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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鹤唳-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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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乖乖上床,她替他塞好棉被。
  “等雨停了,我就要走了。”他几乎是在自言自语。
  “你不等博雅吗?”丹妮惊讶地说。老彭似乎猜透她的心思,他慢慢地说:“你留在这儿等他,我不想困在上海,我在走之前会去看他的亲戚,并要他来时务必和你联络。你和玉梅留在这儿,不会出事的。我会在汉口和你们碰面。”
  丹妮知道老彭带她来上海,已经离开了原有路线,不愿再进一步麻烦他。
  雨还在下,街上的难民都失踪了,只有少数人在徘徊,无处可去,街道上都是湿的。老彭下床,站在窗前俯视着下面的大道,陷入回忆中。雨水打在窗框上,偶尔街车电线的火花会在他脸上发出紫色光芒,偶尔也会听到喇叭声。
  “一个干爽的床铺。”他叹口气对自己说,然后转身回到床上。女士们等他静下来,才解衣就寝。
  午夜里,丹妮被臭虫骚扰,她偷偷起床找手电筒。声音吵醒了老彭,他本来就睡得不沉。
  “怎么啦?”他问。
  “臭虫。”她回答。
  “开灯吧。用手电筒找不到的。”
  “我怕灯火会打扰你。”
  “别介意,我也醒了。”
  她起身点了根烟,穿上夹袍滑下床,坐在沙发上。
  “我想跟你谈。”她说。她的双脚用一件毛衣遮盖住。
  “你最好上床吧,不然你会受寒的。炉子已经熄了。”
  “我想到一个办法啦!”她说,“我今晚可睡沙发。”
  她再度跳起身来,把被子和枕头移到沙发上。玉梅在床上翻身说:“怎么回事?”
  “我要睡沙发,你睡你的。”
  她躺在沙发上,盖好棉被。身上仍穿着夹袍,没扣,把枕头靠起半躺着,可舒适地和老彭谈话。
  “你真的要走,不等他了?”她问道。
  “是的。到汉口的铁路已中断了。多延误一天,就愈不容易走了。”
  “你答应我要向博雅解释的。”她说。
  “我很高兴为你做,”他慢慢地说,“但是你能把告诉我的一切,也原本告诉他呀。你可以说得比我更清楚,我了解博雅,他会谅解的。”
  “你可能不知道我害怕的原因。我想你从未恋爱过。”
  “我不知道。博雅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但他不甘寂寞和虚度光阴。他需要你这样的妻子与他共相厮守,他会快乐……你留在这儿,能够时就去汉口。我能否问你一件事?”
  “什么?”
  “我曾仔细察看你,你是博雅的好女人,如果你俩一块走,你有没想过你要做什么?”
  “我从没想过这一点。”
  “为别人做点事,而不是为你自己。博雅很富有,可帮助战争的受难者、穷苦之人及无家可归之人——你会赞成博雅这样做吧?”
  “当然。我想我的生活太自私了,不过我从未有机会呀。”
  老彭慈爱地抬头说:“博雅婚姻不幸福,因此对自己和一切都不快乐。他告诉我他无法想象他太太会随他去内地。你知道我一向不同情自私的富人。说到他太太,这一点就够了。博雅的问题就是他的婚姻。”
  “你认为我可以帮助他?”丹妮问道。
  “我是这么认为,他需要你这种人,你可使他快乐。别忘记他很有钱,我相信你会帮他把钱花在正道上的,来帮助他人——这是富人花钱唯一的正道。”
  “噢!我答应。”她大声叫着,“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那将是我理想的生活。”她的声音充满热诚,老彭很高兴。
  “来,手伸过来。”老彭说着。她由沙发上起身,伸出手去,老彭握住。
  “我答应。”她又说一遍,坐在他的床边上。
  他握住她的小手:“你的脚会着凉的,把脚放在这儿。”他换一下睡姿,她就把腿伸到他的棉被下角。
  “你知道我是在帮一个女人抢别人的丈夫,”他说,“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老实说,是为了民众。博雅是一个很不平凡的人,我看过太多,知道女人可造就男人,也可毁灭男人。女人不是块宝,就是垃圾。你会使他幸福的,你会造就他的。”
  “你能确定吗?彭大叔。”丹妮颤抖地说。
  “我能确定。”他回答说,“但是男女之间的爱情若非建立在爱人和助人的基础上,就是自私的。丹妮,你已见过街上的难民,将他们乘上几千万倍,你就知道内地发生的情况了。这是有钱人最好的机会,有东西吃有地方住——这是无家可归的人最大的愿望。一个干燥温暖的床,还有什么比这更简单的?但是给他们这些——便是至高的幸福。”
  老彭说得很热切,声音平静而诚恳,丹妮深深地感动了。
  “大叔,你教了我许多以前我不知道的事。我只想到自己,你真叫我惭愧。”
  “我没看错你。”他说。
  “我们去内地怎么找你呢?”
