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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怀镜掏出烟来,慢悠悠地吸着。“小刘,这钱我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我想你也猜到了,肯定是谁送给我的。”刘芸没有说话,只是紧张得呼吸急促。
朱怀镜说:“小刘,这钱的事,我请你保密。也请你相信我。”刘芸点头说:“我知道了,请朱书记放心。”朱怀镜长长地叹了口气,站了起来,说:“好吧小刘,你忙你的去吧。你白天应该休息吧?昨晚你可是没怎么睡啊。”刘芸说:“我是每天中午接班,第二天清早交班,上午休息。”朱怀镜夹上提包,准备下楼去。他早餐多是在宾馆里吃,顺手将提包带上,免得再上来一趟。
“朱书记,其实您不说,我会以为是您自己的钱。”刘芸临开门时,突然回头说道。
朱怀镜笑道:“说不说,都不是我的钱。”朱怀镜吃完早餐出来,赵一普便笑着迎了上来,接过他的提包。原来赵一普早同杨冲候在餐厅外了。去办公室不远,驱车不过三四分钟就到了。赵一普替朱怀镜泡好茶,就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朱怀镜有些心神不宁,先不去想做什么事,只闭着眼睛品茶。昨晚先去看他的那三个人,他记得清清楚楚,有位县长,有位行长,还有位是企业老板。他挨个儿回忆那三个人进出的每一个细节,想不出谁有可能留下那个纸袋子。最后去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呢?好像也是县里的头头?哪个县的?书记或是县长?副书记或是副县长?那人都说了些什么?朱怀镜想破了脑袋瓜子,却连影儿都想不起了。
袁之峰来了电话,哈哈一笑,问:“朱书记,你昨晚怎么样?”“我?我昨晚差不多快没命了。你呢?”袁之峰又是一笑,说:“你酒量不错的啊,怎么会呢?我一回家就吐了,老婆伺候我一个通宵。”朱怀镜大笑,说:“之峰兄,你是不好意思把话说破吧?我说呀,昨晚我俩喝的,百分之百是假酒。”“假酒? ”
袁之峰就笑得有些幽默了,“没想到朱书记那里也有假酒啊!老百姓就只好喝农药了。唉,假酒真是害死人。朱书记,你没有人照顾,太危险了哦。”朱怀镜只道:“我没事。只是把你害苦了,就怪我。”两人说笑一会儿,就放了电话。
报纸送来了,朱怀镜随意翻了翻。每天送来的报纸有十几种,他都是二三十分钟就翻完了,多半只是看看标题。今天梅次日报的头条新闻竟让他大吃一惊。
这新闻的标题是《陆专员独闯夜总会,怒火起铁拳砸公车》。
(昨夜十点半,地委副书记、行署专员陆天一路过夜夜晴夜总会,见门口停着很多公车,不禁怒气冲天。他掏出随车携带的警棍,朝这些公车奋力砸去。围观的群众拍手叫好,都说要好好整治这些使用公车出入娱乐场所的腐败干部。
陆专员爬上一辆公车,挥舞着警棍,对群众大声疾呼:党和政府严惩腐败的决心是坚定的,不论他是谁,不论他职务多高,后台多硬,只要他敢搞腐败,我们就要把他拉下马。人群里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望着群众那理解和支持的目光,陆专员显得更加坚毅和自信。他平常最喜欢说的一句话是:只要身后站着人民,没有什么办不好的事情。今天,他再一次坚信了这一点。……)
朱怀镜想象陆天一挥舞警棍的样子,怎么也不是个味道。这时宋勇过来请他,说:“朱书记,缪书记说有事请你去一下。”他笑着说声就来,仍坐着不动。宋勇便点头出去了。朱怀镜拖了会儿,才去了缪明那里。“坐吧坐吧。”缪明揉着肚子,微笑着。
朱怀镜接过宋勇递上的茶,望着缪明客套几句。他也不问什么事,只等着缪明开腔。缪明办公室总是很整齐的,桌子中间放着正在修改的文稿,一头是文件筐,一头放着一叠报纸,像是才看过的。就连笔筒里的钢笔、毛笔、铅笔、蘸水笔灯,都是整齐的一把,往同一角度倾斜着。
“怀镜,同你商量个事。上次地委会上,否决了陈冬生的任命。后来组织部门又另外做了个方案,拟让陈冬生同志任畜牧水产局副局长。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缪明问。
“组织部同我汇报过这事。陈冬生学的是畜牧水产专业,也算是学有所用吧。
我个人没什么意见。“朱怀镜知道陆天一必定暗中协调了,才有这么个曲线方案。
