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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春:“我得找到我媳妇和儿子,原来的院子我去过了,看样子早就搬家了,只不知道她们究竟搬到了哪里?”
娜春惊讶地望着太春:“这么说许大哥你还不知道?…”
太春从娜春的话里感到事情有些不妙,于是问道:“知道什么?娜小姐,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娜春叹息道:“唉,看样子你真是不知道。许大哥,三义泰早已成了张友和的买卖,你媳妇也成了他的媳妇,现在他们又有了一个小闺女,这在归化城都传遍了,你怎么就不知道呢?”
听了娜春的话,太春呆在了那里,他喃喃道:“早知如此,我还回来做什么…”
娜春见状,又后悔自己的直言,她劝道:“许大哥,你别难过,也许我听到的消息不真,要不你再打听打听?”
太春没有理会娜春的话,站起身来向外走去,嘴里念叨着:“早知如此,我还回来做什么…”
娜春在后面喊道:“许大哥,我家住在新城西夹道巷,你有什么难处就来找我…”
太春没有回头,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
且说张友和,自在三义泰门前与那个丑喇嘛邂逅之后,说不上是怎么回事,心里总是疙疙棱棱地不舒服,一白天也无心做事。好歹熬到黄昏,张友和吩咐伙计们上板儿关门,自己则急匆匆往家里走去。
张友和只顾低着头走路,没想到与别人撞了个满怀,正要发脾气,抬头一看竟然是沙格德尔王爷!
张友和歉意道:“沙格德尔王爷!对不住,撞了您老人家了!”
沙格德尔王爷:“哪里!张大掌柜这是要到哪里去?”
张友和:“我回家。”
沙格德尔王爷:“哎,这就奇怪了,你的家在太谷巷。可您怎么往城外走啊?”
张友和听沙格德尔王爷这么一说,抬头向四外看看:“可不是,我怎么走这儿来了!”
张友和兀自笑着转身往自己家走。
太春离开娜春后无处可去,只好又回到他原来的那个破院子。太春从院子里搂了几把枯草铺在屋下的石阶上,将宽大的僧衣铺半个盖半个在石阶上躺了下来。黑子过来紧挨着主人卧下,不停地拿嘴头子蹭着太春的身体,太春抱着黑子的脖子想着自己的遭遇,不禁潸然泪下。
太春躺在那里,迷迷糊糊地似醒似睡。黑子不知从哪儿找到一个破旧的羊皮坎肩,叼着来到主人跟前,费劲地给主人盖在身上。太春被惊醒了,他摸摸身上的破羊皮坎肩,又摸摸黑子的头,眼睛里涌出了泪。
5一缕月光从窗棂的空隙间照进屋里,照在张友和的脸上。已经是后半夜了,张友和却毫无睡意,睁着一双眼睛在想心事。他的身旁是熟睡的玉莲。
张友和辗转反侧睡不着,干脆起身点着灯抽烟想心事。结果把玉莲也弄醒了。“你怎么还不睡?”玉莲懵里懵懂问道:“后半夜了吧,想买卖上的事呢?”
张友和不说话。
玉莲:“是不是又遇上什么麻烦事了?”
“麻烦事倒是没有…”张友和没头没脑地说:“我今天遇见一个人,一个相貌丑陋的喇嘛。”
玉莲:“丑喇嘛丑他的,关咱们什么事?行了,快别抽了,快睡吧。”
张友和重新钻进被窝,吹熄了灯。
第二天一早,张友和一走进三义泰的店铺,就将昨天见着丑喇嘛的那个小伙计叫到跟前,吩咐说:“你还能找得到那个丑喇嘛吗?”
小伙计不明白张友和的心思,诧异地问:“哪个丑喇嘛?”
“就是昨天你看的那个丑喇嘛!”
“找他做什么?”那小伙计有点不想去,就推辞说:“一个丑喇嘛,又丑不说身上还特别脏。找他做啥?再说了归化城这么大,我去哪儿找他去?”
张友和生气了:“叫你去找你就去找,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见掌柜的生气了,伙计不再言语只好去了。走出门来他还自语道:“今儿个张大掌柜是怎么了,神神道道的,一个云游四方的喇嘛也值得他这样!”
小伙计走后,张友和坐在椅子上抽烟,就见那小伙计又返回来了。
张友和说:“你怎么又回来了?”
小伙计问道:“大掌柜,我要是找着那丑喇嘛,是把他带回来呢还是怎么办?”
张友和一下子站起来,叮咛道:“不要带回来,千万别带回来,你只要把他落脚的地方打听清楚就行了。”
小伙子走了,张友和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个丑喇嘛的事,以至封建手拿一本账簿来到他跟前他都没发现。封建弓下身子问道:“张大掌柜,您看聚缘祥这笔账该怎么结?”
张友和好像没听见,眼前总是闪着那丑喇嘛的样子,他自言自语地说:“难道真的就是他…他没有死在鹰嘴岭?”
封建问道:“您在说谁?”
张友和下意识地说:“许太春。”
“啊?!”封建惊骇地问,“您突然想起一个死人干吗?”
吃晌午饭的时候,那小伙计回来了,张友和把他叫进了自己的房间,听小伙计如此这般地把寻找丑喇嘛的事说了一遍。
完了张友和叮咛小伙计说:“刚才的话除了我对谁都不许说,记住了吗?”
小伙计知道大掌柜的规矩,频频点头说:“我记下了,大掌柜。”
张友和立即到后院找了一匹带鞍子的马,出门后直向郊外奔去。不一会儿他就来到太春的坟地。那里已然是一片荒凉蒿草长了有半人高,张友和一眼看见就在蒿草丛中一个身穿僧服的男人正在弯倒腰拔草!凭着感觉张友和知道那人就是许太春!也是凭着感觉丑喇嘛知道有人走进了他的坟地,他慢慢直起腰转过身体。这一回张友和与丑喇嘛面对面地站着了。丑喇嘛身上是一件破烂的僧衣,张友和却衣着光鲜。俩人就那么面对面地站着,过了好一会儿,张友和把丑喇嘛仔细打量一遍开口问道:“你是谁?”
