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颖宇走回容神父桌前,也拿起一支雪茄,黄春点火,颖宇十分得意地抽起来。
容神父十分感兴趣地看看戏。
台上的演员正在开打。
后台。
景琦、景武、景陆等孩子们正大闹后台,有的拿枪、有的戴上髯口、有的耍着大锤,一片混乱。后台管事的进门,见状大惊:“哎哟,这儿怎么唱上《闹天宫》了?!小爷们,这不是毁我吗!别在这儿搅和,出去出去!”管事的轰了这个跑了那个。
景琦迅速拿了一堆戏衣和一只大锤偷偷溜出了屋。
管事的终于把孩子们都轰了出去,忙着收拾东西。
茅厕内外。
景琦正兴奋地脱了裤子换戏装,黄春匆匆跑进,见状噢地大叫一声掉头跑出。
景琦喊:“跑什么?来吧来吧,我这儿扮戏呐!”
黄春在外边儿要景琦出来,景琦却不在意:“嗨!你尿你的,我穿我的。”
黄春仍坚持要景琦先出来,景琦叨叨着赚“他”事儿多,提着裤子出来,黄春忙进厕所,才蹲下,景琦又探进个脑袋问:“你是刚才和那洋人一块儿来的吧?”
黄春吓得忙提起裤子站起来大叫:“你干什么?”
景琦觉得好笑:“怎么撒尿还怕人看啊!”黄春不禁脱口而出:“你是男的!”
景琦嘲笑地:“那你不是男的呀?”谁知黄春竟果断地:“我不是!”
景琦懵了,看着黄春发愣。
黄春又坚决地:“快出去。”景琦道:“好,我出去。”
到了外边,景琦仍感到奇异迷惑,又返身窥探,不禁笑道:“哟,蹲着撒尿,真是女的。”
黄春大叫:“讨厌——”
景琦又缩回身,忙穿好靴子,又穿上拖了地的裙子,边穿边道:“哼,还女扮男装,想唱《大英杰烈》吧?”
黄春走了出来:“没羞!看人家撒尿!”
景琦:“你真是女的?”
黄春摘下帽子:“你看呐!”
“你干吗扮成男的呀?”
“你管呢!你是唱戏的?”
“不是,偷出来玩儿玩儿,那洋人是你什么人?”
“教父。”
“教父?他都教你什么?”
“唱诗,弹琴,煮咖啡。”
“煮什么?……咖啡,是什么?”
“就是茶,苦的,跟你们喝的药差不多。”
“那多难喝呀?”
“加糖呀!”
“什么时候叫我尝尝?”
“行,你来教堂找我吧!”景琦已扮好,一身戏装穿的不伦不类,做着各种动作:“十条口那个教堂吧?”
黄春:“你怎么知道?”
“我净打那儿路过。”
“我住在后边儿的平房里。”
“行,我准去。嘿,你看我像不像?”
“你穿上这个干什么?你又不会唱。”
“谁说我不会唱?你瞧……”说着他拙劣地做着各种动作,边舞边唱:“你看那面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待俺赶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净!怎么样?”他拿着一个大锤亮了个相。
黄春:“那你怎么不上台唱?”
“他们不叫我唱!”
“你还是不会!”
“当然会!”
“那你上台唱一个我看看!”
“上台就上台,走!你给我叫好去!”
药行会馆大院。
台上。宋兵和金兵正在开打。
常公公、颖轩、魏大人、容神父、白文氏、颖宇都在全神贯注地看着。
台上开打,“四击头”亮相,台下哄然叫好。
后台,四五个演员急得团团乱转。
“我的彩裤呢?刚才放这儿的!”
“我怎么少了一个锤呀?哪位看见了嘿?!”
“靴子!靴子!急死人了。郝爷,我的靴子呢?”
管事的郝爷急得到处乱翻:“甭说,都是刚才那帮小爷捣乱掏的,行了,凑合快上吧。”
“一个锤我怎么上啊?!找往下轰吗?”
