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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下这些弟兄都是些杀人放火,横行惯了的水底蛟龙,在陆上待的太久,难免会觉得有些不自在。
别说他们了,就是卢丘自己也是如此,他满怀忧虑的道:“这宗买卖真不知何时才能干完?少主子,老卢让您留在成都以观其变,不就是怕这样胶着下去,您也跟着遭罪吗?”
年轻气盛的钟俊杰,自然听不得老人这样来回的唠叨,微微有些不耐的道:“卢总管,我老爹盼咐我这次跟着你来办事,就是想让我长长见识的,这老待在成都也不是个事呀!那几天闷的我心里直发毛,又担心你们这究竟怎么样了,成天个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干脆就来这里与你们一同进退,旁的不说,至少不用猜来猜去的干着急。”
卢丘不让他跟来,那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可谁知他竟自作主张跑来了。既然已是如此了,卢丘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说的多了,不但不能让这位少主子醒悟,反而只会平增对自己的厌恶。今日这钟俊杰或许还不能拿自己怎么样,来日等到他继承其父的事业,还不有的是机会对付自己,卢丘才不是那种喜欢冒死进言的傻子呢!
“这些个东洋人到底在搞些什么?走走停停,停停走走,领着我们在这山洞里转悠。卢总管,你说这山洞到底有多深呀!走了快有好几个时辰了,怎么还没走到底呀!”
卢丘虽然不说,心里也是非常忧虑,毕竟这样被人牵着鼻子瞎转,犹如蒙上了双眼的牲口,发生什么事根本不是自己可以做主的。
他越想越觉得不稳妥,向一旁的钟俊杰说道:“少主,您稍侯片刻,老卢这就去前面打听打听,不能再这样盲人瞎马似的,被他们瞒在鼓里了。”
钟俊杰听闻要跟那些个扶桑人打交道,也非要一同前往。虽然心底不愿少主和那些个家伙走的太近,可人家毕竟是少主,卢丘不想给这位未来的主子留下专横的印象,也惟有默许他一同前去。
前方的牧野胜仁不知在鼓捣些什么,长长的队伍站了老半天也丝毫不曾有动静。卢丘与钟俊杰穿过了自家的手下以及扶桑武士组成的纵队,往他这边走来。在离他将近二十步的距离时,却被几个东洋武士给拦了下来。
“牧野头领,牧野头领。”钟俊杰急急的向前方思考中的牧野胜仁呼唤起来。
牧野胜仁正在思索些什么,却被他从中打断,神色极为恼怒,一双慑人的目光望的钟俊杰是冷汗直流,好在有卢总管在一旁暗暗给他以扶持,才让他不致于当场出丑。过了片刻后,牧野面色稍稍有些缓和,向自己旁边的一个武士盼咐了两句,那名武士连连点头,然后往卢丘他们走来。
来到他们二人面前后,那武士便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口气生硬的质问道:“头领问,你们二人,不在后,后面看好你们的人马,来我们这里,做什么?”
自从小泽敬吾死了以后,这帮东洋人中就没几个精通汉语的了,这给扶桑武士与水贼二者之间的合作带来了麻烦,更让钟俊杰恼怒的是,小泽敬吾死后,这帮东洋人中没一个再如同小泽那般彬彬有礼,一个个都好像欠了他们五百两似的。
牧野头领那等大人物也就算了,如今连这个不起眼的小卒子,也敢如此对他们不客气的说话,火冒三丈的他正要发火,却被卢总管给生生拦了下来。
卢总管一脸和善的对那武士说道:“烦劳转告牧野头领,我们在这气闷的山洞里走了足有几个时辰了,在此业已停留了好长一段时间,后面的兄弟大多已经有些不耐烦了,都来向我问询,特此我来想问问牧野头领情况如何,看看有没有用的着我们的地方?”
