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人总算给自己留了条命。只要命还在,他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人不就是一口气吗?雪原咬紧牙硬挣扎着要坐起来,又一次失败了。要想办法回到死亡谷,他要为那个小月亮把金矿管理好。如果小月亮不给他这次机会,他不还在土吉淖跟在那群羊屁股后面吗?他喜欢看那些羊在一起交配的情景,尤其喜欢那只灰色的种公羊,它每年春天交配的母羊最多,它剽悍,强壮,那些小母羊见了它像软了骨头似的。现在是春天,又是羊群交配的季节。他从小狸猫的动作中和自己愚蠢的行为中,总能感到那些羊群交配的影子。人和羊没有什么区别。在这很少能见到人的大漠戈壁,人和狼只是名字上的区别,交配也只是类的区别。有女人存在,那就是上天赐予的礼物,是人世间最珍贵的礼物。他要为小月亮卖命,所有的目的都来自于他喜欢这个性感的女人。雪原疼痛得全身冒汗,佝偻着腰忍着剧烈的疼痛,连哼的力气都没有了。
天苍苍,野茫茫,四野寂静无声。雪原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这种大戈壁滩,他从没有来过。他希望能有人来,他不能睡去,更不能死去。他必须回到死亡谷,回到西部风情娱乐中心去。他忍着疼痛极力回忆那天的情景。那天他的车是被雪地龙堵死在草原惟一的通道上的。他们用车辆和人群封死了通道的去路,他们眼睛喷火地瞪着他的吉普车。他记得雪地龙面前是一只骚动不安的大狼狗,他的身后站满了他的兄弟们。雪地龙那天的样子是他有生以来见到的最可怕的一幕。他的两腿扎桩般叉在土公路的中间,眼睛里冒着凶光,那一道斜贯脸上的疤痕也在不停地抽动。他第一次感到了什么叫害怕,只得不停地按着喇叭。可是他的吉普车喇叭声在雪地龙愤怒的目光里,如同放了几个哑屁似的一点作用也没起。他记得最清楚的就是雪地龙瞪着他将大狼狗用力摔倒在地,就在大狼狗要挣扎时,雪地龙手中的匕首插进了大狼狗的喉管里,鲜血在匕首抽出的瞬间喷涌而出。十几个人一齐拥向大狼狗,用手中的碗去接喷涌而出的狗血。大狼狗在雪地龙的钳制下迅速死去。雪地龙把它举起来,用力投向了远处。众人高高举起手中的血碗,几乎同时张开了大口,鲜血被众人一饮而尽,碗纷纷被扔向各自的身后。
“你们,你们,你们要干什么?”他真的吓坏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这是一帮土匪。怎么能这样造势呢?这不是吓唬人吗?他的大脑还没有转过向来,他的吉普车已被众人抬了起来,被高高地举上了天空。他当时是不是尿了裤子,已经记不清楚了……
远处传来得得的马蹄声,那声音很弱,但雪原通过大地的响动听见了,一线生机立刻使雪原提起了精神。一种强烈的求生欲望使他猛地坐了起来。牧民的马已经向远处奔去。任凭雪原如何扬手挥动,对方一点回应也没有。雪原喊,但声音出不来。眼见马匹远去,雪原突然抓起一块石头,用力向身边的石头砸去,他发现那骑马的牧人转过了头。雪原拼足全身力气,用力敲击那块石头。骑马的牧人终于调转了马头。
雪原再也没有力气举起石头了。
第三节 要想死里逃生就不能说真话
如何打发寂寞的牢狱生活,尤其是像金玉良这样的死囚犯,对于老警察马东亮来说是驾轻就熟的。
他见金玉良情绪稳定了,就开始了自己的计划。聊天,下棋,这是打发光阴的最好方法。马东亮摆上了棋子:“来,下一盘。等一会儿,咱们还要走。”
“还要转移?”金玉良有些吃惊地看着马东亮。他们要干什么?如临大敌似的,不就是怕他张口说话吗?
马东亮看看表指指棋盘:“听说,市里最高领导发话了。来,下,下完这棋可能差不多了。”马东亮将炮撤到底线,“知道为什么老换地方吗?你法庭上的一句话等于把一湖水全搅乱了。”
金玉良低头看棋:“是他们太狠了。他们判我死刑,他们要置我于死地……我就是个虫子也要挣扎挣扎。他们为了升官发财推卸责任,让我去送命。原来说好判我十年八年的,可宣判时全变啦……”
马东亮盯住金玉良:“谁告诉你判你十年八年的?如果高法的二审和中法的意见不一致,你的这种转移可能是没完没了喽!”
“那我该怎么办?你要想办法让我和雪山见见面,我要揭发他们。”
“揭发他们?你揭发谁?你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保命,是活下来。你不想想一旦为了你争得你死我活,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老哥,你说第一个死的就是我?”
“不是我说,你想想是不是?”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看出这步棋了吗?把炮撤到底线,保存实力。不管谁找你,在阵线不明、关系不清之前,你谁也不要相信。你的炮千万不要出来,你的证据一旦出手,你就完了。”
“老哥你知道,我现在真是生不如死。”
“哎!这句话可错了。你活着比死了更让一些人害怕,现在肯定有人睡不着觉。这个世界上什么都不重要,命最重要。你要是能够活下来就是最大的赢家。”
金玉良没想到这个当年的小叫驴,还有这么一颗金子般的心。他能活下来吗?那些人既然这样做了,他们不会放过他的。他在这儿说不定哪天就不明不白地消失了。
“他们……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所以,要想办法死里逃生……”
外面有人喊:“老马,有人找你!”
马东亮不再跟金玉良说话:“这个时候谁会找我?”
