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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定连忙说道:“不敢,不敢!”
还没等柳世荣发话,就听着门外有人叫道:“世荣,你这个臭小子给我出来!”
柳世荣出来一看,竟是隔壁湾子里住的四叔公,四叔公年岁不大,可是在宗室里的辈分比柳世荣要高一辈,他的后面还跟着几个小孩。
几个小孩都是灰头土脸的,柳世荣忙问四叔公道:“叔,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吗?”
四叔公将自己的孩子牵过来,指着破了皮的地方说道:“发生什么事了,你还好意思问。你看看,看看你家的道定将你弟弟打成什么样了。”
这些小孩竟然是自己儿子打的,柳世荣顿时火冒三丈转身回去夺过还在载定手中的籐条便往里屋跑去,只听见里屋“哎哟,哎哟”的传来一阵哀号声。
在文定的安抚下,四叔公才领着那群小孩回去了。父亲打了差不多有一顿饭的时间才从里屋里出来,李氏和文定则进去照看小四。经小二和小三的解释父亲才知道是自己错怪了文定。
“看你以后还皮不皮,这次让你叔父收拾你吧!”李氏边往那高高隆起的屁股抹药油边说道。
“哎哟,轻点,好疼呀。”柳道定疼着说道。
文定看着自己弟弟的样子又是疼惜,又是懊悔自己没将他教好,说道:“知道疼了,知道疼就长记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如此胆大妄为。”
李氏将手中的药油交与文定,说道:“你帮他搽搽,我要去弄饭了。”
文定在弟弟屁股上涂了好几遍,才将他裤子穿好,盖好被子,柳道定哽咽的说道:“哥,不是我惹他们的。是二叔他们说你在外面出事了,回不来了,我才打他们的。”
几个弟弟在文定看来都是自己奋斗的动力,为了他们,他可以抛弃学堂里优异的成绩而去当学徒,在外面有时还要招人白眼,为的就是让他们几个能专心的将书读好,能够考上功名,光宗耀祖。
二弟为人本分憨厚,不是那种读书的材料,三弟和四弟就是他家的希望,怎么会不爱惜呢!
他摸着道定的头说道:“傻孩子,哥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出事嘛!
再说二叔虽然和你年龄相仿,但毕竟是长辈,让你读书就是要学会做人的道理,怎么可以打他呢!不但是他,读书人明理辨是非,以后都不能轻易的打人知道吗?“
“知道了,哥,这回你给我带东西回来了没?”小孩的性情就是这样,只要是想着那些自己向往的东西,就会很容易把先前发生的事给忘了。
文定起身说道:“你先睡下,等好些了我再拿给你。”
关了房门文定来到了前厅,母亲炒了几个菜,和两个弟弟正围坐在桌子旁等文定吃饭,而父亲则已经进了房。
文定对李氏说道:“娘,孩儿去将叔父请出来吃饭。”
李氏叹口气说道:“你们这个倔老头拉不下面子出来,你去请请吧!”
文定推开门进了父母住的主房,父亲正在床上躺着生闷气,他轻声对父亲说道:“叔父,娘把菜炒好了,让我来叫您。”
柳世荣顽固的说道:“我不吃,你们自己吃,今天让你们气饱了。”
“叔父,您起来撒,我从武昌县城给你买了两罈子好酒,您去试试。”
这时门外的母亲也走了进来劝说道:“起来撒,儿子从那么老远给你带的,你不尝尝。”
小二和小三也劝着父亲,他才勉为其难的起来吃饭。
小三连忙将酒罈的泥封打开,舀出两勺装满一酒壶交给文定,文定给父亲面前的杯子斟满,说道:“您试试,这是武昌”顺祥酒楼“自酿的陈年白乾。”
“嗯,不错,这怕是不便宜吧!”时不时爱喝上两口的柳世荣尝出了味道。
文定回道:“还好,那家酒楼老板和我们东家很熟,也顺带着认识了我,给我的价钱很划算,不贵。”
柳世荣说道:“那就好,你不要赚了钱就乱花呀!”
