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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不用说,天香楼是临安第一**窟,声名远播,去过那的朝廷官员,不知几许。这么多人里面怎能分辨得出,哪些官员全然无辜,哪些官员不小心泄了密,哪些官员被威逼被利诱已是投了敌?这事处理不好,整个朝堂便是天翻地覆,也绝不为过!”
“甥女婿,你说,这样大的一个窟窿在那,任谁堵都堵不住,那那些朝堂重臣是选择,牺牲了自己去尝试着堵那窟窿,还是干脆轻轻地将那窟窿遮住,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小道士怒道:“即使遮住了,可那窟窿毕竟还在啊。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会从中倒下滔天洪水,将这大地给淹了个干干净净!”
杨大尉摇头:“那又如何?”
“甥女婿,你不懂官场。官场上从来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很多官员心里想的都是,只求我生前荣华富贵,哪管我死后洪水滔天!”
“只要能逃过现在的一劫,只要能你好我好大家好,谁敢去捅那窟窿,谁敢让这隐藏在幕后的真相,大白于天下?谁都不敢!”
小道士冷冷说道:“舅丈人,你也是这般想的吗?”
杨大尉苦笑:“甥女婿,便是某不这么想又如何?某说了,这是所有朝堂重臣一致作出的决定!不是某位大人的决定。某若敢出面反对,那就是与所有重臣为敌!”
“甥女婿,哪怕你取笑某,不耻某,可螳螂挡车、与事无补的事,某定不会去做。某不想被碾压成泥,某还想多活一些时日,多喝些美酒,多品几个美人。”
小道士嘶声叫道:“如此,我不甘,我不愿!”
杨大尉眼里流露出淡淡的嘲讽:“你纵不甘,纵不愿,那又如何?你无可奈何!”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当朝廷众臣要么沉默,要么反对时,便是拥有天下的圣天子,也不过是孤家,也不过是寡人,更何况区区你?”
“甥女婿,人活世间,难得糊涂。你若糊涂,对圣天子而言,是立了大功。对朝堂众臣而言,此事既然未损及他们的利益,自然也无人敢与你计较。可你若敢捅这个窟窿,那就是与全朝堂的大臣为敌。那样,除非你修得了不死不灭之身,否则必死无疑!”
小道士定定地看着杨大尉:“若真到那时,舅丈人,你会帮我吗?”
杨大尉正色看着他:“某当你是自家人,便跟你说句真心话,真到那时,某不会帮你,杨后也不会帮你。”
他长叹:“甥女婿,这世间遍地是污浊。你若一点都耐不得,某劝你,还是孤身一人,避居深山,从此不惹这红尘。”
“这样吗?”小道士呆呆地呆立良久,痴痴地说道:“只能如此?”
杨大尉用力握住他的肩,用力说道:“只能如此!”
小道士点点头,失魂落魄地转身就要离去。
“甥女婿,”杨大尉叫道:“某知你心中不痛快,某心中也不痛快。”
“某这有美酒,有美人,甥女婿不若留下,陪某大醉一场,再放纵一场,那样,心情想必会舒畅很多。”
小道士摇了摇头:“不用了,某是道士。”
看着他摇摇晃晃地转身离去,杨大尉长长地叹了一声。
回到太清院。
小道士盘膝静坐,可怎么都静不下心。他大怒,强行尝试。可没几下,便觉体内气血腾地翻涌,全身经脉立时剧痛,却是岔了气。
剧痛让小道士清醒了几分,他不敢再强求,坐在石亭中,看着星空。
可不远处,大火依旧在燃烧,喧嚣依旧在持续,于是欲求清静的小道士,心中越来越烦躁。
终经受不住,小道士霍地起身,像头受伤的野兽般嘶吼了一声,冲进了房中,翻出了一坛酒,仰头便倒。
看着这一幕,吴姐姐和柳清妍齐齐一叹。然后两女坐在古琴边,拨动了琴弦。
就着琴声,喝着美酒,这一夜,小道士大醉!
379 借红尘磨道心
第二日醒来,小道士只觉得,头晕晕的,身飘飘的,心懒懒的。
他从来都不曾这样。
以前在九阴山上时,他的精力充沛至无处发泄。下了山以后,他每日都似乎未曾停歇过,总有好些事要做。既便真无事可做,我去,修炼难道不要?
可今天醒来,他忽然发现,自己什么也不用去做,什么都不想去做。
不想去通玄观,不想修炼,不想起床,甚至不想吃饭。
所以小道士干脆就躺着。躺着了,也只是睁着眼,看着屋顶,发呆。
这一呆,呆了好久,久到赵司正探身进来,问:“小神仙,你可还好?是不是病了?”
小道士懒懒地瞟了他一眼,懒懒地说道:“今日我不想去通玄观,你自便吧。”
赵司正出去,不一会儿带来了早点。是城西的桂花糕,想来是小四哥买的。
小道士继续发呆,便连香喷喷的桂花糕,都没兴趣咬上一口。
这回呆了更久,直到近黄昏时,天玄子来了。
一进门,天玄子便问:“咦,奇怪了,每日里不管刮风下雨,你都必去通玄观研习道术。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害得师父非叫我来一趟。”
小道士理都懒得理他。
天玄子皱眉:“天一子,你可还好?是不是病了?”
小道士微微摇了摇头。
天玄子大惊:“你一直活蹦乱跳的,今儿个怎地如此?”