扶桑武士将他的话带给了牧野,牧野在原地来来回回走了几个往返,挥挥手示意让他们过来。
年轻的钟俊杰对沉默寡言的牧野胜仁,有一种无来由的崇拜,弄的卢丘百思不得其解。据他所说,牧野胜仁那简练直接的语言动作,一丝不苟的冷酷表情,还有让手下绝对服从的能力,都让他深深崇拜。
见到牧野胜仁招呼他们过去,钟俊杰三步化做两步走到近前,恭敬的尊道:“牧野首领。”
牧野胜仁看也不看他一眼,等到那个扶桑武士到来之后,才用倭语说了一大段,那武士则是“咳、咳、咳”一阵后才对他们说道:“头领让我告诉你们,前方有两条路,不知道究竟是要走哪一条,负责追踪的下忍们已经前去勘察了,要等他们回来才能确定。”
正说着,几道人影刷的由洞口处出来,用倭语向牧野胜仁道:“报告头领,依据那些败走之人留下的踪迹,他们走的是右边那条洞穴。”
“好,好,继续在前方探路。”牧野胜仁向身后数百个倭贼喝道:“动身。”
那条长长的火龙又再次游走了起来。
“柳兄,为君之道究竟是什么?”
昨日宫廷酒宴上的余震尚未消去,一大早,文定便被公子斐拽出了小院,将他请到了自己的太子宫。在将巴子烈等护卫遣走之后,前一刻还在嬉闹的公子斐,突然间问出如此一个十分严肃的问题,整个人的气象也大不相同,就如同是变了个人般。
仓促间,文定还被他的陡然变化弄得措手不及,定了定神道:“在下不过是区区一介商人,太子因何会有此问?”
公子斐露出浅浅笑后,先请文定安坐一旁,方才说道:“柳兄不必自谦,你我相识虽不过数日,可接连几日下来,我见柳兄谈吐不俗,风采绚目,令人忍不住便想亲近。就连我那一向挑剔的父王,在昨日宴席过后,对你也是赞不绝口,若是本宫无这点识人之能,恐怕父王早就废除我这东宫之位了。”
文定面有羞色的道:“太子殿下太过抬举在下了。不瞒太子殿下,区区在山外做的就是这些与古物打交道的营生,对这些古物、传说多少也略知一二。细说起来,昨日宴席之上也不过是凑巧蒙上罢了,若是大王再追问下去,柳某必定是洋相尽出。”
虽然文定言尽于此,可公子斐却依旧是不为所动,对自己的眼光没有一丝的怀疑,道:“本宫定然不会看错,柳兄实乃是本宫少有见到的谦谦君子。自古贤士君子,便是为君者治理国事必不可少的栋梁之材,就请柳兄不要再推托,为本宫讲讲这为君之道。”
文定再三的推搪,可始终是不能让他妥协,这个巴国太子就是有股摧刚为柔的韧劲,巴子烈那等孔武有力的将军,在他面前也惟有俯首帖耳的份。文定本就是柔弱的小商人,又何能与之纠缠呢!最后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至于为人主之道,与文定所操持的营生可谓是风马牛不相及也,这事还真是有些为难了这个年轻的当铺大掌柜,好在往日年少之时,文定在许多先贤的书中多少也曾涉猎过,只好是七分记忆再加上三分的体会,事先说道:“这是太子硬逼着柳某说的,说的不对,太子可不能见怪。”
“但说无妨,既然是本宫求教于柳兄,柳兄也就不必存有什么顾虑,直言畅叙便是。”
文定略微沉吟了一会,缓缓抬起头道:“为君之道,必存百姓。若巴公子能诸事以这赤穴城里的百姓为先,百姓也必会以至诚之心待之,何愁不能服众?”
虽只是短短的一两句,却让巴公子听出点味道,也越发的来了兴致,继续问道:“柳兄的意思是指,要本宫日后多多关怀城里的百姓,不知是与不是?”
