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高中。
你读过……高中?
程玉成医生有些意外。
华雨说,高中毕业。
那……为什么没有参加高考?
华雨慢慢垂下眼,没有回答。
程玉成医生立刻哦了一下,就没再问下去。
华雨想了一下,还是说,我参加过高考了。
程玉成医生问,是……落榜了吗?
不,考上了,还是一所……重点大学。
那,怎么……
华雨淡淡一笑说,等以后有机会,我再告诉您吧。
程玉成医生点点头,忽然又问,这样说,你应该懂一些英语?
华雨沉一下,抬起头说,当初在学校,我参加过英语的口语比赛。
程玉成医生立刻用英语说了一句什么,但华雨眨眨眼,没有听懂。程玉成医生告诉她,如果她有英语基础,那就更好了,莲心医院有很多外籍病人,外商来这里看病的也很多,但医院里却没有几个护工能与他们用英语会话,这就很不方便。不过,程玉成医生又说,医学英语与普通的日常英语不同,所以只有基础还是不够的,还要掌握一些专用名词。华雨听了很认真地点点头。程玉成医生笑一下说,我那里有一本医用英语日常会话的小册子,等有时间我拿给你。
华雨立刻由衷地说,谢谢您!
金花是住在新城的怡兰小区。从这个小区里的环境可以看出,应该算是较好的商品房。
这座城市应该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打工者的城市”。它号称有一千多万人口,但据媒体披露的数字显示,真正的本地人才不过一百万左右,仅占十分之一,而其余的将近九百万人口大都是外来的务工人员。这些外来打工者也分很多种情况,比如有只身来这里的,有夫妻同来的,还有是应聘到外企或其他大企业做中高级文员的,这样一来自然就有很多人要租房住。他们根据收入状况,有的只能租比较简陋的平房,也有的租住相对旧一些的楼房,还有经济条件好一些或收入比较高的,则宁愿多花一些钱住进像怡兰小区这样的新建住宅区。华雨想,金花如果只凭每月薪水,显然是租不起这种房子的。
华雨和程玉成医生的出租车径直开进小区,在一幢高层住宅楼前停下来。程玉成医生一下车,立刻显得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金花竟会住在这种地方。华雨想了一下,就掏出手机先给金花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自己和程玉成医生已经到了她的楼下。华雨这样做有两个目的,一是让金花穿上衣服,做好准备,免得突然敲开门蓬头垢面衣冠不整显得尴尬。其二也是想再提醒金花一下,不要由着性子乱来。电话响了几声,才听到金花的声音。金花说,她已经看到了华雨和程玉成在楼下。华雨一愣,迅速朝楼上望了一眼,却什么也没有看到。金花在电话里笑了一声,说你不要看了,再看程玉成就要多心了。华雨听出金花的话里似乎有话,连忙瞟一眼身旁的程玉成医生。
她走到一边,压低声音问,你究竟……生没生病?
生没生病你还不知道,不过,这很重要吗?
当然很重要。
好了好了,我的头又开始疼了,你赶快让他上来吧。
金花这样说罢就将电话挂断了。华雨合上手机,又抬头朝楼上看了一眼。她知道,金花这时一定正躲在哪个窗子里向下张望着,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视野里。
这时程玉成医生走过来问她,怎么,她不在家吗?
华雨连忙说不不,她在,她正在楼上等我们。
哦,程玉成医生点了下头,那我们就上去吧。
华雨在这一瞬间真的有些犹豫了,从金花刚才说话的口气里,她已经明显地感觉到了什么,她想,也许真的不该让程玉成医生上去。但这时程玉成医生已经先朝那个楼门走进去,华雨只好也硬着头皮跟过来。电梯门刚好是开着的,华雨和程玉成医生径直上到十八层。但是,华雨来到金花的门口按了一阵门铃,却始终听不到里面的动静。华雨有一刻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门牌。其实华雨并不常来金花这里。在华雨的印象中,金花似乎经常搬家,有时住的地方很普通,但有时又高档得吓人。不过无论她住哪里,华雨都觉得应该是她个人的隐私。所以,金花在搬来这个怡兰小区之后,曾几次主动邀请她来玩,却都被她以各种理由婉言推辞了。华雨有什么事,总是宁愿去思诺咖啡屋找她。
这时,华雨又按了一下门铃,终于听到里面传来一阵趿拖鞋的声音。
接着就是金花病恹恹的声音:
——谁呀?
华雨险些被她气笑了,心想,她装得可真像,刚刚还在电话里欢蹦乱跳,才几分钟的时间就变成了这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但她还是正色对门里说,赶快开门吧,程医生来看你了。
华雨说着,听到门锁咔嗒响了一声。
门是开着的,进来吧。
听金花的声音,似乎已经又躺回到床上去了。华雨这才推开门,和程玉成医生一起走进来。屋里的光线很暗,落地窗拉着沉重的窗帘,隐隐地给人一种暧昧的感觉。华雨闻到一股类似时装店的味道,她这时才看清楚,房间里几乎没有什么正式家俱,到处堆放着日常用品,显得很凌乱,给人的感觉像是刚刚搬过家或随时准备搬走的样子。在一面墙的前面拉着一根细绳,上面挂满了五颜六色的时装,底下则摆了一溜各种款式的皮鞋。华雨回过头,看到金花果然正躺在床上,但从她身上盖的毛巾被轮廓可以看出来,很可能穿得很少,或者干脆就没衣服。华雨立刻预感到什么,于是心又提起来。
这时程玉成医生已经走到床前。他发现金花睁着眼,正在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立刻有些尴尬,于是躲开金花的目光,又嗯嗯了几声才说,昨天的事……很抱歉,我是突然接到医院的一个电话,说这边有些急事要处理,所以……也没来得及跟你打一个招呼……就先走了。
金花似乎没听懂,眨眨眼问,你说什么,什么先走了?
