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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知秋抢在冷尾暖头,在施好基肥的田畦中栽上了土豆。天气回暖之际,撒过生石灰的塘坑也已空置期满。
开闸通流那一天,站在半山腰望去,只见水流奔腾,池塘泛波,场面蔚为壮观。
老牛叔和小喇叭村几个来开过荒的人,特地放下耕播的活计赶来参观。看完之后,都有些不敢相信,那如棋盘一样纵横交错的水道,是他们亲手挖掘出来的。
活水注泄数日之后,投放第一批水草和鱼苗。水草和鱼群稳定之后,五百只鸭雏和五百只鹅雏便在这里安家落户了。
同时成为这里常驻居民的,还有龚阳和那只名叫黑风的猎犬。
忙碌的季节,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四月底。这天叶知秋正和龚阳、阿福忙着往池塘旁边插栽竹子,虎头便带着踏雪和一个人兴冲冲地跑了来,“姐姐,你快看谁回来了?”
看到刘鹏达的时候,叶知秋有了一瞬的愣怔。
数月不见,他的个子又长高了一些。穿一身淡青色的儒生长袍,髻上包着同色头巾,腰间束一条颜色略深的宽布腰带,使得整个人看来清瘦狭长,犹如刚刚栽下的细竹。
皮肤比以前还要白,接近苍白。被这肤色一衬,更显眉浓眼大。明明还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却给人一种过早成熟的沧桑感。
“呀,这不是书呆子吗?”阿福惊呼了一声。
刘鹏达似乎没听见,眼睛注视着叶知秋,走到近前站定,“知秋姐,我通过府试了。”
叶知秋有些意外,并不是因为他通过府试这件事。早在前几天,她就听刘婶到处夸耀,说他已经考上秀才了。她只是没想到,他第一句话就说这个。
他的声音很平静,那期冀和忐忑的眼神却出卖了心情。略一琢磨,便明白了他说这话的用意,无非是想向她证明自己不是半途而废的人。
虽然她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可也不好说破。只装作没有察觉,微笑地道贺:“恭喜你了!”
大概是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话,再开口时,刘鹏达的声音明显有些失落,“谢谢知秋姐。”
毕竟是邻居,叶知秋也不好表现得太冷淡了,便挑些无关紧要的问了几句。
刘鹏达一一答了,便将目光投向她身后默默干活儿的龚阳,“你就是知秋姐新雇的长工吧?”
听了这话,叶知秋不由蹙了一下眉头。
他知道龚阳的存在,肯定也知道龚阳的身份来历。为免尴尬,一般都会称呼“龚兄”或者“龚大哥”,他却用了“长工”这样的字眼儿,分明是故意的。
龚阳显然听出来了,挖土的动作滞了一滞,直起身来,客气地说了声“幸会”,继续干活。
阿福也觉出气氛不对,插话进来和稀泥,“你个书呆子,考上秀才眼睛都长到头顶上去了吧?我在这儿站了半天,也不见你搭理一下。”
“怎么会呢?”刘鹏达朝她勉强一笑,“我这不是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吗?”
阿福撇了撇嘴,“谁稀罕你招呼啊?”
虎头急着献宝,拉住刘鹏达的胳膊,“大鹏哥,走,我带你瞅瞅黑风去。”
刘鹏达有心跟叶知秋多聊几句,见她忙着干活儿,神色也淡淡的,似乎没有跟他聊天的兴致,便表情郁郁地跟着虎头去了。
等那一大一小走远,阿福用胳膊肘碰了碰叶知秋,压低了声音道:“知秋姐姐,我咋瞧着那个书呆子看你的眼神儿不大对呢?你啥时候得罪他了?”
听她前一问,叶知秋还有点儿纠结,不知该怎么回答,不料她又来了这么一句,忍不住笑了起来,“为什么是我得罪他,不是他得罪我?”
“啥?”阿福吃了一惊,“知秋姐姐,他得罪你了?”
