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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广瞥见娘亲眼中一丝戏谑,不自在地咳了一声,说道:“娘,我没有……咳,我在想咋跟县太爷说此事儿。”
安师傅细观他面色,不见半丝绮思,又是好笑又是骄傲,正了正脸色说道:“我知你想立功的心急切,可你年纪尚轻,还没在衙门里站稳脚跟,太早扎眼反倒不美。
“再说,翠眉姑娘的话还是要听几句的,我儿好好想想为娘的在你进衙门当差那天说的话,你吃着百姓的贡米,思的应是为百姓办点实事儿,不可随波逐流,县太爷要官声要功绩,我儿要那些做啥?”
伏广便想起了早些年在锦上花坊见过一面的席氏,席氏自己虽有些矫情的做派,不可否认的是,她说的有些话还是挺有道理的,对他娘亲也不可避免地有了些影响。
为避开锋芒,安师傅特意在偷牛案曝光时在衙门使了力调走了她儿子,方才有他到双庙村的这趟差。
他点头道:“娘,我晓得分寸。要不是县太爷盯得紧,定要揪出浑水摸鱼之人,特意嘱咐我要给个交代,我也不会盯着偷了几条狗的贼人不放。且众目睽睽之下,县太爷不过是小惩大诫,他又非不通情理之人,娘无须太多担忧。”
这边母子两人计议商量,而翠眉坐在回家的牛车上,借着乌漆麻黑的牛车厢默默流了一回泪,比之席氏去世当年的伤心痛苦差不离,像是心里有一棵茁壮成长的小树突然之间枯萎死亡,它没死在眼前,而是死在心里,只留一地荒凉。
邻近的另外一辆牛车上传来秦江和秦海的说话声。
秦柱笑呵呵地说道:“听家里小娘娃儿们说的,还以为安师傅是多严肃的人,倒没想到是这客气可亲的人。那时天儿还没黑呢,就送我们灯笼,嘿嘿,里面点的是蜡烛哪!灯笼也好看。”
同车的人轮流瞅了几眼,秦锥说:“是比我们那儿的灯笼花样儿精致些。”
秦四郎却沉默着没接话。
车外的秦海和秦江互看一眼,两人眼中流露出无奈。这事儿当着秦锥父子的面儿倒不好提,只得把话压在舌尖等回去了再好好计量。
两兄弟又捡了些话说,秦锥今日没赶上看热闹,笑骂赵爹爹和秦四郎奸猾,又追问性格活泼爱说话的秦海是怎么个结案法儿,秦海打起精神兴致勃勃地把案子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只把最后一段简略说了说。
翠眉听着前后左近的车子里的打闹声,慢慢回了神,擦擦眼角的泪痕,确定自己能说话了,方才问起同车的孩子都玩了些什么。等到家时,她已看不出与平日有什么不同,只眼睛有些肿,这对半夜没睡的人来说却算不上什么。
黄老爹在柴垛那儿等到她回来,翠眉下车一眼看见黄老爹,心中突然暖洋洋的,早先的芥蒂不翼而飞,黄老爹交代赵爹爹让秦海秦江看着她就是担心她的安危,这有什么说不通呢?
黄老爹有些惊讶,问道:“今儿的都有些啥收获?看你给高兴的。”
因着思虑过重,翠眉是真的困乏不堪,忍不住打个呵欠,笑道:“可算是回来了,我在车上都要冻僵了呢!手炉里的炭火都不见火星儿……今儿的县太爷狠狠惩治了恶人,是该高兴。”
黄老爹表情有些奇异,难得见到翠眉小女孩的一面,往常她家里家外一把抓,黄老爹差点忽略了她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孩子罢了。他笑着说好,回头向赵爹爹和秦四郎道谢,这才带着翠眉回家。
翠眉自己洗漱,吃了有点糊味的热饭,简略把今日的行程交代一遍,奉上从当铺换得的银钱,死当的钱却只有买时的一半不到。
当然,翠眉不会说在锦上花坊遇到伏广的种种。
黄老爹收起银钱,把翠眉喝茶吃馒头的铜钱数出来塞给她。
翠眉说:“老太爷当是给我放了一天假,我出去玩玩,咋能还伸手问老太爷要钱买吃买喝呢?”丢了铜钱在桌子上,二话不说进屋里睡觉去了。
黄老爹看了一眼晃动的帘子一角,眉尖蹙了蹙又松开,兀自笑了笑,背着手也去休息了。
金穗夜里朦胧间意识到翠眉回来了,可她那会儿困意正浓,怎么也睁不开眼睛,一大早醒来惦记的第一件事儿便是翠眉,衣裳还没穿好,扬声喊道:“珍眉,珍眉,翠眉姐姐回来了吗?”
