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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我妈我也能感觉到,人和人真的是不一样。
婚姻理想是很难用一句话、两句话说清楚的,总之我和王缤就这么分手了。我妈说我早晚会后悔的,可是到今天我也没有后悔。
舒澜捧起浓浓的咖啡,喝了一小口儿。表情里竟有了几分得意。我问她,既然是不悔为什么还会作关于嫁给王缤的假设,她摇摇头。
那仅仅就是一种假设啊!现在让我重新选择,在王缤和吴平之间,我还是会选吴平。而且,我的恋爱经历非常简单,只有这么两个人,对吴平有些不满意的时候,能想起来的男人,也只有一个王缤了。也就是想想而已,我和吴平是不会分开的,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情。而且我对吴平还有一种责任感,他已经失败过一次,我应该给他一个比较圆满的结局。
我从第一次见到吴平就可以说是爱上他了。那时候我已经26岁了。吴平带着他的女儿来看病,小孩儿得了阑尾炎,住院。我当时是值班医生。看得出来,他很爱他的女儿,好几天,他几乎寸步不离。夜里他就在楼道的椅子上坐着看书。这样我们就认识了。我很奇怪,小孩儿的妈妈怎么不来。他非常直接地告诉我,他们离婚了,孩子归他抚养。我也不明白我怎么会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些高兴,当然也觉得孩子很可怜。我对他们父女特别好。
我们很快就熟悉了,吴平给我讲了一些他的事情。他的前妻是因为觉得他不够有钱才离婚的,有外遇,外遇当然比吴平有钱。而且后来她再嫁的那个人也是个“小款”吧,听吴平过去的同事说,她现在逢人就说她结婚的当天是住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套房里。女人离婚不要孩子,在我看来是挺不正常的,吴平说他离婚的时候问他的前妻要什么,她说:“除了孩子我什么都要。”
小孩儿出院以后我和吴平还有联系,他经常给我打电话,后来就开始来陪我上夜班。吴平是那种看上去很沉稳的男人,我跟他在一起觉得很可靠,我什么也不用操心,他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我们一边交往他就一边装修房子,等到房子装修好了,他问我愿不愿意跟他在一起,我说我当然愿意。那天他说了很多具体问题,比如,虽然他的女儿现在住在爷爷奶奶家,但将来会跟我们一起生活。按照离婚协议,他的前妻和孩子仍会有来往,一个月接上孩子两三次等等。说实话,在他说这些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的婚姻将会跟别人有什么不一样,我甚至都忽略了我的这个男朋友是一个离婚、带着孩子的男人。而且我真的很喜欢他,我觉得只要我们真心相爱就没有不能解决的问题。我说我会对他的孩子好,我会是一个很好的后妈。
接下来就是说服我的父母。那实在太难了。我妈一听我说他的情况急得眼泪都下来了,一边哭一边骂我不争气,好好 的一个大闺女怎么非要找一个离婚的男人。我爸每天连话都不跟我说。我有一种众叛亲离的感觉。而且,最让人受不了的是我妈逼着我追问,我是不是已经跟他“生米做成熟饭”,说这种男人最懂得怎么对付我这样的年轻姑娘。那时候我真的想放弃了。我跟吴平说过一次,他不说话。过了好半天,他说。
“我也希望我的各个方面都非常好,让你家里人说不出什么,可是现在我做不到了。我只能保证以后我会用半辈子的时间好好对你。本来我也不是很相信婚姻的,但是你让我特别想从头再来一次。”
我想我是离不开吴平的,现在想想,还是离不开他。
舒澜起身给自己加一些冰水。她半低下身子使我无法看清她的神态。然而她说离不开吴平时的样子非常打动我,也使我忍不住猜想这个已经40多岁的男人是什么样子。
舒澜重新落座,把一杯凉凉的水捧在手里,杯子底在手心上轻轻地摩擦着。
最后还是我赢了,我跟我妈说,好不好都是我一个人担当,而且我相信会好,因为一个曾经受过很深的伤害的男人重新开始婚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需要有极大的勇气和胆量。
因为他绝对不愿意再次经历离婚。那时候我说服我妈其实也是在说服我自己,确实是这样,像吴平这样的男人,一次离婚已经很失败了,现在他说是由子女方的问题,别人会相信他。
但是如果他第二次又离婚,那么就连第一次的问题也会算在他的头上了,再说,他怎么面对他的女儿?
现在想一想,当时我妈可能特别伤心。我们家是那种非常本分、要面子的家庭,我的这种选择就算是很出轨的。但是我没有办法,我没办法让我妈接纳我的想法,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代人,也不是一个类型的人,我只能是用行动告诉他们,我没有看错人,我过得很好。所以,这些年我也养成了一个习惯,对我的父母从来是报喜不报忧,我和吴平的矛盾还有我心里的不痛快,我从来不跟我妈说。
和吴平的婚礼特别简单,不像现在结婚,彩车开道,卡迪、奔驰一大溜儿,我们就是两家亲戚朋友坐在一起吃了顿饭,就算结束了。那时候我幸福得一塌糊涂,根本不在乎吴平之外的任何人。任何事,现在想想,我的结婚仪式和我爸我妈过去俩人铺盖卷搁一块儿就算结婚了也没什么区别。
舒澜斜着嘴角笑了一下,带出一丝对往事的游移。
我结婚那天的晚上北京下雨了,我丈夫跟我妈说:“妈,我们走了。”我妈没说话,假装在拨电话,其实我知道她背对着我们自己流眼泪。我是在上出租车那一刹那哭起来的,没有声音只有眼泪,吴平搂着我的肩膀。我们就这么成了夫妻。
你对婚姻有过幻想吗?
