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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报个平安,”她说,“好想你啊。”“我也是,好想你啊,”我说。放下电话,我妈说,那姑娘今晚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谈朋友了?”我支支吾吾地应着,回了自己的房间,脸有点发热,心里却甜蜜得不得了。
以后的日子我们就靠电话联系。大概两天一个,激情澎湃的时候一天甚至会打好几个。
过了两周,正好看到一家公司在招兼职,我去应聘,居然被录用了。我想的是,一来可以接触社会,增加点历练;二来打算尽量挣点钱,开学后可以请芹芹多吃点好吃的,可以请她多看几场电影。但是,毕竟不能呆在家里接芹芹的电话了,一天,我正在跑业务,突然收到她的传呼,当时,我身上就只有5元钱,既要吃中饭,还要坐公交车回家。可是,我想也没想,就找了个公用电话回了传呼,我俩说了好一阵,我将这五元钱花得只剩两毛。没有中饭吃了,我饿着肚子,心里却是满满的甜蜜,没有了车钱,我在烈日下走了1个半小时回到家中,心情却比任何时候都愉快。我知道,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吧。
爱情的魔力还使那个暑假显得特别漫长,好容易等到假期快结束了,我迫不及待想见到芹芹,于是提前踏上了去成都的列车。
芹芹专门到火车站来接我了。事前我只告诉了她车次,并没让她来接我,她也没说一定来,但我心想,她一定会来的,我们彼此之间根本不用说什么——她知道自己肯定会来,我也知道她一定会来,难道还用多说什么吗?
也许是在火车上坐得太久的缘故,下了车我感到有点头晕。人潮汹涌,我真担心碰不到芹芹,但我显然多虑了,她在出站口,手里挥舞着一方手帕。我挤过去,一阵风吹过来,芹芹就像随着那风过来似的,扑到我怀里。她有些瘦了,我用手轻轻拍着她瘦瘦的肩,说:“你怎么突然瘦了好多。”“因为想你。”芹芹说,楚楚可怜。
我疼爱地揽住芹芹的腰,那一刻,一股幸福的暖流传遍我的全身。
一起回到学校,我放好行李,就和芹芹到川大后门外的小餐馆吃饭,都喝了点酒——连一向不怎么喝酒的芹芹也喝了点啤酒,脸上飞起两朵红霞。随后,我们到锦江边散步。那天下了点小雨,正好可以让我们共打一把伞,我深深地喜欢那种两个人在伞下小小空间里的感觉。
就这么,从大二开学起,整整一年,只要下雨,只要在一起,只要有时间,我和芹芹都要合撑着一把伞,或在校园里,或在锦江边,偶尔也在狮子山,一起漫步。我俩的身影,据说后来成了川大一景,几乎所有的人都说很般配,“真是一对壁人啊”——连我们素来保守的老刑法教授,也由衷感叹。至于我们同寝室的哥们,更是时常向我讨教“跟恋人和谐相处的经验”。而那些“低级趣味”的家伙,还神神秘秘地问什么“你们那个也挺和谐的吧”?
