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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真不能再耽误了,请各位赶快拿主意。”
“我们还是不见句子不撒鹰。”
“先少点,少点行不行?一人一百,让我们选过去今天。”
一被女友飞跑关拉进剧场的小伙了一边吃着冰激凌一边大声诧异地说:“不对呀,卖的明明是歌舞票,怎么改话剧了?”
后台,赵航宇一边点着手里寥寥无几的钞票,一边对主持人破口大骂股东们:“这帮小人,把咱们当叫花子打发了。
“咱们今儿这会的议程上有毛病。”主持人恭敬地含笑说,“应该上来就放录相,借着那劲儿就侃钱的事。而且你也太老实了告诉他们大梦拳传人找着了又怎么啦?”
“惹急了我,我改替外国人反打中国人。”赵航宇恨恨地说,“走,你跟我一起去找白度,看她回来没有,事情成败现在全靠她了。”“我走不开”。主持人说,“一会儿这儿的演出就开始了,我得上场,我当主持广,没谁也不能没我。”
“告诉我,”赵航宇眯着眼睛盯着主持人,“你每天往这儿一站,一场接一场地这么主持下来挣多少钱?”
这不是需要么。“主持人说,”我看你也别往白度家跑了,大热的天,打个电话不就完了,打个电话一样。“
“不是我着急,我不踏实,费半天劲再功败垂成……”赵航宇哮哝着随主持人往后台电话处走去。
第二章
月光如水的北京郊外的原野上,一列炮光通明的列车正缓缓驶向已近在咫尺的灯回繁星的庞大城市。
列车中部卧铺车厢的一个窗口前坐着一个身材修长的文雅女子,车厢里的其他旅客正忙着从行李架上取下沉重的行李,而她则一动不动,愁眉不展地坐在那里凝眸注视着窗几上的什么东西。窗几上摆着几封电报,电报上的句子依次简短下来,可以看出发电报的人的急迫和窘境。
“务必找到大拳拳传人,速带其返京。”
“速带大梦拳传人返京。”
“速带大梦拳归!”“大梦束归!”“救命!”“白度,咱们是不是也该收拾一下,准备下车了?”一个魁梧高大的小伙子走进铺间,双肘搭在中铺对女子说。
“啊,收拾吧。”白度站了起来,看看窗外,对一个坐在下铺,正津津有味地翻看着一本装订简陋的马粪纸小册并比划着各种拳拳的瘦小个男人说:这顺明,把我的包拿给我,在你屁股底下。“瘦小个刘顺明从屁股底下抽出一个女振包眼儿也不抬地递给白度。”刘顺明!“孙国仁,那个高大魁梧的小伙子冲瘦小子喊,”你也干点活儿,别老捧着那迭擦腚纸看个没完。“
“着什么急呀?”劁顺明不耐烦地说,“到了再搬行李也不晚,看完这段。”“甭废话,来帮把手。”孙国仁把刘顺明揪了出来,“你还以为你读了这破拳谱就立刻成精了?”
