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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木:“我叫他们……开除军籍了。”
景琦:“你?……开除了?为什么?”
“因为……我……讨厌打仗!他们打我……你看!”田木扒开前胸衣襟,一片片青紫的伤痕。景价恍惚地看着,拿酒瓶子往田木胸上倒酒,田木疼得大叫。
景琦:“这是药酒,一会儿就……不疼了。来!喝酒!咱们两国永远……不要再打仗!”
田木:“咱们是……好朋友,我的父亲是医生……我要我儿子也学医,学中国的医……长大了……来找你!”
景琦:“我要把百草厅开到你们日本去!”
“来……找我吧!嗯!拿着这把刀……来找我。”田木把军刀递给景琦。“送你……没用了,我不是……军人了!”
“那咱俩换!”景琦把自己的刀递给田水:“给你……不许再打仗了!”景琦拔出军刀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乱砍乱挥。田木也站起来拔刀乱晃。两人乱七八糟地摆着各种姿势。
景琦大叫:“你看那面黑洞洞,定是……”
田木合在一起:“……那贼巢穴,待俺赶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净!”
西安詹家临时住所客厅。
詹瑜正和关少沂争论。詹瑜显得有些激动:“那咱们在北京订的亲事还算不算数?!”
关少沂:“我并没说不算数。再拖一拖嘛!我大老远的从山西跑过来不就为了跟你商量这个事儿吗?”
詹瑜:“关兄,眼下我们詹家确实是走着背字儿,可日子还长着呢,以后……”
关少沂:“不要说这种话,我不是势利小人……”
詹瑜的儿子奎禧拿着一摞文稿走了进来:“爸爸,我拿来了。”
詹瑜:“见过你的……伯父!”
奎神速“伯父!”
“你去吧!”奎禧退出,詹瑜将文稿交给关少沂。
关少沂接过文稿随便翻了翻:“字写得不错!”
詹瑜:“这是奎禧作的文章。谭大人手把手教的,这孩于还是挺上进的。”
关少沂:“我也觉得这孩子跟香伶是很般配的,我是说如今世道这么乱,我们两家又都逃难在外,现在办婚事无论如何不妥当!”
“婚事可以从简,这也是我爸爸的意思!”
“这样好不好?等乱过这一阵子,回到北京再说!”
“你看这战乱还有个头儿吗?这不遥遥无期了吗?”
“北京不正在和谈吗!老佛爷不比咱们急?她不能老呆在西安,和谈一成,回北京就有望了。”
詹瑜审视地望着关少沂:“关兄,你一定是听到什么风声了吧?”
关少沂叹了口气。没有回答。
詹瑜:“我也不用瞒着,风声对我们家不利,我父亲是主战派,难免要受李连,你这次来不光是要拖一拖,怕是要毁约赖婚吧!”
关少沂:“我也不用瞒着啦,我确实听到风声,我很担心,瑜兄,我……很为难……”
詹瑜:“关兄,你们是书香门第,不能以贫富成败论荣辱吧?!”
关少沂:“好吧!话说到这份儿,我没什么说的了,可婚事一定要等回到北京再办,香伶已经二十岁了,再也拖不起了。”
詹瑜:“君子一言,就这么定了!婚约是无论如何不能毁的!”
西安沈家跨院。
站了一院子人,颖轩、白方氏、景怡、景泗、景武、景陆、玉婷围着胡总管和白文氏。
胡总管:“和谈已经成了,老佛爷和皇上就要起驾回銮了,逃难来的人已经有的先走了。”
孩子们大叫:“二婶儿!咱们也赶紧走吧!”“可盼到这一天了!”
胡总管:“别急别急!洋人还没撤完呐!京城里还不清静,听说义和团的余党还时不时地闹腾!”
白文氏:“这么多日子都过了,这几天就等不了了,先准备起来吧!”
