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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主任说得对啊!”董书玲笑道。
“董姐姐,你的意思我明白,你和翠雪的心思都是一样的。”张杉气呼呼地道:“你们不就是想让我和段钢林少接触一些么?”
“哎呀,杉妹妹,你咋能这么说呢?”秦翠雪道:“其实,我们和董主任都是一片好意,好意,是好意,你明白么?”
“我不明白!”张杉显然有些生气了。
段钢林看得出来,张杉对吕兵副主任并没有十分的好感,吕兵想要把张杉追到手,貌似还需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成功。毕竟,张杉在整个烧结厂来讲,八百多名女职工里,论相貌,他还能排进前十位,论学历,她也有大专文凭,论家境,她的父母虽说是普通职工,膝下也只有她一个女儿,可谓达到了红光集团中等以上职工的生活水平。所以,张杉的眼光还是很高的。
见张杉真的有些生气,段钢林便转变话题道:“你们以后不要给我买饭了,我现在刚刚当了车间主任,一上来就让人买饭,这让其他人知道了不好,人家会说我作风不正,你们明白么?二车间的人员很复杂,我现在必须要好好地整顿一下,所以,请你们理解。”
董书玲关切地道:“那好吧,我们以后不会为你买饭,不过,你也要注意照顾好自己,不要糊弄自己的肚子。”
段钢林笑道:“你们放心吧,我不会亏了自己的肚子,咱们辛辛苦苦工作,闹来闹去,不就是为了过得好一些,吃得好一些么?”
午饭过后,段钢林关上办公室的门,躺在床上美美地睡了一个午觉。
一梦醒来,已是下午两点。
段钢林把三位副主任叫到了办公室,道:“今天上午,你们和职工们聊得怎么样?”
三位副主任的脸上同时涌出一抹难色。
“说吧,没什么大不了的。”段钢林道:“是不是有些职工不好好干?”
“段主任,如果说不好好干,那还是轻的了。”李少涵恨恨地道:“我现在脾气好了一些,如果换作以前,我今天上午就动手了。”
“好好说,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段钢林问。
向忠法面现担忧地说:“检修段副段长欧阳一平,哎,这个人不好对付啊!”
“欧阳一平?”段钢林眉头微微一皱,道:“你说说详细情况,这个人我好像没有听说过。”
向忠法点燃一支烟,道:“欧阳志平一般情况下都不来厂里上班,他自己在公司东面的马路上开了一家山西刀削面小饭店,专门为过往车辆提供吃喝,从昨天开始,这小子竟然来上班了,今天上午,我和吕兵和少涵两个到了他那儿,还没有说话,那小子便主动使气儿,好家伙,搞得我们欠了他一千块钱似的。”
李少涵道:“欧阳志平的靠山,就是刘达明,据说他每个月把奖金都给了刘达明,现在,刘达明不在烧结厂了,他自然心里有气。”
吕兵也说道:“今天上午,他还把强林和鲁迅扇了一耳光,好家伙,整个二车间,哪个工人见了他不躲着跑!”
“呃——”段钢林微微一愣,暗想,这个欧阳一平,他上午把强林和鲁迅打了,那这两位老哥中午为什么不找我说说呢?
“好,我明白了,走,你们带我去。”段钢林站起身来,拿起安全帽戴上,道:“我连柳云飞和季照斌、郑国华这三个科级干部都能拿下,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工段长呢,走,我就不信这个邪!”
于是,段钢林领着三位副主任出了车间,径直朝着检修段而来。
穿过一道道皮带通廊,跨过一条条狭窄的通道,所过之处尽是厚厚的灰尘,空气中弥漫着刺激的味道,段钢林情不自禁地皱起了眉头。
检修段是由一排低矮的平房组成,呈东西走向排列,分别是钳工组、架工组、焊工组等班组,最西边的那间屋子,便是检修段段长邢俊敏的办公室。由于房间不足,所以,副段长欧阳一平便和邢俊敏合署办公,同在一间办公室。
段钢林对酒精相当的敏感,在距离检修段长的门还有十米远,他便隐约闻到了一股酒气。
难道那个欧阳一平在工作时间饮酒么?段钢林暗想,如果真是那小子喝酒,那俺老段可得揪住他的小辫子狠狠整那小子一通了!
段钢林并没有直接到检修段段长的办公室,而是先到钳工组,他想看看强林和鲁迅伤成了什么样子。
钳工组里静悄悄的,段钢林推门进去,只见董书玲、张杉、秦翠雪、鲁迅、强林、庞积兵、凯峰七名职工围坐在一起。
段钢林走上前去,大吃一惊,只见鲁迅的额头上贴着一块创可贴,强林的右腮帮子上贴着两块创可贴。
“两位大哥,情况严重么?”段钢林的声音几乎有些颤抖起来。
强林和鲁迅同时站起身来,面对着四位车间领导,同时沉默了一阵后,鲁迅开口了:“没,没事,上午干活的时候不小心……”
“你们为什么对我不说实话?”段钢林心疼地道:“如果说是以前,兄弟没有当主任,兄弟照样会管管今天的事,现在,兄弟当了主任,论公论私,兄弟都应该出手!你们,难道还有顾虑么?”
“段兄弟,你既然都知道了,那我们就说实话吧。”强林道:“欧阳一平不是那么好惹的,他有刘达明作靠山,还跟周边的黑社会有关系,我,我们哥俩不想让你……”
“两位大哥,我段钢林自打进入红光集团以来,咱们又不是没有跟黑社会交过手!我什么时候怕过了?”段钢林微微笑道:“今天的事,如果我不管,那我这个二车间主任还是趁早别干了。”
“段兄弟,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鲁迅道:“你现在是主任,是车间的领导,我们不希望你动拳动脚的,不希望你出事……”
段钢林无奈地摇摇头,道:“哎,你们想错了,这不是动拳动脚的问题,而是关系着全车间职工的大问题!你们想想,欧阳一平把你打了,如果我这个当主任的缩在办公室里不敢露面,成为一只缩头乌龟,那以后谁还听我的?”
