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颖宇害怕地:“老七,老七!今儿大喜的日子,你小子不许犯混!”
颖宇吓得直往后退。
景琦瞪着眼:“您干吗老躲着我?!”
“今儿这不来了吗!我要不来,你妈能不起疑心吗?”
“噢,那我还得谢谢您?!我儿子还关在大牢里呢!”
“正叫我们家老五托人办呢,一准儿放出来!你妈不知道吧?”
“刚才还问呢!”
“千万别说!”颖宇举了举手中的照相机,“我给老太太照相。”说着忙跑了。
玉婷凑上前来:“哥!怎么没见万筱菊呀?”
景琦:“他来这么早干什么?他的戏是大轴儿,早着呢!”玉婷不高兴地走了。
王喜光凑上前低声地:“七老爷,今儿可没请万筱菊。”
景琦:“我知道,怕的就是她胡闹!”
颖宇走到白文氏面前:“二嫂!给您拜寿,我给您磕一个!”
白文氏笑了:“行了吧你!坐这儿听戏!”
颖宇举起相机:“坐好了,我给您照一张!”
远处敬功带着女友高月玲和同学何洛甫走到最后一张桌旁,桌前只坐着佳莉一个人。佳莉忙站起来。敬功道:“姐,介绍一下,我的朋友高月玲,同学何洛甫!”
何洛甫:“白小姐怎么一个人儿坐这么老远?”
佳莉:“这儿清静。”
敬功:“我姐从小不喜欢热闹。你们谈,月玲,我给你介绍我堂兄去!”
坐下后,何洛甫拿起一个苹果削着:“白小姐性格一定很孤僻!”
佳莉:“也不是!我从小是奶奶带大的,很少和外人见面儿,一看人多就发怵!”
何洛甫递上削好的苹果:“白小姐吃苹果。”佳莉受宠若惊地望着他。
花园子门口。
景琦匆匆走到小汽车前。车里坐着黄春和唐幼琼。景琦俯向车窗问道:“你们回去啦?”
唐幼琼:“我送妈回去。”
黄春:“叫她也回去吧,敬业还在牢里,她也没心思玩儿。”
景琦:“放心,正托人办着呐。”
黄春:“老太太不问起来,别说我走了啊!”
景琦:“顶不住了吧,告诉你别来!”
黄春有气无力地:“今儿这日子口儿能不来吗?不为了哄妈高兴嘛!”
景琦:“大宝,走吧!到家赶快折回来!”汽车发动,景琦又匆匆走向门里。
堂会院。
白文氏:“今儿有万筱菊的戏吧?”
景琦:“今儿没请他。”
玉婷:“请了!你不说今儿他的大轴吗!”
景琦:“是请了,他不在北京!”
玉婷:“他在!我知道!”
白文氏:“我还想听听他的《大英杰烈》呢!怎么没请他呢?”
景琦支支吾吾:“不是这些日子……本来是想……”
颖宇忙打岔:“想听他的戏还不容易,现成儿的!玉婷的《大英杰烈》学万筱菊学得一模儿活脱。玉婷!你还不孝敬你妈一出!”
白文氏:“真的?你会吗?”
玉婷高兴地:“会!”
颖宇:“没错儿!整个儿一个万筱菊!”
白文氏:“去,唱一出我听听!”玉婷兴高采烈地跑了。景琦松了口气,冲着颖宇点了点头。
景怡坐在白文氏的后面,胡总管跑来,悄悄耳语了几句,景怡大惊,问:“在哪儿呐?”
胡总管低声道:“大门口,非要往里冲,我儿子正那儿顶着呢!”
景怡忙站起走到景琦身后,悄悄捅了一下,景怡示意他立即出去,二人忙向后走去。
廊子上。
景怡低声地:“军需处的来人说敬业的案子判下来了,叫咱们去个人!”
“军事法庭判案,军需处的人来干什么?”景琦怀疑道。
景怡:“这是关静山手下的人,左不过敲竹杠来了!”