马东亮跟着声音走到探视室。他发现探视室里坐着沙叶霜。这个小沙她怎么来了?又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黄金一案中,沙叶霜在看守所里待了6个月,他们已经很熟了,他知道她的情况,也很同情她。后来这丫头出去了,还经常来看守所里看他。今天怎么半夜三更地找到了这里?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沙叶霜盯着马东亮:“屁股大的西方市,还有找不到的地方?”沙叶霜没有告诉他这个秘密是李毕书告诉她的,她按照李毕书的叮嘱决定不暴露任何人。
“老伯,我找你主要想见见金玉良,有很多财务上的事,要找他核对一下。”
“姑娘,你听谁说的金玉良在这里啊?”马东亮不愿把这里的情况告诉给沙叶霜是有他的道理的,他认为告诉也没有用,再说这也不是他的权力范围,他怎么有权让一个秘密关押的犯人跟外界接触呢?
“老伯,求您帮帮我。金玉良在法庭上说他有证据,他有死亡谷金矿的开采批件,这对他的判决非常重要。平时您老肯定也恨不公平,也骂腐败,可是要真到让您站出来做点事的时候,您就……”
马东亮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沙叶霜。
“姑娘,你知道雪山与司徒文亭、朱支峰的关系吗?还有他们的父亲、岳父?雪山的兄弟现在干什么知道不?”
“不管他们是什么关系,也不管他们现在干什么,我只想见见金玉良,他是我的老总,有些事,我想找他谈谈。”
这姑娘很有个性,马东亮在看守所里已经领教过,不能跟她纠缠。“金玉良不在我这里。姑娘,你还年轻,法庭上的一两句气话,哪能当真哟!别找了,快回吧。”
“老伯,我是黄金公司的会计,我在金总身边工作了六年,我了解金总的为人。黄金公司没有倒卖过进山采金证,他也没有权力批那些金矿,这些都是真的。”
真的假的能由你一个小姑娘家说了算吗?马东亮无奈地看着沙叶霜:“姑娘,有些事不能凭空瞎说,更不能乱说。金玉良没有罪,怎么判他死刑?难道法律是儿戏?快回去吧,快回去睡你的觉吧。再说,你也救不了他的,弄不好越闹他会死得越快。”
沙叶霜感到马东亮变得陌生起来了,他们在一起待了6个月,沙叶霜对他的印象应该说不错,这老爷子很厚道,话不多,但很友善。她以前从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她对监狱和看守所都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在这里蹲了6个月,她才知道任何地方都有好人也都有坏人。沙叶霜不相信地看着老警察马东亮,他怎么说瞎话呢?明明李毕书告诉她金玉良就在这里关押,而且具体关押金玉良的看守是他,她当时高兴坏了。应该说李毕书的情报不会有假,西方市谁敢骗他?他毕竟是西方市第一把手的秘书。可是这老头为什么不让她见金玉良呢?这又是个谜,现在的人真是说不清楚了。
“老伯,我想见见金玉良,求求您了,让我跟他见一面吧。他有些话会跟我说的。”
“姑娘,我在看守所干了一辈子,什么事没见过?什么还不是一阵风似的,吹走就走了,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几个活着的人瞎折腾,折腾了半天又能怎么样?再说,金玉良是死刑犯,我没有权力让他见你的。”
“我只想隔着你的铁栅栏跟他说两句话。”
“那也不成。去吧,孩子,管好你自己,有些事你还不明白。”马东亮不想再跟这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多说什么,他要早点离开,这样沙叶霜也就会走了。马东亮站起身冲身后的沙叶霜摆摆手,径自走了。
沙叶霜第一次对自己的认知感到了困惑。
“哎!知道吗?这个社会就毁在你们这些人手里!”
马东亮慢慢转过身,木木地看着沙叶霜,一句话也没有回答。
沙叶霜在马东亮处碰了一鼻子灰,半夜把李毕书约到一个奶茶馆里。她认为对黄金大案和金玉良的事再不能这样拖下去了,否则等于隔靴蹭痒,毫无用处。必须要让市委下决心。金玉良一旦被执行死刑,将会死无对证。
“这么晚了约我出来,一定是有惊天动地的大事吧?要不就是你的行动有进展了?”
“有个锤子进展!那个马东亮连让我见金玉良一面都不同意。你不给我一点特殊权力,我看什么事都干不成,连金玉良都见不到。今天把他换个地方,明天又把他转移的不见影了,这样还了解什么啊?让你们书记亲自出面,先把金玉良的死刑减了,设法让金玉良公开出来说话。如果前面的事吴伟做不到,那么后面的他一定能办到。”
“这事我们已经说好的,不关书记的事,不要扯的人太多。这全是我的主意,是我让你查的。”
“你以为我是傻瓜啊!没有吴伟的意见,给你八个胆子,你也不会管这件事的。我知道你的用意,吴书记立足未稳,对这样的事不便出面,但对群众的反映和金玉良提出的问题他又不能不管,所以你就出了个馊主意,让姓沙的来试探试探水深水浅。可是这样不行,进行不下去。你必须告诉吴伟书记,现在再不下决心,错过这村就没有那店了。另外,雪山也同样,市委的态度不明不暗的,他也没有办法,最后不但屁事干不成,还尽受窝囊气。”沙叶霜瞪着李毕书,不再说话。
“你不想想,没有把握市委怎么下决心?而且这事关系重大。西方市你还不清楚?那些复杂的关系网,你想几天或几个月弄清楚,那是空想。作为新来的市委书记,面对这种格局,你还能让他干什么?让他亲自去取证?……”李毕书摇摇头,“不管干什么事,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那什么也别干了,你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