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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萌堂睁开了眼:“这是为什么?”
“它一天不开业,咱们就得干等一天,下不了手;只要开了业,一没能干的人,二没上等的细料,三没有秘方,这全都在咱们手里,出了娄子,宫里就得过问,那就有热闹看了。咱们呐,先忍着。”
“这就是你的小不忍则乱大谋?”白萌堂笑了笑又闭上了眼,“这就是你的当忍则忍!”
白文氏:“对!等我忍过这口气来,我就一个一个地把他们咬死!”
白萌堂猛地睁开双眼, 神采奕奕, 一下子坐立了身子,两手不停地拍扶手:“好,好,好——好!二奶奶,今后你要是放把火把咱们家烧了,我也认定你一定又有宏图大志要施展,我也会说你烧得好!”
白萌堂说罢大笑。白文氏也开心地笑了:“瞧您说的!”
隆冬来了。干枯的树枝在风中招摇欲坠,满街黄沙翻卷,让人睁不开眼睛。
白宅二房院。
白文氏冒着凛冽寒风回到家,刚进院,就见景琦抱着大小砚台、笔、墨出了东屋书房往北屋跑,忙问:“景琦!干什么呢。”景琦停住回过头,“爸爸说这文房四宝得借点儿人气儿!”说罢回头跑过北屋。
白文氏疑惑地也进了北屋,只见景琦把砚、笔、墨放到炕沿儿上,颖轩正一件一件往被窝地里放,诧异地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颖轩一本正经:“借点儿人气地,码到被窝地里陪着人睡,死物件借了人气儿,写出的字不生分!”
白文氏生气地:“你干点儿正经事儿行不行?”
“有什么正经事儿?颖轩管自和景琦忙活着把文房四宝铺进被窝儿。
白文氏叹了口气,开了预格的门儿,拿着首饰盒:“我可告诉你,老爷子可真是不行了,这又到了年关……”
颖轩:“我也无回天之力,这事儿甭跟我说。”
白文氏回身指着砚台,生气大叫:“我都给你扔出去你信不信?”
颖轩忙坐到抗边挡住:“信信信!我信!好商量嘛,发什么火儿?”
白文氏:“弄这么些乱七八糟的放被窝儿里,睡着舒坦吗?啊?!”
颖轩应付着:“各有所好,各有所好,景琦,脱衣裳钻被窝儿。”
景琦兴高采烈脱了个精光,钻进被窝儿。
白文氏无奈地拿着首饰盒往出走。
景琦在被窝儿里乱踢:“哎呀,妈呀,真凉啊!”
白文氏回头:“你再把孩子激出病来。”
“行啊,能背几句了。劝君更进一杯酒。”
“西出阳关无敌人。”
“羌笛何须怨杨柳。”
“春风不度玉门关。”
“我再说一句,你要接得上来,过节我给买地仗!”
“您说呀!”
“虚负凌云万丈才。”
景琦愣了愣,笑了:“不知道了。”
颖轩:“哈哈,一生襟抱未曾开。儿子,好好念书吧,长大了干什么也别干医药行,懂不懂?”
景琦:“爸!”
颖轩:“懂个屁!”
景琦笑了:“不懂。”
颖轩:“干这行固然是积德行善,治病救人,可稍一疏忽就要出人命。干这行,是把人命拿在手里玩儿啊!你这小子长大了能干点儿什么呢?”
过年了。白宅显眼的墙上、门上,都贴上了倒贴的“福”字;此外,金鱼缸上贴“年年有余”,柜门上贴“日进斗金”、“招财进宝”,门框上贴“一元复始,万象更新”,影壁后面贴了个大大的“春”字。
天刚擦黑,在敞厅前院,大人孩子就各显神通,炮仗、起火、麻雷子,竞相点放开了。景琦居然用棍儿挑着一挂鞭放着乱抡乱甩,噼里啪啦吓得孩子们乱跑……
白宅祖先堂。夜。
全家老小都在,颖宇、颖轩和秉宽、胡总管等人用躺椅把白萌堂抬到了门口。
白萌堂挣扎着要起来,颖轩忙过:“爸,您别起来了,我们代祭吧。”
“扶我起来。”白萌堂不肯,挣扎着,颖轩等只好扶起老人,几乎是把他架到了案前。
白萌堂悲伤地望着祖先遗像:“列祖列宗在上,又是一年啦,子孙不肖啊——”
白萌堂说着要跪下,却一下子扑倒在地。颖轩等七手八脚又把老人抬到躺椅上。
白文氏吩咐道。“赶紧抬回去!”
