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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盯视常常让小金穗无所适从,惊慌害怕,又因着是自己的爹爹不敢告诉别人……
“你有这份心就好了。”黄老爹一句话把金穗从记忆里拉了回来。
他对珍眉甚是怜惜,虽气她不知轻重,将金穗带了出去,但后来珍眉护着金穗没受伤,她自己反而满身是伤,又让他起了怜惜之心。她毕竟还是个与金穗差不多的孩子啊!
黄老爹一声叹息。
翠眉望见黄老爹眼中的怜惜,忙给珍眉使个眼色,两人双双跪在黄老爹面前,齐声认错:“老太爷,今儿的是我不对,让姑娘受累了。”
金穗心底一震,这还是她第一回见到翠眉和珍眉下跪,始才感觉到奴仆的卑微。便微微叹口气,即使在农家,奴仆始终是奴仆,与前世的保姆毕竟不同。
黄老爹没有立时让她们起身,他可怜这两个没有爹娘的孩子,可天底下可怜的人多了,他到如今这个地步只能顾着金穗,金穗就是他的命,没有像别人期待的那般立时发卖了她们就已是仁至义尽,她们要是再有别的想头,他也不能眼看金穗毁在她们手上不是?
便停顿了下,直到两人脸上浮起忐忑方开口道:“今儿的事儿,你们的确不对。翠眉虽是有事儿才出去,可走之前得安排好家里的事儿才好,结果却让珍眉钻了空子。再说,事有轻重缓急,这两天儿正是着紧的时候,你咋能让你们姑娘和珍眉单独留在家里?而珍眉就太不知轻重了,啥事儿该告诉你们姑娘,啥事儿不该告诉,你连个分寸都没有,还瞎胡闹带着你们姑娘没有大人看护就出去了,万一今儿的来了拐子混在人群里,你可不是害了你们姑娘吗?”
翠眉羞愧地低下头,她这些天的确是浮躁了,做事恍惚,不然那一回也不得让花大娘钻了空子,今儿却是心情雀跃过了头。便默默地垂下脑袋听训,黄老爹把话转到珍眉那里时,她又懊恼地想,不知明天去城里还能不能成行?
珍眉小身板颤了颤,哭道:“老太爷,我再也不敢了!明儿的我不去城里了,我要守着姑娘才好!”
“都这样儿了,你还想去?自是不能再去的,我罚你明儿的一整天不许出院门,你的性子太野,得磨磨。”黄老爹又好气又好笑地道。
珍眉嘴一瘪,未料黄老爹真不让她去,不过黄老爹没有就此把她卖了已是最好的结局。黄老爹把金穗抱回来后,脸色一直阴沉,除了让曹大夫看了下她的伤,就再也没理过她。
那阴沉的脸色让她一度以为黄老爹会卖了她。(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092章记忆(三)
第092章记忆(三)
她会有这种想法,还是因着翠眉的耳提面命让她处处谨慎,不能得罪了黄老爹。
珍眉便悄悄抬头看了一眼翠眉,却见挨骂最少的翠眉脸色苍白,眸中含泪,珍眉有片刻的怔忪,微微瞪圆了双眼,不明白翠眉为什么看起来如此哀伤,心中便也惶惑起来。
她们两个跪着,黄老爹虽看不到翠眉低头的模样,却通过珍眉的神色晓得翠眉有些不妥,蹙了蹙眉,犹豫着说:“翠眉……”却不知该如何处罚她,毕竟翠眉年纪大了,处罚了她说出去也不好听。
外面的人可等着看黄家的笑话呢!
