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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有这事儿。”周新贵笑得很畅快,“我刚才不是说了嘛,那后生人不错,家里也中。”
林得胜点头,又抽了两口烟,才道:“我听大海说了,咋的,你们嫁闺女想让分出去的儿子掏钱凑嫁妆?”他特意咬着‘分出去’这三个字,想看看周新贵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果然,周新贵像是没有听到似的,只是略微惊讶的道:“是吗?老弟听错了吧!我们嫁闺女,咋可能让大海掏嫁妆钱呢!”
里屋的许氏,差点就想冲出来,她想把林得胜骂走,我们家的事儿,用得着你管吗?可是这次她学聪明了,愣是忍住了没有动。
外间,周新贵又道:“你嫂子去,是想让林氏给秀儿准备嫁衣和添妆。你也知道,秀儿这个孩子被我和她娘给惯坏了,这针细手艺实在是不咋地,我们就想着,大媳妇针线手艺好,这嫁衣啥的,就托大媳妇给秀儿预备着,到最后呢,让秀儿补几针,意思意思。我们也就是想着让他们给买点好料子,好绣线,他们现在有钱了,往妹子身上搭点尺头钱,总不会没有吧!”周新贵似乎在冷笑,似乎在看戏,总之脸上的表情是十分精彩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能怎么办?我的解释是多么的合情合理啊!要是你再提“嫁妆”这两个字,那你里正可就有为人不公的表现了。
这周新贵脑袋瓜子还挺好使,可惜啊!不往正道上用。
林得胜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我说嘛,老哥是个明白人,咋可能办那糊涂事儿呢!这闺女的嫁妆哪儿有让分了家的兄嫂准备的?又不是没爹没娘的……”装,装,我看你能装到几时。
周新贵听了这话,肺子差点气炸了,没爹没娘!这不是咒人呢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无事不登三宝殿
周新贵虽然生气,可是他能说啥?现在还不到翻脸的时候,他只要在林家集一日,就得受着这姓林的管束一日,除非这姓林的不是里正了。
周新贵默默的吞下一口老血,记下了这笔。
帘子那头,许氏也气得不行,她这菜都喂狗肚子里去了。敢情到最后,这姓林的还是要帮着老大跟林氏说话! 也不知道那不要脸的给了他什么好处,居然让他这么死心塌地的帮着他们。
许氏越想越气,掀了帘子走了出来,她叉着腰站在地上,毫不客气的道:“里正,今儿你既然问了,那我也问你一句,我不过是让老大媳妇给秀儿做个嫁衣,这是多大点的事儿啊,就被他们说成了那样!这嫁妆的事儿是谁跟你说的啊,这不是满嘴喷粪埋汰人吗?我这么大个人,被一个小丫崽子骑着打,她差点没把我给掐死,这个又怎么算?”
周新贵没接话,看来,他也是赞同许氏的话。
林得胜不紧不慢的抽了两口烟,才道:“事情到底怎么样,天知,地知,你我都知。”他看了周新贵一眼,才道:“为了一件嫁衣,嫂子能把人家大海的作坊给祸害了?那林氏最是孝顺不过,会为了做一件嫁衣跟老嫂子呛声,然后挨打?”
许氏才不管那些呢,反正她想好了,不管别人怎么问,她一口咬定只是让林氏帮忙绣一件嫁衣,结果他们不但不同意。还打了自己。
反正也挨了打,这个亏可不能白的吃,总归得让他们出点血。兴许,秀儿的嫁妆钱就有了呢!
许氏越想越兴奋,眼睛里直冒光。
“咋的,人家有钱了,看不上我们,不想认我们行不行?我咋知道那些没良心的是怎么想的啊!”
林得胜转头问周新贵,“老哥。你咋说。”
周新贵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叹了一声后才道:“家门不幸啊!老弟,你说。这孝字大过天啊!唉……”
林得胜心里有一百句骂娘的话掠过……
老话讲不见棺材不落泪,这说得就是周家这两口子啊!
林得胜暗暗叹了一声,得,看来撕破脸的时刻到了。
“老哥。这父慈才能子孝啊!要是你们对老大一家子能好点。如今孩子们的能耐,可不就是你们老两口的?”
“你啥意思啊?”许氏嗷的一声,就差指着林得胜的鼻子骂了。
这些年,她最恨别人说她偏心,说她亏着老大一家。事儿虽然是这么个事儿,但许氏是不会承认的,老大孝顺,能干。几个孩子也都好,可是自己就是不待见他们!明眼人谁看不出来这里头有事儿啊。偏偏这个事儿,不能提。
“我啥意思?就是话里的意思!”林得胜看了许氏一眼,这才不紧不慢的道:“以前的事儿,咱都不说了,那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你们不膈应,我还嫌烦呢!咱们就说说这两年的事儿,你们自己说,从打大房盖了新宅,建了豆腐作坊,你们去闹过多少回了,哪次不是要钱?当初分家的时候怎么说的,那契约上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的吧?”
许氏啐了一口,“呸,这是老娘的家事,我乐意管我儿子要钱,你是里正,你也管不着这个吧!咋的,我家里的事儿还得通过你?我跟我儿子要钱碍着你了?我们全家子拉屎你看热闹不?”
许氏要是撒起波来,还挺让人头疼的,说那话腌臜的厉害,让人听了都想吐。
“哈哈。”林得胜怒极反笑,讲道理讲不过,就来浑的了?
