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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红在前面带路,他们在后面跟随着,一路上文定彷彿觉得周围的人都像是在注视着自己一般,一到云相阁,他慌张的逃进房间里。
坐在椅子上,文定有一肚子疑问要对东家询问,可是看到旁边的嫣红又羞于启口,在那坐立不安的。
嫣红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柳掌柜,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奴家呀?只管与奴家开口,我一切都答应你。”
文定慌张的退到一旁,说道:“姐姐,请不要如此,不要如此。”惹得嫣红又是一阵娇笑。
章传福咳嗽了两声说道:“嫣红呀!怎么有了文定这年轻的后生,就不理我这老头子了?”
嫣红忙走过来轻捶他的后背,说道:“看您说的呀!您可是我们楼里的衣食父母呀!要是得罪了您,艳姨那还能和我善罢甘休吗?您有什么吩咐,嫣红哪次不是争着抢着帮您办好呀?”
章传福轻笑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小银锭,交到她的手里,说道:“好了,先给我们上点酒菜。”
嫣红忙收起他的打赏,应了声“遵命”出去了,出门前还给文定抛了一个媚眼,惹的文定浑身一颤。
等到房间里只有他与东家两人后,文定忙向东家问道:“东家,您如此是何故呀?”
章传福轻笑着说道:“是不是感觉到与平常的我有出入呀?没什么大不了的,来这里就是要交际应酬的,不用那么认真。”
文定回想起刚才那混乱的局面就面红心跳,不敢恭维的说道:“这个我可来不了,我还是回去了。”说完站起身准备往外走。
章传福喝道:“给我坐下。”
看到文定依言坐下后,章传福才耐心的给他解释道:“之所以要带你来,便是因为你马上就要到汉口去了。知道吗?这次叫你去便是要你独当一面的,以后我们不能天天站在你前面,需要你自己去面对生意上的应酬。和人谈生意,这种地方就是必须经常来的,总不成将来就因为你不肯来这种烟花之地,就白白将买卖放掉。”
看见文定低头不语,他又轻声的说道:“其实,这里也并不是你想像中的那么不堪。我们只是喝喝酒,聊聊天,时不时的听几个姑娘弹弹琴,唱唱小曲而已。”
章传福试图消除文定对此地的戒备,对他继续说道:“一会她们来了,你随便应酬一下,只当她们是平常人,随意的聊聊就行了。”
文定为难的说道:“可是东家,我不知道聊些什么呀!”
章传福不信的说道:“平日在铺子里面对形形色色的客人,也没见你怎么无措,只当她们是来铺子的客人,平常怎么聊,就怎么和她们聊。”
文定喃喃的低声自语道:“可是她们不是铺子的客人呀!”
还没等东家听明白他的话,云相阁的门已经打开了。
只见艳姨堆着笑脸进来,后面还跟着三个花枝招展的姑娘,刚进门就说道:“章老板,我可是将我们楚妆楼里顶好的几位红牌给您引过来了。您看这眉君、晓兰可都是您的老相识了,知画您也不是头回见了。”说着将三位姑娘穿插在文定与东家的身边。
东家故作生气的对艳姨说道:“艳姨呀!我也不是第一次来的外人了,怎么没有看到你们铺子里的头牌雨烟姑娘呀?”
艳姨笑着说道:“瞧您,章老板说的,好像我跟您还藏着掖着似的,这间云相阁不就是我们雨烟姑娘的迎客正屋吗?雨烟听说您来了,正在梳妆,别急,稍候片刻,即来为您二位献艺。”
章传福身边的晓兰有丝吃味道:“章老板呀!您就只是来看人家雨烟的,眼里完全没有我们姐妹几个的存在。”
眉君也藉故说道:“妹妹,别自寻烦恼了。我们在人家章老板眼里,和这花瓶、桌椅本就没什么区别,哪能和人家比呀!”