翠眉骤然抬头,眼泪已憋了回去,神色坚定地恳求道:“老太爷,无论咋罚我,能不能等过了明儿再说?我实在不想放过这次机会进城,老太爷,你让我去吧!姑娘她……”翠眉看了一眼金穗,后面的话意犹未尽。
黄老爹想起今天给金穗请大夫又花了银钱,且他同意翠眉去城里自有他的考量,除了那几张花样子之外,他还有别的安排,未作多少迟疑,只板了脸道:“看你这大了,我也不好罚你,只是你这几天做事儿有些不靠谱,作为女儿家,须得分清是非,怎能听别人说一套便是一套?……”
只把翠眉说了一顿,可他一个大男人对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说话也狠不到哪里去,只提醒翠眉莫再犯糊涂要自尊自爱罢了。
翠眉闻弦音知雅意,脸上虽有些难堪,心中却舒了口气,嘴角翘起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
金穗这回没为两人求情,她之前担心黄老爹一生气要把珍眉给卖了,现下看来黄老爹还是不忍心的,对珍眉宽容多多,对翠眉却是敲打居多。她没拦着,就是想让黄老爹把心口的怨气散了,若不然,哪一天再对了景儿,两人再想转圜可没这么容易了。
金穗边听着黄老爹的训斥,望着帐顶的哑铃铛思绪又飘了出去。
这个哑铃铛是她满周岁的时候席氏卖了花样子换得了钱,黄秀才特意在城里买来给她的。也是从卖花样子,席氏渐渐摸到赚钱的门道,不用像小商小贩那样吆喝,却能体体面面地赚钱。
席氏为人严谨,因着只得了小金穗一个女孩,事事要为小金穗打算,又因小金穗长得八分像她,从小就看出是个好样貌,席氏生恐小金穗长大后容貌会惹来麻烦,因此日夜琢磨如何给自家增加砝码,一方面不许小金穗出门,将她从小带在身边教导,一方面督导黄秀才读书好考取功名。
可是黄秀才两回考试落榜,再无增进,席氏便有些心灰意冷。
她秘密地在卧室里隔出半间屋子作为实验室。黄秀才初时是反对的,两人却是一致瞒着家里人。年幼无知的小金穗看到爹娘在卧房里争吵,当即大哭,席氏心疼女儿,铃铛就是那个时候被吵闹的席氏摔坏的,那是他们第一次吵架。
黄秀才到底心疼妻子,愿意听妻子陈述利弊,虽觉不可谋,可只要席氏不再闹,答应不让外人知晓,他便也随了她。此话正中席氏下怀。
金穗仔细搜索模糊的记忆,席氏当初有些什么顾忌,没有直接说出她研究的东西叫什么名字,可根据她的美好描述,以及后来的成品,金穗可以断定,席氏研究的正是火柴!
席氏却不是蠢的,懂得怀璧其罪的道理,行事非常小心,只有一回在提纯时药品遇了空气发生爆炸起火被黄老爹看到之外,再也没出过岔子。就是那一回出岔子,也有雷雨天气的遮掩,外人没有发觉,连同在一个院子的珍眉、翠眉都没发觉。
席氏并未防着亲生女儿,闲暇无聊时,她会跟听不明白她口音的小金穗絮叨火柴的威力和魅力,只不准小金穗进她的实验室。
因着小金穗听不懂,金穗即使知晓席氏用的是闽浙一带的软糯口音,却不记得她说的到底是什么,只记得那一把如黄鹂般的嗓音透着股柔和清甜,那人的眼中闪烁着灼灼的光,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和向往。
如此日复一日地研究,席氏制作了早期火柴和安全火柴,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将火柴推销出去,就算只卖方子,黄家不说飞黄腾达,想要富甲一方并非难事。
这个机会直到去年夏末才被席氏等到。
那天正是下雨时节,席氏全身淋湿从外面赶回来,脚上沾了黑色的污泥,脸上却是一片喜色,就那么穿着湿衣裳抱起小金穗回到房里亲了又亲,呵呵低笑:“穗娘儿,娘快成功了!娘今儿的机缘巧合之下救了贵人,以后啊,他会扶持照顾我们家,你的容貌就不再是问题了。”