景琦一身不伦不类的打扮跑了进来。郝爷一回头,大惊:“嘿!快瞧嘿,都在他身上呐!”
景琦撒腿就跑,郝爷忙追:“脱下来,你今儿是存心开搅哇你!”
大家也跟着围堵,景琦无路可逃,跑到台口,一下子冲上了前台,众人大惊,都站住不敢动了。
台上,四兵丁正在开打,景琦冲了出来,在台上乱跑,四兵丁都愣了,忙靠边儿站,停止了武打。现场的人也都愣了,锣鼓仍继续敲打着。
台下常公公:“哎?这是什么戏这是?”魏大人和颖轩也愣了。
颖宇:“怎么回事儿?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
景琦在台上乱蹦乱舞乱跳。
黄春站在台下前边大声叫好。
白文氏惊诧地站了起来:“这不是景琦么,他这是怎么了?胡总管!……快看看去!”
胡总管应声离去。
景琦大叫:“你看那面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待俺赶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净!”
黄春高声叫着好!
景椅在“四击头”中亮相,台下一片叫好声。
第十三章
白宅二闸东花园花厅。
一溜条案,十几个孩子:景怡、景琦、景武、景陆、景双、景泗等都在伏案作画写字,雅萍来回走动,俨然一位监考官。
雅萍:“今天是二奶奶四十大寿!都给我好好写,等会儿二奶奶要看你们的真本事,谁学得好,重重有赏。先不许落款儿啊!”
景怡在画一幅牡丹,景琦在扇面上写百寿字。
东花园内小山坡。
山坡上绿荫遮映,繁花盛开,白文氏与太医院的申大人、魏大人等男女贺客一行十几人缓缓走下山坡。颖轩默默跟在后面。
申大人:“今年也是太后老佛爷的六十大寿,皇上和荣大人正筹划着给老佛爷庆寿呢,听说要普天同庆啊!”
魏大人:“瞧着吧,北洋水师全军覆没,战端一开,老佛爷还有心思过生日?”
白文氏:“你说老佛爷都这岁数了,一天到晚得操多少心?”
魏大人:“都一样,二奶奶,你也不少操心呐!”
白文氏:“那可不一样,家里这点儿破事儿跟朝廷大事怎么比?”
“叫他们操心去吧,只要不打到北京城,咱们该怎么乐还怎么乐,你们说是不是!”申大人说罢,众忙附和。
白文氏:“走,到花厅去歇会儿,看看孩子们都画了些个什么。”
众人向山坡下走去。
东花园花厅。
雅萍一个个地看着,走到景琦前停住了,奇怪地左看右看:“你写的这是什么?”
“百寿字”
“这都是寿字么?”
“是!”
“能把一个字写出这么多花样儿来?”
“别捣乱!”景琦全神贯注地写着。
花厅门口,雅萍的丫头苦杏焦急地向她招手,雅萍诧异,过去问:“大老远的你跑来干什么?”
景琦写完最后一个字抬起了头,见她们焦急议论什么后都匆匆离去,也放下笔追了出去。
花厅外廊子。
雅萍和苦杏匆匆向前走,景琦叫住了苦杏,两人嘀嘀咕咕说着什么,然后一拐弯离去。
白文氏、申大人、魏大人等从旁门走了进来。胡总管忙迎上来。
胡总管:“小爷们都写完了,都那儿等着领赏呢!”
白文氏:“写得好才有赏,写不好一人赏一个脖儿拐!”大家都笑了。
东花园花厅。
孩子们靠边儿站了一会儿,白文氏等人走进,俯身在条案上边走边看,贺客们不时发出议论。
条桌上有字有画:寿字、福字、牡丹花、寿山石、对联……
孩子们都有些紧张,白文氏对桌前的贺客:“请申老先生给评一评,咱们这儿就属您的学问高了。”
申大人笑了:“那我就倚老卖老不客气了。”
颖轩:“请您给孩子点评,大才小用了。”
申大人走到一幅牡丹前:“要说画儿,这幅牡丹一品最好。”继又走到景琦书写的扇面前:“要说字,当属这幅百寿字了。”
白文氏回头问孩子:“状元出来了,牡丹是谁画的?”