胡总管:“这样吧,我先走,回去打个前站。”
白文氏:“那敢情好,先回去安顿安顿,也就十天、八天我们也回去了。”
人们乱哄哄地议论纷纷,胡总管将白文氏拉到了一边:“老太太恐怕不宜上路吧?”
白文氏:“老太太是无论如何不能走的,叮是……”
胡总管:“她身子这么弱,再加上一路的风霜、颠簸,到不了京城……二奶奶,别怪我说话不吉利!”
白文氏:“我早想过了,不走吧,一家老小不能都窝在这儿;留下个人照顾吧,这么多人没一个能让人放心的。”
胡总管:“跟沈家商量商量,能不能……”
白文氏:“怎么好再麻烦人家!跟沈爷讨个主意吧!”
沈家外院客厅。
沈树仁:“我说句不中听的话,二奶奶别见怪,我刚刚号了老太太的脉,少则三五天,多则七八日,请二奶奶赶快准备后事吧!”
白文氏:“唉!老太太还一直说死也要死在北京城呢!”
沈树仁:“在此地棺殓,回北京再发丧吧!”
白文氏:“只能够这样了。我想回北京以后立即派个人来西安,开一个百草厅的分号,就请沈爷主理,东家就是您跟大爷!”
沈树仁:“这可不敢当!”
“您不用推辞,只要大爷不受苦,我就感激不尽了。”
“要是这么说,那……我只有愧领了。”
“沈爷,我还想冒个风险,老爷子去世,大爷就没见着……我想把大爷接来,叫他们母子见上一面。”
“这有何不可,依我之见,这事儿就说开了算了,大爷没死,大大方方的回来。”
“那可不行,万一传到宫里……”
“哎呀,‘白家老号’又兴旺了,景怡还封了四品顶戴,趁着老佛爷高兴……”
“万万不行,沈爷,这事儿我在心里过了十几个过儿了,宫里的事,历来反复无常,什么时候老佛爷一不高兴,株连九族,一个甭想活!”
沈树仁点了点头:“也有道理,那我就去接大爷。”
白文氏:“打扮打扮别叫人认出来。还有,大爷已经把景怡的亲事定了,就是乌家的翠姑,您把她一块儿接来。”
詹王府在西安临时住所。
詹王爷病倒在床上,正在挣扎着大发脾气,詹瑜和安福、车老四站在一边。
詹王爷大叫:“打不过洋人就治自己人,这算什么规矩?!放着八国联军不去打,倒把咱们一家子发配新疆……”
詹瑜焦急地:“阿玛,小点声儿,别叫人听见!”
詹王爷:“反正也这样了,左不是个死!谁是主战的?当初叫义和团打洋人那不是西太后的主意是谁的?!”
“快叫院子里的人都出去!”詹瑜忙对车老四说,车老四应声跑出去。
詹王爷:“这个反复无常的老太婆!毫无信义可讲!这种女人临政,大清朝不完才怪呢!”
詹瑜急劝:“阿玛,别说了,这是杀头的罪!”
詹王爷:“杀就杀吧!活着干什么?我没有罪!”
安福端着药碗:“王爷!您这病不能生气,先吃药吧!”
詹王爷:“我不吃药,我吃了快一车药了,有个屁用,这些个庸医!我不去新疆!我宁可死在这儿!”
詹瑜接过药碗递上:“阿玛,药总还是要吃啊!”詹王爷扬手将药碗打翻在地。
“我不能死在这儿,我回蒙古老家,我死在老家还不行吗!”
詹瑜:“您说这些都没用,太后懿旨不能违呀!”
詹王爷忽然挣扎起来下地:“我不能死,我要进宫,我要去问问西太后……”
詹瑜、安福忙上来搀扶阻拦。“别拦我,要杀主战派,头一个就得杀她……杀她……”詹王爷无力地向下出溜,詹瑜和安福忙抱住拖回床上。
詹瑜大声叫着:“阿玛!阿玛!”
