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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个时间就等于让他在家好好反思?”
“没错,等于先给判个死缓。”
“那今天接着回去就直接死刑了?”
AMY郑重地点了点头,拿下一个测孕棒,“没错!”走到柜台前,“小姐,你们这儿墨水笔有卖吗?”
望着拿着验孕棒要墨水笔的女人,售货员小姐也……有些慌乱了……
“你和莫小闵现在还有联系吗?”
罗书全坐在顾小白的沙发上,凝视着茶几上的一滩污渍。
“偶尔,通个电话,网上MSN上说两句话。”顾小白反问,“干吗?”
“那你觉得你们以后还有可能吗?”
“什么可能?”
“重新再在一起啊!”
“我不知道,”顾小白认真地想了想,“但是我觉得可能性很小,无限趋近于零。”
“为什么呢?”
“没什么为什么啊?人很多时候相爱在一起,就是天时地利人和。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那个心态,碰在一起了,才能成。如果一旦分开了,就算对对方还有怀念啊,喜欢啊什么的,但是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啊,世界已经不一样了,而且越来越不一样。就算再在一起,也很难有这种心态了啊。两情相悦本来就是小概率事件,你要同样的两个人,再发生一次同样的小概率事件,那就概率更加小,基本不可能。”
“嗯。”
罗书全沮丧地点点头。
“干吗问这个?”
“没有,就是……我和AMY是因为你和莫小闵才在一起的,结果你们倒分了,我们倒还是在一起,感觉总有点那什么……”
罗书全突然笑了笑。
造化弄人,世事无常的感觉。
罗书全因为AMY怀孕的“事实”,因而承认了一种叫做宿命的东西。而此时此刻,AMY正在咖啡馆里,和莫小闵两人商量着,如何亲手制造这种宿命。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玩,玩完以后呢?”莫小闵问她。
“什么叫玩完以后?”
“那,是这样的,你买这个东西,打算回家后加工一下,然后让罗书全确定你真的怀孕了,是不是?”莫小闵举起验孕棒,像授课教授般问道。
“是啊。”AMY也傻了……
这不是……我的计划吗?你再重复一遍算什么意思?
“那接着呢?”面前的好朋友又问。
“接着就看他表现啊?是打算负责任还是不负责任。”
“不管他怎么表现,问题是他表现完了,接着你怎么办啊?”莫小闵快急死了,望着AMY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关键是你没怀孕啊,大姐!”
“喔……咳,这有什么的……”AMY差点被吓死,“我就是想看他表现。他表现得好,我就好好爱他;他表现得不好,我就得非常慎重严肃地考虑我们的未来,是不是还要继续在一起,有没有这个必要。重要的是他的表现,其他就再说呗……”
女人做事一般只认眼前一步,再多一步也不想。不像男人,要事先运筹个好几十步,但通常是没等走到那一步,就不知道岔到哪里去了。罗书全正在感慨,自己当初怎么会显卡烧坏再度碰到AMY,以至于岔到这里的时候,AMY回家了。看着罗书全像迎接皇亲般又欢喜又忐忑地走向自己,她也忍不住悲伤起来。她拿出包里的验孕棒,强笑着朝罗书全晃了晃,向厕所走去。此举表示暂时休庭,陪审团去商量无罪释放还是当场绞死。望着AMY走向卫生间关上门的背影,罗书全想再听到亲人最后一点声音。
“她回来啦!AMY!手里拿着测孕棒回来啦!”罗书全拨通顾小白的电话,那边还没响声,罗书全就连珠发地跌落出来。
“那……所以呢?!”顾小白也一头雾水。
“没有所以,她现在进洗手间测试去了。”
“哈哈,你是打电话来给我立遗嘱的吗?”
“这个……你不要开这样的玩笑,”罗书全紧张地抹着汗,“你知道我现在心脏跳多快吗?估计一分钟一千跳……怎么办啊怎么办啊,上帝保佑啊。”
“哟,你现在已经管我叫上帝啦?”
“我叫你不要开玩笑了!”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电话里的顾小白听起来很费解,“我就是搞不懂,你有什么好紧张的啊?这种事,意外怀孕嘛,很正常的啊,打掉就是。你要不要医生电话啊?”
罗书全捂着心脏不说话……
一说话……心脏就跳出来了……
“不过打掉以后,你们很快就会分手就是了。”电话那头说。
“嗯?”
“什么很快就会分手?”
“喔,我刚才忘了跟你说了。”顾小白在那边想起什么似的说道,“虽然怀孕这种事大家也不想,两个人感情也不错。但很多情况下,女的莫名其妙怀了孕,也很懂事地去打掉了。打掉之后,没过多久,这个女的就会和这个男人分手,而且恨之入骨。”
“啊……”
“你……在说什么东西啊?”
“我也不知道啊,女人的心态啊,很怪的。”那边听起来确实不像在开玩笑,“她们觉得一个新的生命在肚子里被扼杀掉以后,她们会一下子对这个男人毫无感情。非但毫无感情,而且会怎么看怎么讨厌,然后就会非常绝情地离开他。这种事情我听说过不止一次。”
“这这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我怎么知道!”那边叫喊起来,“我又不是女人!再过一个礼拜,你自己去问AMY好了!”
罗书全沉默了半天。
“我的心脏已经不跳了。”
“嗯,就像你即将要扼杀的小生命一样吗?”
电话里传来罗书全的哀号,“大哥,你到底是来安慰我的还是来恐吓我的?”
