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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东家,大伙儿听您的!反正光硬顶不行!”
“大不了一条命!”
“命可就一条!死也得死得值!”
“怎么着就死得值!”
“七老爷!别光蹲在大宅门儿里,您得留心外边的事儿!”
“外边儿什么事儿?”
“不愿当亡国奴的都变着法儿的跟日本人干呢!别钻牛犄角!”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天都黑了,您快回家吧!”
景琦摸不透地望着皮云良。
新宅上房院。夜。
景琦、田木、九红坐在北廊子的藤椅上,藤桌上放着茶点水果。
田水:“其实查账、限价不过是个口实,皇军的目的有二,一是以你在药行的威望出任会长,可以安定民心;二是要你们百草厅的秘方!”
景倚:“这两条儿我绝不答应!宁可叫他查账,限价,大不了赔上点儿钱,我认了!”
田木:“事情要这么简单就好办了,你不答应,皇军会放过你吗?”
景琦:“别老皇军皇军的,日本鬼子!”
田木:“咱们各叫各的好不好!”
景琦用力在铜盂上敲烟锅:“这就是他妈当亡国奴的滋味儿!”
九红紧张了:“景琦!你别急,听听田木有什么主意!”
田木:“这两条儿,你至少先答应一条,先缓和一下。我看你是不愿把秘方交给官方的,我可以出面,你暂时把秘方交给我,我代为保存。七老爷总该信得过我。我再去与官方交涉,风头一过,我再把秘方送回来。”九红不时观察着景琦的神色,景琦警惕地望着田木。
九红:“那敢情好,我看这主意不错。”
景暗低头不语。田木看了一眼九红。九红不安地来回看他二人。突然景琦盯着田木,看得田木有些慌乱,忙辩解道:“我完全是为了白家着想。”
景琦:“我做不了主,秘方不是我一个人的,这要族里各房一起商量。”
田木站起身:“那好!不过要快一些,皇军是没有耐性的!”
景琦狠狠地:“日本鬼子!太爷我也没有耐性!”
深夜。大宅门笼罩在一片黑暗中。街上冷冷清清,昏黄的路灯下,一个行人也没有。日本兵巡逻队走过。
新宅黑洞洞的大门道里,传来了轻而急促的敲门声。门房里亮起了灯。
“又是日本鬼子吧?”秉宽从床上坐起来。
“你们躺着,我去!”金二说着下了床。
“金二爷,问明白了再开门!”黄立一边披衣裳,一边嘱咐。
“没事儿,开门儿就把他们吓跑喽!”金二提灯笼出了门房,大咧咧地走到大门下闩,“谁呀?”
“我,齐福田!找七老爷有急事儿!”金二闻声只开了一个门缝,铃裆没响,齐福田和陈月升挤了进来。
秉宽也走了出来:“齐爷,深更半夜怎么了这是。”
“快回禀一声七老爷,我有急事儿。”齐福田满脸焦急道。秉宽二话没说,连忙小跑着去找景琦。
工夫不大,景琦出来了,刚进门房,齐福田便迎上去:“真对不住七老爷,这么晚了……”
景琦:“赶紧说,出了什么事儿了?”
陈月升:“日本鬼子叫万筱菊唱堂会,万老板不干,今儿去火车站想到外地躲躲,叫汉奸认出来了。日本鬼子非要搜身,万老板不干,打起来了!”
齐福田:“万老板打了一个日本鬼子一个汉奸就逃出来了,没敢回家,鬼子正满世界抓他呢!”
景琦焦急地:“人呢?”
齐福田:“在我家躲着呢。汉奸认出他来了,我们这几家儿他都不能呆,就想到您这儿来了。”
景琦:“怎不带来呀?”
陈月升:“没跟您招呼,哪儿敢带来呀!您看您这儿要是不方便……”
景琦:“我这儿是不方便。”大家都一愣,低下了头。
景琦接道:“我这儿人太多,进进出出的不保险,再说日本人正盯着我呢!”
