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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靖安侯府的庶务让人有些头疼。
盛巍是早就不管这些事了,从前一部分在盛阳手上,另一部分是盛嵩管辖。
然而今年盛嵩下位,盛阳接手过来,才发现很多地方都有问题。
盛嵩扔回给他们一个烂摊子,至于其中的银子,盛阳猜想,大约多半是盛嵩拿去贿赂刘瑜了。
这般想着,盛阳又觉得恼恨。
“你若是不介意,我帮你看一些也成。”管沅刚哄了晖哥儿入睡,轻声问还在挑灯的盛阳。
盛阳是不想让管沅担上这些烦心事,而且她还有晖哥儿需要照顾。但是此时拒绝,潜台词就是他介意阿沅插手靖安侯府的事,这根本不是他本意呀。
盛阳不禁苦笑:“阿沅,你也太会说话,让我都不知该怎么回答。”(未完待续。。)
188 自掘
管沅有些俏皮地笑:“我就是要这样问话你才不会拒绝我!”
盛阳握了她的手:“那你过来帮我看,这里到底短了多少银子。”
管沅被他一拉,顺势坐进了他怀里。
她铺开纸,把重要的数字都写了下来。
“这些银子是分了好几批拿出去的,其他的时间点都不奇怪,都能和几件大事对上,可是这两笔银子,我就不能确定了。”管沅自己也疑惑起来。
盛阳想了想:“不如直接去问当事人。”
管沅意识到,这个问,不是普通的问话,很可能还是审问,还是锦衣卫那种带了折磨性质的审问。
不过她不觉得这样过分。
盛嵩害了盛阳那么多次,还把靖安侯府的产业败得一塌糊涂。
假如盛阳毫无怨恨,才是不正常。
没有七情六欲的人,不是圣人就是魔鬼。
“那就去问吧。”管沅点点头。
翌日,盛阳就出京去了田庄。
审问的过程管沅不得而知,结果却是知道了。
盛嵩把这些钱都给了宁夏的边军,为的是帮刘瑾除掉当时的三边总制杨应宁。
“现在把这条线索挖出来,盛嵩真是罪大恶极了,”管沅又有些可惜,“没有充分的证据,也无法帮杨应宁平反。”
“我就怕他还做过更加荒唐的事,也可笑他这辈子倒是能有个全尸,比上辈子死于刀下居然要好!”盛阳握拳。
管沅把手放在他拳头上:“焉知活着更是一种折磨。看自己处心积虑的经营化为泡影,被囚禁一生什么也得不到。”
盛阳点了点头,心头的恨意才略微消散。
将近年关,盛嵩留下的烂摊子终于理清楚了。
管沅这才闲下来,带着晖哥儿回定远侯府。
“小孩子就是一天一个样,满月的时候我见他还没长开,现在五官已经清楚多了!”杨氏抱着外孙笑道。
“可不是嘛,我天天带着晖哥儿,天天看着,还不觉着什么。”管沅逗弄着儿子。“这么想一想,还真是一天一个样。”
杨氏有些欲言又止:“过了年,你哥哥就除服了,可是我前些日子问他婚事怎么打算。他居然有些犹豫。也没给我个准信。”
“娘亲是怎么想的?”管沅直截了当地问。
杨氏叹息一声:“柏家的二姑娘。我也见了好多次,的确是个稳重的小娘子。可是奈何不得她父兄势利些,到底得罪过我们。倘若真的嫁过来。我也只怕是害了她,哪个丈夫记着从前的恩怨,会好好对妻子的?”