“其实没什么难的,”刘顺明在帮着孙国仁从行李架上抬下一个沉重的走轮包,“不就是四两拨千斤么,要领我都掌握了。”“你叫家里来接咱们了么?”孙国仁产顺白度,“这车晚点了八个小时,到车站准汉车子。”
“我还有脸叫家里来接?”白度说,我正考虑咱们是不是还有必要再见赵航宇。“”不见怎么办?“刘顺明愣愣地问。
“该干吗干吗?”白度瞟了刘顺明一眼,“过去咱也干吗还干吗去。”可我过去什么都没得。“刘顺明说。
“那就随你便了。”白度说:“这事要黄了咱也就谁也顾不上谁了,只当这辈子没见过面。”
“别黄了呀。”刘顺明说,“咱好容易捏在一起,又挺对脾气,我不忍和你们分手。”
“实在没办法也只能这样。”白度说。“找不着主角,咱这台戏也没法往下唱。”列车驶进站台,“哐堂”一声停住,车厢里的旅客纷纷往外走。“能不能这样?”三人往车下走时,刘顺明突然说。“问题不就出在这大梦拳传人身上,我当这个传人怎么样?”刘顺明两手拎着箱子绷起于巴块儿。“动作我全背下来了。”
“我怕你让洋人打死。”白度径直向前走。
车站广场上,尽管四周建筑上的霓虹灯和其他照明灯闪炼明亮但一片静寂,走动的人很少,在广场上过夜的旅客大都蜷伏着熟睡了。远处看上去灯火辉煌的一条条大街也都空空荡荡,没有车驶过。整个城市象一个已经开场但没有演员登的大舞台。三人走到亮着“出租车站”霓虹灯招牌的停车场。调度室灯亮着,但没有人,一排排停在场内车顶闪闪发亮的出租车内也全没司机。“看来咱今儿得拐着回家了。”孙国仁说,把弟弟有包背上肩。“再找找,”白度不甘心地依次往每辆车里年,城停车场里穿行。“没准碰巧能赶上一辆。”
“我发觉这女人全是死心眼
第三章
早晨,天削亮日头就升起高,强烈的阳光彻照大街、胡同、小院。小院里的坛坛罐罐都洒上阳光,院当间的老枣树上蝉已经在长叫。这是个最一般的四合院,房框门窗都残破灰旧,失了原色,墙上的青砖洼痕累累,房上的鱼鳞瓦长满青草。原来有点面积的院子被各家各户用半截砖、油毡搭的不厨房扭曲得不成方圆,仅存的巴掌大的空地上倒挤挤挨挨地摆满各色花草。花草全不是名贵品种,一水栽在灰瓦盆或破脸盆里,不图娇艳,只图枝枝蔓蔓爬个繁茂,看上去痛快,有那么点生机活力。唐大妈穿着件月白色斜襟布褂,耷拉着两只大奶子,闭着眼神伸着两手在院里漫游。嘞看不瞧道儿,可在那一排排兄盆间穿梭得游刃有余,针插不进去的地方,那两只棕子似的小脚也能不差分毫无稳稳落地进去。唐大妈练的这活儿有讲,“鹤立桩”。唐大妈的闺女唐元凤,一个十八、九岁粗眉大眼的姑娘,端着牙缸子,含着牙刷,满嘴白沫儿地众屋里出来,脚蹬着门坎子,歪着头一个劲儿地刷那嘴,斜眼瞅着妈妈。
“妈您留神,别踢了花盆。”唐元凤抽出牙刷,含着厚厚牛牙膏沫儿冲她妈喊。“为,”老太太款款摆动着手臂,雁翅似的。“我心里明镜一般。多年了。”“我知道您未准真踢着那兑盆。”无凤单手撑腿,哈着腰斜着膀子。“是看着心惊。”
唐元凤直起腰,又把牙刷插进嘴里,扑哧扑哧地捅。
“哥,你还不起?回头我可晒被了。”
“咋唬什么咋唬什么?一大早没听见鸟叫净听你的了。”
唐元豹,昨晚蹬车的小伙子光着板脊梁穿关灯笼裤扎着宽板带精精神神地出了屋,站在台阶,两手互握,晃起腰肢。
“闹不闹得慌?赶明儿也得给你结扎一下,结扎那声带。”
唐元豹说着,一个朝天蹬,单腿就搭门框上成个大一字。
“刷牙!”元凤一口鲜浓痰唾在台阶上,伶牙利齿地说。“也不瞧瞧你那腌赞口,熏了一屋子臭味儿,后半夜我恍惚着只当中了煤气。”“要不怎么能熏蚊子呢,敞窗开户地睡也没人敢咬你。”
