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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腕上都是皱纹,摸起来显得十分粗糙,华槿却没由来地觉得心安,就算全部人都不要她了,祖母总归是会站在她身边的,还有趴在床头的二哥……
老太太见自家孙女醒了,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槿姐儿你醒了?”伸手就在她额头上探了一下温度,“菩萨保佑,烧总算是退了。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我让厨房的人给你做。”
就要起身亲自去倒水,华槿忙拉住了她,轻轻地摇头:“祖母,我不饿,也不渴。就是头还有些疼,想再睡一下。”
祖母定然是守了她大半夜,她想让祖母先回去休息。
听到华槿这么说,老太太果然不去端水了,转过身替华槿掖了一下锦被,柔声说:“你烧才刚退,会困也很正常……只是你一晚上也没吃点什么,总归是会饿,我让婆子给你端点清粥过来,你喝了再睡可好?”
华槿知道再说什么祖母也不会应的,就轻轻地点了点头。
祖母把二哥叫了起来,不过一盏茶功夫,凝碧就端了粥上来,还是热的,可见早就备下了的,因为她,不止是祖母,二哥,就连沅芷院所有人,也都没睡吧……
华槿喝了几口粥,又喝了半碗药,觉得整个人都好了许多,只是还有些昏昏欲睡。
老太太亲眼看着孙女躺下,亲自替她盖好被子,这才带着杨嬷嬷等人回了禧宁堂。
华槿强撑着精神,喊二哥进来说话,让他坐到了自己床头。
她知道她那时候的样子很可怕,若不跟二哥解释几句,恐怕以后就别想得二哥的信任了。
华槿垂着脸,有些不安地喊了句:“二哥。”小手抓着他的宽大的袖筒,样子看起来十分可怜。
华霖本是要说她几句的,见她这般,只得将到嘴的话吞了回去,有些无奈道:“怎地?病好了就想过河拆桥了?”
她虽病着,却还是听到了二哥与祖母的对话的,知道是二哥替她编谎话骗过了祖母。
华槿十分感激……祖母年事已高,实在经不起她这么折腾了。
她便轻轻地摇了摇头,微微抬起头来看他,被她折腾了一夜,他脸色看起来也不大好……华槿把身下的引枕往他那儿推了推,示意他上来眯一会儿。
华霖微微挑眉,这么明显地讨好,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到底是不想说……他倒也不客气,合衣就躺了进去,华槿是拥着锦被坐着的,见他上来,便往里头挪了挪,给他让出点位子来。
华霖两手搁在脑后,就这么侧躺着看她,许是刚发烧的缘故,她脸颊看起来还有些红,只是不如之前那么吓人了,此刻低垂着眼睑,倒有几分楚楚动人的意味。
他移开了眼,转盯着头顶的幔帐,用极其随意的语气说:“槿儿,二哥从未逼过你什么……只是今日,二哥却很想知道,何事令你伤感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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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开解
华槿拥着锦被没说话,华霖便又转过头来看她,轻轻道:“你也莫要编谎话来骗二哥,我刚刚都问过紫菱了,这几****既没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也未曾遇到过令你谈之色变的人。”
华槿抬起头,有些不解地看着二哥,不明白他嘴里所说的,令她谈之色变的人,到底指谁。
不过二哥的意思已经却很明确了,今日她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他是不会信的。
可她又怎么能跟二哥说,自己是因为想到了前世的事才如此的呢,非把二哥给吓坏了不可。
她斟酌了许久,才轻声问:“外祖母六十大寿那日二哥可去过戏园子?”
正说着她的事儿,怎么又扯到外祖母寿辰上了……何况都过去好久了,他几乎都忘记自己那日都去过哪里了。
只是跟一堆贵家夫人小姐一起听戏这种事,他大抵是不会做的,便摇了摇头:“未曾。”
华槿看着他说:“那****倒是去那里陪外祖母听了一会儿戏。我还记得其中演了一段《牡丹亭》里的惊梦,或许可以用来解释我今日的反常。”
这都什么跟什么,又扯上戏本子了……华霖就更加糊涂了,盯着她就说:“我平常确实不爱听戏,但清远道人的戏本子我还是看过的……我瞧你是不想说,才拿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来蒙骗二哥吧?”
华霖实在是被她气到了,伸手就在她下巴上捏了一下:“什么游园惊梦。都是虚无缥缈、不着边际的事儿,你可别想就这么把二哥给打发了。”
“二哥,我没跟你开玩笑。”华槿瞅着他,说得无比认真。
华霖愣了愣,就听见她轻轻地说:“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祖母和父亲都过世了,大哥和你被流放边关,而我身染重病,也没几日活头了。”
如今她也只能借着做梦这的法子来和二哥说了……重生这种事,任谁听了都不会信,严重点的。还会以为她魔怔了。
华霖潜意识觉得做梦这种事不可信。就与华槿说:“可这毕竟是梦……祖母不是常常与我们说,梦都是反的吗?最近我瞧你也抄了不少经书,怎么还信这些……”
“不是的,二哥。这个梦实在太真实了。”华槿沉吟了一会儿。才说:“梦里父亲也入了狱,大姐夫也伤了腿……”
这回华霖沉默了,过了好半响才问:“所以你觉得这个梦是上天给你的示警?而你却没能把握机会。阻止父亲入狱,大姐夫受伤,所以才伤心难过到病倒?”