齐福田很失望:“那就算了,我们再……”说着要走。
景琦:“等等,要不然,送到我妹妹那儿去,她那儿地儿偏,轻易没人去。”
陈月升想了想:“合适吗?”
景琦:“合适合适!这个忙找妹妹一定会帮!”
齐福田:“还是先去打个招呼!”
景琦:“用不着,我就能做主,快去接万老板!”
玉婷家。夜。
苦菊开了门,万筱菊和齐福田、陈月升匆匆走进。
白玉婷已经站在门道里迎接,神态十分平静,轻轻叫了一声:“万老板!”
万筱菊十分不好意思:“婷小姐,实在抱歉,给您添麻烦。”齐福田、陈月升都心绪不宁地望着。
玉婷:“快进来吧,我七哥来半天了。”
西客厅里。
众人在沙发上坐了一圈儿,苦菊忙着倒茶。
玉婷:“我这儿最保险了,一年也来不了几个人。”
景琦注意地观察着玉婷和万筱菊。
万筱菊:“我二位师哥一说上您这儿来,我就说不合适。这是冒风险的事儿,怎么能叫您……”
景琦: “甭说客气话, 请都请不来,唱了一辈子《打孟良》、《打焦赞》、《打耶律》、《打韩昌》、《打瓜园》,今儿又唱了一出打鬼子,得犒劳您。”大家都笑了。
齐福田道:“玉婷姑娘见义勇为,拔刀相助,对万老板可真是没的说。”
玉婷:“这不应该的?!总算给了我一个给万老板效力的机会。”
万筱菊忙欠了欠身:“哎哟,这可不敢当!”
玉婷:“住下吧,想住多少日子就住多少日于。”
景琦心领神会地微微笑着:“我说什么来着?!……不过老住这儿也不是长久之计,最好早点儿离开北平!”
陈月升:“我们想法子,先去乡下躲躲。”
“我们走啦!”齐福田站起来,景琦和陈月升也站了起来。
玉婷起身拦住:“哪儿也不能去,这儿凑合一宿,天亮了再走。现在出去不是找挨抓吗?”
景琦:“说得是。坐下吧,干脆,齐老板,今儿给我说《锁五龙》。”
玉婷:“万老板,您住北屋,都收拾好了,您先看看。”
万筱菊:“不忙不忙。”
景琦:“去吧去吧,别吓着就行了!”
“怎么了?”万筱菊莫名其妙,奇怪地看着景琦。
玉婷:“听他胡说呢!来吧!”玉婷先出了门,万筱菊忙跟了出去。
景琦着他们出了屋,说道:“这回我妹妹可遂了心愿了。”
北屋卧室。
玉婷进了屋,掀起门帘,万筱菊怯怯地站在门口没敢进。
玉婷:“进来呀!”万波菊迟疑地走进了屋。
玉婷心绪复杂地望着万筱菊。
万筱菊不好意思地环视屋内,立即惊呆了。但见满屋菊花,墙上赫然挂着他和玉婷的照片。万筱菊很是惊慌:“您这是?……”
玉妹笑了:“吓着了不是?!我七哥刚才不说了吗?叫您别吓着。”
万筱菊诚惶诚恐地望着,屋里到处是菊:种在盆里的菊花,绣在帐子、被子、枕头上的菊花……
万筱菊:“您这菊花也是?……”
玉婷:“应您那万筱菊的‘菊字。”
“您这么抬举我,我做梦也没想到……”万筱菊充满了敬意地望着玉婷。
玉婷向床边走去:“怎么?没人告诉您?我和您的相片儿结婚已经十年了!”