景怡:“是我。”
白文氏:“这个寿字扇面儿呢?”
孩子们无人应,互相看着。景怡道:“那是景琦写的。”
白文氏:“景琦呢?”
一丫头忙回道:“一写完就跑出去了。”
白文氏:“不懂规矩就知道贪玩儿,胡总管,快赏,一个人都有一份儿,景怡和景琦重赏!”
一丫头端着盘子掀开红布,上摆着精致的笔筒,笔架,镇尺,湖笔、砚墨等。
申大人、颖轩等人仍在研究孩子们的书画,申大人拿着景琦写的扇面儿欣赏。
问:“这孩子多大了?”
颖轩:“十四。”
申大人:“老师是谁?”
颖轩:“季宗布。”
申大人点点头:“知道知道,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听说要进军机了。”
颖轩:“我这孩子顽皮得很,只有他教得了。”
申大人:“不过这孩子的字聪明有余,笔力不足,可以临一临魏碑。”
白文氏:“姑奶奶哪儿去了,不是她一直在这儿看着吗?”
胡总管:“听说叫关家的丫头叫走了。”
“关家的丫头? 什么事儿? ”白文氏很诧异。银花忙把她拉到一边低声道:“关家大爷新娶的大奶奶生了个儿子,香伶抱了一下,这位大奶奶急了,说香伶是雅萍姑奶奶的女儿,不吉利,把香伶打了一顿,还关起来不给饭吃!”
胡总管:“这也太不像话了。”
白文氏:“你快去看看,把姑奶奶接回来。她去有什么用?弄不好又犯病了,孩子的事儿明儿我去说。”
白宅上房院卧室。
白周氏搂着雅萍直落泪,雅萍像孩子一样靠在老太太怀里抽抽搭搭哭诉:“他们不叫我……进门儿。”
白周氏:“二奶奶,你去把香伶接过来吧,那么小的孩子,哪儿禁得住他们这么揉搓。”
胡总管:“甭说接回来,连个面儿都不让见,孩子姓关,咱们做不了主啊!”
白文氏:“接不过来也得去跟他们论论理!”
胡总管:“他要讲理,就不会跟孩子过不去了,我接姑奶奶的时候,正坐大门口儿那儿哭呢!”
白文氏:“苦杏呢?不是她接的你吗?”
雅萍:“一到了大门口儿,苦杏和景琦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白文氏:“这个景琦,光跟着捣乱,等回来再跟他算账!”
银花撩帘儿进了屋:“二奶奶,关家大爷来了。”
白文氏奇怪地:“他来干什么?我正要找他呢,他倒上门儿来了。”
白毛敞厅。
关少沂:“请您还是把香伶交出来。”
白文氏:“真是大白天说梦话,我正要去府上要人呢,你反倒上我这儿要人来了。”
“香伶就在府上。”
“谁说的?”
“我们家有人看见了。”
“要是不在我这儿呢?”
“我绝不再登白家的门儿!可要是在这儿呢?”
“你把孩子领走,绝没二话!”
“那好!还是问问你们家的景琦吧!”
白文氏莫名其妙:“问景琦?”回头对秉宽:“去!叫景琦来!”
秉宽站在厅外心神不安地:“二奶奶,您请来一下。”
关少沂冷眼看着白文氏和秉宽, 白文氏知道出了事儿, 疑惑地走到秉宽前:“出了什么事儿?”
秉宽:“景琦他……在花房呢!”
“去叫他来呀!”
秉宽为难地压低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