好像也可以这么解释……华槿点了点头:“特别是看到了感觉整个天都塌下来了的大姐姐,我就更加自己是那么地无能,明明早就知道大姐夫会受伤……”
“这不一样。”华霖握着她的手,看着她道:“也不是你的错。且不说这只是个梦,你不知道它到底是真是假,就算它是真的,你真的有预知未来的本事,但你只是个姑娘家,根本没有干预朝堂的本事去阻止这一切。”
华槿面上露出几分迷茫,华霖看着她说:“二皇子遇刺这种大事,幕后之人必定早就谋划周全,就算父亲知道了,也未必能阻止得了,更何况是你一个小姑娘呢?”
是这样吗?不是因为她太无能吗?
华霖瞧她一脸茫然,就问她:“你知道大姐夫可能会受伤后,可有隐晦地提醒过大姐?”
华槿点了点头,上次大姐姐带着津哥儿过来,她就和大姐姐说过了……不但如此,她还冒险去和梁姐夫说,劝他不要在瑞亲王府当差。
“那便可以了。”华霖目光柔和地看着她:“你该说的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便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所以你也没必要为了这样的事伤心难过。”
华槿微微睁大了眼睛,显得有些诧异:“为何要听天命,难道不是事在人为吗?”
华霖张了张嘴,肚子里有一堆话不知该如何跟她说,她先入为主地觉得自己没用,此刻就算他怎么劝,恐怕也是没用的。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秀发,叹了口气说:“槿儿,并非每个洞察先机的人,都能像他所期望的一样,扭转乾坤,平步青云的。要真是如此,那些算命先生,岂不是早就当上皇帝了。又何必为了生计在街头摆摊呢?”
“有些事是可以阻止,但有些事,是任你拼尽浑身解数,甚至赌上自己的性命,也阻止不了的。”
华槿不明白,但知道这件事不全是她的错,她心里就好受了许多。
华霖伸手捧着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极其认真地说:“槿儿,没必要为了这些可能发生的事伤心难过。就像人总归是要死的,难道因为这个,我们就不好好活着了吗?该来的总会来,你只要尽了你能尽的力,那便可以了。”
华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将她的话当真,还这么费尽心思地安慰她……只知道,她平安顺遂比什么都重要。
他坐起来,扶华槿躺下,替她将锦被盖好,这才下了床。
华槿睁着眼看着他许久,许是要及冠了的缘故,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沉稳了不少,也没往日的吊儿郎当了,与她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她眼睛看,把她每个眼神都尽收眼底,然后用最能让她接受的话来反驳她、开解她。
二哥向来都是最懂她的人……她又想起前世因为靳东棹与二哥离了心的事来。
那会儿二哥撞破了她和靳东棹私相授受的事,坚决反对她与靳东棹来往,还在祖母跟前说她绣艺不好,一点儿也不像到了要议亲年龄的姑娘,长篇大论说了一大堆,愣是说得祖母将她拘在闺房里,做了几个月的绣活儿,搞得她连打听靳东棹消息的功夫都没有。
而等祖母把她从闺房放出来的时候,靳东棹已经和华杋认识了……华杋向来是心细之人,很快就发现了端倪,跟她关系愈发不好了,也不知怎么两人闹矛盾的事就传到了枚姐儿耳朵里,被她说到了祖母和父亲面前,才会弄巧成拙,让华杋嫁了过去。
她那时候就恨死二哥了,总觉得是二哥毁了她的大好姻缘……如今想想当初也真是可笑。二哥明明是为了她好,却反倒被她误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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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出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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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些,华槿突然就有些睡不着了,小手从被褥里探了出来,轻轻抓住了华霖的小手指,华霖身体微僵,随即转过头来瞧她,轻声问:“怎么了?”
华槿说:“大姐姐好些了吗?还在姐夫那里哭吗?”
这都大半夜了,要是还在哭,非哭成人干不可……华霖感觉她问的有些莫名,想到人病倒后,精神会有些恍惚,他便很耐心地坐下来,与她说:“母亲和祖母都去劝了,情绪已经好了许多,只是看到梁姐夫,还是会忍不住偷偷抹泪。”
其实他这半日都在沅芷院,也没亲自去看过,只是听下人们提了几句。
华槿哦了一声,又问他:“那津哥儿呢?有人照顾他吗?”
长姐素来贤惠明事,自然不会为了照顾梁姐夫,就冷落了津哥儿……何况府里嬷嬷这么多,津哥儿定然是有人照顾的。
华霖嗯了一声,听见她轻轻说了句:“那就好。”就再没任何动静。
突然拉住他就为了问这事?华霖不由得失笑。
过了一会儿,她闭上了眼睛,似乎是睡着了。
华霖抬手,轻轻将她额间的碎发拨开,看了她良久,才慢慢起身离开。
…………
绿荇院的华枚隔着槅窗,听到丫鬟们议论长房的事,便把菊青叫进来问话。
当听到长房大姑爷受伤、大伯父入狱、华槿病倒,她嘴角就扬起一抹笑容来。盯着着烧得劈啪作响的油灯,说:“我被祖母关了这么久,本以为早把棱角都磨平了,没想到听到长房出事,却还是挺开心的……真没想到长房也有这么一天。”
菊青哪里敢说什么,这几个月老夫人虽然不大拘着五小姐了,却也不许她踏出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