舒澜的突然提问使我一下子有些尴尬,我不知道她指的是一种什么样的幻想。然而她固执地凝视着我、等我回答。我想了想,说:“有过。我曾经想象着两个人从结婚那天起,就是一个人的两部分了……”舒澜没有等我说完就笑出了声。我觉得有些突然。
我也曾经这么想过,是不是所有的年轻女人都有过类似的梦想?但是你知道吗?我早就不这么认为了,你永远不会和任何人成为一体,你只是你自己,就连跟你丈夫、你的亲人也没有这种可能。
我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照理说我和吴平是非常相爱的,但是因为他有过一段完 全属于他个人的经历,而且这段经历给他留下了非常现实的问题——我们一结婚就是三口之家,所以我们之间就有了一个永远扯不清的问题。比如说吧,他的过去就是我们之间不能碰的一个话题。我相信他是因为恩断义绝才离婚的,但是这只有他自己有权评价或者思考,我是不能介入的。他离婚是对他自己的过去的一种否定,但是如果我去说他的过去如何如何,就好像在提醒他回忆往事,他就会本能地反感。所以我不能说,就在我们结婚以后,他前妻还为孩子的事情找他,他们还在电话中争执。我抱怨的时候,吴平的态度表现出一种抵触,有时候他就像没听见一样,或者干脆就把我的话题岔开。他这样让我明白了一点,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他不希望我对他过去有任何说法,如果我说,他就不高兴。我能怎么办呢?只有不说。
说真的有时候我挺委屈的,我知道他和他前妻仍有联系,当然不是别的什么联系,无非就是因为孩子,但是吴平从来不跟我说。而且,我们刚刚结婚的第一年,吴平每天下班回家就把BP机关上,我知道他躲避的就是他前妻,因为那时候她借口孩子的事找他。
可能我这个人有点阿Q精神,什么事情总是往好处想,我就告诉我自己,吴平是为了怕我不高兴才这么做的。但是有一次他前妻把电话打到家里来了,我在厨房,我听见吴平说:“明天,你往我办公室打电话。”声音比平时接别人的电话小了好多,后来和我说话的表情都显得那么不自然,那天我没问他什么,但是我心里特别不好受,我觉得他并没有真的从心里躲开过去的事情。后来我从别人那里听说,他前妻买家具。
换工作找单位之类的事儿都找吴平帮忙,他跟人家说这么做也是为了让他的女儿能有一个好环境。我觉得追究这些事情是没有意义的,除非我想为了这种事情跟他离婚,我又没有这种打算。但是,所有这些都让我觉得我的婚姻跟我的同龄人是不一样的,这也是我结婚前没有承受准备的思想负担,我的丈夫除了拥有和我的共同的世界之外,他还有一个自己的世界,那是我永远不能走进去的,到现在,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了,这还是我心里的一个结,解不开。
我跟你说这些,并不是在说吴平这个人不好,他确实对我非常好。有时候,他在单位加班,但是他从来都是饿着肚子回来跟我一起吃晚饭,不管多晚。即使有一些应酬,他也是尽量推脱。吴平不是一个很会说话的人,但是他做得很好。
说到这就要说说他们家。我有一个特别明显的感觉,结婚后,他父母对我管孩子的不放心态度始终不变。结婚以后我也常去他父母家,因为女儿在那儿,吴平去,我也一起去。
但是几乎每一次,只要我带丫丫出去玩,他女儿叫丫丫,或者买东西,我婆婆都会千叮咛,万嘱咐,惟恐我把丫丫弄丢了,我婆婆经常说的话是“你带孩子出去过马路要小心!”、“你别老带孩子逛商场,现在外面乱,到时候光顾你自己逛,孩子被别人拐跑了”之类的,一边说一边看我。孩子也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看我。我不知道别人听见这些会怎么想,反正我是特别不舒服。我觉得所有这些话都是对我的不放心,因为我是孩子的继母,而我没有生养孩子的经历。
有一次,我们到丫丫爷爷家准备接丫丫回自己家过周未,我记得吴平星期六出差,星期天我带孩子去八大处爬山。当时,我婆婆和我丈夫在厨房说话。我走进厨房的时候吓了一跳,我婆婆坐在一个小板凳上,我丈夫坐在椅子上,我婆婆的 头垂在我丈夫的膝盖上正在哭,我吓了一跳,赶快退了出来。
结果那天吴平跟我说:“星期天不要带丫丫去八大处,我妈怕你太累。以后再找个周未咱们三个人一起去。”没有商量的余地,你懂吗?实际上就是通知我一声。我突然有种很坏的感觉,我就像一个保姆一样不被信任。
我的确很难过,甚至当天晚上我一句话也没有跟吴平说。孩子在我新婚两个月的床上睡着了,吴平紧紧地抱着我。
我觉得我们都特别可怜,吴平、丫丫还有我。我知道吴平在他父母面前只有协调、协调、再协调,因为他们帮他带着孩子,减轻着我们的负担,而且,这样也可以让我们俩暂时过上两个人的、不太紧张的日子,为我们面临的工作压力解除后顾之忧,丫丫的可怜在于她实际上没有属于她的家庭,妈妈和爸爸都已经再婚,爷爷、奶奶不能管她一辈子。有时候我对丫丫有一种很特别的感情,我常常想,假如我是她,我该是多么不幸,所以我真的很愿意对她好,再说,我毕竟是非常爱吴平的。我也可怜我自己,我注定不能得到大家眼中的那种圆满,没有真正的两人世界,而且,吴平在我之前有过婚姻,婚姻生活中的一切都不会激起他的兴奋感了,我实际上更像他后半生的一个伙伴……舒澜停顿下来,半低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