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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钱呀!”
太春:“这正是我们施展本事的天地…水无定形,商无定法嘛。”
黄羊:“还等什么,赶紧准备呗!”
太春:“还有,伊万提出一个建议,要我们新三义泰和他们的西伯利亚公司合在一起做生意。”
黄羊:“这可不行,我们是中国人的商号怎么能和俄国人的公司合伙做生意呢?”
太春:“起初我也是这样说的。不过这倒提醒了我,后来我对伊万说,合伙做生意也行,但是西伯利亚公司得预付五成的细茶货款。伊万说要商量商量,等他们答复以后咱们们再作决定。”
黄羊:“哦,要是这样那当然好了,有了五成的货款垫底儿,做起生意来那心里就更稳妥了。”
太春看看天都黑了,于是往外撵着黄羊说:“走吧走吧,别说了,你给我赶紧回家去,一走好几个月,弟妹早就盼上你了。”
黄羊不急不慌地:“急啥么,又不是头一回出门。”
太春往外推着黄羊:“也亏你娶了个好媳妇,换个人早不干了,种地放牲口还得料理家务,还一点怨言都没有,你小子积了几辈子的德,讨了这么个好媳妇,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黄羊见太春哥这么说,也就顺坡下驴,拿起褡裢回家去了。
5就着油灯昏黄的光线,玉莲在给莲子缝衣裳。莲子是个乖孩子,娘做活的时候她从来不闹,这不,她自己在一旁玩挑绳儿呢。
绥生跟着大爹走了,说什么人请客,他们去吃饭了。本来玉莲不愿意张友和总带绥生出去应酬,再怎么说绥生也是个孩子,吃吃喝喝的,对他不好。玉莲还说过去太春应酬从来不带绥生去。本来是无心的一句话,张友和听了又吃醋了,不让带不是?我偏带!一个男人,从小时候起就得带出去见世面!
玉莲做着针线活儿,心里想着这些日子发生的是是非非,禁不住又掉开了眼泪。
莲子抬头:“娘,你怎么哭了?”
玉莲掩饰着:“娘没哭,娘眼睛里进灰了。”
莲子凑过来,用小手抹去玉莲脸上的眼泪:“娘,来,我给你吹吹。”
莲子伏在娘的脸上,撅起小嘴呒呒地吹着。
吹了一气,莲子小大人儿似的:“好了,赶明儿个再让爹给你买个眼药,点上就没事了。”
玉莲笑了:“还是俺莲子会心疼人。”
莲子撒娇:“娘,来跟我玩挑绳!”
玉莲:“莲子自己玩吧。”
莲子:“不,我要娘跟我玩。”
玉莲只好和女儿挑绳。玉莲似对自己又似对莲子说:“唉,俺算是想明白了,俺就这个命,不管是谁,就连自己的儿子,全都指靠不上…”
伶俐的莲子立刻说:“娘,哥哥指不上还有莲子呢!”
玉莲一把将莲子抱在怀里:“莲子,娘要是回山西老家,你跟不跟?”
莲子反问道:“娘,山西老家好不好?”
女儿这一问,玉莲想家了,她在心里描摹着家乡的山水,说:“山西老家好哩,有山有水的,到了秋天,满山遍野的红枣柿子都熟了,可好看了。”
莲子:“那我就跟娘回去。娘,咱回老家爹也去吗?”
玉莲摇摇头:“不知道…”
夜深了,说着说着话莲子在娘的怀里睡着了。玉莲把女儿放在炕上,给她盖好被子。她从红柜里拿出一件件衣服,为回老家准备着该带的东西。玉莲忽然看到了自己当初跟太春从老家出来时穿的那件大红的棉袄,看着棉袄她就想起了那一路上的情景,想起了太春唱的《行路歌》。
玉莲忍不不住轻声唱了起来:
一出龙仙水阁外,
哈拉板申来得快;
走五申过善盖,
祝乐庆公布到大岱。
唱着唱着,就想起当初太春带着她玉莲走西口情景…俩人一个骑马一个坐车的眉目传情,俩人共骑一匹马时的激情飞扬…玉莲抽泣着唱不下去了,她伏在包袱上伤心地哭了起来,又怕惊醒了莲子,哭声压抑而委屈…
城外的黄土路上,一辆马车上坐着玉莲和她的小闺女莲子,车上还放着几个包裹。莲子是第一次出远门,她透过轿车帘儿看着外面的风景,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娘,你看!那儿有只鸟儿!快看,有只兔子跑过去了!”
