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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穗-第1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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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娘惊叫一声:哎哟,姑娘喂,你咋能穿着肚兜下水?着凉了可咋办哪?

    意识到外面还有守卫的男人,老板娘连忙捂住嘴,轻轻拍了自己一个嘴巴,竖着耳朵听了听,以为刚才那话根本没人听见,她方才低声道:姑娘太脱了吧,我一个女人,你还怕我不成?

    金穗害羞地缩到水里,摇摇头,望着她不说话。只是轻轻瞥了一眼她手里拿的新衣裳。果然,冬儿是要她把身上的衣服全部换掉。

    老伴娘见此,知晓这姑娘害羞了,善意地要上来帮忙,毕竟这姑娘能得傅池春看重,以后她想巴结说不得还没机会呢。

    金穗虽然一副瘦弱的模样,但她自有她的想法,只因这小姑娘小小年纪便是个美人胚子,只当傅池春看重她将来貌美,又要招回去做女儿呢——在金穗之前,傅池春已经有三名养女了。所以,她见怪不怪。

    。。。

第213章 掀桌

    金穗若是知晓老板娘的心思,估计非得气得吐血不可。

    还别说,在金穗和老板娘拉锯着捉迷藏的时候,冬儿和傅池春正在商讨金穗的事儿,不得不说,有时候不靠谱的女人不靠谱的想法,就像负负得正一样,正好给歪打正着。

    冬儿送走金穗,返回来伺候傅池春洗漱,给傅池春搓背的时候,问道:大掌柜,我有些不明白,大掌柜起初是要整治那丫头的,怎地又好吃好喝地把她伺候起来了?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小子算是机灵的了,莫以为我不晓得那天你是故意帮着那丫头打碎了鸡汤罐子!傅池春薄嗔道,他这会儿心情好,并未多加责怪冬儿。

    冬儿脸色悄悄地白了白,见傅池春并无异样,忙作揖道歉:大掌柜火眼金睛,我这些雕虫小技怎么逃得过大掌柜的法眼。

    他把搓澡的毛巾往肩膀上一搭,跟客栈酒馆里的店小二差不多,又是捏着嗓子,模样十分搞怪。

    行了,成日家没个正形儿!都多大的孩子了,还这么油腔滑调,人家都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我可从来没你这么跳脱过。

    傅池春这句话虽有主奴之说,却是拿了自己去与他比,真要说有侮辱之意,却又似没有。

    了解傅池春毒舌的冬儿反而觉得可亲可敬,毕竟他从小时起,便是傅家的奴才,自小失去亲人的冬儿可以说是由傅池春扶持着长大的。傅池春对他有多少情谊说不准,但他在傅池春身上寄托了父子情、主仆情、师徒情,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楚的复杂感情。

    他笑了笑,正要说什么,忽闻傅池春轻轻叹了一声。靠在浴桶边上,拧了拧眉宇间的褶皱,叹息声里似有疲态,又似有成竹在胸的满意。

    冬儿未能想透,不解其意,沉默地为傅池春揉捏露在水面上的肩膀,他知道傅池春还有话没有说出来。

    冬儿揉捏的力度适中,傅池春没一会儿便懒洋洋的,接着方才的话,慢悠悠地说道:我往日教你。无毒不丈夫。今儿便教教你,怎么才做得个杀人不见血。

    傅池春嘴上一向直接,但暗地里有多阴毒、狠辣。又给人怎样使了绊子,谋划了多少算计,恐怕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我原本便没指望那小娃娃能喝掉那一罐子鸡汤,她那个破身子恐怕你比我还清楚,能吊着命不去追他爹娘已是她的造化了。傅池春半合着眼,慢悠悠地说道,所以,她能喝几口就不错了。但以她的饭量,要想让她成瘾,那罐鸡汤还不足够。冬儿。你猜猜看,我放弃杀她,放弃用药。你说怎么才能让她和她爷爷痛苦一辈子呢?

    冬儿的手握住毛巾紧了下,心里颤抖,却不得不接傅池春的话,硬着头皮道:大掌柜曾说要把她‘当’个千金小姐养着,难道是想……?