程玉成医生更尴尬了,说,我是说……昨天在海边的事。
金花立刻笑笑说没关系,你如果不说,我早已经忘记了。
金花的态度立刻让华雨更加不安起来。华雨了解金花,金花这时这样说,更说明她已在心里打定了什么主意。但程玉成医生并不知道这些,他听了金花的话,脸上就渐渐自然下来。他示意让金花伸出手,先给她摸了一下脉搏,然后又从医药箱里掏出听诊器。在金花将手缩回进毛巾被的一瞬,华雨的心立刻抽紧了,她发现,金花果然没穿衣服,甚至连胸罩都没有戴。但程玉成医生却没注意到这些,只是习惯性地将听诊器的探头伸进被子下面,轻轻放到金花的胸前。
他很认真地听了一阵,又问,感觉哪里不舒服?
头晕。金花说。
还有呢。
恶心。
恶心?
好像,总想吐。
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
也没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
程玉成医生又翻开金花的眼皮看了看,拿出血压计。
就在这时,金花忽然转过头来看看站在一旁的华雨。
她说,麻烦你一件事,可以吗?
华雨点点头,问她什么事。
我的手机……忘在店里了。
华雨看着她,没说话。她立刻识破金花是在撒谎,就在几分钟前,她刚刚还在楼下给她的手机打过电话,现在怎么说忘在店里了呢。金花似乎也看透华雨的心里在想什么,立刻又说,你是知道的,我有两部手机,忘在店里的是另一部,如果不取回来,我怕有人打电话,会误事的。
华雨自然明白,金花从来就没有过两部手机,她现在这样说,不过是想借这个理由把她支出去。但是当着程玉成医生的面,华雨又不好把这件事说破,于是就用眼睛盯着金花。金花这时也正在一上一下地看着华雨,似乎在说,你帮我做的事已经做完了,现在可以走了。华雨张张嘴,又回头看看正弯身在床边准备为金花量血压的程玉成医生,只好点点头说,好吧……我去帮你取。
她这样说罢,又用力看了金花一下。
华雨走出来时,已经意识到金花接下来要做什么。她没有想到金花竟然会想出这样的办法。她想,金花真的是太过分了,这样不仅有可能闹出麻烦,也会有损程玉成医生的声誉。华雨想到这里,就下了决心,她要想办法阻止金花,决不能眼看着她再这样由着性子胡闹下去。
这时华雨已来到楼下。她立刻掏出手机,给川上加代子拨过去。
川上加代子先在电话里咳嗽了几声,然后问,有什么事吗?
华雨迟疑了一下,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说起。
她想了想,问,你现在……在哪里?
在我住的地方啊。
打电话,方便吗?
你是说用手机?
对,手机就可以。
当然方便。
好吧,你记一个电话号码。
干什么?
你先记吧。
嗯,你说吧。
华雨就将程玉成医生的手机号码告诉了川上加代子。
然后,她又说,你现在就给这个号码拨一个电话。
川上加代子越发感到莫名其妙,问,这个电话是谁?
是一个医生,姓程。华雨说,别的你不要再多问了,你只要打一个电话给他,就说你是莲心医院的护士,告诉他,医院这边突然有急事,让他马上赶回去。
川上加代子立刻哦一声,说明白了。
华雨本想再叮嘱川上加代子一句,但想了想,觉得她办事一向稳妥,就将电话收线了。然后,她就躲到一个从楼上看不到的角落里,坐在一个石凳上观察着外面的动静。时间不大,果然就见程玉成医生匆匆地从楼里走出来。他到小区门口,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就上去了。
这时,华雨的心里才稍稍踏实了一些。
华雨一连几天没去烧金窝酒吧上班。
她终于做出一个决定,从今以后不再去了。
华雨自己也感到奇怪。在此之前,她曾经很多次地想过这件事。她觉得尽管从去烧金窝酒吧的第一天心里就很清楚,这份工作不过是权宜之计,无论怎样都不会做长久,但她同时也明白,这毕竟是一份相对稳定的工作,倘若不再去了也就意味着要放弃这份收入。然而这一次,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当她决定不再去也就不再去了,似乎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且一旦不去了反而感到很轻松,就像卸掉了一个沉重的负担。好在华雨生活上一向很节俭,从没有大手大脚的习惯,因此仅凭手头的积蓄吃饭,一段时间之内应该还不成问题。华雨狠狠地睡了几天,先让自己恢复了精神,然后去街上的书店买了几本关于临床护理方面的书籍,回来往床上一躺就认真地读起来。她这时才重又体会到,这种读书的感觉真是太好了。当她捧起这些沉甸甸的书,轻轻翻开,一股纸张和油墨的香气立刻扑面而来。她觉得很亲切,也有一种久违的陌生。她很快就不知不觉地读进去,就这样竟从上午读到下午,又从下午读到了晚上。后来,如果不是身边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她也许还会一直这样读下去。
来电话的是烧金窝酒吧的郎姐。郎姐的声音还是那样不动声色。
但华雨听得出来,郎姐是在有意表示对自己的关心。
她问,这几天怎么回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