玉莲苦笑着,看上去很憔悴。
莲子欢愉地:“娘,咱们啥时候才能到呀?哎,娘,绥生哥哥咋不跟咱们一起走呢?”
玉莲:“你绥生哥哥…”玉莲说到这儿眼里有了泪,她岔开话茬:“莲子,路还长着呢,你老实歇会儿吧,啊?”
莲子伏在娘的怀里,乖巧地:“哎。”
车子晃晃悠悠地走着,不大一会儿,莲子就靠在娘身上睡着了。
已经是深秋季节了,寂寞的道路两旁,荒草连天,树上的叶子在风的摧残下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
一辆孤零零的马车渐行渐远…
马车正在疾驶着,忽然后面有一骑一乘急急地追来。骑马的人跑近了,是张友和。张友和绕到马车的前头,一提马缰绳:“吁!…”
与此同时,轿车也站住了。玉莲撩起轿帘探出头来:“什么人这么无理?”玉莲定睛看时,竟然是张友和!
张友和立在马上:“玉莲,你这是要做啥去?”
玉莲平静地:“回家,回老家。”
张友和:“玉莲,你怎么说风就是雨呢!就算是这几天生了点气你也不该说走就走啊!”
玉莲不语,她将脸扭过一旁不搭理张友和。车子停下了,莲子反倒醒了,她似乎听到了父亲的声音,于是叫道:“爹!…”
张友和:“莲子!”张友和赶紧下马,过去把莲子抱出来,父子俩亲昵着。
车倌等得不耐烦了,问道:“哎,这到底是走不走啦?”
玉莲叫道:“莲子,快上来!我们走!”
张友和和气地对车倌说:“大哥,不走了!夫妻俩闹了点别扭,这是赌气呢!”
玉莲嚷道:“你让我走!莲子,过来!”
张友和不高兴了,他将脸一拉,对车倌说:“掉头,回城!”
女人毕竟是女人。玉莲到底没有拗过张友和,虽然痛苦着、无奈着,但还是在张友和的监护下坐着马车返回了城里。
那天晌午吃饭时,大家都不说话,绥生和莲子看大人们都不说话,俩人也不敢淘气了,趴在桌子上呼噜胡噜地扒饭。玉莲坐在那里,挑了几筷子没有胃口,于是就搁下了碗。张友和却在一盅接一盅地喝酒,看样子已经有了八分醉。
绥生看看大人的脸色:“我吃饱了。”见哥哥不吃了,莲子也乖觉地:“我也吃饱了。”兄妹俩溜下饭桌,走了。
玉莲站起来也要出去,张友和一把抓住她:“你要去哪儿?”
玉莲不语。
张友和胳膊一甩,玉莲被摔倒在炕上。张友和红头涨脸地说:“坐下!我有话对你说!”
玉莲漠然地看着张友和。
“我知道你的心不在我身上,你心里想的一直还是他对不对?”说着,张友和又灌了一盅酒:“一天哭丧个脸,好像我张友和给了你多大的委屈,那你去找他呀,去呀!”
玉莲给张友和盛了一碗饭:“吃饭吧!”
张友和一抬手把碗扫在地上:“你别给我来这一套!”
玉莲痛苦地:“你还让不让我活了?”
