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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段漫长的旅程,路况很糟,我们开了三天的车。我通常带着爱尔莎开我的卡车走在前面,乔治和其他人带着帕蒂开另两辆路虎车跟在后面。我们经过的地方干旱、多沙、炎热。
一天,路上全是杂乱无章的骆驼足迹。当天快黑的时候,我迷了路,汽油也没了,就在那儿等着乔治,希望他会随着我的车辙跟上来。几个小时后,我看到了他的车灯。他告诉我营地已经安扎好了,就在几英里外,我们必须赶紧回去,因为帕蒂中了暑,病得很厉害。
他已经给她喝了点白兰地,以增加她的活力,但是希望渺茫。回去的几英里路长得似乎没有尽头。到达营地后,我看到帕蒂已经陷入昏迷,心跳得很快,已经支撑不了多久。渐渐地,她有点意识了,认出了我,虚弱地磨了磨牙齿,这一直是她表示感情的方式,也是她给我的最后信息。后来,她逐渐安静下来,心跳也慢了下来,直到最后几乎停止;突然,她的小身子一阵抽搐,挺直,然后瘫了下去。
帕蒂死了。
我紧紧地抱着她。她温暖的身体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慢慢变凉。
我用布把她裹好,给她穿上衣服,系上项圈,带着她来到离营地很远的一个地方。我给她挖了个墓|穴。晚上很热,月色洒在四周广阔的平原上,发出柔和的光。万籁俱寂。
第二天早上,我们驾车继续前进。我很庆幸糟糕的路况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直到傍晚,我们才抵达海滨,来迎接我们的渔民告诉我们有一头狮子给大家造成了很大麻烦,几乎每天晚上都来偷袭他们的羊,他们非常希望乔治能捕杀它。
没时间好好扎营了,我们就把床放在了露天,四个欧洲人,六个非洲人,我是惟一女性。于是,我把我的床放在离他们稍远的地方。爱尔莎就在我旁边的卡车里。很快,除我之外,大家都睡着了。突然,我听到了拖曳的声音,我打开手电筒,看到离我的床几码远的地方有一头狮子,嘴里正咬着我们下午射杀的羚羊的皮。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会不会是爱尔莎,但很快我就看到她还在车里面。我又看了看,那头狮子依然瞪着我,此时它开始低吼。
我慢慢向乔治挪过去,很傻地转过身,背对着狮子。我们只离几步远,我感觉到它在跟着我,于是转过身,用手电筒照它的脸,这时我们相距只有八码。我朝身后的行军床退去,男人们都还在睡,只有乔治醒了。我告诉他有头狮子跟着我,他说:“胡说,可能是鬣狗或者豹子吧。”不过他还是拿起了沉重的来复枪,朝我指示的方向走去。果不其然,他很快就看到了两只眼睛,并听到了狮子的低吼。他有点怀疑这就是我们听说的那头惹了麻烦的狮子。于是,他在车前三十码远的一棵树上吊了一大块肉,决定熬夜等它。
过了很长时间,我们听到车子后面传来哗啦哗啦的响声,那里是我们做晚饭的地方。
乔治端着来复枪悄悄地绕了过去,用手电照了照那里,他看到那头狮子坐在锅碗瓢盆中间,正在吃我们剩下的晚饭。他扣动扳机,只听到咔哒一声,他又扣了一下,还是一样。他忘了装子弹!狮子站起身,从容地离开了。乔治很不好意思,装上子弹,又回到了他的岗位上。
爱尔莎去印度洋(2)
又过了很长时间,他听到有东西拖拉肉的声音,打开车灯,他看到了暴露在明亮的灯光下的那头狮子,于是一枪打中了它的心脏部位。
这是一头年轻的狮子,没有鬃毛,是典型的海滨地区的狮子。
