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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子健被叶空看得心里有些慌，稍稍扭了扭身子。
“我希望你能够配合。”李明先敲了敲桌子，试图让叶空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你不签字我们一样可以扣留你。”
“希望你不会后悔。”叶空签好字，把文件递回去，说道：“我应该有申请保释的权利，不知道需要交多少保释金？”
“因为涉案金额巨大，你的保释申请不会被批准。”李明先走到门边把门打开，说道：“请吧，我已经帮你准备了一间房，希望你能一个人好好想一想，尽快给我答复。”
叶空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说，跟着李明先离开了会见室。
叶空并不担心，这笔钱他已经安排好了去处，而且出于多年养成的谨慎习惯，当初接受支票的时候他曾经录了音，这些都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他刚才注视郑子健，是因为发现郑子健年轻，经验不足，如果说这次调查的背后有林家的影子，那么很有可能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而结果似乎也证实了他的猜测，郑子健那不自然的动作显然说明他的信心不足。没有足够的证据却要扣留自己，意味着什么不言自明。
叶空被廉政公署扣留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回了警局。陈警司急出了一头汗，这个人是警务处长亲自关照过的，现在出了事，自己在处长心中的地位肯定会一落千丈。有心帮忙，可廉政公署直接向行政长官负责，平时警界的人都刻意与其保持距离，此时根本无处求情。
伍德超却恰好相反，听到这个消息，他的心情简直好到了极点，这个处处跟自己作对的散仔总算要滚蛋了。真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会被廉政公署请去喝茶，要知道进了那幢大楼几乎没有几个能顺利出来的，说不定他很快就会被赶出警队，实在是解恨。
“老爸，我知道错了。”林宅的书房里，林佩文低着头，轻轻咬着手指。
“小文，我知道你这次很伤心，也知道你恨叶空，可是你知不知道你到底错在哪里？”林伯的表情如同他的心情一样沉重。
“我不应该去举报。”林佩文偷偷看了一眼父亲，满头的白发在灯光下显得十分刺眼。
“唉……”林伯叹了口气：“你已经不小了，也应该知道些做事的方法，先坐下吧。”
林佩文小心的坐到林伯的对面，稍稍抬起头，看着父亲。
“小文，咱们林家在香港也算是有些头面，名声也还不错。可是你知道这名声是怎么来的？”林伯点上一支雪茄，浅浅的尝了一口，接着说道：“好名声都是用钱买来的。咱们林家有钱，平时做做善事，捐点款，就可以买来好名声。可是你要知道，名声这个东西来的快，去的也快。任何一件小事都可能让咱们林家名声扫地，所以你的几个哥哥平时做事都小心谨慎。”
“爸，我知道错了。”林佩文感觉有些委屈，小声抗辩道：“可是那个……”
“我知道，我知道，”林伯摆摆手，打断了女儿的话，再次叹了口气，说道：“你是我的女儿，我当然向着你。你要报复叶空，老爸别的不敢说，不管花多少钱，也会帮你。可是你这次错就错在没有事先跟我商量一下，哪怕你跟你几个哥哥说一下也好，事情也不会弄到现在这个地步。”
第四十四章 … 证据（上）
“你知不知道这次闯了多大的祸？”林伯看着女儿，心里却没有一丝恼怒的感觉。
“最多被罚点钱，还能怎么样？”林佩文显然底气不足，她对这些东西知之甚少，只知道如果举报了叶空，就可以让他被廉政公署带去，至少可以让他名声扫地。
“罚钱？哼！”林伯故意怒哼了一声，说道：“要是罚钱就能摆平，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那个叶空摆明了没把你放在眼里，这么大的贿赂案，他又是警官，只要想告你，判你十年都有可能。”
“啊？”林佩文大惊失色：“爸，你帮帮我，我不想坐牢……”
“怕什么？有我在谁能动你？”林伯心中掠过一丝不忍，可是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不趁着这次机会好好教育一下，以后说不定还要捅出多大的漏子。
“你去廉政公署举报之后，你三哥的朋友就把这件事告诉了他。可是已经立案，而且因为被举报的是警官，惊动了专员，已经没办法偷着撤回举报。现在只有两条路，一条路是你去自首，承认是诬告，然后跟叶空赔礼，或许只需要罚一些钱就可以摆平。”
“我不去。”林佩文咬了咬嘴唇：“我死也不会再去跟他道歉，我恨他。”
“我就知道你不肯。”林伯叹了口气，说道：“所以就只剩下另一条路可走，把证据坐实，让叶空翻不了案，这样的话既顾全了你的面子，又能帮你出了这口气。”
“这样……能行吗？”林佩文糊涂了，自己的父亲一向热心慈善，怎么今天给人的感觉好像变了一个人。
“傻孩子，这就是我今天要跟你说的，凡事要么不做，做就要做的彻底，要做的滴水不露。”林伯用雪茄剪剪掉烟头，又扯了张纸巾擦了擦手，这才说道：“咱们林家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做事没有点魄力怎么能行？因为你是个女孩子，我才一直对你比较纵容，希望你能过得无忧无虑。现在看起来这终究只是我一厢情愿罢了，我能照顾你一时，不能照顾你一世，所以我希望你能够记住这次教训，今后……”