管沅只得干笑:“娘亲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可是解铃还须系铃人。而且,您不能总由着哥哥胡来呀,他定不了主意,您也得拿个主意不是,否则拖下去只会越来越乱。”
杨氏又是一声叹息。
等到下衙时分,盛阳来接管沅,却是和杨石瑞、管进、管洌一路来靖安侯府的。
“今早刘瑜说整顿军屯,你要反对,李阁老为何拦你?”管进这个疑问憋了一天了,此时进了自家大门,终于对着舅兄杨石瑞问了出来。
杨石瑞笑容有些意味深长:“我终究是不及李阁老智谋。”
盛阳是知道今早这桩公案的。
早朝的时候,刘瑜异想天开提出整顿军屯。
所谓军屯,是本朝的军政制度。百姓分为军户和普通户籍,而对于军户,又分为有战争和没战争两种情况。有战争的时候,军户充军打仗;没有战争的时候,军户有自己的军屯,耕田种地,收获的粮食除了一部分上交给朝廷作为军粮,剩下的还可以自给自足。
然而本朝建国已久,军屯制度出现了很多问题。
土地都被军官和皇亲等人不断吞并霸占,军户的土地越来越少,粮食也越来越少,很多军户都陷入贫困。
刘瑜发现了这个问题,便公开表示,要清查土地,重新划分,增加朝廷的军粮收入,改善军户生活。
当然他本人如果做成了这件事,于他名声上可是大大有利。
可是他忽视了整顿军屯的难度。
“整顿军屯的命令下达下去,接到这个烫手山芋的是知县衙门。知县衙门怎么敢和都指挥使司斗?这样下去,刘瑜是在自掘坟墓。”盛阳一语道破关键。
知县衙门才几个人?那些霸占军屯的军官和皇亲又是什么权势地位?
两者根本不能相斗。
这样压迫下去,肯定会造成各方的强烈矛盾,到时候人们自然把矛头对准最开始提议整顿军屯的刘瑜。
管进恍然大悟:“所以你们都没有反对刘瑜?”
“反对做什么,反正他刘瑜也是为了自己的名声,不是为了朝廷国家。等他真撞了南墙,还是要我们收拾烂摊子。”杨石瑞被李西涯这么一拦,也悟出了其中的道理。
“至于怎么收拾,就看他能闯下多大的祸了。”盛阳颇有几分意味深长。
几人遂不再谈此事,到花厅见了杨氏和管沅,又逗着晖哥儿玩了一阵。
管沅把哥哥管洌拉到一旁:“年后你是怎么打算的?”
管洌一愣:“什么怎么打算?”
“你别在我面前装糊涂!”管沅瞪着兄长。
管洌这才发应过来,倒是换了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我已经有了打算,妹妹你放心就是。”
管沅顿了顿:“不管你怎么打算的,不后悔就是了。”
“我知道。”管洌言简意赅。
盛阳和管沅在定远侯府用了晚膳,才带着晖哥儿回了观澜堂。
盛阳把白天整顿军屯的事告诉管沅,管沅有些惊讶:“这样的蠢事,刘瑜也做得出来?吏部尚书张彩就不会拦着他吗?”
