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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欢子侍,从来没有一天喜欢过,您干嘛老把我和他拉在一起?女儿的名节还要不要了?”雨燕仰着头,眼睛用力的眨着,却依旧有一滴不听话的泪水缓缓落下。“其实我姐才是真喜欢子侍,娘干嘛不成全他们俩呢?”
“我……”刘忠媳妇突然明白过来,一把将小女儿搂在怀里,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我苦命的女儿,苦命的女儿!”
半个时辰后,刘忠媳妇向雪梅告了假,说要去府外办事。
雪梅轻叹一声,到底还是准了。
侧院里,柳紫嫣笑靥如花。
万克弘刚刚到了沧州,给她来了第一封信,告诉她路上的行程以及遇到有趣的事情。
柳紫嫣从来没有接过别人的信件,更没有人如此关心过她。
万克弘在信里细细的嘱咐她,叫她一定要注意身体,说去了姜府数次,每次都听到她身体不好的消息,心里虽然着急却克于礼数不能过问。如今终于有了名份,便以未婚夫婿的身份叫她保重身子,一定要养得白白胖胖的。
也叫她无事时多往他家走动走动,照顾一下他的母亲。
柳紫嫣的心顿时被塞得满满的。
竟是对以后的日子生出几份憧憬来……
万家。
万家只有三间茅草屋,正中一间是安氏居住,东侧是万克弘的书屋兼卧室,西侧平时堆放着几件杂物当做库房。万家贫寒已久,家具也被典当了不少。说是库房,其实就是一间空屋子。万克弘和柳紫嫣的亲事定了之后,万翰林和葛宜人时不时的送钱送物送家具来。那些往日瞧不起安氏的族人们没想到他们这一脉竟然咸鱼翻身,不仅娶了翰林的妹子,万克弘明年也会进国子监读书,一时间对安氏另眼想看了起来,争相过来陪安氏说话。
慢慢的,万家人来人往不断,便有了几分兴旺的样子,虽然是贫寒依旧。
妹喜来了之后,安氏怜悯她,就让她和自己同床而眠。可是妹喜坚持身份,只肯在地上打个地铺。安氏心疼她年纪小受不了地上的寒气,便让她住在西屋里。
妹喜很是勤快,嘴里的话也少。
白天跟着安氏缝缝补补,到饭时便抢着做饭,不叫安氏下手。自从她来了之后,院子里的打扫和各种活计安氏就再也没粘上手,每次她想做活的时候都被妹喜抢着去干。
每个来万家看安氏的族人,见到妹喜都会称赞不休。也在心里羡慕安氏的好福气,不仅娶了一个有钱的媳妇,媳妇娘家还这么体贴,人没嫁过来先送了一个婢子过来侍候安氏。
这半个月来,妹喜的手由细变粗,甚至生起了茧子。
叫安氏心疼不已。
想给妹喜银两补偿一下,可是妹喜的月银直接是在姜府里发的,每月二两。她那几角几钱能抵得什么用?做衣裳和鞋子吧?妹喜来时穿得比她还好!送件首饰?她身上唯一那件拿得出手的送给了柳紫嫣,现在头上只有一根木头簪子……
思来想去,想不出什么好法子补偿妹喜,待她就更加用心。
其实,她待妹喜好,未尝也不是心中有怨。
她的正牌儿媳妇,从万克弘走了后,竟连一句话也没有派人传过,更别说来看她了。
倒是雪梅这个媳妇的娘家人,每隔几天就派几个庄汉来做粗重的活计,同时送来吃食和米面。有时,刘忠媳妇也会过来送衣裳和棉被,顺便会看看家里缺少什么不曾,然后坐着陪安氏说一会话再告辞。
其实安氏并不稀罕钱财,万翰林和雪梅送来的吃食她接受,可是若是送银子和家具之类的,她必是拒绝。
她要的,不过是柳紫嫣那份心罢了!