真要说起来,我和芹芹确实还从来没有“那个”过。我是男孩子,“火气旺”是难免的,有好多次,当与芹芹紧紧拥吻的时候,我确实也想更进一步,但每当我的手不规矩,芹芹总是掰开我的手,她说:“现在不可以乱来。”“那什么时候可以呢?”我赖着脸问。
每次我这么说,芹芹的脸就会“唰”地红一下,美丽极了,“哼,结婚以后可以——假如我们结婚的话。”我呢,也从来不打算强迫芹芹什么,何况在如今这个越来越随便的年代,像芹芹这样的,虽然有些“老土”,但我心里反而更加珍惜她了。这是个难得的好姑娘,我心想,好吧,我就等好了。
我相信芹芹一定是属于我的,我有信心等下去,何况芹芹对我那么好,除了不答应做“那个”,她比所有的女朋友对自己的男朋友更好。看看腕上的手表,就是芹芹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戴在腕上已经有一阵了,虽然是一只电子表,但比任何其他表都更让我爱惜。我没事的时候就爱看表,想,我是要和芹芹过一辈子的,我们会相伴多少年呢?50年?60年?那60年这表还能使用吗?会慢几分钟呢?有一次我这么问芹芹,芹芹笑了一下,说我很傻,她说,“等以后我们毕业了,我也有工作啊,我第一个月的工资,就拿来给你买一块很好很好的表。” “啊?你第一个月的工资,还是给我未来的岳父岳母大人吧,加上我的工资一起孝敬他们,我把他们的女儿领走了呀。”我说。芹芹突然叹了口气,神情暗淡下来。“我父母早离婚了,早就不管我了。”她甩了甩头发,好像要把什么都忘记,说。“一毕业,我就跟着你去山东,离开成都这个鬼地方,我是真呆腻了。”她的语气似乎很随意,但我心里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安,我突然发现其实自己并不了解芹芹,她很少谈自己的事,尽管,我确信她是爱我的。但我依然隐隐约约地感到不安。我后来曾向廉泊打听过芹芹的事,但廉泊不爱说,他说,你要真喜欢她,何必管她以前的事情呢。听廉泊这么一说,我反而更不安了。
那个叫老莫的男人的出现,使我的不安最终成为现实。
我至今都记得很清楚,那是大三的第二学期,一天,突然有个瘦瘦的中年男人来找我,他说他姓莫,是芹芹的高中教师,也是芹芹当年的男朋友。他说芹芹的第一个男朋友是个无期徒刑的犯人,而他则是她的情人,他们至今还保持着性关系,他甚至还拿出了一些与芹芹亲密无间的合影……那是一个噩梦般的下午,我感到天似乎都要塌了。芹芹,我心中无比完美的天使,为什么却还有这样的一面?
芹芹,这一切是真的吗?那天夜晚,我从川大连夜赶到狮子山,我把芹芹喊下来,这是真的吗?其实我不在乎你以前怎样,而在乎你认识我之后怎样,还有,还有,既然你和他都……那么,你为什么要在我面前是那么守身如玉,让我受那么多的煎熬,你以为,这一切是游戏一样好玩的吗……
芹芹却只是哭。我被她哭得心烦意乱,像头焦躁的毛驴,在她身变的小树林里不停地转来转去。转了好一阵,芹芹似乎越哭越来劲,我用手推了推她,芹芹一把打开了我的手,继续哭。可是,我竟然只有焦躁,却没有多少怜香惜玉,我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第一次从理论到实践认识到什么叫欲哭无泪。芹芹,我感到我们已经走到了尽头。
虽然如此,我依然希望彼此都更冷静一点再做决定。于是,那个晚上我离开之后,第二天又来到川师。我们约在川师后门狮子山的斜坡上见面。沉默,还是沉默,两人静静地坐着,谁也不说什么,空气闷得令人窒息。我多么希望芹芹说:“米芒,我是真的想当你的妻子,想要天长地久的感情,所以和你,我反而要特别特别矜持。”但是,芹芹没有这么说,她只是无休止地沉默不语。
过了很久,芹芹说:“你考研吧,你学习挺好,一定没问题。别为了我耽误了前程,我不值得你那样。”我叹了口气说:“我不想考了,我只想毕业后赶快参加工作,我什么厌倦了。”芹芹没再说什么,默不作声。
再后来,她就转身走了。那一刻,我分明地感觉到似乎有一种痛,一直痛到了心里。