听着段钢林的话,强林和鲁迅不再吱声了,他们作为段钢林的铁杆兄弟,考虑的是如何维护段钢林的脸面,而段钢林刚刚走上车间主任的岗位,他们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而给段钢林增添麻烦。而段钢林却比他们想得长远。
由于面前的几名职工都是昨晚在红乐楼一块喝酒的,所以,段钢林也不避讳,拿出手机,直接拔通了职工医院院长刘献针的电话。
很快地,刘献针的笑声从电话那头传来:“小段啊,自从你当上主任之后就一直没有给我打电话,哈哈,是不是把我忘了呢?”
段钢林微微一笑,道:“刘老,我怎么能把您忘记了呢?我们是忘年之交,这可是你说的,作为知音,只要心中时常挂想,又何必天天打电话假惺惺地问候呢?哈哈哈……”
“好你个快嘴,罢了罢了,我说不过你!”段钢林笑道。
“说吧,现在是工作时间,你找我有什么事?”刘献针显然由于接到了段钢林的电话而心情大好。
段钢林道:“刘老,强林和鲁迅被人打了,情况很严重,你现在马上派一辆急救车来,就在二车间检修段门口。”
“好,十分钟后就到!”刘献针立即按照段钢林的安排去做了。
挂了刘献针的电话,段钢林又给保卫处处长虞大挺打了电话。
能够接到段钢林的电话,虞大挺感觉很意外,同时又有一些紧张,因为,段钢林是林家彬面前的红人,段钢林和林家彬以及林家彬的全家都有着万般亲密的关系,这样的人能他打电话,与林家彬亲自为他打电话差不多,他立即关了电脑里的音乐,喝了一口茶水清清嗓子,这才接了电话。
“段主任,您好,我是虞大挺。”虞大挺一边说着一边寻思着段钢林的意图。
段钢林微微一笑,道:“虞处长,我的职工被人打了,被打成了重伤,现在马上就要送到医院……”
“什么?”虞大挺大吃一惊,他担任保卫处处长这几年来,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职工在生产岗位被打的事情,当然,上次刘天兵打了凯峰那是另外一回事。
段钢林忧心地道:“情况很严重,两个职工同时被打,一个头部骨折,一个面部骨折……”
“好,我马上就到!”虞大挺立即挂了电话,抽调二十名精干的小伙子迅速朝烧结厂二车间检修段而来。
同时,虞大挺自然也会给林家彬打电话汇报情况,毕竟,派出二十个人到厂区平息事件,这对于红光集团来讲可算得上大事。
然而,林家彬接到虞大挺的电话后,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你与段钢林好好配合吧,这样的事不要来烦我。除非有特殊情况再向我汇报。”
虞大挺挂了电话后大吃一惊,却始终也琢磨不透林家彬的话中之意。
其实,林家彬对这件事事先一点都不知道,也无人向他汇报。他知道,如果事情严重的话,不用他虞大挺这样的角色向他汇报,烧结厂的领导干部是干什么吃的?他蒋明哲是干什么的?所以,他相信事情并没有虞大挺说得那么严重,他能够感觉得到,段钢林要大刀阔斧地干了,这是好事!这对于二车间、对于烧结厂、对于红光集团的广大干部职工、对于红光集团的长远发展来讲,的确是好事!何况,他的“爱将”刘达明已经调到炼铁厂任职去也,和刘达明没有直接的关系,只要不伤及刘达明,他甚至可以给段钢林更大的权力,他相信段钢林有这个能力!
一辆红十字急救车火速开向了二车间检修段。
段钢林事先已经把一瓶红墨水涂到了强林和鲁迅的头上、脸上。急救车里的医生和护士们立即将强林和鲁迅抬上了车,火速回医院去也。
急救车刚走,保卫处的五辆警车呼啸着冲进了检修段。
由于检修段紧靠着生产工地,刺耳的声响不绝于耳,似乎永不停息,因此,很少有职工听到尖锐刺耳的呼啸声,钳工组以外的焊工组、架工组等班组的职工似乎并没有听到。因为并没有一个人出来察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段,我向林总汇报了这件事。”虞大挺道:“林总的意思,是让我和你一起配合做好这件事。”
段钢林长叹一声,道:“虞哥啊,您干嘛事事都向上级领导汇报呢?这是我的职责范围内的事,我有能力处理,只不过想让你帮忙而已。”
“好吧,小段,你说吧,你想让我怎么处理?”虞大挺道。
正在这时,只听得身后响起一阵紧急的脚步声,众人回头一看,只见烧结厂安保部部长刘天兵领着一帮人风风火火地赶来了。
“段主任,怎么回事?”刘天兵冲上前来急急火火地问。
段钢林看着刘天兵,冷冷地道:“刘部长,二车间的治安与安全工作,厂部已经交给了你,可现在,我的职工被人打了,打成了重伤,现在已经送往医院。”
一句话,段钢林并没有质问刘天兵是否要承担责任,但却说得很到位,既把责任推到了刘天兵的身上,又把事情的严重性摆了出来。段钢林的意思很明白:出了这么严重的事,你刘天兵要负全部责任。
刘天兵自然不是傻瓜,他当然能听明白段钢林的话中之意,他的眉毛微微向上一扬,笑道:“段钢林,你这招嫁祸于人的手段,哥们十年前就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