听到撩帘子的声响,金穗一回头,看到的正是笑意融融的翠眉,惊喜地叫道:“翠眉姐姐!”
眼中闪烁着快活和放心的光。
翠眉心中温暖,见金穗自己穿衣裳,她忙过来服侍,打趣笑道:“姑娘今儿的起得可真早!”
金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昨夜和珍眉一起等着翠眉,可白天随黄老爹串门走多了路,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转眼间瞥见翠眉利落的动作和澄澈的目光,她惊异地仔细瞧了两眼。
“姑娘看啥?我脸上没洗干净吗?”翠眉摸摸自己的脸,伸手要去拿炕头的镜子。
金穗随她拿了,心下高兴,也不知翠眉想通了什么,和前几日相比开朗了很多,便说:“没啥,只是前几天儿你看起来不太开心,总是有话要说说不出来的模样儿。今儿的,你看着开心多啦!你开心,我也高兴。”
翠眉一阵哑然,未料到自己心事重重的神情竟落在了金穗的眼里。
收拾完了,又吃过饭,翠眉熬了药端来放在桌上凉着,她坐在金穗对面,笑道:“好了,姑娘有啥话要问尽管问,瞧你,眼里的问题马上能从眼眶里跳出来了!”
金穗嘻嘻一笑,想到珍眉已去上学了,恐怕现在正想着能回来也听听翠眉说故事呢。转而一想,珍眉在学堂里有那么多女孩子,说不得听到的小道消息更多。(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101章冬猎
第101章冬猎
她转转眼珠子,拉着翠眉的手,有些讨好地说:“翠眉姐姐,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县太爷说了啥话儿吧?”
翠眉捂嘴笑了笑,把所见所闻事无巨细地说了。
金穗听得津津有味,因着翠眉亲身经历过海难之灾,所讲背景比案子里透露的还详细些。金穗慢慢梳理其间关系,有些赞叹当权者的危机处理能力。在交通不发达、生产力低下的古代能做到这个地步极不容易,当权者已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安抚灾民、减小损失了。
至于那些传言或谣言是谁传出来,又有什么目的,倒与她不相干。
翠眉说完有些感伤地叹息:“可怜那些娃儿们,好不容易有个安稳日子,如今怕要成为孤儿了。”
整个村子的成年人都入了罪,这些孩子相当于没有了任何依靠,连个能照应的亲戚都没有,恐怕会沦落到做乞丐——与她当年一样。
金穗不知翠眉过往境遇,虽也可怜那些孩子,可个人有个人的缘法,最应该指责的是他们没有考虑到孩子前途的父母,便拍拍她的手说:“翠眉姐姐,你要反过来想想,这些贼**害了好些人家,将来还不知要祸害多少人家。没了耕牛的人家收成不好,他们养不起儿女,说不准,吃不饱、穿不暖的就是他们了。”
“我不过是瞎叹气罢了,”翠眉恢复笑容,“县太爷英明神武,不会看着他们不管的。”
金穗差点喷笑,看到翠眉手上的冻疮,忙让翠眉去抹些冻疮膏,又跟她说起昨日串门的事儿来。
两人正说着话,忽闻外面有人喊“穗姑姑”。
翠眉捏针的手一抖,她猛地抬起针才没扎到手指,抬眼朝金穗笑:“真是小雨滴的声音。只是,‘穗姑姑’把姑娘叫老了呢!”
