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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之间左右为难,刑氏竟是说不出话来。
“要不然,给姜恒写封信,问问我哥现在怎么样?这事情先不告诉别人,先看看我哥那边的情况再说。”雪梅提议道。
听到姜恒的名字,刑氏面色微霁,笑盈盈道:“哪里能麻烦他?我看不如给柳鸣写封信,他倒也是认识几个字。咱们先问问那边的情况……”
说到这里,刑氏喜上眉梢,得意之情无可掩饰,“你哥好歹现在也是个吏了,咱们刘家也算是光宗耀祖,前一封你哥捎来的信里说他们粮科的吴知事对你哥极为照顾……”说到这里,刑氏顿了顿,高高地挑起了眉毛。“我怎么记得你哥上一封提了好几句吴家姑娘?”
雪梅将手里的暖手炉添了两块炭,轻轻合上了盖子,笑着道:“是,那信还是我给娘念的,我哥是提了几句吴家姑娘,似乎是叫馨儿。说是吴知事待我哥极好,请他去家中做过客,曾见过吴家主母呢。”
雪梅刚说到这句,脸色突然有些怔忡。她不是刚来大明朝什么都不懂的时候了,这个时代如果不是通家之好,是不会让外男到内宅见当家主母,更不会把女儿家的名字告诉给外人。
敬民被请到了吴家的内宅见过了吴家主母,更是知道了吴馨儿的名字,这意味着什么?
她就是再不懂事,这会也想明白了。
刑氏也是心中一动,往雪梅身边挤了挤,低声道:“梅呀,你说那吴家会不会……”
“娘,这事可是干系大了,得派个人过去问问才好。”雪梅轻声道,“再说了,我哥的意思咱们还不知道呢。总得把事情都问清楚了,要不然这家里的事情还没解决,又冒出一个吴姑娘,岂不是叫人笑话咱们?”
刑氏听得连连点头,脸上既是激动又是欣慰,脸上的皱纹似乎都舒展开了,“这事不能等,得叫人过去问问。我看就请董宜人派个人过去,细细的帮咱们打听着,那吴家若是真好,岂不就是了了我的一桩心事?”
至于李娟,刑氏这会早已经将她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刑氏是一个泼辣性子,想到就要去做,这会刚刚做好决定要请董宜人派个人去京城打听事情,就立刻下了拨步床,要准备去洛阳的礼物。
又叫来刘承志商量了一番,俩人当下定了明日一早就去洛阳求见董宜人的决定。
董宜人听到是想求她打听个姑娘,便心知这是刘家为敬民相看媳妇,当下一口答应,又留刑氏和雪梅在城里住了两天才放他们回去。
隔了三四天,董宜人派去看望叶秋鸿和姜恒的人就乘着船离开了洛阳。这是春闱前最后一次往京城派人了,等到这些仆役们回来时,就会带来京里的消息。同船而去的,还有叶飞霜的嫁妆。
船一开动,刑氏的心也跟着一起飞到了南京城,飞到了半年多没见的儿子身上。
回来之后,刑氏到饶氏那里回话,妯娌几人便说起了叶飞霜那好几船的嫁妆来。
“听说不单单只是这几船,南京城中有好几间铺子,顺天府还有几个庄子都做了叶姑娘的陪嫁。这一下子,叶家可是大大的出了一回血了哩。”段氏露出一丝羡慕,丽质再过几年也要成亲了,自家别说几船了,连个铺子都陪送不起。
幸好丽质未来的婆婆燕大娘子不是那嫌贫爱富的人,嫁过去倒也不会受多大的委屈。只要敬山好好的进学,将来说不定她也能有造化。
苗氏的女儿翡翠还小,她倒没有想太多,只是微微颌首,转身询问刑氏给雪梅的嫁妆可做准备好没有。
“都差不多了……”刑氏笑容满面地看着雪梅,直到她羞涩的垂下头去。
“这日子过得可真是快,一转眼姑娘们就长大了,要嫁人喽!”饶氏看了看雪梅,又看了看抱着重孙子满脸幸福的王秀儿,微微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大儿子现在过得怎么样!
