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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选我个人接受了,等华北同志从文山回来,我再和他通通气,如果华 北同志和其他常委没啥大的意见,就是石亚南了!”
赵安邦挺欣慰,“那好,我们就在研究文山班子的常委会上决定吧!”
说到即将召开的常委会,裴一弘很随意地提起了钱惠人,“安邦啊,这次省委常委会, 不但要研究定文山的班子,宁川两个副省级的事也得再议议。推荐王汝成进省委常委班子问 题不大,钱惠人这个括号比较麻烦,这阵子方方面面对钱惠人都有些不太好的反映,为慎重 起见,钱惠人这副省级恐怕一时还不能向中央报啊!”
赵安邦心里有数,于华北肯定已将钱惠人的问题汇报到裴一弘面前了,可裴一弘没明确 说出来,他也不好主动问,便笑眯眯地说:“老裴,这我没意见,既然各方面对钱惠人都有 反映,我们当然应该重视,这副省级缓一缓报也可以!”
裴一弘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安邦啊,你有这个态度我就放心了!”
十一
成功推出石亚南的好心情,因为钱惠人的问题一下子被破坏殆尽。
吃晚饭时,赵安邦拉着脸问夫人刘艳:“钱惠人的事,你去老家问了吗?”
刘艳没当回事,往赵安邦面前夹着菜说:“没去,你在宁川开会这三天,我也忙得要命 !再说,现在是什么年代了?犯得着为一点小事专往老家跑一趟吗?我就打了个电话过去,
都问清楚了,钱胖子挺清廉的,根本没在老家盖啥宫殿!“
赵安邦不禁有些恼火,“就打了个电话?这电话打给谁的?有可信度吗?”
刘艳说:“电话是打给我妈的,我妈能和我说假话啊?据我妈说,钱家那些房子还是十 几年前的老房子,钱胖子的父亲三老爹早就不在那里住了,是钱胖子弟弟一家在住!我看这 事就是无中生有,有人在做钱胖子的文章,甚至做你的文章!”
赵安邦脱口道:“真是做文章的话,这做文章的人胆子也太大了!”
刘艳把话一下子挑明了,“安邦,我看文章没准就出在4号!”
4号指的是共和道4号,那里住着于华北一家。
赵安邦若有所思地摇着头,“刘艳,你先不要这么胡说,我实话告诉你:钱惠人的确以 在老家盖房的名义向天明同志的儿子白小亮借了四十二万!这是池大姐当面和我说的,这次 在宁川见到钱胖子,钱胖子也承认了!”
刘艳有些意外,“哎,那就怪了,那钱胖子把这四十二万搞到哪儿去了?”
赵安邦苦笑起来,“是啊,还有,这四十二万到底是借的,还是钱胖子向白小亮索要的 ?是不是受贿呢?没一定的根据,于华北能向省委和裴一弘汇报吗?”
刘艳也很疑惑,“照你这么说,钱胖子还真有腐败的嫌疑啊?这可能吗?”
让赵安邦没想到的是,就在当天晚上,钱惠人亲自登门,把谜底揭开了。
钱惠人是快九点钟才过来的,没敢把自己的2号车停在赵安邦家门前,过来时还带了个 叫盼盼的十六七岁的女孩子。钱惠人让盼盼喊赵安邦伯伯,喊刘艳伯母。
刘艳看着盼盼先叫了起来:“哎,安邦,你看看,这个小盼盼像谁啊?”
赵安邦只觉得面前这位女孩子有些面熟,至于像谁,一时没想起来,便把询问的目光投 向钱惠人。钱惠人没说,憨憨地坐在沙发上笑,神情多少有些窘迫。
刘艳俯在赵安邦耳旁小声说:“盼盼是不是像胖子以前的女朋友孙萍萍?”
赵安邦心里一惊,这才发现盼盼简直就是当年的那个孙萍萍,而且,眉眼神情之中不乏 钱惠人的影子,尤其是那高高的鼻梁,活脱就是从钱惠人脸上移过去的!
