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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为!太傅,天下间正人君子,只余你我而已……”
六只手哈哈大笑,冲李严摆手道:“你等着!”也不管人家那刀正在越提越高,乐呵呵转过身去,伸手道:“伊夫子!哈哈,还没死啊?怎么,不光给绑了,还给扁了一顿?”身后那人伸手与他相握,动容道:“太傅,多日不见,风采依旧啊!那些俗事,不提也罢……算来也只有太傅这样人物,堪与我伊籍结交!”
虽是喉间有些沙哑,头发稍显散乱,眼圈略见青肿,但那腔那调那神情,正是当日刘表座下名臣、除他一个,天下人皆为草木的山阳名士伊籍伊机伯。
背后虽有个李严虎视耽耽,六只手却毕竟是六只手,就敢将整个后背送与人家去砍。李严稍一犹豫,那一刀还就真没好意思斩下去,先前看似急躁鲁莽,实则到底是名将风范,与众不同。伊籍身后两人一齐嘶声道:“多谢太傅相救!”这两个家伙一个委顿之中不失精干,一个疲倦之上更多病容,正是刘磐与黄叙。三人也不知给捆了多久,均是脸色苍白,浑身微颤。六只手叹道:“可怜……你们讲不讲忠义?”
三人均是一愣,伊籍叫道:“忠义仍人之立身之本,怎可不讲?”黄叙摇头道:“话是如此,但也要因时而定……”刘磐轻咳了一声,扬眉道:“太傅可是欲助我三人离开?”
六只手挑指赞道:“到底不同!怎么样,三位有没什么意见?没意见的话,咱就开路?”三人稍一犹豫,六只手身后李严冷笑道:“可笑,问过我李严这把刀么?”
六只手一拍脑袋转过身子,冲李严歪头笑道:“要不要赌一块钱,看我走不走的了?”李严不屑道:“无道之徒!授首吧!”
不再和他废话,扬刀要上,六只手连连摆手道:“停停!做主的来了……哎呀,都说了停了还打,你们家头儿来了!”后面人影连转,吱哑一声,一个懒洋洋却动听之极的声音含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太傅,别来无恙?”
第四卷 强虏灰飞烟灭 第一百二十四章 南疆异士
第一百二十四章 南疆异士
这声音本是普通得很,若论分贝,恐怕还到不了六十,但在四周种种嘈杂声中,显得分外突出,落在六只手耳中,更如晴天霹雳般的炸响!浑身剧烈的抖了一抖,喃喃道:“孔明?”
这有如天籁般悦耳的声音,居然是来自于智慧的化身,诸葛孔明!难怪先前吱哑一声,自然是他坐下的那只二轮小车,施施而至。
孔明长笑声中,悠然现身,身后团花簇锦般跟着各色人等,六只手瞬间恢复平静,喃喃念叨了两句,摇头道:“猪哥,你倒是很记得我啊,大老远从西川赶来的?”他这人的最大好处,就是无论遇到什么奇怪之事,一惊之后,立即就坦然视之,换出一惯的嬉皮笑脸,嘴里吭吭哈哈,脑中当然是急速转起,细细去盘算。有说刘备去川,孔明却没去,看来是真事了,但既然孔明未去,这李严却是从哪来的?总不是说刘备居然已尽得益州之地,有了老巢吧?
想得愁闷苦恼,忍不住伸手抓抓大头,孔明轻轻摇扇,笑颜相对,显得对他极有兴趣,六只手喃喃道:“麻烦啊……我说猪哥啊,你是不是和老曹和好啦?两家一股劲儿打老孙?真是怪哉,难怪人家说世上没有永恒的敌人来的?”