景琦:“今儿是老太太生日,他们是看准了日子来的!”
景怡:“怎么也得把他们对付走。老太太今儿特别高兴,千万别搅了!”
景琦:“我去看看!”
景怡:“咱俩一块儿去吧!”二人远去。
台上。
玉婷扮陈秀英正在唱“扯四门”:“不由人一阵阵泪洒胸膛,我儿夫押饷银被贼抢……”
台下,看座上白文氏在满堂喝彩叫好声中对颖宇:“别说,玉婷的扮像儿真不错。”
颖宇:“看怎么说了,您就说这做派、嗓儿,像不像万筱菊吧?!”
白文氏:“还真有点儿像!”
花园子门口。
七八个兵持枪侍立,谭副官阴沉着脸,景怡、景椅、胡氏父子站在对面。
谭副官:“判了死刑啊!白景琦,你们得去个人儿,你这就得跟我走!”
景琦:“您把判决书给我看看!”
谭副官:“没带着!到那儿你不就看见了!”
景怡:“请问军事法庭的人怎么没来呀?”
谭副官把眼一瞪:“怎么,我来还不行吗?!”
景怡忙低声下气地:“行行,当然行!”
“那废什么话呀!看这意思你们俩都做不了主!”谭副官一挥手叫士兵近前,“七老爷,这么大的喜事儿,没个十万八万怕下不来吧?!七老爷有钱呐!”
景琦:“谭副官,您也看见了,我实在离不开,明儿行不行?”
谭副官:“不行,你这就得走!”
景琦:“有话好商量!屋里请,咱里边儿说!”
谭副官:“用不着,就这儿说吧!让过来过去的人也都看看!”
景琦、景怡束手无策地望着。
堂会院。
玉婷已脱了戏装,脸上的妆没卸就跑到白文氏前坐下。白文氏高兴地:“唱得好!去,自己拿个金元宝。”玉停忙跑开。
颖宇:“怎么样?是不是跟万筱菊一个模子里磕出来的?”
玉婷拿元宝回来,白文氏问:“你什么时候学的?简直就跟万筱菊是一对儿!”
玉婷得意忘形,脱口而出:“就是一对儿嘛!妈,叫我嫁给万筱菊吧!”
白文氏一惊:“你说什么?!”睁大眼睛盯着玉婷。玉婷也吓呆了,傻看着颖宇。
白文氏大怒:“混账!我早听人说了,你要嫁个戏子,还当是传言呢,敢情真有这么回事儿!你懂不懂廉耻?!”
客人们闻声都好奇地往这边看,有的还站了起来,王喜光也慌了。
颖宇着急地:“二嫂——小点儿声!——今儿这日子口儿不能发火儿。”
玉婷低着头,一声不敢吭。
白文氏:“你听她说的是什么?!要嫁戏子,要脸不要脸!你三十多了不嫁人,就等这戏子呢,是不是?!”
玉婷忽然捂脸,呜呜哭着起身向后跑去。
颖宇:“二嫂,大喜的日子,要骂回家去骂!这是何苦!”
白文氏怒气未消:“这可倒好!儿子娶了个窑姐儿,女儿要嫁给戏子,这家可真要败了!”
颖宇:“消消气儿,消消气儿,你看周围这么多客人,二嫂,消消气儿,我唱一出。占元,占元!”
占元跑了过来:“这儿呐!祖爷爷!”
颖宇:“来!咱俩唱出《双怕婆》,叫你老祖奶高兴高兴!”
花园子大门口。
是琦、景怡仍和谭副官僵持着。
谭副官:“你们到底想怎么着?!”
景怡:“这些日子,家里连遭横祸,实在是拿不出钱来!”
谭副官:“那我只好带人走了,要钱不要命啊!拿钱来,我放你儿子!”
景琦突然大怒:“姓谭的!不就是判了死刑吗?!不就是要枪毙我儿子吗?!由着你去毙!”谭副官愣住了。
景琦:“毙几枪啊?!我有钱给我儿子买枪子儿,就是不给你一个大子儿!这儿子我不要了,送给你们打靶子啦!”