往事一下子全记了起来,一九八六年前后,县委组织部老部长的女儿孙萍萍正和钱惠人 谈恋爱。分地风波之后,钱惠人受了处理,孙萍萍被老部长逼着,离钱惠人而去了。赵安邦 清楚地记得,和孙萍萍分手后,钱惠人在他面前痛哭过一场,可他再也没想到,钱惠人和当 年的恋人孙萍萍竟生下了这个叫盼盼的私生女!
当着孩子的面,有些话很难说,赵安邦让刘艳把盼盼带到楼上去看电视。
刘艳和那孩子心里都有数,应着上楼了,走到楼梯口,盼盼回过头,红着眼圈说了一句 :“赵伯伯,你得帮帮我爸爸,我爸爸是为了我才向人家借了点钱!”
赵安邦强做笑脸,“好,好,盼盼,你和伯母看电视去吧,我和你爸谈!”
盼盼和刘艳走后,客厅里的空气变得沉闷起来,赵安邦和钱惠人相视无言。
过了好长时间,赵安邦才揪着心,郁郁地问:“惠人,这么说,你从白小亮那儿借的钱 并没弄到古龙老家盖房子,全拿给你女儿盼盼用了?是不是这个情况?”
钱惠人点点头,“是的,我一直想和你说,又不敢!不是你在宁川主动提起来,我…… 我今天还不会来找你!老领导,今天带着盼盼上你的门,我……我是鼓足勇气的!我知道你 ……你肯定要批评我,一个大市的市长竟然有个私生女……”
赵安邦看着钱惠人,心里真难受:如果钱惠人是见风使舵的政治小人,当年把分地的责 任全推到他和白天明头上,就不会落得那么重的组织处理,也就不会有孙萍萍的父亲棒打鸳 鸯这一出,更不会有今天的麻烦!
那位讲政治的孙部长真是造孽啊,竟让已怀了孕的女儿和钱惠人吹了!
钱惠人却吭吭哧哧地说:“当时,谁都没想到萍萍怀了孕,我是一九九八年才知道的。 那年四月,我带着白小亮到深圳出差,当时白小亮还是我的秘书,偶然见到了在深圳打工的 孙萍萍,就和孙萍萍一起吃了顿饭。第二天,孙萍萍说要让我见一个人,我根本没想到是盼 盼,就去见了,这一见,我……我的心都碎了……”
赵安邦听不下去了,连连摆手,“惠人,别说了,别……别说了……”
钱惠人坚持说了下去,眼里已是一片泪光,“孙萍萍有了盼盼,在文山呆不下去了,和 家里闹翻后,就辞职到了广东。先是在广州一家公司,后来又是海南、深圳,据她说,曾经 也赚过不少钱,还在深圳买了套两居室的房子。我见她时却不行了,炒股票亏掉了底,连吃 饭都成问题,何况女儿还有病,要花钱的事很多!赵省长,你……你说我怎么办啊?十八年 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一直见……见不到父亲的女儿啊!我……我钱惠人算什么玩 意?算……算什么玩意啊……”
说到伤心处,钱惠人泪水大作,还不敢哭出声,怕被楼上的女儿听到。
赵安邦待钱惠人默默哭了好一阵子,才唏嘘不已地问:“为偿还良心上的欠债,你就向 白小亮借了钱?那时白小亮好像还没到投资公司啊!”
钱惠人停止了哭泣,“是的,赵……赵省长!我……我没有那么多钱给盼盼,再……再 说,又不能让我老婆崔小柔知道。也只能找小亮了。小亮挺同情我,到投资公司做老总后, 帮我办了。小亮按我的要求,向……向深圳一家装饰公司打了四十二万,我……我当时也怕 出事,还……还给小亮打了张借条。赵省长,如果方便的话,请你务必……务必给办案人说 一声,让他们问问白小亮,找找那张借条!”
赵安邦点了点头,又问:“惠人,这事池大姐是不是也知道?”
