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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瞄准镜里的十字线在一棵小树上锁定,嘴里喊道:“预备…放!轰!嗯,干掉了。”
同班的王大明爬上坦克把头探进座舱口说:“袁军,没的玩了是不是?我老远就看见炮塔在 转,一猜就是你在玩呢。”
袁军发着牢骚:“咱们的坦克干吗不装上双向稳定系统,那锁定目标就容易多了,人家苏联的”T62“上都有了,还有,这一百毫米口径的线膛炮也该淘汰了,应该装上125口径的滑 膛炮……”
王大明笑道∶“袁军,你禁闭室还没住够吧?又开始发牢骚了,小心指导员听见,你小子就是这张嘴惹事,本来昨天的实弹射击你上去两发两中,打得不错,这一说怪话,又完了,连 个表扬都没你的,你小子值不值呀?”
袁军说∶“扯淡,在我听来表扬和放屁是一码事儿,无所谓。你以为我想在部队干一辈子?
告诉你吧,哥们儿只要服满三年兵役立马儿走人,回去找份工作,再娶个媳妇生个孩子什么的,小日子就过上啦,我跟这破坦克较什么劲,到时候你们在坦克里打炮,耳朵震得嗡嗡响,我在炕头儿上打炮,隔三差五地生孩子,为咱部队将来多增加点儿兵员,这多有意义,这 么说吧,到时候谁叫我提干我跟谁急,“
王大明四处看看说∶“我操,你还真够猖狂的,人家做梦都惦着提干,就你小子惦着回家生 孩子,我看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北京兵怎么都跟大爷似的?”
袁军钻出坦克说∶“我先预祝你将来提干顺利,部队太需要你们这样的人了,都哭着喊着不 愿意回去,看来革命事业后继有人了,我也就放心了。
第三篇 《血色浪漫》第九章(7)
(更新时间:2004…12…11 16:42:00 本章字数:2556)
王大明不理会袁军的挖苦说:“对了,我差点忘了,昨天我去医院看病,碰见一个女兵,她问我认识不认识你,我说我们是一个排的,她问你最近表现怎么样,我说这你得问我们指导 员,你猜她说什么?”
“肯定没好话。”
“没错,她说,你别跟我提你们那个王八蛋指导员,长得还没三块豆腐干高呢,只配当坦克 兵。”
袁军不解地问:“为什么只配当坦克兵?”
“她的意思是个子小钻坦克方便,这女的嘴真损,还问我,说你们坦克团都是这种半残废?
我说高个子的确不多,可也不至于都象指导员那么高,大部分都是中等个子,她嘴一撇,说 我给你们团起个名吧,叫武大郎坦克团。“
袁军大笑:“好名字,这是谁呀?嘴这么损?”
王大明说:“她说和你是老朋友啦,你居然不知道是谁?”
“医院我有两个朋友,她说她叫什么吗?”
“没说,只说让你去一趟,她有事找你,袁军,你可悠着点儿,两个女朋友?你忙得过来吗 ?”
袁军笑道:“两个算什么?十个我都忙得过来。”
“你这身子骨成吗?”
袁军星期天的下午向连队请了假,他所在的连队驻地离医院有五公里,这段路不通车,袁军 只好走五公里去医院。
周晓白这天在内科病房值班,她刚给一个病号摘下吊瓶从病房里出来,一眼就发现袁军在走 廊里等她。
周晓白奇怪地问:“哟,袁军,你怎么来了?怎么不进去找我?”
袁军一愣:“不是你找我?”
“我找你干什么?我至于这么闲吗?”
袁军说:“我们连一个战友说医院有个女的找我有事,我想除了你还能有谁?”
周晓白疑惑地说:“难道是罗芸找你?”她象突然明白了什么:“哦,肯定是她,你快去吧 ,她在药剂室值班呢。”
袁军问道:“她能有什么事?这么一惊一乍的?”