    他一惊。深深地低下头去。

    他想到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把金穗送到青楼去,傅池春曾干过这种事儿。他曾在打败对手后,发现对手自杀身亡时,把对手的老婆女儿都送到青楼去以泄心中之恨。

    臭小子!你想到哪儿去啦?傅池春笑骂了一句,冬儿从小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他在他面前跟一张白纸差不多,冬儿想什么,很难逃过他的眼睛。

    傅池春从水里站起来,任由冬儿匆忙为他擦干身子,又扶着他出浴,为他披上宽大的睡袍。

    冬儿在他身后,看着他的头发散开,里面丝丝缕缕的白发便无所遁形地跑出来,一闪一闪地反射着烛光,烛火明明是晕黄的,经了头发的反射,反倒成了闪烁着寒意的白光。

    冬儿忽然有些心疼,傅池春算计了一辈子,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呢?

    傅池春这时候沉浸在自己的快意中,没理会到冬儿的心思,他难得地露出一丝笑:佛祖说,人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炽盛、求不得。小丫头才得七岁,虚岁不过九岁而已,正是记事的时候,这时候让她和她爷爷分离,便是她人生的第一大苦;她明明晓得我是掳劫她的仇人,却不得不叫我父亲,这是怨憎会,乃为她人生的第二大苦;她命里积弱,沉珂缠身,再不得顾曦钧救治,难去病根,这是病,乃为她人生第三大苦。

    傅池春顿了顿,瞥了一眼愣怔的冬儿,轻飘飘地笑道:冬儿,你说,她命里便只得这三苦,人生如何能快活?反之,对那黄老汉来说,只是一辈子再见不着他唯一的孙女儿,他便不能快活。你记住,打击敌人最好的方法,是从他们的内心击垮他们。

    冬儿愣愣地点头,半晌反应过来道:大掌柜要认黄姑娘为养女?

    傅池春点头道:我既答应了她要把她养做千金小姐,便不会食言。以后改口叫傅四姑娘吧。

    傅池春的确从不食言,他本质里是个商人,商人重诺,但,商人更重利。

    冬儿好一会儿才完全消化傅池春的这番无毒不丈夫的言论,这不是傅池春第一回教他这种思想,可每回听到,他都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当傅池春的对手真的很可怕,除非你能永远不败,否则,败了,就别想再有机会能爬起来。

    傅池春见他脸色发白已司空见惯,不以为意,孩子要从小教,更要言传身教。

    金穗这会儿还不知晓她莫名其妙有了个养父,更莫名其妙地改了姓,她好容易保住了自己唯一的蔽体之物——肚兜,小声地乞求老板娘:大娘,我自小没了双亲,这是我娘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你行行好,让我留下它,好不好?

    老板娘见她实在可怜,不由起了怜惜之意,况且她也不敢真得罪金穗,便同意金穗留下肚兜,只是不让金穗起身后再穿这个:……好歹等明儿的干了再穿啊?

    金穗恨不得搂住她的脖子亲一口。这老板娘真是太好说话了。

    洗完之后,老板娘抱着金穗送她回去,手里抱着的是用包袱卷着的湿肚兜,冬儿问她拿的什么,金穗脑袋垂得低低的,老板娘老脸红得滴血,半晌方憋出一句:几十年没养过闺女儿,我竟忘了给姑娘准备里面换洗的衣裳。

    冬儿的脸爆红,里面换洗的衣裳虽然没明指,但男人不穿,只女人穿的衣服就那么几件,想想也知道是禁忌之类的东西。

    他摆摆手,装作不耐烦地说:太进去吧,别杵在门口了,招蚊子哪!

    还没到夏天,哪儿来的蚊子?

    金穗是在第二天知晓自己被收养的事儿,她立刻炸毛了,她又不是孤儿,收养个三毛啊!?