章传福马上投降的说道:“好了,好了,怕了你们了。我只是问一下而已,谁说我不喜欢你们了,哪回有好事没叫上你们呀!来来来,陪我们的二掌柜喝杯酒,他可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呀!你们可得给我招呼好了。”
本来文定正襟危坐着,身边的知画也没有其他两位那么活跃,都低头凝视着桌子上的酒杯,听着那边几个闹腾。结果就因为章传福的话让这边也顿时闹腾了起来,章传福对她们耳语了一阵后,那眉君与晓兰过去将知画换了过去。
两个人紧挨着文定,惹的文定的身躯一直倾斜着,紧接着两人又靠过来。文定往这边也不是,靠那边也不是,脸上的那副严肃劲早已不知所踪了。
“柳掌柜,我们姐妹身上是有刺还是怎样,怎么你一直躲着我们呀!”眉君拉着文定的胳膊,在他耳边轻声的问道。
文定被她口中吐出的气,惹的越发的面红耳赤,差点将头埋进桌底,慌张的说道:“姑娘不可如此,不可如此。”
旁边的晓兰笑着说道:“姐姐呀!你看二掌柜面如扑粉的,可真是招人疼爱呀!”说着还拿起一杯酒举到文定的面前,说道:“柳掌柜,晓兰敬你一杯酒,可要一乾而尽哟!”
文定为难的说道:“姑娘,柳某不会饮酒,就请放过在下吧!”
身边的两位女子都是不依,连东家也说道:“前些日子在铺子里才一起喝的酒,何时你又不会饮酒了,喝了,喝了。”
文定无奈的一饮而尽,刚放下这边的酒杯,那边的眉君又不依的说道:“掌柜喝了妹妹的酒,就非得喝了我手中的这杯才行。”
文定推托不了,无奈的说道:“柳某确实酒量浅薄,能否分两次喝完呀,姑娘?”
眉君却不依从,皱眉道:“刚才妹妹敬酒,掌柜一乾见底,为何到我这里就要分两次喝呀!要不这样,掌柜须得应我一件事,那分两次也无妨。”
文定忙问道:“请姑娘明示。”
眉君举起手中的酒杯说道:“须得我执杯来喂掌柜,掌柜还需闭上眼睛,方可分两次喝尽。”
文定一咬牙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只盼今日能够早点过去。哪知过了一会,唇间不是那冰凉的酒杯,而是那软绵之物伴随着含有芳香的美酒进了口中。
文定睁眼一看,只见眉君娇媚的面孔亭立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的双唇竟然紧挨着她的朱唇。文定立时后退逃开了酒席,房间里的众人一阵嬉笑。
文定慌不择路的一直逃到楚妆楼的后院,这里没有了前面那糜烂奢华的场面,有的只是繁星点点,想起刚才那让人难堪的局面,文定心中有如小鹿乱跳。
自己从小到大没经历过的画面,想不到竟然会在此地发生了。虽然明知道不该去产生遐想,但是当这一切发生后,还是忍不住要往那些方面去联想。
文定一时之间觉得自己好无能,明明知道刚才的眉君对自己做那样的举动,完全是因为她的职业需要,但是当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后,虽然内心对这个可以说陌生的女人毫无概念,然而心底却还是泛起了涟漪。
为了免于将自己也是个不能自持的男人的秉性暴露于人前,文定只有逃到这无人的地方让心情放松一下。
深深的叹了两口气,文定顿时觉得脑中清明了许多,不再尽想着那些有违圣人教诲的邪念。
这时,传来一阵优雅的旋律,速度缓慢,中间以滑音和颤音润饰,一时一种静谧、安适的意境充斥了周遭的环境。
他仔细听来,那是出自古筝的音调,奏者略略加快了速度使曲子增加了喜悦的情趣。速度渐快,出现连续的时断时续的节奏,犹如隆隆雷声。
接着曲调又有丝变化,表现淅沥的雨声。雨停了,而屋檐上的积水仍然滴滴答答地落在芭蕉叶上,晶莹四射,别有情趣。
全曲恰似一幅工笔精细,素色淡雅的水墨画,引人入胜。
文定沉浸在这优美的筝曲中,想不到此烟花之地也有此等乐曲高手,让文定大为折服。私塾中夫子也曾教导过他们琴棋画等杂类,然而毕竟夫子所知有限,文定虽天分甚高,技能也毕竟有所局限,不过这丝毫不减他领略别人的意境。
正当文定沉浸在那余音未散的琴声中时,一声娇笑从身后传来,将文定从空灵的世界里拉了出来。
只见艳姨走到近前说道:“二掌柜,怎么走错了,走到我们后院来了?”