叶知秋用沾了泥巴的手指在她额头上虚点了一下,“你这丫头,现在满脑子都是生意,连真话和玩话都分不出来了。”
阿福吐了吐舌头,“我这不是关心则乱吗?”
“不错,现在能用的成语越来越多了。”叶知秋笑着夸了她一句。
阿福嘻嘻一笑,“那是,我孺子可教嘛。”
她们在这边谈笑甚欢,刘鹏达在那边却是越看越震惊。叶知秋开荒的事情,他到仓原县参加县试的时候便已知悉。今天回到村里,也听刘婶和梅香提过几句。
方才来的路上,他满心想的都是与她见面的情景,并没有留意观察四周。此时站在高处放眼望去,才发现这里的变化如此之大。
波光粼粼的池塘,浮羽竞游的鸭鹅,凌波一跃的飞鱼,高大敞亮的鸭舍,纵横交错的水渠,一块块方方正正的田畦,高低错落,整齐有序,菽苗与蜀黍间作套种,绿油油的一片,长势喜人。
距离水塘不远的几块田畦,种着他叫不上名字的植物。有的成行成垄,有的搭棚支架,还有的挂有纸牌,上面标注着奇怪的符号。
他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都是那个女子在短短的时间内一手创造出来的。也许不是不敢相信,而是不愿意相信。
因为她说过不喜欢半途而废的人,几个月来,他日夜苦读。以为考取秀才之后,就可以离她更近一步。可是现在,他感觉自己好像离她更远了。
他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只觉满心焦虑、酸涩和不甘,一把抓住虎头,“你告诉我,知秋姐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
——
第141章 说亲
虎头被他的表情吓到了,“大……大鹏哥?!”
刘鹏达惊觉自己失态,赶忙松开了手,“我不是故意的,对不住啊,虎头。”
虎头一边揉着被他抓疼的胳膊,一边惊疑地瞄着他的脸色,“大鹏哥,你咋了?”
“没事。”刘鹏达遮掩地笑了笑,又有些不死心,拐弯抹角地问了半天,也没能从虎头嘴里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愈发怏怏不乐。
装作参观,慢慢地绕回叶知秋和阿福、龚阳干活儿的地方。有心帮忙,可见那三人各自挖坑,入苗,培土,配合十分默契,根本没有自己插手的余地。站在旁边搭了几句话,觉得无趣,便叫上虎头一起回村去了。
阿福感觉他今天言行举止说不出的怪异,望着他的背影叹气,“这秀才考的,把人都考傻了!”
“他不是傻,是痴。”龚阳头也不抬地接了一句。
阿福惊讶地眨了眨眼,询问地看向叶知秋。
叶知秋故作不知地摇了摇头,便将话题转开去,“阿福,我让你问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我跟村里的老人儿打听了,咱们这十里八村都没有知秋姐姐说的那种果林。”阿福抬头答道,“明天让我爹去杨家庄问问,我听大姐说,她那两个大伯子早几年去外面倒腾瓜果来着,一准儿知道哪儿有果树林子。”
说完顿了一顿,又问,“知秋姐姐,你找果林干啥?你不会也想倒腾瓜果吧?”
叶知秋指了指水塘背靠的山坡,“我打算在那里建一个果园。”
她名下的荒田,不仅包括现今开垦利用的这一片山坳。还有朝阳的整面山坡,合算起来差不多有三十多亩。
这附近的山都不是很高,爆发山洪的几率不大。又有池塘和沟渠作为泄洪渠道。她并不担心洪水侵袭。只是山上植被稀疏,一旦雨季来临。难免会造成水土流失。积年累月,下面的池塘、田畦和沟渠都会受到淤沙的影响。
因此,要想在这里安心种田,必须对那片山坡进行改造。小规模植树造林,果树是最好的选择。既能巩固水土,又能收果获利,一举两得。
阿福听她说要建果园。眼睛刷地亮了,“知秋姐姐,那咱种啥果树?苹果?梨?柿子?我最爱吃桃了,要不咱种桃树吧?”