张友和一把拽住玉莲按在炕上,双手掐住她的脖子,吼道:“从成亲那天起,你就是我的人了!你不能再想着他!不能!…”
玉莲躺在炕上,一副万念皆灰的模样…玉莲脸色惨白转向铁青…她闭上了眼睛:“那好,你就成全了我…求求你掐死我吧,我早就不想活了…”
张友和一听反倒松开了手,他把玉莲从炕上拉起来,搂在怀里,又是哭又是哄地:“玉莲,别走,别离开家,你看咱现在过得多好,哪儿也别去,哪儿也别去,玉莲我喝多了,你别怪我…你是我的女人,我会对你好的,你想要什么只要你说句话,你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去给你摘…”
玉莲躺在炕上泣不成声。
6夜里,张友和喝得烂醉,睡得跟死人似的。绥生从下午走了就没回来,柜上的伙计稍话来说绥生在店铺里呢,今晚上不回来了。
玉莲面对一盏孤灯坐在炕上,手掌一起一落地拍着莲子睡觉,表情呆滞,她正在轻声地给莲子讲故事。
…
莲子央告说:“娘,你接着说吗。”
玉莲:“那时候,他们俩那个好啊,是真好,俩人坐在一起,你看我我看你,咋看都看不够,他们连一天都不愿意分开…可是后来,那男的出去做买卖,就再没回来…”
莲子:“娘,后来呢?”
玉莲禁不住落泪:“后来…后来那女的就成了别人的女人,还有了一个小闺女…”
莲子迷迷糊糊地:“再后来呢?”
玉莲哭的说不出话来,她拿起一块手巾捂在嘴上。
莲子睡着了。
玉莲泪眼婆娑地:“老天爷,我是走不能走在不能在,你让我可怎么活啊…”
新三义泰店铺的内堂,太春正在打算盘合账,赫连领着玉莲进来。
赫连大声说:“大掌柜,你看谁来了!”
太春抬头一看,竟然是玉莲!
太春没想到玉莲会到这里找他,但还是平静地说:“噢,赫连,你忙去吧。”
玉莲和太春站在地上,相对无言。为了摆脱尴尬,太春赶忙让座:“哦,你坐吧。”
玉莲机械地坐在那里。
太春又端来一碗水:“喝口水吧。你找我有事?”
玉莲:“我…”
玉莲似有千言万语,可是看太春冷淡的样子,便不想说了。她将手上的包袱放在太春的面前:“这是老乡锁娃捎来的,是娘给你做的鞋;娘想你了,叫你回去。”
太春手打开那个包袱,里面是一双双的布鞋,他的眼睛顿时潮湿了。
玉莲坐在那里很尴尬,她站起来:“没什么事吧,我走了。”
“你等等!”
太春回身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小布包,打开来,是那个大红兜肚。太春淡然说:“这个,你拿回去吧。”
望着那个红兜肚,刹那间,千般委屈万般痛苦一齐袭来,玉莲所有淤积的情绪一下子迸发了,她突然大叫一声:“哥!…”
听玉莲这一声喊叫,太春浑身一颤,禁不住也是热泪横流,他转过身去。
太春硬着心肠道:“没事了,你走吧。”
玉莲哭道:“太春哥,这么久了,你就不想和我说点什么?”
太春:…
玉莲:“你也不问问我这几年是咋活过来的?”
太春匆匆把那个红兜肚往玉莲手中一塞:“我柜上还忙着。说罢,扭头走了。”
玉莲手上捧着那个红兜肚,眼泪顷刻间溢满眼眶,她哽咽道:“老天爷,你杀了我吧…”
玉莲没有想到,刚才的情景被躲在窗外的绥生看到了…
傍晚家里矛盾爆发了,张友和一把扭过玉莲,盯视着她的眼睛:“今天你又去新三义泰了?”
玉莲平静地:“去了。”
张友和:“你去见许太春了?”
玉莲:“见了。”
张友和一个耳光扇过去:“我把你个不要脸的婆娘!”
莲子扑过去大哭:“别打我娘!…别打我娘!…”
玉莲一把扯过闺女:“莲子,让他打。”
莲子被吓坏了,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哗啦一声巨响!锅台上的一摞碗被张友和扫到地上,碎了。地上满铺了尖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