可是,儿媳妇却连个信儿都没有……
妹喜安慰她,“我家姑娘不是不挂念老安人,只是姑娘自幼就受了很多磨难又没有长辈调教,待人待物有些不足,也想不周全。其实姑娘是想着老安人的,只是脸皮薄,没敢吩咐人过来。姑娘的为人真是挺好,待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极为和善。以后姑娘嫁过来,老安人再慢慢的调教就是。”
这话安氏一开始信了,后来有一次妹喜服侍她洗澡时,她在妹喜胳膊上发现了很多拧痕。这些痕迹正由青转淡,由重转轻……
她一看就知,这定是掐的。安氏心疼不已,连声追问到底是谁敢掐妹喜?
“婢子有睡不着的毛病,睡不着就掐自己,一会就能睡着了……”妹喜垂下了眼帘,脸上无喜无悲。
安氏一时间怔住了,握着妹喜的手微微有些抖……
自那一天起,安氏待妹喜如同亲女儿一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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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芳兰流产
芳兰流产了。
京城自入了春,天气一日比一日暖和,眼看就要到三月三龙摆尾,于是各家各户搭起了戏园子唱堂会。也有不喜欢家里闹腾的,就带着老人和孩子到城外踏青。
雪梅就要生了,又不怎么爱闹腾,家里即没有唱堂会,也没有和姜恒出去踏青,只是窝在家里,难得地享受了一个假期。
这几日,她倒是接了不少的帖子,可是她以怀孕为由全给回绝了。
大家送帖子其实就是送的就是面子,不会因为姜府有孕妇就隔了不送。知道雪梅怀着孕,又到了快生的时节,她就是不参加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前几日,黄府也派人过来送了一张帖子,说是请了戏班子在府里唱三天的戏,请雪梅过去听戏。
现在的戏雪梅几乎上听不懂,上面咿咿呀呀唱的热闹,她坐在下面犹如听天书。尤其是那些从江南而来的角儿们,唱的软音吴语更是一句也不明白。
于是,雪梅就派人送了一份礼,声明自己产期快到,不能四处走动。她也派了人回娘家,让刑氏没事领着王秀儿出去转转,反正左右家里无事,又都有产婆子照顾着。
刑氏一想也对,就领着王秀儿,带着她的儿子大宝去听戏。
可没有想到,还没到结束,胡养娘就从黄府急勿勿地过来,手里拿着一张方子求姜老太医给看看。
雪梅这才知道,芳兰居然流产了。
“他们黄家欺负人……”胡养娘虽是王秀儿的贴身养娘,可芳兰是王秀儿的亲小姑子,话里话外便偏帮着芳兰一些,“三姑奶奶您不知道,咱们家二姑奶奶早上寅正就起床,侍候她婆婆许氏起身盥洗涮牙,然后梳头时她要站着在旁边递梳子。这些是做儿媳妇的本份,我们奶奶就不说什么。到了早饭时,婆婆的眼睛望哪里看一下,二姑奶奶就得赶紧给婆婆挟过去,若是挟的晚了,婆婆的脸色就不对。”
雪梅只听得目瞪口呆,手里托着茶盏却忘了喝。
“这站了一早上,还不许人吃口东西!吃了早饭,要侍候婆婆吃茶,你说这吃茶早不吃晚不吃,非赶在吃完早饭吃做什么?等到二姑奶奶忙完了去伙房寻东西吃时,只剩下一些残汤剩饭,连口热的都没有……你说这大冷的天,吃了一肚子冷饭,可叫人怎么活?”
“芳兰姐来看我时,怎么从来没有说过?”听到这里,雪梅不由动了怒。芳兰是不着调,可是黄家就是什么好人家吗?当年黄家算计她的少吗?后来更是算计着娶芳兰好和叶哲光拉上关系。如今倒好,黄家的长子克风托了叶哲光的福,如今已经是从六品了。
现在就用不着芳兰,要开始虐待了吗?