景怡吓得忙制止是传:“老七!不许这么说话,老七!”
谭副官反倒软了:“说的好好儿的你急什么?我也没跟你多要!”
景琦:“十万大洋还少啊?!”
谭副官:“赚多你划个价嘛。”景琦:“那好!知不道,道不知,给你俩小钱儿买屁吃!”
谭副官惊愕地:“这都叫什么话这叫!”
“七老爷,七老爷!”王喜光气喘吁吁地跑来,“快去瞧瞧吧,老太太发火地呐!”
景琦:“为了什么?”王喜光:“跟玉婷小姐急了,快去吧!”
景琦回过头:“大哥!一个大子儿甭给他!”景琦说着忙与王喜光跑了进去。
景怡:“谭副官,我七弟就这脾气,别往心里去。”
谭副官:“这种脾气能办事儿吗?”
景琦客气的:“是是!这事儿我做主了,我划个价儿,四万大洋,再多我实在拿不出了。说实话,只能从公中拿了,是今年办药材的钱!”
“四万?”
“要行,明儿派人去柜上取,不行,那只能由着你们枪毙了!”
“那就这样儿吧!我拿到钱,就放人!”
堂会院。
全场哄笑,白文氏也开心地大笑。景琦、王喜光忙跑到前边。
台上颖宇扮不掌舵,占元扮石要,正演《双怕婆》,颖宇身后背着条长板凳道白:“我说兄弟!”占元则说:“怎么着兄弟!”
台下哄笑,不少人鼓掌叫好。白文氏也在笑。
景琦望着白文氏对王喜光说:“这不挺好的吗?”
王喜光:“风给岔乎过去,您盯着点儿吧。”
台上。颖宇:“咱哥儿俩这媳妇儿是怕定了!”
占元头顶上绑了个小板凳,接道:“怕定了!”
“走吧!咱们回家接着怕去吧!”
“我不回去了!”
“那你上哪儿啊?”
“今儿我老祖七十大寿,我得去领赏去!”台下高声鼓掌大笑叫好。占元直接从台上蹦了下来,向白文氏跑去。白文氏一把抱住他,兴奋地笑着:“赏!赏!赏个金元宝!”
香秀忙从聚宝盆上拿了个金元宝给占元。白文氏将占元头上的小板凳儿解下,把他搂在怀里,无比欣喜地望着九岁的重孙子。
景琦忧喜交加地望着白文氏。
角落里,韩荣发用大手绢儿捂着半个脸正阴森森地望着。
百草厅公事房。
景怡在着采购药材的单子。涂二爷、许先生、赵五爷坐在一旁。
景怡:“单子没什么错儿,这些药材都该进!可钱在哪儿呐?那帮兵痞把钱拿走了,也不放人。”
涂二爷:“大老爷,这些药材今年是非办不可。去年大爷跟了去胡闹,耽误了进药。今年可不能不进了!”
景怡着急地:“我没说不进呐,可我也得掰扯得开呀!”
许先生:“要不这样,咱破个例吧!今年全都赊账,等秋天开市一块儿给!”
景怡:“我看也只能这样儿了,可细料库怎么办?亏了不止十万二十万了!”
赵五爷:“这事儿还得找七老爷商量!”
景怡:“他哪儿去了?”
赵五爷:“还在园子里,老太太一过了生日就病躺下了。”
许先生:“那么大岁数了,哪儿经得住这么折腾,高兴过了头儿也不行!”
景怡:“孩子们呢?”
赵五爷:“留在园子里了,说陪老太太多玩儿几天。”
景怡:“赵五爷,快叫老七回来吧。”
赵五爷:“昨儿七老爷带话儿回来,说请您和二老爷、六老爷都过去一趟。”
景怡一惊:“是不是老太太本行了?”
赵五爷:“反正病得不轻。”
海淀花园子小河边。
敬生、敬谊、瑞润、高月玲、占元、占先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