顾小白严正声明,“我既不是安慰你,也不是恐吓你,我把所有事情摊开来告诉你,让你做好思想准备,做兄弟做到我这个份上容易么我?就这样,再见!”
嘟嘟嘟的声音……亲人也没了……
卫生间的门徐徐打开了,好像地狱的门啊……
地狱来的使者面无表情地出来,没有表情地经过他,没有表情地坐下,拿不准是真来收他的,还是过路打酱油的。罗书全抱着试试看的心情上前搭话。
“怎……怎么样?”
坐在她身边,罗书全虽然颤抖,也要假装不害怕地问着。
“你自己看。”对方递过来一支小小的塑料条状物。
罗书全两只手捧着接过,像接圣旨。
垂下头研究……好复杂哦……
是什么意思呢?
AMY坐在那里等了半天,看罗书全还在那里深情地凝视验孕棒,好像马上会有个神冒出来许他三个愿望似的,突然他转过头来。
“怎么看?”
AMY一个趔趄,想死的心都有。
AMY强笑着爬起来,走进洗手间,拿出测孕棒的说明书,递给罗书全。
“汉字会看吧?”
这个打游戏从来不需要看说明书的男人,接过说明书,比对着测孕棒,看起来。
顾小白在键盘前工作,打字,突然,房间的灯暗了暗,然后又亮起。
顾小白抬头看灯,四周的灯暗了暗,再亮起。
然后,砰的一声,保险丝炸掉,所有灯全部灭掉,房间里一片漆黑。
“祝你平安!喔……祝你平安。让那幸福,永远围绕在你身边……”
顾小白在一片漆黑中……轻轻地哼唱起来……
第二天下午,顾小白约了左永邦,来分享罗书全的悲惨命运。三人跑到楼下的茶餐厅,顾小白一口气点了八十个菜,和左永邦两个人你来我往地吃着,就罗书全一个人沉默不语。
“来来来,多吃点。”顾小白还给罗书全夹菜,“马上要做爸爸啦,要多补补……”
“行了行了,你就别刺激他了。”左永邦实在看不下去了。
这个对幸灾乐祸抱着终身兴趣的男人,是以怎样的恶趣味维持着生命啊……
“不好意思,我可能是天生运气好,从来没让女孩子怀孕过,所以基本上我很难体会这种心情。”顾小白拿起一根筷子,对着罗书全,“请问你现在什么心情?”
“没有心情。”罗书全面无表情地说。
“哇!实在是太高级了,你不由得让我想到了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左永邦也好奇起来。
“你知道希区柯克吗?”顾小白问道,“希区柯克是美国著名电影导演,拍过《惊魂记》《蝴蝶梦》《红楼梦》等重要惊悚电影多达几十部。和村上春树、米兰昆德拉并称为泡妞必知的装逼关键词之一。他执导一部电影具体叫什么我忘了,需要女主角表演极度悲伤的状态。那女主角是谁我也忘了,反正演来演去死活演不对。极度悲伤,怎么演啊?”顾小白摊摊手,“然后希区柯克就对她说了,你什么也不要做,什么也不要演,就那儿站着,面无表情,就对了,就极度悲伤了。结果,那女主角凭这片拿了奥斯卡奖……”
顾小白转手指了指罗书全,“极度悲伤。”
左永邦看看罗书全,的确是面无表情。
“其实,我心里难过不是因为她怀孕。”面无表情的人突然说道。
“啊?那是什么?”
“是我怀疑,这孩子不是我的。”
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
顾小白和左永邦互相看了看,谁也不敢先开口说话,好像语音会引爆餐厅里的某种炸弹装置。
“我们每次那个……”罗书全沉默了半天,说,“我们都……至少我都充分做好了安全措施,她怎么可能怀孕?”
“喔……”顾小白想了半天,一拍桌子,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好险恶的用心!”
“啊?什么险恶用心?”
“你们这次复合啊!我本来就想了,只见过合久的分,没见过分久的合。我早觉着你们这次复合哪里透着诡异。原来是她跟别人那儿怀上了,然后不舍得打掉,就赖在你头上!果然是太险恶了!”顾小白愤愤不平。
罗书全抬头看看顾小白,“你讨厌她也得有个谱好吗?我们复合了起码三个多月了,赖也赖不着我啊!”
“嗯?这下我很迷茫……”顾小白呆在那里……
已经超出想象力极限了……
“他思路太诡异你不要理他。”左永邦搁下筷子,好声对罗书全说,“你是不是怀疑AMY在外面有人?”
“我不知道啊!”罗书全茫然得很悲伤,“我只是觉得,她没道理在我这儿怀孕。”
“那你好好回想一下,她在你面前,至少这段时间,表现得和以前有没有什么不一样。”
“什么?哪儿不一样?”
“问你呢,神态啊,表情啊,举止啊。”
“没什么啊,很正常啊。”
“有没有心不在焉啊什么的?”
“算了吧,”顾小白元神归位,插话道,“那个AMY跟他在一块儿就没怎么心在焉过,而且女人要演你哪儿看得出来啊?”
“看不出来的吗?”罗书全真不知道。
“当然看不出来,好吗?”顾小白断然说,“我跟你说过,世界上任何一个女人都是演技派。她要在你面前演自然,打死你也看不出来。只有一点可以判别——呃……就是这段时间以来,你们上床的时候,她对你有没有什么抗拒啊,不投入啊的感觉?”
望着顾小白紧张的神情,罗书全也慌乱起来……
使劲回忆……
“我……我没注意啊,我没注意她什么感觉啊!”
“行了,完了。”顾小白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