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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雨眨一眨眼,还是没有听懂她的意思。
领班又说,要么进去,要么就走,明白了吗?
华雨终于明白了,原来在门厅做咨客就像是将新商品陈列在柜台上,而一件商品是不可能在柜台永远陈列下去的,或者被看中的顾客买走,或者撤下柜去,因为后面还要陈列新的商品。
领班忽然又冲华雨神秘地一笑,说只要你听话,我不会让你吃亏的。她凑近华雨,又小声地说,这几个客人出手都很大,你为他洗一次脚,就能抵上在这里做几天咨客呢。
也就是领班最后这几句话,让华雨心动了。华雨已经感觉到,自己真的不喜欢这种地方,如果不是为了给华晴买手机,就是能挣多少钱她也不会来这里的,因此她想尽快挣到钱,然后尽快离开这里。华雨在这个晚上先被领班带去里面,向一个在这里做很久的女孩像上速成班似地学了一下。但让华雨不解的是,这女孩并没有太多的教她如何洗脚,而只是教了几个莫名其妙的按摩动作。华雨先是跟着学了几下,后来实在忍不住了就问,难道洗脚就是这样的洗法吗?女孩立刻不耐烦了,像看外星人似地看看她说,好了好了,你如果实在学不会只要听话就行,听话会不会?客人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华雨也看了看这个女孩,心想自己从小学一直上到高中毕业,还从没有遇到过学不会的东西,更不要说她这几个既可笑又有些笨拙的按摩动作。但这些话她只是在心里想,却没有说出来。这时领班已经等在旁边,见状说就这样吧,阿丽说得对,学什么都是次要的,进去之后只要听话就行了。
也就从这时开始,华雨才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华雨很快就明白了洗脚是怎么回事。其实所谓洗脚,也就是全身按摩,而既然是全身按摩自然也就会衍生出一些其他暧昧的含义。在这个晚上,华雨是从那个包房里跌跌撞撞地逃出来的。她就是用尽全身气力去想象,也不会想到那个龅牙男人竟会让自己做这种事。华雨直到走在街上还在想,难道这样的事也可以用钱来交易吗?华雨又想起金花曾经提醒过自己的话,有些地方挣钱再多也是不能去的,一旦去了就很难回头,甚至可以说是一条不归路。华雨直到这时,才真正明白了这些话的含意。是啊,她想,倘若自己刚才答应了那个龅牙男人的要求,做了那种事,自己还怎样见人?恐怕都没有脸面再回工厂去了。而更可怕的是,她都不敢想象,自己今后还如何面对镜子里的自己。
华雨一边这样想着,就觉得脸上已挂满了泪水。
眼泪在深夜的风里有些凉,也流得很慢。
华雨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事情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能做的,也需要天赋,至少要有相应的能力和心理承受力。从那个叫“花坑”的沐足村回来之后,她也终于知道了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想,今后无论怎样她都不会再去那样的地方了,她是天生做不来那种事的。
金花是几天后知道这件事的。华雨始终搞不明白,金花究竟是怎样知道的。一个星期日的上午,金花回到宿舍,将仍然睡在床上的华雨推醒。华雨一连几天拼命做工,早班连中班晚上还要加夜班,所以到星期天就已累得爬不起来。她在这个上午被推醒,睁开眼一看是金花正站在自己的床前,就揉了揉眼昏昏沉沉地问,这样早,有什么事啊?
金花说早什么早,你看已经什么时候了,赶快起来吧!
华雨疲惫地翻个身说,我累死了,再让我睡一会儿吧。
不行,金花又摇着她说,快一点,车在下面等着呢。
车……什么车?华雨睁开眼,又要……去哪儿?
金花回手将衣服扔给她,说,赶快穿。
华雨只好起身穿好衣服,又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被金花拉出来。
华雨一走出工厂大门就看到了那辆黑色的“本田雅阁”。小老板按下电动车窗,探出头冲华雨笑了笑。华雨也朝他笑了一下。自从那一次在医院,华雨后来就再也没见过这个小老板。不过华雨从他冲自己打招呼的表情还是能感觉到,他已经跟自己不见外了。华雨觉得这种感觉很好,自从她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实在是经历了太多的事情,现在,她第一次从金花和小老板这里感受到朋友的温暖。
傻笑什么?下来开车门呀!
金花站在华雨的身后,冲小老板说。
小老板连忙下车绕过来,为华雨打开后车门。
华雨立刻有些不知所措。在此之前,她除去乘过有数的几次出租车,还从没坐过这样高级的小轿车,更没有让别人为自己开过车门。她赶紧手忙脚乱地钻进车里。刚坐定,立刻就闻到一股既陌生又有些甜丝丝的香水气息。金花显然是一向坐在前面副驾驶的位置,但她刚习惯地坐到前面,立刻又推开车门下来,坐到后面华雨的身边,然后冲前面的小老板说,还等什么?开车呀!