小道士干脆闭上了眼。
天玄子愣愣地看着他,好一会儿后叹道:“罢了,罢了,我见不得你这样。”
“哎,明知眼前是一个天大的坑,可为什么我还要睁着眼睛往坑里跳。我是不是很犯贱?”
“说吧,你又遇到了什么难事,你要我怎么帮你?”
小道士摇头:“你帮不了我,谁也帮不了我。”
天玄子大惊:“我去,你到底怎么了?”
小道士本不想说,可看着天玄子担心的目光,沉默了一会后,他终于说道:“天玄子,我行事但求‘顺本心、合天意’。自下山以来,虽然多经磨难,便所行诸事,无不顺乎本心,无不合乎天意。”
“可是知己,昨天,昨天有件事,大违了我的本心,也大违了天意。可是知己,我无可奈何!”
“于是我忽然发现,这世上原来有很多事我无能为力。于是我忽然发现,我原来过得并不逍遥、不洒脱、不自在。”
“知己,向来我都坚信自己的想法是对的,坚信自己要做的事是合乎天意的,所以每次我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我一直都这么做,直到昨晚,我才知道,很多事情不是我认为是对的,就能那么做;很多时候不是我肯坚持,就能得到一个好的结果。天地浩瀚,我不过是其中渺小的一粒尘埃。这天地没了我,其实一样运转。我其实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见小道士意志消沉,天玄子却大笑。他笑着,拍了拍小道士的肩:“知己啊,恭喜恭喜。”
小道士奇道:“恭喜我什么?”
天玄子答道:“恭喜你得窥大道啊!”
他正色问道:“何为阴阳?”
小道士起身,弹衣,答道:“万事万物有阴阳。阴阳相生、阴阳相化、阴阳相对,而又源于一体。”
天玄子点头:“正是。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也。”
“既然阴阳是天地之道,万事万物皆有阴阳。那红尘中,有光必有暗、有善必有恶、有成必有败、有喜必有悲,如此种种,不应该是再自然、再正常不过的事吗?”
“知己,若是只求一心安稳,你下山做什么?在山上,朝食朝露,晚采晚霞,一心修炼,岂不逍遥自在?你为什么非要下山,在红尘中历练?”
“因为那种自在,那种逍遥,只是镜中花、水中月,不过是你自我的观感,却绝不是我们所求的道!”
“阴阳是天地之道。你要借红尘来磨砺道心,那就必得看遍善恶、历练成败、尝尽喜悲。因为凡此种种,本就是红尘中不可分离的一部分。心此种种,本就是你要求的道中的一部分。你之所以下山,本就是要经历这些,要感悟这些,然后从中找到属于自己的道,再最终求得大道。”
“知己,这就是我恭喜你的原因。你有了今次的体验,有了这样的感悟,你离大道,便再近了一步。对我们修道之人来说,这,自然得可喜可贺。”
小道士一听,身子一震。他闭目、凝神,想了很久。然后他说:“知己,你说的是对的。但大道三千,我所行的道,便是‘顺本心,合天意’。逆了本心,这不合我的道。”
天玄子答道:“大道三千,但万源归一。”
“这话的意思是,通向大道的路虽然有无数,但终点只有一个,真正的天道也只有一个。你说的‘顺本心’,是你的道,这个没错。但‘顺本心’这个道,只是你求天道的一种手段,却不是你所求的天道。”
“你一味执着于手段,却忘了你的目的,这就像是一个人拿着凿子雕佛像,雕着雕着,就只顾着看凿子去了,这样最后雕成的佛像必然不对。”
“知己啊,在红尘中,你自然应该追求于你的道,因为这是通向天道的路。但是你却不应该过于执着你的道,因为通往天道的路从来不平坦,其中会有许多许多的岔路。你只是埋头一直往前走,那定然会走偏。你应该时时停下来,看看别的路,再细细想一想,然后从中选择一条对的岔路。”
“坚持自己的道,但不执迷于自己的道,这样,你才有可能走到终点,感悟天道!”
“这是‘顺本心’。”
歇了一口气,天玄子继续说道:“至于‘合天意’,天意是什么?天意难测啊。便是传说中的神佛,都不敢说自己能明了天意,你我皆凡人,敢说自己能明天意?”
“知己,你所以为的‘天意’,不过是你以为的‘天意’,真正的‘天意’是什么?谁也不知。所以‘合天意’这事,也只可坚持,不可执着。”
“你在红尘中磨砺,本就是要借红尘中的种种,打磨你的道心。你若是过于执迷,老觉得自己的道心一定剔透晶莹,一定完美无缺,那你还磨砺什么?不经历无数的痛楚、不经历无数的自省,你来这红尘做什么?”
小道士呆呆地坐在床上,凝神苦思,直想到天黑,他依旧一动不动。
天玄子坐在他对面,也不理他,自顾自地盘膝静坐,打坐行功。
终于,小道士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天玄子缓缓收功,看着小道士脸上绽放出来的笑,笑道:“想通了?”
小道士点头:“想通了。”
“终于明白了?”
“终于明白了!”
“好!“天玄子高兴的一击掌。
小道士于是起身,郑重一礼:“多谢知己点拨之恩!”
天玄子笑道:“既然说是知已,何需这么客气。”
小道士一想:“也是哦!那我就不客气了。”
于是,他很不客气地“噗嗤”一笑:“没想到你这张嘴,竟如此了得。”
天玄子怒了:“天一子,驱鬼除邪,画符布阵,我是远不如你。但交游权贵、弘扬道法,你却远不如我!你我各有所长,你休得小看我。”
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