“爸，我听你的，我以后保证听你的话。”林佩文终于哭出声来，扑到林伯的身上再也不肯起来。
“好了，这次的事情我已经安排过了，如果不出意外，这件事很快就能过去。”林伯拍拍女儿的头，慈爱的说道：“别哭了，去洗洗睡觉吧。”
廉政公署的扣留室条件还算不错，甚至能够比得上一般酒店的单人房，而且有免费的餐饮供应。当然对于叶空来讲，这样的条件还是有些简陋，至少浴室便显得过于狭小，而且免费的餐饮也不合他的口味。叶空不习惯委屈自己，浴室小一点没有办法，饮食上却不能将就，干脆自费让看守人员给自己去外面买了几个菜。
原本按照叶空的估计，李明先肯定会尽量将自己扣留满二十四小时，然后才会向检控机关提起诉讼，没想到第二天一早事情却发生了一个小小的转折。一名太平绅士受行政长官的委派前来巡视扣留室，基于程序，向叶空询问廉政公署是否按照条例执行的扣留。
叶空对扣留室的环境本就十分不满，加上现在自己被扣留的事实已经存在，没有必要再刻意延长被扣留的时间，当即向这名太平绅士投诉廉政公署没有充足的证据对自己实施扣留。太平绅士的职责便是监督，听了叶空的投诉，当即与公署专员取得了联系，转告了此事。
公署专员原本对此事便比较重视，得知这名见习督察竟然投诉自己的手下非法扣留，自然有些恼火，当即派专人对此案的全部纪录进行审核。审核的结果很有趣，为了防止出问题，公署专员一共派了两个人，结果两个人的意见却不统一，一个支持扣留叶空，另一个反对扣留叶空。
支持扣留叶空的认为银行帐户明细和林世海的证词已经足以构成起诉叶空的证据，反对的则认为根据问询录像显示叶空似乎还有其他证据未曾出示，在这样的情况下贸然扣留叶空显然是不对的。
公署专员得到报告之后不由得大发雷霆，没想到一件小小的受贿案竟然都搞不定，决定亲自过问此事。看过相关的文件之后，公署专员也觉得事有蹊跷，可是却说不出问题在哪里。直到看完问询的录像，叶空在签字前脸上那若有若无的微笑才让她悚然清醒，怪不得会有人认为叶空还有证据未曾出示，在这个笑容里看不到一丝沮丧和懊恼，只有一种恶作剧般地促狭，以及淡淡的嘲讽。
“请坐，叶督察。”公署专员姓范，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女人。
“谢谢。”叶空拉过椅子，不慌不忙地坐下，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范专员看着叶空，一直在玩味他的笑容，好半天才说道：“我姓范，ICAC专员，今天早晨王先生说你投诉我们公署非法扣留，我已经调查过了，至少从目前的证据来看，这个扣留的决定并没有问题。”
“您指的的证据是什么？”叶空淡淡的问道：“一份银行帐户明细加上一份假口供？”
“口供是否真实可靠，这一点我们会进行调查，但是在调查清楚之前，我们只能暂时相信这份口供。”范专员忽然说道：“除非你可以拿出对你有利的证据，否则扣留会继续执行，直到我们调查清楚，或者是超过四十八小时。”
第四十五章 … 证据（下）
“我这里有一个电话。”叶空也不管范专员是否介意，随手扯过桌上的一份文件，在上面写了一串号码：“这是联合国儿童基金会香港委员会的电话，你可以打电话过去问一下，林世海的那一千万港币我已经捐给基金会了。或许银行划帐不够及时，如果你今天去查的话，我想应该能够查到。”
“多谢您的配合，我们会去调查。”范专员拿过文件，看了一眼，随即放到一边：“那么叶督察是否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林家父女会诬告你？”
“抱歉，这可能涉及到个人隐私，无可奉告。”叶空淡淡一笑，看了着范专员，忽然说道：“我建议你查一下你们公署扣留我的那两名工作人员，我怀疑他与林家有交往，在扣留我这件事上徇私。”
范专员一怔，廉政公署如果出现腐败案，恐怕立刻就会成为轰动整个香港的大新闻，自己要承担责任还是小事，如果造成整个廉政公署的公信力下降，那么自己的从政生涯也将到此为止。现在叶空跟她提到这件事，无论如何范专员也不敢不重视，自己内部查出来和被报纸捅出来，即便是同样的结果，造成的影响也会天壤之别。
“您是要投诉他们？我们会对此进行调查。”范专员神情复杂的看着叶空，越来越觉得这个年轻人很难看透。
“范专员，请问我是否可以申请保释？”叶空见范专员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开口问道。
“可以。”范专员决定不再拖下去，看这个年轻警官的意思，如果要求得不到满足，很有可能会把事情闹大：“我批准你的保释，不过保释期间你不能离开香港，必须随时保持与我们的联络。”
“需要办什么手续？我还有个案子需要处理。”叶空问道。
“我会安排人帮你办。”范专员站起身，叫过来一名工作人员，简单交待了一下，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叶空回到警局的时候已经是中午，还没进警局便已经吸引了无数的目光。昨天下午被廉政公署请去，今天中午便被客客气气的送了回来，看样子显然什么事都没有，几乎所有的警员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伍德超正巧刚刚吃过饭，看到叶空从门外进来，条件反射般的问了一句：“你不是被请去喝茶？”
“我从不喝茶。”叶空微微一笑，绕过伍德超，回到自己办公桌，打开电脑。他之所以急着保释，担心罗伯特等人趁机离开香港只是其一，还有一个原因是他要处理一下那天林世海把钱给他时的录音。
刚被请到廉政公署的时候，叶空就已经猜到是林佩文搞的鬼，除了她，当时在场的没有人会做这样的蠢事。不过既然后来知道这件事已经把林世海也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