“好。专门给你种一片桃树。”叶知秋爽快地答应下来。
“知秋姐姐,你太好了。”阿福一把抱住她,满脸憧憬地道,“等果树种好了,我就住到果园子里去。想吃的时候就摘果子吃。不想吃的时候就坐着看,那日子过得可要美死了!”
叶知秋忍不住笑了起来,“一片果林子就美成这样,你的追求也太低了吧?”
阿福笑嘻嘻地松开她,“谁让你把这地方拾掇得这么好的?勾得我都不想回村里了。对了。知秋姐姐,要不咱盖个房子,干脆住在这儿得了。”
叶知秋嗔了她一眼,“你以为我不想吗?”
这片山坳距离小喇叭村不近,有好几里路。她要照顾这边的菜田,又要照顾留在村里的成老爹和虎头,一天至少要奔走两个来回,实在太浪费时间和精力了。
她早就有把家搬过来的想法,也跟成老爹稍稍地提了一次。听他话里的意思,是不愿意离开村里,单独出来住的。
因为开荒的事情,那老爷子足足一个月没跟她说话。现在冷战虽然结束了,可心里的别扭劲儿还没完全过去了。她不敢说太多,生怕他再急厥过去。年纪老大的人了,经不起几次三番的刺激了。
从酒楼和元妈那里拿来的银子,除去开荒发的工钱和买种耕地的费用,只剩下三四十两。家里有四五个人,两条狗,一头驴,加上池塘里的鱼和鸭鹅,上千张口要吃东西,现在也挪不出闲钱盖房。
按理来说,盖个茅草房花不了多少银子,不过依照她的想法,这房子要么不盖,要么就盖一个好一点的。如今家里不止有她和爷爷、虎头,还多了一个龚阳,阿福也算半个家庭成员,总不能继续挤在那种低矮阴暗的茅草房里过日子。
说到底,终归还是钱的问题。农忙的时节已过,距离收菜还有一段日子,也该考虑想个门路赚钱了。
只是做什么好呢?
芽苗菜是不能再做了,因为开荒断了供应的这段时间,娄掌柜在城里找了几位做零散工的妇人代为发培,她也不好去抢别人的饭碗。况且芽苗菜已经在各大酒楼普及开来,再做也没多少钱可赚了。
重操旧业进城卖小吃也不行,田里的活儿虽然少了,可也要每天过来照看。那些菜苗每一棵都很珍贵,她不放心交给别人打理。
最好是能坐在家里发财的门路。
她把自己的想法跟阿福和龚阳说了,他们冥思苦想地一下午,也没想出个道道来。眼看天近傍晚,龚阳便催促叶知秋和阿福回去,“叶姑娘,阿福,你们走吧,太晚了不安全。剩下的竹子不多,我自己栽就可以了。”
叶知秋也惦着回去给成老爹和虎头做饭,便放下手里的活儿,“行,那就辛苦你了。晚上你自己要当心,出去的时候一定带着黑风。”
虽说这一带没有凶禽猛兽,可毕竟是荒山野岭,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总不太放心。
她每天叮嘱,龚阳已经习以为常,唇边泛起淡淡的笑意,“安全第一,我记着呢。”
“记着就好。”叶知秋微微一笑,就着池水洗了手,便和阿福一道离开山坳。往小喇叭村走来。
刚一进村子,就听见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阿福见两个孩子撒欢往西跑,拦住问了问。原来是刘家为了庆祝刘鹏达考取秀才,晚上请村里有头脸的人过去吃饭。
“又不是中状元。还当成天大的喜事儿了。”她一脸不屑地嘀咕。
叶知秋倒是能理解刘叔和刘婶的心情,考上秀才就意味着一只脚已经踏上仕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