周晓白笑着说:“你问我那,我怎么知道?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罗芸穿着白色工作服正在药剂室的药品柜前忙着,袁军连门也忘了敲,冒冒失失地推门闯了 进来∶“罗芸,你找我?”
罗芸笑着反问道:“我找你干什么?”
袁军一听就骂了起来:“怪啦,这不是撞见鬼了么?医院除了你和周晓白我谁也不认识呀? 谁他妈这么溜我?”
罗芸息事宁人地劝道:“得啦、得啦,可能是有人搞错了,既然来了,就坐下聊会儿。”
袁军愤愤地说:“八成是我们连王大明耍我,害得我白走了五公里,回去我就抽这孙子。”
罗芸脸一沉:“什么叫白走了五公里?就是我们不叫你,你就不能来看看我们?袁军,你好没良心呀,上次你蹲禁闭,我和晓白不是也跑了五公里去看你,后来还在全院大会上挨了批 评,你难道就不该来看看我们?”
“是呀、是呀,上次的事害得你们受连累,真不好意思,今后有什么牵马坠蹬,肝脑涂地的 事,你们只管吩咐,袁某万死不辞。”
“得啦,别净练嘴,下次来给我们买点儿吃的就行了。”
“小事一桩,我不怕别人说闲话,你知道我们连里有人说什么?”
罗芸很感兴趣地问:“说什么?”
“不太好听。”
“别卖关子了,你就说吧。”
袁军说:“他们说我到医院看了一次病,顺手还勾走了两个妞儿,你说冤不冤?”
罗芸笑道:“你冤什么?”
“还不冤?晓白是跃民的女朋友,跟我可八杆子打不着,跃民是我哥们儿,我替他顶个名,受点儿委屈也认了,可咱俩招谁惹谁了?多清白呀,我就是有贼心也没贼胆儿呀。”
罗芸盯着他说:“你装什么正经?我又不是没见过你们这伙人在冰场上的表现?见了女孩子 两眼就炯炯放光,你忘了咱们是怎么认识的?”
“嗨,那会儿一时糊涂,跟钟跃民误入岐途当了流氓,可我这会儿改邪归正成了解放军战士 ,过去的事就别提了。
罗芸挖苦道:“别净往脸上贴金了,你们那伙人有当流氓的资格么?我看顶多是羡慕流氓, 崇拜流氓,争取了半天还没当上流氓,心里还特失落,是不是?”
“是、是,还是你了解我们,得,我该走了,还得顶着太阳走五公里,晚饭前归队。”袁军 站起身来。
罗芸坐着没动,她怒视着袁军说:“你给我坐下,谁让你走了?怎么一点儿礼貌不懂?想来 就来,想走就走?”
袁军只得又坐下:“罗芸,你今天怎么啦?刚才还有说有笑,一会儿功夫,又翻了。”
罗芸小声说:“没什么,这几天我心烦,你别走,陪陪我好吗?”
“行,豁出去了,大不了再蹲次禁闭。”
罗芸笑了:“别这么悲壮,没那么严重,一会儿就让你走。”
袁军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我那战友遇见的肯定是你,你别不承认,诬蔑我们团是武大郎 坦克团,除了你没别人,周晓白的嘴没这么损。”
罗芸笑着:“是我又怎么样?你看看你们团?从团长到你们指导员,有身高超过一米七五的 没有?”
袁军争辩道:“我就一米七五,怎么啦?”
罗芸斜了他一眼说:“你还算稍微高点儿,刚刚摘了半残废的帽子,别的人……哼,好象是 一群小耗子在开坦克,那座舱里肯定显得挺宽敞的。”
第三篇 《血色浪漫》第九章(8)
(更新时间:2004…12…11 16:43:00 本章字数:2469)
“太恶毒了,我代表坦克团向你提出严重抗议。”
罗芸正色道:“行了,别逗嘴了,袁军,我早就想问你一句话,你要如实回答,行吗?”