孔明笑道:“太傅何出此言?曹操托名汉相,实为汉贼,孔明但有三寸气在,必不叫他安寢半日!”六只手两眼直翻白,猪哥同志撒起谎来,真是眼也不眨半下,实在是佩服佩服,而且无论什么样的话,但凡是打他嘴里出来,总有股叫人不得不信的古怪魅力,自己也幸亏就是个心属,要不然给他这米汤灌下来,不用三五句,保管晕晕乎乎,再不知东西南北矣。
伊籍在后嚷道:“当然!当然!曹操那老贼,诸葛先生是恨到极点的……太傅公,诸葛先生来了就好,先前主公差点命我等自尽,要不是诸葛先生执意相劝,你我早两世为人矣……”大概是想到凄苦处,凑过两步来,趴在六只手肩上呜呜哭起,刘磐黄叙也同有戚戚之色。伊籍嘴中的这主公,自然是刘琦无能疑,看三人这表情,敢情刘琦先前发的这火,定是老大不小。六只手伸手在伊籍背上抚了两抚,又温言劝了两句,抬头叫道:“这是牛渚对吧?”
这还用问?孔明身后众人一齐嗤然,其中一将冷笑道:“白痴!明知故问……”孔明微笑扬扇,那将不再出声,孔明叹道:“皇叔收不得太傅,实是一憾!刘琦公子,太傅欲与你说话,请出来罢!”在场众人虽多,但也只有孔明一人,听懂六只手这句话的意思,却是说这既然是牛渚,就该是刘琦的地盘,何时轮到他孔明来说三道四?
六只手咧嘴一笑,拱手道:“惭愧惭愧,老六俺对皇叔,也是久仰得很哪!可惜皇叔一溜烟跑没了,老六俺好一通追,实在是追不到,只好就算了……刘公子好啊,想当年刘公健在之时,我与他很是投缘,唉,一见你就想起那些往事,心情坏得很呐……”
摇头晃脑,做出一副黯然之色来,大嘴的嘴角,还有空冲面前李严狠命一撇。李严那双眉毛皱得如同麻花般,真是恨不得唰唰唰砍出一千刀,将这贫嘴的家伙砍成肉泥才称心,后面孔明轻轻一咳,李严闷吼一声,斜斜退下,口鼻之中呼呼喘气,想来定是憋得不轻。
人群一分,刘琦也坐在一张轮椅之上,由两名侍女推着,缓缓行到最前。六只手说起他老子,他只得在轮椅上欠了欠身道:“多承太傅大人记挂,刘琦代亡父谢过。亡父在天之灵,定也感太傅之念。”
礼道还足得很,六只手怪手一挥,大刺大刺道:“算了算了,咱不说那些俗的。咦,帮公子推车的这两位,长得挺逗人啊,红衣服这位小姐,贵姓啊?芳龄几何啦?”那侍女立即将头低下,小脸早涨得通红,大约总是感到害羞之极,可偏偏六只手这句话却有种叫她不得不回答的奇效,两片朱唇喃喃又止,伊籍在后重重咳了一声,六只手与那侍女同时吓了一跳,刘琦与孔明身后人群中,顿时嘘声大起,这位太傅公的好色之名,果然是名不虚传。六只手听听嘘得不对劲,装模作样也咳了一声,朗声道“这位小姐……咳咳……刘琦公子,伊籍先生是表公的爱臣,怎么公子要杀他?”黄叙为将,安个作战不力的罪名,那是没处翻案的;刘磐在牛渚最有威望,若是刘琦为了这个要除他,也不方便去纠缠;要想扯出点名堂来,只好拿伊籍说事了。
刘琦还没答话,后面转出一位少年将军来,这人身材不高,双目炯炯有神,全身都是劲甲,手中提着枝红旗,看那相貌,与刘磐极是相似,先前黄忠屡次回望的那挥旗之人,想来就是他了。这人甫一站出,立即洪声道:“可笑之极!兄长,这所谓太傅无良之极,虎弟不才,愿取此人头胪,以正视听!”
难道六只手竟成了碍眼碍耳的人物了?六只手叫道:“这话从何说起?阁下就是公子刘虎了?看样子玉树临风,怎么却受了猪哥同志的影响,说话乱扣人帽子?”与刘磐长得像,又敢在这儿挺身而出说话,自称虎弟,当然是刘表的另一侄子刘虎。说到这里,两只小眼的余光,早扫往孔明几人脸上去。他这句的意思,就是要看看刘虎是不是也听孔明的话来着,果然刘琦刘虎二人面色均是微微一变,虽是孔明脸色仍是无比自然,六只手却早也料到如此,立即又嚷道:“可怜啊!黄老将军还在外面又讲忠、又讲义,没曾想两位刘公子却先跟了猪哥了,猪哥啊,在这想的什么坏主意,说来听听嘛,反正这次你是不打算让我走掉了吧?”