天亮时,我们检查那头狮子的足迹,发现它先咬住羚羊,拖到离我的床二十码远的地方开始吃肉。饱餐之后,它在营地四周游荡。整个过程中,爱尔莎一直兴致勃勃地看着,但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太阳出来后,大伙儿一起来到水边,让爱尔莎看印度洋。大海正在退潮,起初,她对波涛翻滚的陌生场景很紧张。她小心地嗅海水,咬泡沫;最后低下头去喝水,但第一口咸水就让她皱起了鼻子,做出厌恶的鬼脸。不过当她看到其他人都在开心地洗澡时,决定信任我们,和我们一起玩儿。很快,她就变成了一个水疯子。雨水汇成的水塘和浅浅的河流就会让她兴奋不已,但大海才是她真正的天堂。她游起来毫不费力,一直游到很深的地方,把我们猛按入水中,用尾巴溅起水花,一定要让我们在逃走前也吞几口咸水。
我们到哪儿她都会跟着。因此,其他人去钓鱼时,我通常会留下来,否则的话,她会一直跟在船后面游。
爱尔莎喜欢沿着海滩散步,她会追赶在海浪中漂浮的椰子,被海浪打湿、淹没。有时候,我们在椰子上系根绳子,然后在头顶上挥舞,她会高高跳起去够它。她很快发现在沙地上挖洞是最有价值的游戏,因为洞越深,沙子就越湿、越凉,因此滚起来就越舒服。她经常拖着长长的海藻,拖着拖着就把自己给缠起来了,直到最后她看上去就像某个奇怪的海妖。然而,给她带来最大乐趣的是螃蟹。快日落时,海滩因这些粉红色的生物而变得生机勃勃,它们横着爬行,想从洞里爬到水里,可是过一会儿,它们又被冲到岸上。它们不停地爬,又不停地被冲回来,直到最后,它们的耐心终于得到了回报,它们抓住了某根美味的海藻,把海藻拖到洞里,然后,下一次海浪就可以把它们带走了。爱尔莎尽给这些忙碌的小生物捣乱:她攻击完这只攻击那只,鼻子总是会被钳,但她没有被吓倒,继续突袭,结果再一次被钳。螃蟹的战绩应该大书特书,在爱尔莎所有的对手中,包括大象、野牛和犀牛,螃蟹是惟一能坚守阵地的。它们横在洞口前,竖起一只粉红色的爪子,不管爱尔莎怎样狡猾地想要战胜它们,它们总是比她快,她柔软的鼻子总是再一次被钳。
爱尔莎的食物成了个大问题,因为当地的渔民很快就意识到了她是他们的收入来源,致使山羊的价格飙升。事实上,有一段时间,她让村民过上了以前从未有过的奢侈生活。不过,她后来也报了仇。牧羊人从来不看守他们的羊,就让山羊整天在林子里散养着,很容易成为豹子和狮子的猎物。一天晚上,我们在海滩上,这时山羊早就睡了。突然,爱尔莎冲入一片灌木丛里,接着传来了很大的咩咩声,然后又安静了下来。她一定是嗅到了一只落单的山羊,并突袭了它,再用身体压住它。但她以前从未杀过生,因此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等我们赶到时,她向我们求助。爱尔莎压着山羊,乔治迅速开枪把山羊打死了。没有村民抱怨丢失了山羊,人们认为肯定跟以前一样,又是被野兽咬死了,因此,我们也就什么都没说。如果我们不这么做,那么营地南北一天路程之内的每一只山羊就都会被故意留给爱尔莎大饱口福,以便要求我们赔偿损失。想到乔治及时打死了山羊以免爱尔莎成为这个地区的首席山羊凶手,又想到我们给爱尔莎买的那些劣质山羊的高昂价格,我们克服了良心上的不安。
假期快结束时,乔治患上了疟疾。由于他实在太想去钓鱼,就服用了很多阿的平,远远超过了正常剂量,他早早起身,潜水捕鱼去了。