“……行。”
罗芸问:“我算你的朋友吗?”
“当然,连我们连长指导员都知道我有两个女朋友,你当然算一个。”
罗芸追问一句:“真的?你真这么认为?”
“当然,别说是两个,十个我都不嫌多。”
罗芸严肃起来:“别臭贫,你只能有一个,那就是我。”
袁军终于有点儿明白了:“你说的女朋友是……那种比较专业的?”
罗芸怒道:“废话,你以为是业余的?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那……还允许我有几个业余的吗?”
“袁军,你还有没有正经?人家和你说心里话呢。”
袁军严肃起来,默默地注视着罗芸,一缕阳光照在罗芸脸上,她眼波一闪,露出灿烂的笑容 ……
周晓白穿过医院的长长走廊,来到药剂室的窗口前,她把头探进窗口刚要说话,忽然呆住了,她看到罗芸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脸上洋溢着似水的柔情,她什么都明白了。
周晓白捂住嘴,悄悄地走了。
钟跃民和郑桐正在知青点院子里下象棋。知青们近来赌风很盛,赌博的形式则多种多样,象棋,扑克牌,都算一般的赌具了,还有更简便的赌博方法,比如扔硬币,猜火柴棍儿等,赌 资一律是粮食,别的东西知青们没兴趣。
郑桐一脸的懊丧,盯着棋盘一声不吭,钟跃民的脸上则喜气洋洋,看样子,他已经占了上风 。
钟跃民敲敲棋盘说:“你没戏了,再怎么看也是输了,重摆吧?”
郑桐连头也不抬说:“别忙,万一我看出一招儿柳暗花明呢?”
“你翻翻棋谱去,这叫‘二车平仕’,破了你那两个仕,双车一错,你小子就完啦。”
郑桐掀了棋盘:“不下啦,今天我手背,让你拣了便宜。”
钟跃民一副亲兄弟明算账的架势:“那咱们算算帐吧,你输我几个窝头了?”
“不就三个嘛,我以后还。”
钟跃民一听就蹦了起来:“以后还?我他妈活得到以后吗?马上兑现,别废话。”
郑桐耍赖道:“打赌的时候咱可没说当场兑现,我承认欠了你三个窝头,可没说什么时候还 呀。”
“嘿,你小子想赖帐是不是?”
“你就是打死我,今天也还不了这三个窝头,这么说吧,我决心不惜以鲜血和生命捍卫这三 个窝头,要我的命可以,要窝头?没门儿!”
钟跃民说:“我还真没发现,你小子是个舍命不舍财的主儿?行,这三个窝头可以免了,不 过你明天得陪我去趟白店村。”
郑桐一脸坏笑:“明白了,动作够麻利的,你觉得有戏么?”
“你小子就是心术不正,净往歪处想,那妞儿的歌唱得绝对够专业水平,我去切磋切磋,没 别的意思。”
“别解释,你就是有什么意思也没关系,这我懂,咱认识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我了解你,干 一件事开始总要有个借口。”
“你懂什么?艺术是需要交流的,好歹我们也是同行。”
“我知道,你就是碰上个女要饭的,也能套上同行,要去你去,我可不陪你拉练,白店村要 走半天功夫,你想累死我?”郑桐干脆地拒绝了。
钟跃民继续做工作:“咱可是哥们儿,你就忍心让我一个人跑这么远路?荒山野岭的,万一 碰上劫道的,咱俩也好有个照应。”
“算了吧,你不劫别人就不错啦,谁会劫你?你是有财还是有色?”
“哥们儿,我这可是为你好,你没听他们说,白店村的知青是七女三男肉多狼少?你陪我去 ,就等于是帮着吃肉。”
“不去,我不稀罕吃肉,反正当和尚也当惯了,我还是素着点儿好。”
钟跃民终于凶相毕露:“那你他妈把欠我的窝头还我,今天就给。”
“没有,要窝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