“民为贵,君为轻。在下记得唐朝时宰相魏征在规谏唐太宗时,就曾用水与舟来比喻君王和百姓的关系,‘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水之不存,焉有船行之畅通哉?是以,为君王者万事要以百姓为先,也惟有如此,才能使得国家富足,百姓安居乐业。”
这些早已流传甚广的典故,在尘世之人听来,或许是没什么新奇之处,可对公子斐而言,却是有生以来头次听闻,而且在心底也是甚为赞同。
文定一番话下来,直听得他是喜上眉梢,深感自己的眼光不错,能讲出这番道理来,文定实在不是寻常的贩夫走卒。放眼这赤穴城里的商贩们,除了会关心自己的那份生意外,谁还会操心这民生疾苦之事?
公子斐恭敬的道:“依柳兄所言,万民乃是君王的根本,只要以挚诚之心善待黎民,只要得到了民心,本宫便可高枕无忧,是吗?”
文定不禁哑然而笑,若只是这般,那君王的高位也未免太过于容易了,接着道:“太子别急,在下方才所说黎民是君王的根本,这是最为至关重要的,除此之外,君王还要有能安邦定国的贤士襄助。”
这一点在许多时侯甚至要比民心更为重要,因为百姓者人微言轻,往往又如同一盘散沙,除非是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不然轻易就会被人所左右,而能左右百姓的,往往就正是这些个贤士。
“有道是安在得人,危在失士。国事繁重,若无论大小柜细都要靠君王一人承担,任谁亦只能是无能为力,若是能择贤臣良将以任之,则国事有所托,文武兼备,上下一心,必能将太子的疆土治理的井井有条。”
公子斐若有所思的道:“若是本宫能有幸得到柳兄襄助,则巴子国的黎民必能安享太平,百姓们也能过上富足的日子。”
若是赤穴城里的王公大臣们,听到储君如此的称赞,定然会是欢喜非常,可文定却只是淡然一笑,道:“太子殿下谬赞了,在下只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商人,与太子殿下的诸位臣工比起来,纵使使出浑身解数也难以望其项背。太子若能将诸位臣工妥善运用,必能在这赤穴城中开创出一番承平盛世,文定这等无用之人,也只能是做做那糊口的营生而已。”
公子斐话中诚挚的暗示,文定并不是没有觉察出来。只是这赤穴城的荣华富贵虽然十分诱人,可若是他稍稍有所动,就此留了下来,那么家中父母弟弟该如何是好呢!更何况此时文定的背后不仅仅只是家庭,还有那翘首以盼的伊人,也不能辜负东家与师傅深切的栽培,是故也只好在此装愣充傻了。
“诶!”公子斐也并不是那种肯轻易便放弃的人,文定既然一味的躲闪,他则干脆挑明了道:“诸位臣工的本事,本宫自然是心中有数。上有三公之辈德高望重,下有巴子烈之流血气方刚、刚毅勇猛的后进,他们对父王与本宫皆是忠心不二。更重要的是,还有樊鹏将军这般有勇有谋的国之栋梁,掌管巴子国的命脉所在,就武备而言,本宫无有什么可忧虑的,然而……”
公子斐稍适停顿后,接着叹息道:“然而我巴子国于攻乏之中立国,自先祖立国之始,便是一贯的崇武慢文,即便是在这山中之城待了如此漫长的岁月,不论是大臣还是百姓,从上到下依旧是如此,始终不能改变这扭曲的情形。”
文定深信其言,巴国子民留诸于文字的记载不多,且无不是与攻伐战事氨急相关,其彪悍的民风是可见一般。可拥有了这群保家卫国的勇士,君王的统治岂不更加稳固,这应该是君王的幸事呀!何故公子斐反而是一脸的苦相?
公子斐忽地面露喜色,道:“本宫思量了好些年,也不能找出妥当的方法来,正在苦恼之际,恰好白虎大神将柳兄送到了我的面前,这岂不是大神的旨意?本宫想让柳兄教化我国的数万黎民百姓,期望在柳兄的教化下,让他们一个个成为守礼之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