文定回想起刚才的尴尬局面,只觉得艳姨望着自己的目光都有丝诡异,答道:“柳某只是觉得气闷出来透透气,劳烦艳姨担心了。”
“你们东家还嘱咐我四处查找你呢!快,快回去,也好让我交差。”艳姨拖着文定便离开了这静谧之所。
进了云相阁,房间里众人还是带着笑意望着他,文定安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尴尬的向众人告罪道:“不好意思,刚才一时气闷,出去走了走。”
章传福笑着说道:“我还猜你回铺子里去了,没回就好,不然错过了机会,你可就失算了,呵呵。对了,艳姨,雨烟怎么还没出现呀?我们可等了老半天了。”
艳姨嬉笑的对章传福说道:“刚才不是帮您去找您的二掌柜了吗?您呀!就是不让我有一丝空闲,好了好了,我这就去唤她来。”
文定自进来就不敢瞧看那几个女子一眼,只在那里与东家喝酒谈闲事。一会便有一个女子走进云相阁一声不吭的,直接走到里屋那有重重玉珠帘相隔的里间,毫无预兆的进来。
文定只看到那女子头戴着有一重纱巾垂下的帽子,看不清她的容貌。
她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进来在里间燃香,奉琴。等了好一会,她才在琴榻前坐下,而那两个丫鬟则立于那女子身后。
先是拨弄几下琴弦,似在试音。渐渐的有一阵音乐传来,那娴熟的指法、动人的旋律,顿时让整个房间寂静下来。其实自那女子进门,章传福与几个女子便停下手中的一切,凝视着那女子的举动。
而自那音乐响起,门外那些喧哗的声音也停止了,整个楚妆楼彷彿都在聆听这美妙的篇章似的。
听着听着,文定心底泛出一丝疑问,这琴声竟与片刻前在后院听到的不差分毫。顿悟到刚才的琴声必定也出自此名叫雨烟的女子之手。
一曲末了,众人还未从其中拔身而出。当真是绕梁之音呀!
只闻章传福鼓掌赞道:“雨烟姑娘的琴声真是越来越超凡脱俗了,章某今日有幸再次聆听,真是不枉此行呀!艳姨。”
只见艳姨从门外进来,问道:“章老板,有什么吩咐吗?”
章传福悄声对她说道:“我还想留雨烟奏上一曲,不知能否通融呀?”
艳姨为难的回道:“章老板,您也不是第一次捧雨烟的场了,您是知道她的规矩的。除非你猜的出她所奏之曲的出处,不然一天便只有一曲的缘分。”
章传福无奈的说道:“这我知道,我还知道只要猜的出,她还会现身相见呢!可是要是我能猜到,我便不用隔段时间来一次了。”
艳姨浅笑着回答道:“这我也是爱莫能助,您还是等下回吧!”
只闻里间的丫鬟询问道:“我们小姐说了,如果章老板还是不能猜出来,便请下次了。”说完就要起身而去。
文定忽然向里间问道:“不知在下答出来,算不算数?”
众人惊奇的望着文定,艳姨肯定的回答道:“自然是作数的,请柳掌柜直言。”
文定清了清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