一天晚上,我和爱尔莎沿着海滩散步回家,快到营地时,我听到一声令人心慌的哀嚎和尖叫。我把爱尔莎关在卡车里,然后冲向帐篷,发现乔治虚弱地倒在椅子里,他发出可怕的呻吟声,嚷着要手枪,喊我的名字,咒骂爱尔莎,大呼小叫地说他想要自杀。尽管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他还是认出了我,一把抓住我,说现在我来了,他可以放心了,可以死了。我吓坏了,小伙子们站在几码远的地方惊恐地看着这一切。我们的朋友站在一边,帮不上任何忙,只是紧紧抓着一根棍子,打算如果乔治狂暴起来,就用棍子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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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尔莎去印度洋(3)
他们小声地告诉我,乔治突然疯狂地手舞足蹈起来,尖叫我的名字,嚷着要手枪,要自杀。好在他崩溃后我很快就回来了。现在要做的是把他弄上床,尽量让他安静下来。我们搬他的时候,他的身体软绵绵、冷冰冰地悬吊在我们双臂中,毫无生气。我尽管因恐惧而心情沉重,但还是开始用平静的语调跟他说话,告诉他我们在海滩散步的情形、晚上要吃的鱼以及我发现的一个贝壳,并开玩笑取笑他的奇怪行为。但我也在想,他会不会就这样死去。他像一个孩子一样,对我的安抚起了反应,安静了下来。但他的太阳|穴开始发白,鼻孔下塌,眼睛也闭上了。他喃喃地说,有一条冰流正从他的腿上往心脏爬,他的双臂也冰冷得没有知觉,当两股冰流在心脏处汇合时,他就会死。他突然一下子慌了,死命地抓住我,就好像在紧紧地抓住生命。我把白兰地灌入他的双唇,轻轻地抚摸他,努力把他的注意力转移到眼前的事情上,我跟他讲他的生日蛋糕,那是我从伊西奥洛一路带过来的,我说我们应该当天晚上就把蛋糕吃掉,他病一好,一能起来,我们就吃。
我知道他的病因:他是因服用过量的阿的平而中毒了,因为没有等这危险的药物起作用,他就去潜水了,从而造成了剧烈的反应。很多年前他就有过类似经历,因此我才看出了症状。一夜过去了,他终于筋疲力尽地睡着了,期间他有过几次复发,发作的时候,他的脑子胡思乱想,口中胡言乱语。第二天早上,我派人去拉姆请医生,但请来的印度人能为乔治做的很少,只是开了安眠药,安慰说他一定会恢复的,只要他不再去潜水。
乔治病一好,我们就回到了伊西奥洛。假期总是过得太快,但当回到家时,我们有了一身深棕色的皮肤,而爱尔莎也因为海水浴,一身皮毛变得像漂亮的绸缎一样。
吃人的狮子(1)
回到伊西奥洛不久后的一天,我注意到爱尔莎走路有困难,很痛的样子。天色正在暗下来,在我们和家之间还有一段很长的陡峭斜坡,乱石丛生,荆棘遍布。很快,爱尔莎就不能再走了。乔治认为可能是便秘,建议立刻给她用灌肠剂。这意味着要先回家,然后开车去伊西奥洛拿所需物品。于是,我去拿东西,乔治留下来陪着爱尔莎。
一切物品都准备停当时,天已经黑了,我不得不带着热水、灌肠剂和一盏灯艰难地上山。兽医进行手术时施用灌肠剂是一回事,但在夜幕下荆棘遍布的丛林中,给一头乱抓乱挠的狮子施用灌肠剂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庆贺自己把一品脱液体注入了可怜的爱尔莎体内,但她也只能忍受这么多了,而这当然起不到什么效果,因此我们别无选择,只能把她抬回家。
我再次跌跌撞撞地回到家,找了张当担架用的行军床、几把手电筒,以及六个小伙子当搬运夫。然后,大伙儿一起上山。
我们到了后,爱尔莎立刻滚上床,平躺在床上,显示出她完全享受这种奇特的搬运方式。事实上,她看上去就好像从未用其他方式旅行过似的。但是,因为她的体重至少为180磅,搬运工们可体会不到她的愉快,他们汗流浃背,气喘吁吁,艰难地往山下走,每隔几分钟就要停下来休息一下。
爱尔莎没打算离开担架,而是时不时在离她最近的小伙子的屁股上啃一口,就好像在催促他赶紧往前走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