连亲孙子都没抱得上手呢……
……
……rs
第219章 敬民亲事
姜恒自那一日和映安大家见过一面后,就不再往侧院去,专心致志的准备会试。又另写了书信找人寄到洛阳,暗地里又请了杨大学士府里的人帮忙,去调早年的教坊司记录。
映安大家数次使唤清柳去叫人,可是清柳连侧院都出不去,再加上清柳又不愿接受映安的摆布,十次得有九次是推脱掉了。
映安大家大恨,每日辱骂清柳。
侧院的婆子只冷眼旁观,将映安大家和清柳的举动记在心里,隔几天就去回报给姜恒和叶秋鸿。
俩人听了数次,心中不免不喜,觉得这映安大家不像是什么官家之女,倒是有七八分相信了清柳所说。只是现在正在考试的紧要关头,又没得洛阳和杨大学士的回信,便只得将这俩人拘在侧院中严加看守。
雪梅这边因为等着南京城的来信,家里也一时安静下来。
李娟来了两次,想探雪梅的口风,可是雪梅岂能被人左右了意思,便只是打哈哈,不管问什么都做不知道。
就这样,时间慢慢的接近会试那一天,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只有敬民乐呵呵的每天往吴知事家里跑。
吴知事经常有借口请敬民来家里,有时说怜惜敬民家中无有长辈请他来吃一顿饭,有时家里买了新鲜果子也会给敬民送过去一些。一来二次,敬民和吴家的人混得极熟。
吴馨儿倒也知礼,只和敬民见了三面,都是有长辈陪同。两次是因为绘制灯笼图案,另一次则是今天,洛阳的刘家来了信,说是感谢吴知事对敬民的照顾之恩,特意带来各色礼物。
来吴知事家里送礼的是荣嫂子。
荣嫂子七八岁时被卖到董家,做了董宜人的贴身女仆,对她最是忠心不过。再加上儿子子侍又做了姜恒的书僮,对刘家就多了几分亲切的心思。
这次领着董宜人的命令来吴家,其意之一便是仔细相看一下吴馨儿。坐下来和吴家主母聊了几句,心里有了谱。
吴家虽是小吏之家。吴馨儿又是前头娘子生的,可是后头的继妻看上去倒也象是个和善的人,而且这吴家主母话里隐隐透露出吴馨儿将来的嫁妆不薄之意。
荣嫂子嘴上就把吴馨儿夸做了一朵花。
吴家人会意,便叫了吴馨儿来见她。
南京城中的居民有一个习惯,凡是家中有老人或是有长寿者,必会在老人居住的院子或是正堂中栽种一棵桃花,寓意长寿。
时近三月,院子里种的桃树一簇一簇的开得鲜艳,整个院子被染成了深深浅浅的粉红。
吴馨儿走到正堂时,身后桃树争奇斗艳。眸中一汪盈盈秋水,微微晃花了敬民的眼。
荣嫂子看了看敬民,又看了看慢慢向她走近的吴馨儿,抿嘴直笑,直笑得敬民脸上发红。慌乱的转过头去。
“姑娘今年几岁了?”荣嫂子笑盈盈的和吴馨儿见过了礼,开口问道。
“快十七了……”吴馨儿声如蚊蚋,裣衽一礼。
“和我家姑娘还有刘家姑娘年岁差不多哩。”荣嫂子笑着转过了头,和吴家主母说话。
听到荣嫂子提了这个话头,吴家主母闻弦歌而知雅意,询问起雪梅来,顺便着也打听刘家的家事。
当听到明珠和雪梅都已经许配了人家。刘家人丁单薄,只有敬民一个骨血,刑氏性格爽朗,刘承志是个忠厚人,吴家主母微微颌首。
荣嫂子虽是个下人,这次来也只是见见吴馨儿这个人。不能做任何决定,她只需要将吴馨儿的情况如实反馈给刑氏既可。虽然她不能做主,吴家主母待她却是极为热情。