元豹换了这只腿,又翘起另一只,压在反弓状,抻开大箭。“别撕喽。”无凤含一大口水,涮嘴,呼地成扇面喷出。“彩虹彩虹。”指着喊。“缺心眼儿。”唐元豹撂下腿,白他妹一眼,运气走下台阶,搬起两盆仙人掌,撕开花盆上原来系着尼龙拉扣,一腿一个绑小腿肚子上,按好拉扣,拉着胯,撇着腿,一步一个脚印地向老枣树走去。“缺心眼儿——你!”无凤站在台阶上嚷,“狗撒尿似的。”
唐元豹来到枣树前,骑马蹲档站稳,全神贯注憋红脸,两拳握于腰间,一拳一拳向枣树树干打去。每打一拳都要连忙扶下晃动的枣树,那架式就象生怕把会枣树打倒似的。打三拳踢一脚,那带着花盆志脚时的平衡技术堪与专做杆上运动的杂技演员媲美。“我说无貌,你干嘛老跟它过不去?见天一顿毒打。”邻居李大妈从大枣树下的小厨房里钻出来,顷刻间便被纷纷路下的枝叶挂了一头一脸,扑浇着,质问:“打你黑上它,它就没结过枣儿,净招腻虫了。
无豹心无旁羁,目不斜视,似无所闻,仍三拳一脚地又打又踢。“我说大兄弟,咱是不是妥协一下,您上我们这房可以,公子就别打我们这树了。”
房上嘿嘿一阵怪笑,无豹他爸,一个秃头光膀子的精壮老头子正大壁虎似地四肢摊开倒贴在李大妈家带廊子的大屋檐上,比那壁虎还从容。“你们爷俩一个折腾就够了。”李大妈仰脖恳求。
老头子打房上跳下来,落到地上还轻盈地弹了几下,嘿嘿笑着:“老嫂子,练拳强身,是为了保护乡里。您还瞧不出我们这孩子,志气大着呢。”“大兄弟,您这话都是民国的话,眼下早不兴了。现在讲的是文明礼貌,客客气气,先富起来。您练这膀子肉没用了。我不懂?我们老爷子前清时候也办过团练,也壮志未酬,也没见过这么自个跟自个过不去的。是不是唐大妈?”李大妈转脸问无豹他妈。“这道理头八百年前我就跟这爷儿俩掰扯过了。”唐大妈颠着小脚,拍着两手走过来。“全白搭,有一个听的没有?”
这时,院外胡同由远及近传来人群的喧哗声和纷乱的脚步声,很多人吵吵嚷嚷地走来。李大妈的儿子,黑子,一个同唐元豹年龄相仿的小伙子上气不接不气地出现在院门口,结结巴巴地冲唐元豹说:“豹、豹子,胡同里来了一大帮人打听你,来者不善呀!”
“怎么回事?”唐元豹收了势,叉着腰拉胯定到黑子跟前。“出去看看。”“慢”,唐大妈拦住儿子。“”你先别出头。“
人声鼎沸着已经来到唐家院门口,唐大妈打开院门,横在院门口。只见刘顺明一头大汗地走在人群前边,指着唐家院门对后边的人说:“就是这院,我眼瞅着那小子进了这院。这不是,三轮车还锁在院外。”刘顺明发现院外墙根儿停着的二轮车,上下察看着,手拍着胜利地叫起来。
“没错,是这辆车。”白度对赵航宇说。人跑不了,准在这院里。“赵航宇打量着这破旧的小院门,完全对唐大妈视而不见,从后脖领子抽出一把纸扇,刷地抖开,扇了起来,一指小院:
“去,进去几个人把他叫出来。”
几个戴眼镜的年轻人要往院里进,被唐大妈伸手拦住:
“慢,有什么话跟我老婆子说。”
“哪儿又钻出这么个老太太?”赵航宇对白度说,叫她闪开,别影响我们执行公务。“
“大妈。”白度走上前和蔼地说。“我们不是找你,是找个小伙子。”“别跟我口蜜腹剑!找谁?干嘛?先说清楚,要么别想从我这儿过去。你们刀光剑影杀气腾腾的敢是抄家的?”
“完全不是这个意思,您老定睛仔细看,那闪光的都是眼镜片。”“不要跟她罗嗦,耽误时间,我要的是那个小伙子。”
赵航宇挥手叫他手下的人上,唐大妈使劲抓住门框,小伙子们使劲掰她的手。“疼死我了,杀人了。”唐大妈仰天喊。
“住手!”随着一声吼,唐元豹出现在门口,赵航宇手下的纷纷退下。刘顺明咬着赵航宇的耳朵说:“就是他。”
赵航宇问:“你就是昨晚在北京站蹬三轮的人?”
“是又怎样?”唐元豹认出刘顺明和白度。“好汉作事好汉当!你们让开,让我先活动开了。”
唐元豹健步下了院门台阶,在胡同里的人堆中走开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