  “我要和难民沿河上行。我只能给你充福钱庄的地址,他们会转信的。现在上床吧,你不去想臭虫,臭虫就不会打扰你了。”
  “我现在不在乎臭虫了。”她高兴地说。
  丹妮转身熄了灯,摸回沙发上。她听到他在暗处拍被子。
  “彭大叔。”过了一会儿,她说。
  “现在别说话。”
  “我太高兴了,你有没有在庙里祷告过?”
  “我从来不祷告。”
  “我希望你为我祷告。你让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子。”
  “菩萨会保佑你的。现在睡吧。”
  第十一章
  老彭十一月八日前往南京,次日中国军队就全部撤出了上海西郊。丹妮和玉梅在旅社送他,答应在汉口会晤。丹妮要他写信,他答应了,但不知信如何能寄达上海。老彭心情看来较外表更沉重,他尽量露出笑容,反复轻声地说:“没关系!我们会在汉口见面——在汉口。”天空已放晴了,丹妮和玉梅站在旅社门口和他告别,直到看不见他蓬松的头和略驼的身子。看到这位中年人独自离去,毅然奔赴战区,两人都很感动,特别是想到他去的原因,就更加佩服。他走了以后,丹妮才知道自己已经习惯于和他在一起了。
  一星期后,博雅夫妇抵达上海。凯男的双亲住在佛奇街附近的一条小巷里,算是中等阶级的舒适房子。那是一栋灰砖色的建筑物,内有一个水泥铺设的阳台,外表令人难以置信地丑陋。房子太接近,二十户人家住在一英亩的街巷里。上海大多数有钱的保守人家都是这么住,宁愿周遭挤满邻居,好有安全感,也不愿意住市郊较为诗意而不很安全的地方。房内的陈列很舒服,因为凯男时常寄钱回家。博雅获得阔女婿应有的一切礼遇,凯男的母亲夏老夫人把三楼最好的南厢房给女儿女婿住。博雅本来想住旅馆,但是看太太娘家人如此费心,就决定暂住几天。
  夏老夫人对他非常热忱。“博雅,我们已三年没见了,可别说我的房子不配你住。当然喽,这儿可比不上你们北平大宅……”
  “好,我住下来,妈。”他回答说。
  那天下午他陪凯男到柏林敦旅社去探亲人。
  亲人见面通常是一阵欢喜。经亚和阿非两家人同聚在一个房间里,探询北平的情形。三个女人同时说话,声音又快又急,大家都一面听一面讲。这种交谈如同网球选手赛前作热身运动一样,双方同时发球,每个人都高兴有舒活筋骨的机会,管不了到底对方的球落在哪里。原则是不断地活动,而非合理的竞赛。不管谁在听,一连串字穿透房间,若有时间看到相反的声浪,得第二次反弹回来才捕捉得到。
  “是呀。”暗香说。不知“是呀”是新话题的开始,还是前一话题的延续。“你们没见到我们眼看的情景。我们上岸的时候,河岸两旁都是炮声,天空布满黑烟……宛若,让妈说嘛,只有年轻人不害怕。宛平看到他表哥走,也想从军去。两个月前木兰和莫愁都在这儿,亲送阿满和阿通上前线。他父亲死命地阻挡他跟他们去……他才十八岁。你看他衣服都穿不上了,他已开始帮他爹管账……”
  阿非建议男士们去经亚房内。“到那边我们才好说话,你们不觉得吗?”