詹王爷仰面朝天大张着嘴,从喉咙里发出巨大的“啊——啊——啊——”声。
詹瑜:“坏了,这是中风痰厥。”
安福:“我去请太医。”
詹瑜:“没用!那些个废物,眼下要救王爷只有一条路。”
安福:“说吧,我去办!”
詹瑜:“去白家,要他们自制的‘八宝’,能起死回生。”
安福倒吸了口气:“哎呀,我……我去行吗?怕没这么大的面子吧!”
詹瑜:“算了吧,我去!”
沈家跨院西屋。
白文氏把药交给詹瑜。
詹瑜低着头:“我……谢谢二奶奶了,事到如今,我是腆着脸来求二奶奶。”
白文氏:“不必说这些,药就是为了救人的,不管是谁。”
詹瑜:“我知道,两家有好多解不开的事,还是二奶奶那句话,冤仇宜解不宜结,本来我儿子和香伶订了亲,现在完婚已经是无望了,可毕竟咱们也沾亲了。”
白文氏:“我只想叫你知道,这‘八宝’正是我们家大爷自己配方,自己制的,可大爷已经不在了,今后不管再出什么事儿,只求王爷别再与白家为难。”
詹瑜:“我们家已经都是落难之人,就要发配新疆了,只要能保全王爷的命,就算万幸,今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白文氏:“快回去吧!王爷的病不能耽搁。”
詹王爷西安临时住所。
詹喻、安福、车老四正指挥仆人搬运东西。詹瑜之子二十岁的奎禧正在廊子上整理书籍,詹瑜拿起一套书交奎禧:“这套书单放,我要带在身边儿。”
丫头走出门:“王爷醒过来了。”詹瑜忙进了屋。
詹瑜走到床前,詹王爷躺在床上指着床前茶几上的药,手直发抖,问:“这药……是从哪儿来的?”
詹瑜:“是我从白家要来的。”
詹王爷挥臂将茶碗和药都扫在地上,大骂:“你个没用的东西!我与白家势不两立!大格格流落在外,二格格死于非命,两个孩子至今下落不明,你倒跑白家去丢这个人!”
詹瑜:“可那些个大夫都不行啊!您这个病……”
“我宁可死也不吃他们的药,你跪下!”詹瑜忙跪下。
詹王爷:“你要记住,只要有从新疆回来的那一天,就不能忘了这深仇大恨!说!你记住了!”
詹瑜:“阿玛,何必呢,只有这个药才有用啊!”
“你说!”詹王爷坚持着。詹瑜俯首无语。詹王爷一拍茶几:“你就是不说是不是?!指望不上你,叫奎禧来,快去!”
詹瑜忙站起来到门口:“奎禧!”奎禧忙走进屋。
詹王爷无力地喘着气,奎禧走到床前:“爷爷!”
詹王爷:“你是个大人了,该知道府里的事了,你大姑、二姑都是白家害的,你可不能忘了啊!”
“是!”奎禧应着。詹瑜在一旁无奈地望着。
詹王爷:“别学你爸爸,他没出息,记住啦!”
奎禧为难地看了看低着头的詹瑜:“记住了。”
沈家。
白颖园戴着大棉护耳的风帽,遮得严严实实,手里提个点心匣与翠姑下了马车。
翠姑一身农村的棉裤棉袄。沈树仁站在门口忙将二人让进,又紧走几步,引领他们,来到跨院北屋。
白文氏打起卧室帘子,颖园和翠姑进屋后直趋床前。
老太太白周氏仰卧床上,两眼看着屋顶,呼吸微弱。
颖园刚要叫,被白文氏止住,白文氏拉着翠姑的手,凑到老人耳边:“妈!您看一眼,这是咱们白家的长房长孙媳,景怡的媳妇。”又回头对翠姑:“快叫奶奶,靠近点儿!”
翠姑忙近前,怯怯地叫:“奶奶!”
老人似应非应地:“啊——”
白文氏忙拉翠姑出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