那天之后我大病一场,病好之后,我很久都没再去川师。没过多久,大三就结束了,在大学的最后一年,我彻底地把自己寄托在图书馆,除了吃饭睡觉,我把自己的一切课外时间都毫无保留地交给了书籍。
大四第一学期快结束的时候,我落实了工作,是济南市中级人民法院,大局已定,我更清晰地意识到与蒋芹芹越来越远了。当时,我觉得自己终于已经对那段感情淡然了,打算再去看看芹芹,以一个普通朋友的身份。但到了川师女生寝室楼,我却又突然失去了喊她的勇气,我怕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着她。于是,我偷偷躲在楼下的小树林,想看她一眼就回去算了。等了好久,芹芹终于出现了,她像往常一样迈着那盈盈的步伐,不紧不慢地走出了女生楼,我始终不敢鼓起勇气追上去和她说话。她向右前方走去,应该是去饭堂,我则默默地向左边的川师大门走去,我的单车停在那里。在我开车锁的时候,我看见她似乎往我这边看了一眼,但是,我觉得她一定没有看到我。那天,就这样结束了。
大四第二学期就更忙了。之前,觉得大学生活是冗长而烦闷的,每个人都像圈在笼子里的野狼,焦躁烦闷。可到了如今,发觉大学生活马上就要过去了,又不免大发孔老夫子“逝者如斯夫”的感概。因为时间紧了,生活反而充实起来,我似乎没怎么想念芹芹了。只是偶尔,她还是会突然在我脑海里晃动一下,但理智会立即告诉我,我们已经不是最初那毫无裂痕的时期了,就像一面镜子,一旦打碎,再拼起来,也将是个悲剧,那么,不如由着我毕业回乡,彼此之间让时光和距离隔开。
一切,就认命吧。
成都的春天是短暂而不稳定的,总觉得开始还相当冷,得像初冬时候那样得穿长袖外套,而后某一天突然就只能穿短袖了——成都的夏天宛如一个热烈的少女,唰的一下就猛然来到你的身边,当你感觉到她的存在,已是烈日炎炎。而毕业离校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
紧接着的很多天,都是轰轰烈烈的酒宴活动,老乡喝,同学喝,总之名目繁多,以前有些芥蒂的同学,在这大环境影响下也化为乌有,即将毕业,即将天各一方,男生们杯酒一笑泯恩仇,女生则流行抱头痛哭。
7月,毕业的日子终于来临,分离的日子到了,宿舍8个人坐在一起喝酒,我和廉泊相对无言,突然眼框都红了。我的视线模糊起来,远远地似乎可以看着芹芹当初的背影,她走在川师校园里,有风吹过,路旁的法国梧桐叶子纷纷飘落,连绵不绝,我的蒋芹芹,她穿行在我想象中的落叶里,仿佛走过一条伤心的落雨街。她曾是我全部的心事和等待,然而现在却只是即将相隔数千公里的陌生人……那一刻,我想要烟、浓茶,甚至毒药,将一切苦的、辣的、涩的,从喉咙里灌下去,然后大哭、狂叫、摔东西……然而,我却又出奇地麻木。我只是一杯一杯地不停地喝酒,后来,我喝醉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同寝室8兄弟已经走了6个,没办法,车票早已经买好,他们不能向我辞行了。只有廉泊一直守着我,后来还送我上火车,火车临开的时候,廉泊突然在车窗下说,米芒,你昨天喝醉后喊了一夜芹芹的名字,还说,想再去一次少林寺。
那一刻,我泪如雨下。
第七章 尾声
1·廉泊
1996年7月,我大学毕业,分配到成都无缝钢管厂“政策法律处”工作,那些年,成都的“公检法”系统已经很不好进了,而企业正在赶“法制化”的时髦,争先恐后地设置“政策法律处”,于是我就进了国企。在无缝钢管厂“政策法律处”干了一阵,由于不太听厂长的话,不久就去守仓库了。守仓库其实也挺好,只要不乱跑到外面去耍就没人说你,可以看电视,可以看闲书。我不爱看书,但爱看肥皂剧,还喜欢看“动物世界”。有一次,我无意中看到某期的“动物世界”里谈到蜗牛,我突然回想起1992年春天去德阳的那次春游,回想起莫老师,回想起马松,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