  经亚穿着简便的长袍。他要博雅坐扶手椅,自己笔直地坐在书桌前的一张椅上。
  阿非坐在床边说:“记得你的老朋友彭先生吧?”
  “记得呀,他在哪?”博雅急切地问。
  “他上个礼拜来过,留话儿说他要尽快去南京。他说他侄女在这儿,还留下她的地址。你该去看看她,或是打个电话。她住在张华山旅社,是位很美的小姐,她的名字好像是叫丹妮。”
  “丹妮?”博雅惊讶地问。
  “是呀,丹妮。”
  “她长得是什么模样?”
  “很迷人,很风趣,小孩子都喜欢她。她说她曾住过我们家,受过罗娜的招待。”
  “我知道了。”博雅笑容满面说,“住过我们家的女子——你说的彭先生的侄女——名叫梅玲。但我相信你说的是同一个人。一切都很神秘。她计划跟我们南下,后来——她又改变主意,跟彭先生走了。她和日本人有点牵连,不过我压根儿不信。我有些为她担心,我得去看看她,打听彭先生是怎么走的。”
  他们谈了几件生意上的事情,博雅就起身告辞。
  “对了,”他对阿非说,“凯男很不喜欢她。我会回来吃晚饭,但是可别告诉凯男我去哪儿,懂吗?”
  阿非看着他笑了笑。
  在另一个房间里,男人们才走五分钟,凯男就起劲地描述梅玲惊人的往事。
  “你们知不知道我们差点和警察惹上麻烦?九月时罗娜舅妈请一位朋友来家住。她很神秘,住了好久还不走。她叫梅玲,她要和我们一道来,谁也没法叫她或罗娜舅妈说出她的身世。冯健挺迷她的,我看出博雅也同她眉目传情的,你们知道他对女人的态度。她很漂亮,有双乌黑深邃的眸子,人又活泼,颈子上有颗红痣。”
  “咦,那是彭小姐嘛!”宛若说。
  “什么彭小姐?”凯男问她,“你们看到她了?”
  “我们都看到了呀。”其他小孩都大叫道。
  “她是响尾蛇小姐。咝——咝——咝!”银珠说。
  “让大人讲,”暗香骂孩子道,“那是彭小姐,我敢确定。孩子们,她叫什么名字呀?”“丹妮。”宛若说。
  “什么丹妮,她是崔梅玲。我不是说她是个神秘的女人吗?她是一个逃妾,警察正在找她。”凯男故意压低声音,并特别强调“逃妾”二字。
  “但她是位好可爱的小姐呢!”宛若插嘴说。
  凯男继续描声绘影地说下去:“原来她改了名哪!她走没几天,警察到我们家来抓她。他们拿出一份天津拍来的电报,说她席卷丈夫的珠宝和金钞,我忘了是多少万。幸好当时她不在,不然我们会在警局惹下麻烦。你们看,和这种女人交往可真危险。谁都能看出她是那种女人——不像良家妇女。我告诉你们,她并非彭先生的侄女。日本人搜我们家的时候,她吓急了,当晚就逃到彭先生家去。”
  “噢!”宝芬对这段闲谈听得入神。
  “反正我喜欢她。”宛若热切地辩解着。
  “妈,”小宛珍问道,“警察为什么要找那个说咝咝的小姐嘛?”
  “她告诉我们,她和游击队在一起过,还打过日本人。”银红说。
  “她怎么会是坏女人呢?”宛若抗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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