一来她是来打探消息的,二来也敬她是董宜人身边得用的人。
脸上的表情就更加亲切。
吴知事想的却又比她更多了几分,敬民本人是个能吃苦耐劳的。年纪轻轻就不依靠家里做了小吏。去年他经手的几十顷皇庄产量非常之高,闻听得圣人非常欢喜,提了数次刘敬民的名字。
再加上他是解元公的大舅子,以后的前程只会越走越宽,孙女嫁给了他,自然不会吃亏。
更何况,听这荣嫂子的意思,刑氏又是一个性格爽朗的人,待儿子女儿一碗水端平。尤其是敬民的长姐嫁到赵家,公婆待她犹如亲生女儿一般。
听到这句话,吴知事大为满意。他知道有些人家,把儿子看得极重,恨不得捧到手心里去,可是越是这样的人家待儿媳妇却越苛刻。他家的儿子是宝,儿媳妇就是草,只要有一点不如意非打即骂。
可是家中女儿嫁得好的,大凡娶了儿媳妇也愿意待儿媳妇好。推已及人,自家的女儿被公婆如珠如宝的待着,肯定也愿意这样待别人的女儿。
不求将来刑氏待馨儿有十分的心,只要能有四五分的心吴知事就满意了。
他相信吴馨儿是一个知礼守节的好孩子,不管是嫁到什么家庭,都会是一个好媳妇。
荣嫂子和吴家主母说着话,眼睛直往吴馨儿的脚上瞅,看到她虽是裹了脚,脚形却有些大,便笑着道:“……这刘家务农出身,家里的姑娘虽说是不需要下地做活,可也都是能干些家务,所以长辈们便没有帮她们裹脚,平时只是晚上拿竹板夹着脚以免变形了。”
吴家主母本来正有些懊恼吴馨儿的脚有些大,有四寸多,听到荣嫂子这样说,不由得喜上眉梢。
“我家的馨儿那也是能吃得苦滴……”吴家主母微微一笑,眼睛往吴馨儿的裙底望去。
吴馨儿本来就站在继母身后,这会见到满屋的人都往她脚面看,不由得脸色涨红,抬起袖子将脸掩住,一个劲的往继母身后躲。
屋里的人都笑了起来。
只有敬民变得不自在了起来。
他就是再憨这会也明白了,今天这荣嫂子不仅是来送礼的,还是来相看的。
想到这里,脑子里突然迸出一个人影。那个人影站在伊河岸边,久久地挥动着帕子。眸子里露出思念……
敬民一时慌乱了起来。
可是再抬起头,看了看面前那个娇怯怯的人影,正满面娇羞着躲在继母身后,心神又恍惚了起来。
“我这是怎么了?得了蜀还望陇?我怎么变成了这样?变成了登徒子?”
敬民懊恼的拍了一下脑袋。
吴家主母见到这俩人都有些不自在了起来。便笑着和吴知事说话:“这屋子里坐的都是妇人,想必敬民也是呆的烦闷,我不如你带着他去后院转转,咱们家院子里桃花开得极好,敬民还没去过咱家后院呢……”
吴知事笑眯眯地点了点,又特意点了吴馨儿的名字,叫他们俩人陪同。
吴馨儿满面绯红的垂下头,手指绞着帕子,不敢抬头看对面的敬民。
敬民抬头看了看,刚刚想说话。却猛地接触到了一双明亮的眼眸,不由得心中酥软了起来,身不由已的跟着吴知事出了堂屋。
等到俩人走后,荣嫂子往吴家主母面前坐了,低声将家里有个李娟的事情讲了一番。最后说了一句,“这敬民五六岁时曾喜欢过人家,立下誓言说要娶回来做媳妇,这事情闹得满村都知道了……人人都知道敬民打小就有了一个小媳妇……本来这话是不该老主母说的,只是若是不说倒像是显得刘家故意隐藏似的。这李娟多半是要进刘家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