大宅门一片黑暗,寂静。突然传来了一阵阵的敲门声。心绪纷乱、刚回到二房院的白文氏顿时心里“格登”往下一沉。丫头开了门。胡总管上前急道:“快回禀二奶奶一声,老爷不行了。”
白文氏急匆匆奔出屋去。
花房内,白萌堂躺在躺椅上,气息微弱。一家老小站了半圈儿,鸦雀无声地望着。
白萌堂声音艰难而低沉:“家道艰难,我死了以后,一切从简……祖宗的基业断送在我手上了……你们今后不管多难,也得把百草厅老铺给我盘回来……
往后这个家就由二奶奶管……行了,都回去吧……这个年……让我给搅了……
“
人们陆续退出,颖宇面露不服神色想要争辩,被白方氏狠狠地推了一把。
白文氏拉景琦向外走,忽然被白萌堂叫住:“二奶奶别走,我还有话说。”
颖宇回头注意地看,被白方氏推出了门。
人们陆续往出走,颖宇叫住了颖轩:“二哥!……二哥,祖上有这规矩吗,老爷子万一不在了,就该你当家。这就算定了,成何体统,弄个娘儿们当家。”
颖轩不软不硬回道:“我不如娘儿们。”说罢转身而去,颖宇不服气地望着。
花房中,景琦趴在白萌堂腿上,白前堂把一个黄续包袱交给白文氏:“千万收好了,这是咱们的命根子!”
“您放心吧!”白文氏接过来时,白萌堂忽然听到外边有动静,问道:“谁在外面呢?”遂抬手示意白文氏出去看看。
“我!爸还有什么事吗?”颖宇在外面应着。
正站在门口竖着耳朵要听里面说话的颖宇,不料被白文氏突然推门而出吓了一跳。
“爸说没事儿了,你回去吧!”
颖宇瞪眼看了白文氏一眼,无可奈何,只好下了台阶,走出月亮门。
白文氏返身又关好了门。
白萌堂喘息着道:“老三心眼儿太多,老二又窝囊,老大要是活着……还能帮你一把,这个家……全靠你一个人地了。”
白文氏想了想,凑近白萌堂低声地:“跟您说个事儿,除了我没第二个人知道,老大没死,兵马司的朱顺把他救出去了。”
白萌堂眼睛一亮,挣扎着坐直了身子:“有这事儿?”
白文氏:“您放心吧!他只是不能露面儿,过了年我去打听一下他的下落。”
白萌堂兴奋异常,来了精神:“这件事……办得好!还活着!来,景琦!跟爷爷……掰腕子,看看你……长劲儿了没有?”说着抖抖地伸出手,景琦忙用双手握住,笑着:“来!”