    一个正常的小孩子应该怎样表达自己的愤怒?金穗很有骨气地砸了碗,一大碗腊肉面泼在地上,她把桌子掀了,碗碟咣咣铛铛、嘭嘭破裂声此起彼伏。

    一大早,吵闹成什么样?还有没有点规矩?傅池春顶着一对熊猫眼出现在门外,盯了一眼惊呆的冬儿,和抽泣得直抽身子的金穗。

    金穗暗笑不爽,她昨夜闷在被子里哭了半夜,后半夜傅池春终于受不了了,吼着让人把她送走。看来,她被送到楼下之后,傅池春还是没睡着吧?幽幽的哭声萦绕在耳边的感觉的确不怎么好呢。

    金穗捂着脸大哭:我要爷爷!连续喊了好几声。

    傅池春扶着额头喝了一声,门外有守卫进来,说一声四姑娘,得罪了,便又一手刀砍在金穗脖颈上,金穗晃悠了几下身子便倒了。

    冬儿忙道:大掌柜,要不先歇一歇再启程?

    傅池春精神不好,脾气相对要差一些,见冬儿难掩忐忑之色,知晓这事儿不怪冬儿,怪只怪小丫头看着老实,却是个能闹的。

    他就奇怪了,明明她闹了半夜,怎么一大早上还有精神接着闹?

    他却忘了,昨儿他给人下了药,金穗睡了大半天的,生物钟给弄颠倒了,她晚上可不是可劲儿地闹腾?当然,就算金穗给他解释什么叫做生物钟,他大概也是不明白的。

    大掌柜,还是歇一歇吧,可莫犯了头痛。冬儿上前扶住傅池春,投向他的目光有些担忧。

    傅池春有个头痛的毛病,曾找过当世最著名的大夫诊断过,那大夫竟然说要给傅池春开颅。傅池春听说过孕妇把肚子划开取出孩子叫剖腹产,却从没听过开颅,有倒是有一个——扁鹊与齐桓公。但这位大夫可不是扁鹊再世,说不得是个江湖郎中,徒有虚名而已,如何能信?

    傅池春当时便怀疑有人要害他,怀疑的首要对象便是慕容家和姚家,以为他们合伙买通了这个大夫,还没等他查,那大夫听到风声,立刻卷了包袱隐世了。

    幸亏他跑得快。

    不过,从那之后,再没有大夫敢对傅池春的头痛毛病有二辞。

    傅池春从那开始,竟不得治了。

    。。。

第214章 脑疾

    傅池春在珠黎县府耽搁了好几天,他本来从南边回来便心情窒闷,恰好听闻虚伪的姚家重新重视起姚家小四的救命恩人,还准备把那一家子接到他们身边去过活,好像他是个多大的恶人,平白无故就要害人性命似的。

    傅池春为姚家的戒备和做法气恼不已,既然你们都认为我是个恶人,我何不真恶给你看?因此,当他途经珠黎县府时,顺手把金穗给劫走了。

    他做这件事有两个动机,一是黄家的儿媳妇坏了他好不容易逮到姚长雍落单的机会,既然那个蠢妇已经死了,自然要由她的女儿代过,这还得感谢姚家给他的提醒;二是,给姚家添堵是他毕生的事业,姚家要保的人,他偏偏让他们保不住。

    有些人执拗起来,十头牛拉都不回头,也有些人执拗起来,是一辈子都不会回头看看自己是不是执拗对了方向,是不是与本心背道而驰。

    傅池春的固执是常人难以理解的,别人认为他有千万个理由,也不该对岳家逼迫至此,但在他眼里,只要有一个理由,姚家就可以成为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罢了,还是上路吧,这丫头不识好歹,以后有的她苦头吃。傅池春摇摇手,让冬儿他们先上马车,他歇了一会儿,头痛缓过一阵,微颤的手掩藏在宽大的袖子底下。

    伤口没疼在自己身上,自己便不晓得伤口有多疼。傅池春头痛的时候,像是有千万根针扎在他脑袋最深处,凭他抓破脑袋都拔不出来的那种感觉,他只能自己慢慢挨过去,别人做什么都不管用。大夫给的安神茶喝了一年又一年,配茶方子换了一回又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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