李氏插嘴说道:“好了,大过年的儿子孝顺给你买两罈好酒,也值得你说这么半天。”
柳世荣笑着说道:“呵呵,你们的娘又心疼儿子了。来,快过年了,你们哥仨也陪我喝两杯。”
一家人就这样温馨的吃了顿午饭,对于常年漂泊在外的文定而言,与自己的亲人一起吃着自己母亲做的饭,要比在大酒楼吃的还要来得舒心。
下午哥仨拿着各式的工具开始除尘。
腊月二十四后,家家户户忙着准备过年,杀猪宰鸡,购办年货。
其中有一项很重要的就是除尘,就是要进行相当彻底的大扫除清洁。
平常懒散的家庭,这时也绝不能含糊,定要大干一场,弄个里外一新,用最新的面貌迎接新的一年,别有一番过年气象。
据宋人吴自牧的“梦渠录”载:“十二月尽,不论大小家,俱洒扫门闾去尘秽、净庭户、以祈新岁之安。”可见除尘之俗宋代已有。
自古传下来的老规矩了,文定赶在腊月二十四立即回来,就是要赶着回来参加除尘。
“哥,你在铺子里都在做些什么呀?是不是和以前一样也是些打扫的活呀?”边干着活三弟边问着。
对于弟弟的好奇心文定总是拒绝不了,说道:“今年和前些年略有些不同。”
二弟柳以定也凑趣的问道:“今年有什么不同呀?哥,是不是要干的更多呀?”
憨厚的二弟说的让文定有丝好笑,说道:“不呀!今年我开始干些算帐的事了,打扫的活轻松了许多。”
两个弟弟又是问这又是问那,平常不怎么收拾的房子一下子也够他们三个忙碌的,不过兄弟三个难得一起干活说说笑笑的,到太阳下山的时候,已经将里里外外打扫的乾乾净净。
晚上小四也差不多可以起床了,不过经父亲这么一打,人可老实多了,安安静静的打量着大哥带回来的那堆年货。
一家人吃过晚饭,两老坐在上座,哥几个坐在旁边。两老给文定讲一下家里这一年来有什么人情世故,询问起这一年文定的差事怎么样。
而文定呢!将自己在当铺里已经当了三掌柜的事告诉他们,家里人都十分的高兴。
再就是说在铺子里东家、朝奉几位共事怎样帮助自己。自己长了许多的见识,总之尽是说些好方面的,让家人们都为他而欢喜。
接着,文定从那堆年货里找出给大家的礼物。给父亲的,除了那两罈酒,还有一盒黄山的毛尖茶叶,外加一件长褂。给母亲的,有一件棉袄、一面镜子,还有那副差点当掉的玉耳环。至于三个弟弟,则是每人一件过年的衣物,然后给二弟买了个精致的水壶,三弟则是几本书,而那个跃跃欲试的四弟呢!则是几个画着人物的面谱,还有许多的鞭炮、烟花。
一家人的礼物,文定想的十分周全,都各自去摆弄了。
只有母亲留下来,问着文定:“大儿,你尽给我们买东西了,给自己买了什么没有?”