白萌堂微笑着用手撑着,景琦一用力,一下子就把白萌堂掰倒了。
“哈哈,爷爷掰不过我啦!”景琦大笑,忽然发现老人歪在躺椅上不动了。
白文氏一见轻轻推了一下,白萌堂没有动,白文氏将景琦拉起来退后了两步,跪到了地上,景琦也跪下了,二人磕了三个头。
白萌堂终于没有熬过大年,白宅上下举哀。仆人将红灯笼罩上了白布。一个丫头正刮去墙上的“福”字。秉宽用小铲子铲去影壁上的“春”字……
白宅门口,没有搭棚和牌楼,只有门侧挂起了“批钱纸”。
白宅二房院北屋。
白文氏正在给景琦穿孝袍,胡总管推门而进,说:“回二奶奶,今儿一早儿詹王府的老福晋也去世了。”
白文氏:“大年下的这都怎么了?吩咐马号备车,叫账房预备一个大份子,我去詹王府。”
詹王府门口。
门前车水马龙,王府门口搭起了豪华的丧棚。白文氏的马车挤不进去,她只好下了车。
颖宇和武贝勒从门口走出,在拥挤的车马人流中穿过。
白文氏目送颖宇、贵武走去,转身进了王府大门。
王府大门口热闹非凡。
白宅门口。
白宅大门口,门可罗雀,只有一二人进出。
一挂可怜的“排钱纸”,在寒风中瑟瑟摇摆着。
白宅内账房。
颖轩、白文氏、颖宇、白方氏、胡总管和大头儿,坐了一圈儿。
白文氏:“怎么着?老爷子尸骨未寒,你就闹着要分家。”卢颖宇:“二嫂,这个穷家你还没当够?”
白文氏:“老爷子去世前有话,不管多难,家,不能分。”
颖宇:“噢,他老人家一撒手走了,剩下烂‘枷’叫咱们扛着,何苦啊!爸爸若有神明护佑在天之灵,准在那儿后悔呢,活着的时候就该把家分了。”
白文氏撇着嘴冷笑着,用手指点着颖宇:“老三!别当我不知道,你少跟着董大兴他们瞎掺和,没你什么好儿!”
“二嫂,这就用不着你操心了吧?”
“你一定要分也行,有几笔账得其清楚,查封老铺以前你扣了两批药材,有没有这回事儿?”
颖宇斩钉截铁:“没有!”
“去年春天,东北买回那批参茸虎骨,你知了多少?”
颖宇毫不犹豫:“没有!”
“老三吔!大丈夫敢做敢当!”
“我说分家的事儿,跟这没关系。”
“有关系!都是公中的钱!”
“给老爷子办丧事全垫进去了。”‘“睁眼儿说瞎话,丧事一切从简,拢共花了不到两千,你扣了何止两万!我没往回要这笔银子,已经算客气的了!”
“咱们不说公中的,私人的得给我吧,煮金汤的金子,细料库的药,这都是私房的吧?”
“不行,放在那儿又跑不了,早晚是你的!”
颖宇转向颖轩:“二哥,你管不管?你就任她欺负咱们老爷们儿!”
颖轩低头抽烟不语。
白文氏:“你跟他说不着,是我当家!只要我活一天,就一天不能分!”
颖宇大怒:“白文氏!只要你一天不分家,我就叫你一天不得消停!”
隆盛药栈。
白文氏进门直奔账房。米掌柜迎上来道:“二份仍,可真有日子没来了。”
白文氏道:“米掌柜,我想查查我们白家赊了多少账!”
“您是说家里还是柜上?”
“我们家里可没赊过,自然是柜上。”
“柜上不早就是董大兴承办了么?”
“是他承办了,可还挂着白家老号的牌子,自然用的白家贴户。”
“那是那是,我给您查查。”米掌柜翻出一摞账本,开始查找。
汇丰钱铺账房。
蓝掌柜看着白文氏:“二奶奶取息?”
“不取呢。”白文氏看看没人,悄声地:“你给我查查百草厅借了多少款,用谁的名字借的?!”
“二奶奶,这可不合规矩?!”
白文氏故作生气地:“老篮,我前儿那两缸酒喂了狗了?”
“您别骂人呐!我给您查还不行?”
“这还差不多!”蓝掌柜拿出一摞账本,开始查找。
白宅大门道。
景怡、景双、景泗、景武、景陆围着玉芬和景琦,好奇而羡慕地看着。十六岁的玉芬站在孩子们中间,俨然一个大姑娘,手里拿着的一个小蝈蝈笼子,里面有两只碧绿的蝈蝈。景琦正拿一片菜叶喂蝈蝈,他忽然回头道:“大姑!给我编一个大蝈蝈笼子!”
坐在懒凳上的雅萍,正在用细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