钱惠人擦了擦泪,“知道,池大姐早就知道了,所以……”
赵安邦接口说:“所以,池大姐才护着你,一口咬定你不会有经济问题,一再要我保保 你!你说说看,我什么情况都不了解,怎么敢答应保啊?不要原则了?”
钱惠人叹了口气,“老领导,就是这么个情况,你批吧,骂吧,我不怪你!”
赵安邦摇头苦笑道:“批什么?骂什么?这事也得历史地看,客观地看嘛!你也是的, 应该早点告诉我嘛,早告诉我,我也能帮你想想办法嘛!哦,对了,我听池大姐说,你这四 十二万只还了一部分,好像才八万多吧?其他的怎么办呢?”
钱惠人道:“我……我正在筹,也差不多筹齐了,你……你就别问了!”
赵安邦岂能不问?想了想,说:“惠人,我家多少有些存款,你先拿去用吧!你是宁川 市长啊,四处向人借钱影响不好,没准又会让别有用心的人做文章!”
钱惠人忙道:“赵省长,我知道,我知道,所以,还款才拖了一阵子!”
赵安邦说:“别拖了,再拖只怕把我也拖下去了,我先借十万给你吧!”
钱惠人连连摆手,“用不着,用不着,赵省长,你们存点钱不容易,再说,我也没到那 一步,还能解决!”随即又郑重声明说,“老领导,请你放心,我知道于华北他们一直在盯 着我,所以,借的都是亲戚的钱,没一个下属干部和商人,真的!”
赵安邦挺满意,“那就好,不过,也不能怪华北同志,人家盯你没盯错啊!我看这样吧 :你也主动一些,把今天和我说的情况也和于华北说说,让他看着办!”
钱惠人有些犹豫,“赵省长,于华北可不是你老领导,这……这合适吗?”
赵安邦不无情绪地说:“有什么不合适?当年分地风波这位于副书记又不是不知道,古 龙县委的那位孙部长他也熟悉得很!我听说他后来发表在省委党刊上的那篇建议延长土地承 包期一包三十年不变的著名文章,还和那位孙部长切磋过!”
钱惠人讥讽道:“对,对,咱们在前面趟雷,人家在后面总结,不还有四句真言吗:党 的政策像太阳,年年月月都一样,土地一包三十年,稳住农业心不慌!”
赵安邦不免有些困惑,“惠人,倒也奇怪了,孙部长既然也知道土地一包三十年是好事 ,有些高瞻远瞩嘛,眼光并不算俗,怎么非逼着孙萍萍和你散伙呢?”
钱惠人叹息道:“赵省长,其实,有些情况你不清楚,我那时不好意思和你说。人家从 一开始就没看上我这个农民出身的穷光蛋!”接下来,又带着讥讽说起了于华北,“相比之 下,倒是咱于副书记有些眼力,我在古龙县计划生育办公室喝茶看报时就说我还有希望!我 就在心里骂,有你于华北这样的组织,我还有啥希望……”
赵安邦没让钱惠人再说下去,分地风波毕竟过去十八年了,况且他还在和于华北合作共 事,没必要挑起钱惠人的不满情绪,于是,挥挥手道:“好了,好了,胖子,别说过去那些 陈谷子烂芝麻了,这事就这样吧,你尽快找一找华北同志!”
钱惠人带着盼盼走后,赵安邦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情况并没有想像的那样严重 ,说到底不过是特定历史条件下出现的个人私生活问题。就算于华北不顾历史,非抓住钱惠 人的私生女盼盼做文章,文章也做不到哪里去。钱惠人的括号副省级虽说一时带不上,日后 总还是要解决的,目前保住宁川市长的位置应该没问题。
这夜,赵安邦终于睡了个大梦沉沉的好觉,早上起来打网球时精神极好。
十二
省国资委常务副主任孙鲁生起个一清早,却赶了个大晚集。八点刚过就进了省政府院门 ,赶到主楼赵安邦办公室时,也不过八点十分。赵安邦正接国务院领导的一个重要电话,让 她等一等,这一等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