顶,把水封堵在了3号巷道与主巷道交叉的区域。
现在根据钟大祥实地勘察的结果,下面的水位淹没了三号巷道的通风口,水位就没有再往上升,这表明,地下这股水的水位基本上已经和三号巷道持平,也就是说基本上保持在了地下670米—680米的深度。
而在这个层面上,林村矿2号工区和三号工区的六条巷道全都淹没在了大水里面,只有一号工区的两条巷道、以及主通风巷道的一部分,约427米长的距离还没有被水淹掉。从井下逃上来的职工,基本上也就是在一号工区作业的矿工,以及从2、3号工区提前跑出来的那部分人。
在煤矿生产过程中,原本就可能存在由地表塌陷或地质构造形成裂隙、通道进入矿井的地表水危害,采空区和废弃巷道中的积水危害,以及原岩溶洞、裂隙等构造中的原岩水体的危害。
产生水害的主要原因有:采掘过程中没有探水或探水工艺不合理;采掘过程中遇到含水地质构造;爆破、钻孔时揭露水体;地压活动揭露水体;排水设施、设备设计或施工不合理;采掘过程中违章作业;没有及时发现突水征兆;发现突水征兆时没有及时采取有效的探水、防水措施;采掘过程中没有采取合理的疏水、导水措施,采空区、废弃巷道积水未排;巷道、工作面和地面水体内外连通;降雨量突然加大时,造成井下涌水量突然增大等等原因。
“而在井下作业中,只要是严格按照要求及时发现,及时探水,这种灾害是完全可以避免的。但是,现在既然灾害事故已经发生了,那就说明煤矿在作业中存在着不按照规范操作的可能。”
邱惠泉阴沉着脸还要再说下去,刘洋在一边打断了他的话:“邱总工,现在还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您现在就说怎么样做才能把下面的一把多个人救上来吧。时间不等人啊……”
我知道时间不等人,可下面的人还有活着的吗?这个话在邱惠泉的脑子里面已经转悠了无数遍,就连他自己也不愿意相信自己判断的结果。
这是透水事故,不是单纯的塌方冒顶,那样的话下面还有一定的空间,足以让矿工支撑一阵。水都淹到了地势比较高的主通风巷道了,下面地势低的那些巷道里面,还有人活着绝对是一大奇迹。
尽管他自己也没有信心,可还是斩钉截铁的说道:“排水……架设水泵排水,只有这一个法子,不然的话没有人下得去……”
………………
井下,林立兵双手攀着锚杆,像蝙蝠一样挂在巷道壁上,胳膊一会儿就酸了,腰以下的身体浸泡在水里,浑身刺骨的凉。
“这可怎么办啊!能活着上去吗”
“我的胳膊快没知觉了。”
“那也得坚持住!一定要活着。”
水越来越冷,空气越来越稀薄,有个工友实在撑不住了,手一松,扑通一声,掉了下去,任凭壁上的人声嘶力竭地呼喊,却再也没有半点回声。
“这样不行,得想个法儿。”林立兵低头看见了自己身上的工装腰带。那是一种特制的下井皮带,厚厚的皮质,非常结实。
他灵机一动,一手解开腰带,褪下一条裤腿,用那条裤腿把自己整个身体绑到了锚杆上,最后再用皮带加固。
酸麻的双手终于解放了出来。
其他的工友也学着他的办法,把自己绑在锚杆上。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心情也稍稍舒缓了一些。尽管泪水在眼圈里打转,但他们相约,谁也不许哭。
“党和政府不会扔下我们的。等着吧!”
是的,时间的脚步嘀嗒地走着,一场井上井下与死神争夺生命的较量开始了。
集结——不同的地方朝着同一个方向,林村矿!不同的人群怀着同一个信念,为了138个矿工兄弟的生命!
林村矿发生透水事故的消息,像风一样地迅速传向全国,震惊了大地。
接报后,济海省省委书记张启雄、省长韩宗林一边向林村矿赶,一边与各方联系:中央、省里、市里、矿上……途中,车里,电话不断,放下这个接那个,常常是一人同时接着四五个电话。
接报后,国家安监总局局长设盛华林、国家煤监局局长龚长峰匆匆地与济海方面通话,提出抢险救援要求后,率工作组火速赶往事故现场。
中南海得到了消息。
龙邦杰主席作出紧急批示,要求采取有力措施,千方百计抢救井下人员,严防发生次生事故。他同时要求,国家安监总局负责同志尽快赶赴现场。
接到报告,孟祥华总理立即作出指示,要求尽快摸清井下情况,加大排水力度。坚定信心,周密组织,千方百计,争分夺秒,全力以赴救人。
此后,中央领导还多次通过电话、电报、视频等,了解救援进展,并给予有力指导。
奔赴,以生命的名义奔赴现场!
争夺,以生命的名义争夺时间!
下午14时30分,一架飞机从京城西郊机场划过长空——受龙邦杰主席、孟祥华总理委派,国务院副总理黎江山带领安监、卫生、工会等部门主要负责人疾飞林村矿。
事故发生后,一路路救援队伍立即以急行军的速度从全国各地开向林村矿。
当日13时,任州煤业(集团)公司组织的300余人的救援人员,满载8卡车的水泵、管道、电缆、开关等救援物资来到林村矿,成为第一支到达的救援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