“八成,这件事刘瑜根本没告诉张彩。自从上次杨应宁被迫致仕,却推拒了张彩担任三边总制,刘瑜就不如以前相信张彩。而且,我私下琢磨着,这件事和中秋夜宴诬告私通一样,刘瑜也顾着自己的面子。”盛阳分析。
管沅不禁摇头:“这个刘瑜,有时候还真像个毫无章法的无知孩童。”
“咱们只需要静待时机。”盛阳心里的把握又多了几分。
管沅出了月子,又开始和柳臻学习刀法。
结果没学到多少武艺,身材倒是恢复不少,搞得她既无奈又好笑。
“我已经把要给你挑人家的消息放出去了,”管沅拉着灵修的手,“也给你挑了几户人家,你自己斟酌看看。”
“世子夫人,我怎么懂这些事!”灵修连忙摆手。
管沅一笑:“干嘛妄自菲薄!我想着,你和灵均跟了我许多年,也都是能识文断字的,嫁的低了倒辱没了你们,所以挑了这几家。一个是我名下铺子的大掌柜的儿子,人出落得好,也聪明勤奋,正跟着他爹学经商,你嫁过去脱了奴籍,但以后的路子可能就窄一些;另一家是靖安侯府的世仆,祖上都很有体面,日后你做管家娘子都好,就是不能脱籍;还有一个是我拖田庄上的人问到的,祖上也是读过书的,后来家道中落,但是家里还算和睦,也想再读书举业,只不过少不得要靠你的陪嫁了。”
灵修听是听明白了,可是要她做决定,她实在一头雾水:“世子夫人,我,我也不知道,您帮我决定吧。”
“不着急,我先把大致情况告诉你,年前我再安排见个面。不见面,道听途说总是不了解的。”管沅拍了拍灵修的手。
当然在见面以前,管沅都让靖恭坊打听好了这些人品行如何,家里怎样,过了关才让灵修来挑。
灵修最后选了第三个。
“陪嫁本来就是资助夫家的,我是觉得,他肯上进,这就很好。”灵修红着脸,低声和管沅说。
管沅微笑:“但你也别什么都不拿在手里,倒不是说人家品行不好,清贫之家一下子拿着这么多银子,也不知道怎么打点呀。所以,嫁妆你还得自己拿在手里,好好经营,该用银子的地方你再给他们。”
灵修点了头。
到了除夕夜,靖安侯府本就子嗣单薄,随着盛嵩和高氏被驱逐,盛陵出嫁,此时更是不如往昔热闹。
好在管沅如今操持府中事务游刃有余,倒是把一切打点得妥妥帖帖。
晖哥儿还小,也不吃年夜饭,睡醒了就扒拉着大红的窗花笑。
管沅看了也不由会心一笑:“灵均,你再剪几个窗花给晖哥儿,我看他很喜欢呢!”
“小孩子都喜欢颜色亮的东西,”盛巍看着孙子目光和蔼,又吩咐了管家,“去库房拿一块鸡血石送给晖哥儿玩。”
管沅听着差点没被鲫鱼汤呛到:“鸡血石拿给晖哥儿玩,会不会太……”暴殄天物了?
谁知盛巍对这个宝贝孙子很是纵容:“那有什么关系!”
还是盛阳打了圆场:“等晖哥儿长大了,请个师傅让他学学刻章,到时候刻一个送给父亲,也不算辱没了这鸡血石。”
盛巍哈哈大笑地点头赞同了。
管沅这才稍稍放心。依着盛巍对孙子的宠爱,她可不想自己的儿子变成纨绔子弟。还好盛阳说了这么一句话,没让盛巍他老人家把孙子宠翻天。(未完待续。。)
189 叛乱
翌日早上,大年初一。
盛阳和管沅都按品装扮入宫觐见。
太后自从上次中秋宫宴没有为难成盛阳,后来就病了,也不知道是心病还是什么病。
现在管沅看着,太后精神头还不大好。
估摸着没心思再磋磨她了。
仁和大公主这次却一反常态地问了管沅不少话。
“听说你们家二老爷,还在田庄上,除夕也没回来?”仁和大公主问话似有深意。
管沅一笑:“是呢,二叔父他身子不好,大夫说需要静养,挪动来挪动去,反而不好。”
“哦?”仁和大公主只有一声疑问,就没再说下去了,却是令人遐想联翩。
盛巍和盛嵩可是嫡亲的兄弟,怎么盛嵩一免职,去了田庄不说,连逢年过节都没能回来呢?
这该不是靖安侯盛巍不顾手足之情,势利眼仗势欺人吧?
管沅明白,仁和大公主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可是她怎么能让仁和大公主得逞呢?
“我许久不见焦妹妹了,也十分想念呢,”管沅叹息一声,“上次见她,还是她出嫁前,怎么进了仁和大公主府,就好像没了踪影了?万一哪天焦妹妹有了个三长两短,恐怕我都不能知道。她好歹也是个闺秀千金,焦家的嫡长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