“你们家的事儿,我还真就不乐意管!”林得胜好歹也是一个村官,身上也是有官威的,真要是发起火来,也确实够许氏这样的村妇喝一壶的了。
林得胜把手里的烟袋锅子敲了敲,接着收起来,随后才道:“你们说说,这些年前前后后因为你们打媳妇,虐待孩子,我来过多少回了?你们是压根就没拿大房一家子当人看啊。”
周新贵刚要说些什么,却被林得胜伸手打断了。
“我知道,老哥想说这是你们的家务事儿,我管不着!”林得胜夸张的点了点头,抿嘴道:“确实,我这个里正,能帮着你们调和,不能伸手管你们家里的事儿,听不听劝,都在你们。不过,这村里方方面面的事儿,长治久安的事儿,我总能管得着吧!”
许氏有点懵,不明白怎么说着说着就从家里说到了村儿里。周新贵也不太明白,不过心底却升起了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这村里的事儿,我管得着。”不等二人答话,林得胜就掷地有声的说出了答案。“咱们林家集不富裕,可是这么多年了,一直太太平平的。从我爹当里正的时候开始算,一直到现在,村里人本本分分的,从没有出过什么天理不容的事儿,小偷小摸的都少。这说明啥啊?说明咱们村子里的风气正,人心齐!我不能让林家集的名气,毁在我手里。”
许氏觉得林得胜傻了,要不就是喝酒喝多了,说的都是啥,她咋听不懂呢!
周新贵却是懂了,他听出了林得胜的言外之意,脸也白了起来。
“这村里的老老少少,谁什么样,我心里清楚着呢!老哥,要是有人在咱们村子里干了伤天害理,律法难容的事儿,我这个里正,肯定不会放过他们。”林得胜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周新贵,“老哥,你说说,我说得对不?”
周新贵的汗都要下来了!
伤天害理,律法难容的事儿,还跟他们家有关系的,只有那一件。
当初刘家要过继大房的老二,结果大海不同意。后来刘家人又看中了老三,总结了上一回教训后,他们想另想个法子逼老大一家同意过继之事。于是就有了正月十五看花灯劫人的事儿。哪知道对方劫错了人,把周小米那丫头抓走了……
后来,刘屠户替儿子顶罪坐了牢,那两个劫人的绑匪到现在不知生死。
周新贵觉得屁股下面好像有无数根针在扎他,他坐立难安,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这事儿,这事儿跟他是有关系的。当初刘家人所做的一切,他都是知情的,而且也是默许了的。刘家人没把他们揭出来。是照着刘氏的面子,只要刘氏还是他们家的媳妇,他们就不可能把他们招出来,可是大房一家子呢?逼得急了。会不会把这事儿捅出去?所谓民不举。官不究,但如果大房真的要把这事儿摆到明面上来,那时候他该怎么办?
周新贵简直不敢再想。
“林老弟,你看这……”周新贵一下子认怂了,当下说起了软话。
林得胜暗暗冷哼一声,脸上却什么表情也没有,“老哥,这日子啊。要和和美美的才能过得舒心了。一碗水就算不能端平,也得顾及着点。手心手背都是肉,真要是把孩子们伤透了,这感情可就弥补不回来了,你说呢?”
周新贵还能说啥,自然只有点头答应的份。
许氏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事情到最后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这老头子不会是喝多了吧,咋还说起软和话来了呢?
林氏刚要说什么,却被周新贵狠狠的瞪了一眼,她吓了一跳,到了嘴边的话也就咽了下去。
林得胜打从心眼里瞧不起周新贵这样的人,敢做不敢当,遇到点事儿就当缩头乌龟,偏偏还不长记性,总是被同一块石头绊倒,而且,眼光也不怎么样,同样是自己的孩子,偏心疼那不成器的,大房的孩子那么好,在他眼里却是不值钱的。
“行了,既然老哥都明白了,那我也不多说了。日后啊,走着看吧!哎呀,这人老了啊,就是不中用了,才喝了这么几口酒,头就晕晕的。我呀,回家躺着歇一会儿去。”林得胜下炕穿鞋,背着手出了东屋。
吴氏正在门口听声呢,听到里屋有动静,赶忙转身往西屋跑。
林得胜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的背影。
哼哼,他假装没看到,转身出了周家正房,一路哼着小曲往家走。
周新贵傻坐在屋里,脸色难看的厉害,许氏担心他,连忙脱鞋上炕道:“当家的,当家的?”
周新贵冷不丁的回神,急着问道:“人呢?”
“谁呀?”许氏愣了一下,随后才想起来林得胜的事儿,她只道:“走了!老头子,你这是咋的了?”
周新贵无语中……
林得胜抽空去了一趟北边的周家大宅,特意把自己跟周新贵谈判的事情告诉了周大海和林氏,告诉他们这老两口还算没糊涂到家,已经听了自己的劝,不会来找他们的麻烦了。当然,林得胜本能的把某一段给掐去了,所以周大海和林氏根本没看出来,以为他是用里正的身份,迫使老两口子答应他不再惹事的呢!
周小米却想得很透彻,如果不是牵扯到了触犯律法这种大事,周新贵和许氏又怎么可能会放弃他们一直追求的利益?
不过,这件事儿总算是过去了,周小米松了一口气。
不过,谁又能保证周新贵和许氏,以后不会再来找他们的麻烦呢?有些事儿,总得亲自验证一下,才能知道原委。
周小米想,看来,她得去见见郭路了。
于是某天,周小米找了个理由,让周平周安两个人架着车,送她去了镇上。林氏和周大海不疑有它,痛快的准了她的要求。
“你们把车停好,在前边那个茶摊等我。”济仁堂的生意一向很好,店铺门口进进出出的人很多,有时候还会有重伤的,急症的患者被人抬着送来,周小米怕他们堵在门口影响救治,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