小老板轰地一声将车发动,就朝前开去。
华雨发现车是朝城区的方向走。但她用眼角瞟一下金花,却没敢再问这是要去哪里。金花始终不说话,脸上也没有一点表情。
汽车开了一阵驶进市区,然后就在街边停下来。金花和华雨从车上下来。金花在关上车门的一瞬对小老板说了一句什么,小老板点了一下头,就将车开走了。
进去吧。
金花回头对华雨说。
华雨这时才发现,她和金花正站在一家酒楼的门口。华雨只好跟在金花的身后走进这家酒楼。酒楼的门厅里站着两排身穿旗袍的女孩,见金花和华雨进来,立刻低头鞠躬,然后尖声尖气地齐声说:“欢迎光临!”华雨听了心里立刻一紧,自从离开沐足村,她对这种咨客的阵势和声音已从生理上感到恐惧。
这时,她发现,金花也回过头来飞快地朝自己这边瞥了一眼。
金花和华雨来到一个僻静的角落。这里虽然是在大厅,但看上去却像一个单间,给人的感觉很好。金花先点了几样菜,待服务员走了,才回过头来盯着华雨。
华雨实在忍不住了,问金花,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金花没说话,仍然盯住华雨看着。
你……为什么要请我吃饭?
金花还在盯着华雨,嘴唇紧闭着。
华雨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说到底怎么回事,你干吗总这样看着我?
华雨这样说着,突然发现,金花的眼里一闪,竟然有了泪光。
金花说,你……还当我是朋友吗?
华雨说当然,我在这个城市里……只有你这一个朋友。
华雨这样说着,忽然感觉喉咙里哽了一下。她这时才意识到,倘若没有金花,自己在这个城市会多么的孤独。想到这里,她不禁又深深地看了金花一眼。
不,你没把我当朋友。
金花摇摇头,沉着脸说。
你……为什么这样说?
你如果真把我当朋友,就不会这样做了。
我……做什么了?
你自己心里明白。
华雨立刻不说话了。她意识到,金花已经知道了自己去沐足村的事情。
你,你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金花瞪着她,声音终于大起来。
华雨说,我……不想再提这件事了。
为了挣钱,是吗?
不……
那为什么?
你,不要再……
不就是想给华晴买一台手机吗?
华雨看着金花,几乎有些央求地说,咱们……不说这个了行吗?
金花用力叹出一口气,点点头说,好吧。
两人沉默了一阵,金花又说,我,还有一句话。
华雨说,你说吧。
我……没有别的意思,金花看了华雨一眼,我是想说……
金花忽然停住口,不再说下去了。
华雨看看她,说,怎么这样吞吞吐吐的?
好吧。金花好像下定了决心。她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时间不大,就见小老板从外面走进来。金花从他的手里接过一只色彩鲜艳的塑料提袋,打开朝里面看了看,然后放到华雨的面前。
这个,给你。
什么?
手机。
手……手机?
因为是给华晴,我没让他买太好的,只要给她寄去,你也就不用再这样累了。
华雨立刻将塑料提袋一推说,不不……这怎么行,我不能要。
拿着吧,金花说,谁让你有这么一个讨债鬼的妹妹呢。
华雨看一眼站在旁边的小老板,似乎想说什么,但张张嘴又把话咽回去。她是想说,如果要你的也就罢了,可是要人家的东西……没有这个道理。金花似乎看透华雨的心思,立刻朝她摆摆手。
祥生的我的都是一样,告诉你,这是因为心疼你才买的,如果冲那个华晴,哼!
这时,一直没有开口的小老板在一旁说,既然已经买了,你就是不要……也不能退了。
华雨又想了一下,只好点点头说,好吧,这笔钱就算是我借你们的,以后一定要还。
行啊,随便你。金花瞪了华雨一眼说,吃饭吧。
这时小老板掏出一张纸,连同一支笔一起递给华雨,说,你把地址写给我。
金花告诉华雨,他开车去邮局很方便,所以让他去寄就行了。华雨听了只好感激地点点头,将华晴学校的地址写下来。小老板接过地址看了看,就转身匆匆地走了。金花看着小老板走远,似乎若有所思。华雨不由自主地说,唉,真得感谢人家呢。
所以啊,你以后也该想一想了。
华雨不解,问她,想什么?
像我这样啊。
像你……哪样?
明知故问啊你?
华雨似乎明白了,点点头,但立刻又摇摇头。
金花告诉华雨,在她的老家那里流传着一句很古老的俗语,叫“笑贫不笑娼”,也就是说,你如果穷有人笑话,而只要有钱就会得到尊重,无论这钱是怎样来的,哪怕是为娼挣来的也不会有人去追究。但是,金花又说,一个女人是万万不能走这条路的,一旦走了这一步这辈子也就算毁了。金花这样说着,忽然淡淡一笑,也许你心里会想,我跟祥生这又算什么呢?华雨刚要说什么,金花立刻伸手拦住她,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没关系,你就是真这样想也没关系,不过我要告诉你,我和祥生的关系跟刚才说的不是一回事,我们这样在一起当然不会有结果,但即使没有结果,至少他对我是真的,我对他也是真的,这跟在那种地方做那种事又怎么会一样呢,那种地方什么是真的?钱,只有钱才是真的。
金花说到这里很认真地摇摇头,说,不是一回事,真的不是一回事啊。
华雨看着金花,心想,她虽然没有太多文化,但说的却真有些道理。
金花说到这里,忽然问,你知道厂妹吗?
厂妹?
华雨摇摇头说,只听说过,但不知是怎么回事。
金花告诉华雨,工厂里的女孩子并不都是一心一意在这里做工,也有的晚上出去,做些别的营生,这样的女孩儿就叫厂妹。金花说到这里沉了一下,轻轻叹息一声,她对华雨说,女人么,想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一点,甚至想利用自己的条件做些什么,这都可以理解,只是要有,有……
金花说到这里,似乎一时不知该怎样表达。
华雨说,底线,要有一个底线。
金花眨眨眼,问底线是什么。
华雨笑了。她觉得金花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