文定轻声的说道:“娘,儿在外面好吃、好住的什么也不缺,您放心,我会照顾自己的。”
“瞎说,大过年的怎么也不给自己买件新衣裳呀!给我买耳环干什么呀!又戴不出去。”李氏心疼这个儿子,他跟自己最久也最懂自己的心思,这一年没见又长高了。
文定说道:“您放心,我现在在柜台做事,刚做了几套衣服,只是今天没穿出来罢了。”说完从怀里拿出一包银子递给娘亲说道:“娘,这是一百二十两银子您收好。”
“你给我这么多银子干嘛呀!这银子哪来的呀?”李氏还从没一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心中有些慌乱。
文定安抚她道:“我当了三掌柜,工钱也涨了许多,这次铺子里发红包东家又给了我五十两。”
李氏还是不敢相信的说道:“当了三掌柜就有这么些个钱呀!可你都给我了你怎么办呀!家里也用不了这么多,快拿回去些。”作势就要给文定。
文定不接受说道:“您放心我还留着些,我在外面还会有的。家里开销起来比较大,三弟、四弟还要上学堂。”
李氏又说道:“那也用不了这么多呀!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多备点钱防身如何是好。”
文定和母亲算计道:“二弟也快十六了,在我们这儿,这样的年岁也不算小了。您先和叔父合计着把家里的房子在周围多建个几间,来年有合适的就给他办了。有眉目了,就叫他给我去报个信,我再拿些银子回来。”
李氏笑道:“你都还没有办呢!他急个什么。怎么样,在外面有中意的没有?”
文定笑着说道:“您又在取笑我,我还想着多干个几年再说呢!
呵呵。“
“哥,哥,李勇表哥来说外公、舅舅他们叫你过去。”二弟跑着进来。
文定对李氏说道:“娘,您过不过去呀?”
李氏回道:“我白天才去了的,现在还要收拾收拾,你和弟弟去吧!”
文定便与二弟柳以定随表哥李勇往李集去了。
踏着夜色文定带着弟弟以道,跟表哥李勇一起往母亲的娘家李集走去。
文定的母亲在她们家里排行第七,而李勇的父亲则是家中的老大,所以虽是他们的表哥,年岁却比他们大的多。文定在家是老大,今年也不过十七岁,而李勇已经是快四十的人了。
打小李勇便处处照顾文定他们,文定记得小时候自己随娘回李集看外公,外公、舅舅看他来了都十分的高兴,赶紧让表哥去鱼塘里抓了一条活蹦乱跳的鲤鱼给他吃。
哪知道文定小时候除了喜头鱼外什么鱼也不吃,当时大家都已经上桌子了,而外公看到文定始终不动那条鱼,便奇怪的问他为什么不吃鱼?当得知原因时,连忙催促刚拿起筷子的李勇又去鱼塘里,特意捞起一条喜头鱼做给文定吃。
虽然现在经过了世故的洗礼后,文定不再那么挑食了,然而只要是文定回外公家吃饭,桌子上必定会有一道喜头鱼。
在外公家里外公和舅舅都最是喜欢他,不但以定他们几个弟弟及不上他,就连李勇他们兄弟几个,以及他们的子女也没有文定受宠。
这个市集之所以叫李集,是因为这里原本是李氏宗亲群居而成的。
除非是花上半天的工夫去汉阳县城,不然这个附近唯一的市集,便是周围的百姓们购置必需品与交换收成的地方。
虽然后来慕名而来居住的外姓人也越来越多,而且在很大程度上使李集更加的热闹,然而李集的主事者都还是李姓之人担当。
文定的外公李普吉一家在李集也算得上殷实的住户,家中有几亩良田,自己还一直在李集中从事各种生意。
在乡下,家里子孙多,就代表着自己家在周围说话的份量重,一般人都不能轻易的忽视你的存在。而且李普吉的子孙中也没有那种败家的后生,所以不论是在李集中还是李氏的宗族中他都很有地位。
老人家今年已经将近七十了,与大儿子李传方,也就是文定的大舅舅一家住在李集一座三进三出的宅子里,其他的几个儿女也大都住在其附近。
李勇引着文定跟以定还没进李家的大门,就看到李勇的儿子李篱跑了出来,叫道:“爸,小叔,以定叔你们可到了。”
李篱的年纪要比文定还稍微大些,而且也已是快做爹的人了,以定他们哥仨就更是显得小了。
李勇看见自己儿子着急的样子,还以为出去后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忙问道:“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