难道他们忘了,不管芳兰当年做了什么,可到底是雪梅的亲堂姐。
“二姑奶奶是个要强的人……”胡养娘叹了口气,芳兰哪里是那么好相与的?许氏要杀她的威风,她也要杀婆婆许氏的威风。
许氏让她立规矩,她表面应承,可是却装作不懂的样子,处处要问婆婆怎么做。后来把许氏问烦了,就调了一个嬷嬷跟在芳兰身边。
哪怕嬷嬷身传言教,芳兰还是时不时的不是挟错了菜,就是筷子掉到地上。
还有一次,刚刚端上来滚烫的鸡汤,芳兰一个没端稳,差点倒在许氏身上。
吓得许氏差点大病一场。
可是芳兰越是这样,许氏越觉得这个儿媳妇没教养,越发要拿捏她。
于是,婆媳俩人,变着花样在府里闹腾。
黄老爷子和黄秋成夹在风箱中两头不是人,苦不堪言。尤其是黄秋成,犹为后悔干嘛要给母亲出这个馊主意。
结果没折腾到芳兰,倒把他折腾的不轻。
芳兰几时,他也得几时起。芳兰是媳妇,他可是儿子啊。媳妇去请安,做儿子的怎么可以安然的在榻上高卧?芳兰侍候婆婆梳洗,他也得去侍候黄老爷子梳洗。
不为什么,就因为他是儿子……
几个月下来,黄秋成人也瘦了,腰也小了,觉得自己站都站不起来,以后只能爬着走了。
黄老爷子也苦啊!他年纪大了,睡觉爱清静,可是夜里黄秋成那院天天鸡飞狗跳的,让他睡不好,天还没亮儿子和媳妇就来请安了,他不起也得起。
黄老爷子黑眼圈都出来了……
父子俩人受不了,就去求许氏,求她别再折腾芳兰了,没折腾到儿媳妇,倒把自己的丈夫和儿子折腾傻了。
可是许氏和芳兰置起了气,非要收服她不可。
眼看着各家各府都在请堂会,许氏也叫芳兰安排堂会。
许氏有心折腾芳兰,每天早上照常叫她侍候梳洗和吃早饭,早饭后才让她去处理事情。芳兰也要强,硬是咬着牙把戏班子给请到了家里。
又跑前跑后的把戏台子给搭了起来,还给各府都下了请帖,竟是一件事情都没有漏下。
到了请客那一天,宾来客往,许氏就只管坐着和人说话。芳兰却是跑前跑后,一会要招待宾客,一会又要和管事的商量菜品,一会又要安排戏班子,忙得不奕乐乎。
偏偏黄秋成的那几个小妾通房还在后面捣乱,叫嚷着要去听戏不可。园子里坐得都是太太和奶奶,叫几个小妾跑过去像什么话?芳兰便断然拒绝。
几个小妾通房便去寻黄秋成告状。
好不容易有个清闲的日子,黄秋成哪里会守在家里?此时早已经和几个朋友跑到外面胡天胡地去了。
小妾和通房们没找着黄秋成,便私下商议了一番,趁着别人不注意偷偷溜到园子里听戏。
她们若是仅仅只是听戏倒还好了。可是小妾中有两个是从青楼里抬出来的,平时说话就肆无忌惮。这时见到唱戏的花旦长得俊美,立刻就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寻了一个仆子,给他塞了几钱银子让他去寻花旦,想来个露水姻缘。
花旦虽是戏子,却是一个知道羞耻的。更知道像这种大户人家后宅最是肮脏,当即翻脸,又把那仆人从后台打了出去。
然后那花旦冲到许氏面前声泪俱下,说自己虽是戏子,却是干干净净的,请贵府小妾不要来骚扰他。
陪着许氏坐在彩棚中的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见此情况无不吃惊,几位贵妇人便交头接耳了起来。许氏羞愧的无地自容,就责问芳兰,为什么要把小妾放到后园来?
芳兰只觉得奇怪,自己已经拒绝了小妾,怎么她们还是过来了?
于是便抓了人询问,这才知道小妾和通房们是买通了一个看门的婆子,偷挤进来的。
一个平时就和许氏不对付的贵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