金穗囧了囧,穿好鞋子从炕上爬下来,见翠眉要阻止她出去,忙搬出挡箭牌来:“爷爷说要我多和他们玩,将来我受了外人欺负,也能找得到个打架的人啊!”
翠眉无奈地摇摇头,始终不放心金穗和那群野小子们疯玩,也和金穗一起出去了。
小雨滴和小雨点两人本来得了太太(秦五奶奶)的话要多照顾金穗,结果这一天金穗被他们拉着问东问西,大多是县太爷怎么威风审案子的事儿,还有些幼稚得她回答不上来的问题。
原本该是这群小孩儿哄带金穗玩,却成了金穗哄小孩儿。
好容易各家爹娘叫孩子回去吃饭,金穗才得解放。
晌午黄老爹回来,金穗猜度着黄老爹可能去秦四郎家里商量对策了,便试探着问:“爷爷,你一上午去哪儿了?”
“去你五奶奶家里转了转,他们家莲藕卖了好价钱,说杀猪时让我过去帮个手。”黄老爹蹙着的眉略展。
帮忙杀猪,晚上能留在秦家吃猪血宴。
秦四郎又在收买人心堵人嘴了。金穗垂下眼,又抬起眼笑道:“那爷爷可莫忘了留着猪肺泡给我玩!”
她始终不明白猪肺怎么能吹成个气球。猪肺应该是直接切了再烧菜吃吧?那能吹吗?
黄老爹笑呵呵的:“嗯,我记在心里呢,一定给你要一个回来玩。”
不知黄老爹与秦四郎他们达成了什么协议,金穗在外面和孩子们跑着玩时,听到村民们兴奋地议论偷牛案的审理,亲眼在现场见过的人说得绘声绘色、口沫横飞。
官府为了偷牛的案子特意加印了官报,把案子从头到尾润色一遍。这次的案子惊动了郡府,因此那些判了死刑的人要关押到郡府死牢里去,等确认人证物证罪名无误还会把他们送回来等来年秋斩。独罪魁祸首领头作案的商人被转押至州府,由兖州知府亲自过问。
官报最后的消息是,假扮贼人在村里行窃的人若去衙门自首会从轻处罚,否则被官府查出来,县太爷洪县令必不会轻饶。
秦柱略显结巴地念完整张报纸,接受大家赞赏的目光,腼腆地挠了挠后脑勺,迎接几个兄弟的打趣,囧得满脸通红。
原来报纸上特意提到冯县令的名讳叫冯虎,偏秦柱给念成了“二马虎”,遭到大家一顿善意的嘲笑。
旁边袖手的黄老爹的眉尖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翠眉可是说过,犯事儿的村民在供词里提到,那名商人曾经与扶桑国打过交道,因此村民断定才商人不是什么好人有了后面的首尾……他后背发凉,牛商被抓到州府去可能没命等到来年秋斩了。
“好了,好了,这事儿都过去两三天了,”秦四郎脸上挤出一丝笑,看似神色如常,从地上站起来,因起得猛了,行动有些蹒跚,扬声道,“贼窝子都端了,县太爷有心计儿,贼人再起不了贼心。从今儿的起大家不需再夜夜守在柴垛里了!都回去好好准备过年吧!”
夜里执行看守的大部分是年轻男人,他们高兴得手舞足蹈,纷纷感谢秦四郎体谅人,睡在柴垛里可不是什么舒服的事儿,还是自家的炕暖和啊!
盗窃案算是有了着落,卢奶奶几家虽暗地里抱怨没收到衙门的补偿,可他们吃了狗肉,又收了秦五奶奶送的小狗,明面上也就说不出什么了。
秦锥拍拍黄老爹的肩膀,笑道:“黄老汉,你在想啥呢想住了?不是说要到田里去下夹子逮野兔吗?我们赶紧去吧,再晚,天儿擦黑要赶不回来了!”
黄老爹回神,叫上秦大郎,借了赵小全家的牛车,赵爹爹正有兴致,再加上不放心让别人驾他的牛车,便也跟着去了。眼看天色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