说罢,怜惜地抚摸着小金穗的脸,眼中光芒大炽,俄而,忽然落下泪水。
正在学堂温书的黄秀才头回见到妻子如此狼狈的身影,忙匆匆赶回来,先解救下受到惊吓不知所措的女儿,把小金穗交给翠眉,又关上门询问感慨落泪的席氏发生了什么事。
当日具体情形小金穗没弄明白,从那天以后,席氏变得神采奕奕,对小金穗的要求更加严格,还计划着为小金穗从锦上花坊请个精通女红的师傅回来——席氏并不会女红。
可是好景不长,过了半个月,席氏回家后突然变得焦虑不安,小金穗练字时无意中抬头便会看到席氏心不在焉的眼神,眼中充满了忧虑和愤恨。黄秀才追问无果,只得日日陪小心,席氏心中有愧,勉强打起精神,对黄秀才小意逢迎。
十来天后,黄秀才忽然拿着一张纸回屋,怒气冲冲地质问席氏,把翠眉一干人等赶出屋子。小金穗不放心娘亲,偷偷跑了回去,一边哭一边听到席氏说“救人性命”“人工呼吸”“以死明志”之类的话。
她吓得不敢动,不敢哭出声。
黄秀才给学生放假,日日看守席氏,不准席氏出门抛头露面,脾气多变,数次冲席氏发脾气,虽未打骂,却字字伤人,席氏无法只得强忍羞辱。
没过几天,流言通过学生传遍了周围的十里八村,且越传越荒唐,连席氏诱引富贵人家的公子妄图攀龙附凤的话都出来了。
黄家的人出门便被人戳脊梁骨。
黄老爹虽生气,却还是下令让家里人瞒着席氏夫妻两人,连小金穗都被嘱托不许告诉爹爹娘亲。
可世上没有捅不破的窗户纸,黄秀才偶然听人污言秽语侮辱他的妻子,这才知晓原来他一味隐瞒的事竟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柄,行走到何处总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他戴绿帽子。
不多久,这件事传到了白水镇长的耳朵里,村长秦四郎和镇长让他拿个章程出来,或者休了席氏,或者先到外地躲避一阵子,过了流言蜚语再回来。他们的同情和怜悯再次刺激了黄秀才,黄秀才回家后又与席氏爆发了争吵。
席氏哭着辩解道:“那不过是个十岁的娃儿!才十岁,连少年都称不上,咋就成了‘授受不亲’?”
黄秀才压下满腔怒火,装作与席氏重修旧好,许诺会带家人远走高飞,远离流言风暴,席氏又惊又喜,生命诚可贵,连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都不要了,只与黄秀才小意温存。与席氏缱绻****,第二天黄秀才拿了一张皱巴巴的纸出来,让秦四郎送到白水镇长处。
席氏的事儿让白水镇长出了镇子简直抬不起头来,镇里又流言满天飞,乌烟瘴气,认定席氏不洁,且这纸上的内容是席氏自认不洁,“无颜苟活于世,伤风败俗,当自请沉塘,以正民风”,纸下有席氏的签字画押。当即遵照白纸黑字上的提议让双庙村秦家宗族里的人迅速将席氏捆绑沉塘。
席氏死时连一声呜咽都没有,因她与黄秀才********后,早上醒来发现自己四肢被绑,口中堵上棉帕,只有一双泪盈盈的眼睛充满恨意悲愤绝望地瞪着黄秀才。
此事的前因后果已是很清楚,席氏在雨中意外救了一位富贵公子,为少年做人工呼吸,无意中被人发现,有心人将此事写在纸上传到黄秀才的学堂里散播,席氏名誉清白全毁,从而“自请沉塘”以死明志。
席氏千算万算,未料,她一语成谶,不等她暖回黄秀才的心,就已香消玉殒。
从头到尾那位“有心人”未曾坦诚露面,一张纸断送了席氏的性命,偏偏席氏已向黄秀才透过口风,没法辩驳……
“穗娘儿,穗娘儿!”黄老爹见金穗怔住了,连着呼喊了两声。
金穗从回忆中拉回神来,神色间还带着惊骇的余韵。
“又想到啥了?吓成这个样子!”黄老爹心疼地道。
金穗拉拉嘴角,笑容极为虚弱:“爷爷,我想到刚才做的噩梦了。梦到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