他满脸猪哥猪哥的叫,旁人也只觉他这称呼古怪,就如姓张叫张三的,每次说他时,都只叫个张字,怪则怪了,却也不是不成立,也就没人盘问,就连孔明自己,也是一直笑容在脸,没半点生气的意思。伊籍叫道:“诸葛先生!你不会想对太傅大人不利吧?先前我们的命你都救下了,太傅国之栋梁,你不会……不会吧……”
孔明笑道:“机伯说笑了,牛渚家事,我一外来之客,怎可干预,刘琦公子,请自便!”轻轻挥手,身后琴拂二童子一齐冲六只手挤挤眼睛,居然推起小车,向后转走,李严哼了一声,带着三五人随在孔明之后离开。六只手奇道:“不是吧?猪哥啊,你要是想杀我,好歹留下两个高手来吧,就凭这姓刘的两个?”别说一个刘琦加一个刘虎,就算一后加个零,六太傅他也有逸然即走,全身而退的把握。
孔明轻笑不断,头也不回远远去了,还真是个事不关已的样子。伊籍叫道:“先生!先生不可走啊!”拨腿要追。在他看来,在场人中,也只有诸葛之言,刘琦或可听个一二,诸葛这一走,刘琦还不是立即就翻脸动人?六只手叹了口气,回手在伊籍头上摸了一把,虽是伊籍本就不高,只比他高过大半个头去,他这一摸,还正摸了个正着,前冲之势,顿时给他按下,摇头道:“老伊啊,算啦,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猪哥要走,你拦得住?”
伊籍小脸涨得通红叫道:“这!这!”刘磐在后轻声道:“若非故意,如何会走?伊先生,如今牛渚寨中,你以为谁是主事者?”伊籍瞠然无语,六只手挑指赞道:“总算还有个明白人,来吧,谁先上?”探手摸出左锤右匕,摆了个潇洒之极的姿态,嘴唇挑了一挑,连往前跨了两大步。接踵而来的,必是一场恶战,后面这三个家伙,估计除了勉强走得动路,根本就动不了手,不得不往前站点,好歹体现点保护的意思。伊籍虽然天真,愣了一愣,到底不是个白痴,恍然道:“公子的意思,诸葛先生才是寨中主事之人?”
刘磐叹道:“诸葛先生未至之时,你我说话,刘琦还听个一二,先生一至,刘琦何曾听过我等半句?虎弟,你也只听诸葛之言了么?”
刘虎狞笑一声,傲然道:“既然你说得坦白,我又何必装模作样?牛渚已归皇叔,刘磐!你年纪小我两岁,却一贯凌我之上称我为弟,今日可知何为报应不爽?”后撤一步,将红旗轻轻一摆,叫了一声:“取他们头来!”
牛渚这就归了刘备了?六只手掉过头去,狠狠呸了一口,虽说这结局还有意料之中,但诸葛多大的神通,居然能催动曹军,合攻孙策?按说这三家之中,刘备才是曹操的心头大患才对,新近又引军入川,眼看羽翼尽成,曹操可不是好糊弄的主儿,就任着他奠实根据、势力膨胀,再来挥师北伐?若说有交易,诸葛出了多大的代价,才请得曹军来?再者说了,这牛渚可是扼渡江之喉的紧要之地,曹操帮刘备出兵也就罢了,居然还帮在节骨眼儿上,凭空给自己日后南下添了许多麻烦,这实在不是神经正常人的所为……
想到奇怪处,张嘴叫道:“猪哥!回来,我还有话问你呢……”刘虎身后众武士正铆着劲儿要冲出,给他这突然一叫,均是吓了一跳,停步观望,六只手索性把锤匕往腰带上一插,张手做了喇叭吼道:“猪哥!我……有……话……说……”
刘虎叫道:“留着去下面慢慢说罢!给我上!”众武士齐声应了,蜂拥般冲了过来。六只手瞪眼叫道:“好家伙,你就会捣蛋!就你们这些个虾米兵将,就敢来动我老六?”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