万筱菊大惊失色,呆呆地说不出一句话,看着玉婷拿起床头的盖头,嘲弄地看着,慢慢盖到了自己的头上。
万筱菊痴痴地走到床前,坐到了玉停身边,默默地看着。蒙着盖头的玉婷虽一动不动,但心潮澎湃,耳边似乎响起了十年前“结婚”时的京戏曲牌……
万筱菊无限伤感地望着,眼里不禁涌出泪水,轻轻揭下了玉婷的盖头,玉婷仍低着头一动没动。
两人默默地坐着,万筱菊轻轻拉起玉婷的手,玉婷突然将手抽回,抬头望着万筱菊,万筱菊有些惶恐地向后挪了挪身子。
玉婷看着万筱菊,眼中充满了陌生感和疑问。万筱菊不知所措地低下了头。
玉婷慢慢站起身走出了房间。万筱菊低头坐着没有动……
玉婷家门外街上。夜。
郑老屁架着黄包车,玉婷坐在车上,景琦站在车边:“这是干什么?怎么刚见面一会儿,你就走了?”
玉婷:“你那儿是我的娘家,我回娘家住几天。”
景琦:“你想了那么多年,今儿好不容易见面儿了……”
玉婷:“七哥!我是和相片结的婚!”景琦愣了,不解地望着玉婷。
玉婷:“老郑,走吧!”车走了,剩下景琦呆呆地望着。
玉婷家西客厅。夜。
齐福田看着从外面回到屋里的景琦:“她就这么走了?”
陈月升:“闹什么不痛快了吧?”
景琦:“说不清,我妹妹不是那小心眼儿的人。”
齐福田:“那是为什么?”
不待景琦再说话,门一响,万筱菊满腹心事地走了进来,低着头坐到沙发上。
齐福田、陈月升、景琦面面相觑。
万筱菊低着头一言不发。
四个人默默地坐着。万筱菊双手抱头伏在膝上一动不动。
百草厅门口。
门口停着三辆摩托车,四个日本宪兵和四五个汉奸站在门口,堵死了大半条街,百草厅里不时传出凶狠的吆喝声。十几个胆大的行人在路边看热闹,“南记”和几个铺面都在慌忙上板儿。
福特汽车慢慢开来,白颖宇坐在车里,车慢慢地停了。颖宇张望道:“前边儿干什么呢?出什么事儿了?”
司机:“站着鬼子呢,好像是冲着百草厅。”
颖宇:“甭理他,开过去!”
司机按着喇叭缓缓向前开。站在街上的鬼子和汉奸都回过头看。汽车缓缓前行,不停地响着喇叭。一日本兵大步向汽车走来,后面跟着汉奸翻译官,到了车前。
日本兵喝道:“干什么的?下车!”翻译敲着车窗:“下车!”
颖宇探出头:“我去前门,让让道儿!”
日本兵:“见了皇军为什么不下车?”翻译又道:“太君问你,见了皇军为什么不下车?”
颖宇:“见了皇军我为什么要下车?”
翻译向日本兵说着什么,日本兵大怒,一挥手。翻译喊:“把他拉下来!”俩汉奸上前开门,将颖宇从车中拉了出来。
颖宇大叫:“干什么,干什么,我去前门,招着你们啦?”俩汉奸将颖宇揪到车前,将他死命按到地上。
汉奸:“跪下!”颖宇挣扎着,被汉奸死死按住跪在地上。
颖宇大叫:“你们要干什么?我是百草厅的东家,你们敢这样对待我!”
翻译:“正合适!你们百草厅出了共产党!”
从百草厅门口,两个汉奸押出了赵大水三查柜皮云良焦急地跟着跑了出来。
日本兵一挥手:“上车!”拉开汽车门坐到了前座。汉奸押着赵大水到了车前往车里推。
颖宇仍被死死按住跪在地上,他挣扎着喊:“撒手!讲不讲理你们?!”
日本兵命令司机:“开车!”司机犹豫着,日本兵突然拔出刀架在了司机的脖子上,大喊:“开路!”司机惊慌地望着车前仍被按在地上的颖宇。日本兵又瞪眼大喊:“开路!”吓得司机慌忙向前开,同时猛打方向,但汽车仍是冲向颖宇。俩汉奸一见,忙松手跳开上了摩托车,颖宇吓呆了。就在汽车即将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