丑喇嘛说:“友和哥,你真的认不出我来了?”
“我是有个把兄弟名叫许太春,你跟他长的一样。”张友和一字一板地说。“可是许太春早在三年前就死在鹰嘴岭了。”
丑喇嘛面容大动,说:“我就是你的把兄弟许太春!我没死,我还活着。”
张友和:“鹰嘴岭那里是万丈深谷你如何能活下来?”
丑喇嘛:“是我命不该绝,老天爷不让我死,我在跌下山崖的时候被半山腰的一棵沙枣树挂了一下,是云中寺的喇嘛救了我。”
张友和:“不管你是真的许太春复活了,还是假的许太春前来敲诈我,我张友和看在过去和许太春的情分上我都认了。你开个价吧!”
太春叫道:“友和哥!”
张友和:“你不用叫我哥。”
太春望着张友和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心凉了。他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张友和说:“我给你一笔银子,你离开归化城。”
太春眼里闪着泪花:“你真的不认我这个兄弟了?”
张友和将头扭向一旁,望着天上漂浮的云彩,冷冷地说:“我兄弟…,太春他早死了。”
“你是不相信我?我有证明!”
“什么证明?”
“狗!”
“什么狗?”
“我家的黑子!黑子它认得!”说着太春喊道,“黑子…你过来!”
黑子颠颠地跑到太春跟前,在太春的腿上蹭着,轻轻地呜噜着。
张友和冷笑道:“笑话,一条狗怎么能够做得了证?”
“你说狗不能证明?”太春愤然说道,“不错,黑子它是一条狗,但他比人强,它不会忘恩负义。”
张友和:“你不用拿狗来说事儿,我不听。还是那句话,不管你是真的太春复活还是假的太春,你说吧,你究竟想要多少银子才肯离开归化?”
太春颤声道:“友和哥…你难道真的把我们过去的情义都忘了吗?你、我、黄羊,我们三人是在关帝庙磕过头的结拜兄弟呀!”
张友和:“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不想听这些。”
太春:“这么说你真的要我走?”
张友和:“只要你离开归化一切都好说。不管你是回山西老家还是再到别的什么地方,只要有钱还可以娶妻生子、成家立业。”
太春:“不!我不要…”
张友和:“那你要怎么样?许太春,你得承认现实,你睁开眼睛看仔细了,你看看这墓碑上的字,许太春之墓!你已经死了,这个世界已经没有许太春这个人了!玉莲已经成了我的老婆,绥生也已经成了我的儿子。”
太春:“不,绥生他是我的儿子,老婆可以改嫁,儿子改不了,他的血管里流着的是我许家的血!这一点谁也休想改变!”
张友和又是一声冷笑:“就算是你在世的时候,绥生他也是跟我最亲近,更何况现在?绥生他是不会认你的。”
太春:“我不相信。”
张友和有些急:“你不信也得信。在归化人人都知道三义泰那个掌柜子许太春死了。你也得替我想想,玉莲如今和我生活在一起,她要是知道你又回来了,还有三义泰…这一切就全都乱了。”
太春:“我不想和你争什么,我答应你离开归化城。我只有一个条件。”
张友和:“你说,要多少银子都好商量。”
太春:“我不要银子,我只想把我的儿子带走。”
张友和想了一下:“好吧,我答应你。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绥生他如今已经十二岁了,就算我能瞒着玉莲把他带出来,可他跟不跟你走我就不知道了!”
太春:“绥生若是不认我这个爹,我认命了。”
当下,张友和与许太春说好,第二天的下午还是在这个地方,让他们父子见面。
整整一夜太春没有睡好,太春在心里反复地描摹着儿子的模样,浓眉大眼,四方脸盘,三年了,该长成个半大后生了吧…自己这个样子,见了面他要是不认自己该怎么办?不,不会的,骨血连着呢,黑子还没忘了主人,他总该还记着自己的爹吧…太春由儿子又想到了妻子玉莲,想起在山西老家俩人的好:摘一把酸毛杏她得给自己留半把,一颗煮鸡蛋都得一人一口;想起了正月十五在龙仙镇上看红火,俩人手拉着手时心里的那个甜,玉莲说了“灯瓜瓜点灯半炕炕明,酒盅盅挖米不嫌哥哥穷”,她说她这辈子是许太春的人,下辈子他俩还做夫妻…可她怎么就嫁人了呢?也罢,丈夫死了生活没了依靠要嫁人也行,可她为啥偏偏嫁了张友和呢?唉,难怪人们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一点都不错啊!
第二天下午,太春早早地等在了大门口。当他看到一辆马车缓缓驶来时,不由得眼里有了泪水。
马车停下了,张友和先跳下车,接着从车里钻出个半大后生,想必那一定是绥生了。太春注视着儿子的一举一动,只见他拉着张友和伸出的手,只轻轻一跳,身子便落在地上,哦,长大了,要是走在街上都不敢认了。
看到张友和牵着绥生的手向这边走来,太春心里竟然一阵紧张。
来到跟前,张友和说:“绥生,这就是你的亲爹。”
儿子,这就是自己的儿子?太春的眼眶里立时浸满了泪水,他想抱抱儿子,于是张开双臂颤声道:“绥生!”
绥生一下躲开了,大约是骇怕太春丑陋的相貌。
太春又颤声叫道:“绥生…我是你爹,忘了?”
“我爹早死了。我没有爹!”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