谁都是这么个心思:如果能提到个要紧岗位上当然更好,实在不能尽如人意,先上个级别也未尝不可。
缪明说:“好吧,你若认为这个方案可行,下次让组织部提出来通过一下吧。 ”朱怀镜点头说好。他心里明白,给陈冬生这么个位置,等于缪明和陆天一各退了一步。看来缪明也不是真的要挡住陈冬生,只是想让陆天一的意图打点折扣。
缪明没别的事说了,却想同朱怀镜闲聊几句。
“住在那里习惯吗?”缪明问道,他的右手在桌上轻轻敲着,左手却闲不下来,正来回揉着肚子。
朱怀镜说:“很好啊,那可是总统套房,我还没享受过这种待遇哩。”缪明笑了,说:“怀镜开玩笑,什么总统套房?梅次人自己说的。”朱怀镜说:“真的,还行。可惜有蚊子了,不然夜里开着窗户,空气太好了。”说的都是些寡淡无味的话,朱怀镜只想快快走了。他瞟了瞟缪明桌上的那叠报纸,见最上面那张就是《梅次日报》,载有陆天一砸车的新闻。缪明闭口不提这事,就有些意思了。
朱怀镜回到自己办公室,仍是闭目抽烟。桌上放着文件夹,却是作样子的。
拿着那十万块钱怎么办?他还没有想出更好的主意。这时舒畅打了电话来,“朱书记吗?昨天晚上想来看您,打了您房间电话,总没人接。”“是吗?谢谢了。”朱怀镜想起昨晚他同袁之峰谈话,把电话线扯了。却也不必同她解释。“我昨晚回房间很晚了。”“哦,是吗?我想来看看您,又总怕打搅您。”舒畅说。
朱怀镜笑道:“打搅什么?你有空随时来嘛。”“好吧。您很忙,我就不多说了。”舒畅说。
舒畅已打过好多次电话了,都说晚上想来看看他。可总因为他要开会或有应酬,她都没有来过。自从上次她带着弟弟上门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她。可是奇怪,偶尔想起她,他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放下电话,朱怀镜又在想那钱的事。他可以马上向缪明提议,让地委几个头儿碰在一起开个会,他当着大家的面,把钱交出来。他在会上应该有个义正辞严的发言。可他如果这样做了,同陆天一在街上砸车没什么两样了。梅次人茶余饭后就必谈朱怀镜了,百姓会说他是清官,同僚会说他只是做秀。
纪委有个廉政账号,设立一年多,只在最初收到寥寥数百元,传说也是纪委自己放进去的。这可能是所以廉政账号的必然结局。贪官自然不会往账号上打钱,账号原本就是给想廉洁又怕廉洁的同志设立的秘密通道。但清官更不会往账号上打钱,因为它除了安慰自己的良心,很难证明自己的清廉。
朱怀镜在荆都财政厅当副厅长时,自然也见过这种钱,却没像这回感觉烫手。
那时候,他不知水深水浅,只知道闭着眼往下跳。经历了一次挫折之后,他知道自己该往上浮了。对于这十万元人民币和以后还会无法拒绝的不同数目的人民币(或许还会有外币),他必须要交出去。但如果他还想延续自己的政治生命,还想有所作为,他还必须保证两点:一、不能让人知道他交出去了;二、在关键时刻,又必须能证明他早已经交出去了下班时间还没到,朱怀镜就坐不住了。他叫了赵一普和杨冲,说有事想回宾馆里去。上了车,杨冲说起了陆天一砸车的事。
“到处都在议论陆专员大闹夜总会。老百姓高兴,都说梅次出了个陆青天。
我们当司机的有个毛病,就是爱车。一听说陆专员砸了好多高级轿车,就心疼。
他那一警棍砸下去,没有一两千块钱是修不好的。听说他昨夜一口气砸了二十多辆车,等于砸掉了好几万块钱。这钱谁出?“朱怀镜只是听着,一言不出。赵一普觉着气氛尴尬,就说:”陆专员是个张飞性子。“杨冲仍是说:”我只是想,这事怎么收场?“说话间就到五号楼下了。朱怀镜独自下车,上楼去了。服务台里站着的是小周,微笑着叫道朱书记好。朱怀镜点点头,还算客气,却不说话。
他开了门,却见刘芸正歪在沙发里。见了他,忙坐了起来,脸儿通红。“对不起,我没想到您……”“没事的,没事的。要不你仍旧休息?”朱怀镜说着就要出门。
刘芸站起来,说:“那怎么行?我收拾完您的房子,有些累了,想您一时也回来不了,就迷瞪了一会儿。白天在值班室休息不了,我住的集体宿舍白天也嘈杂……”这时,于建阳推门进来,说:“朱书记您回来啦?我……”他话没说完,突然见着刘芸,愣了一下。他抬眼望望刘芸那稍稍显乱的头发,便微笑了。“我来看看朱书记还需要什么。好好,我不打搅了。小刘,这个这个小刘,朱书记需要什么,你安排就是啊。”于建阳说完就拉上门,出去了。
刘芸很是窘迫,额上立马就汗津津的了。她去洗漱间匆匆梳了下头发,低了头出来,不敢正眼望人,只说:“朱书记对不起,您休息吧。”刘芸走了,朱怀镜就在客厅里来回走动。他进卧室提提皮箱,感觉一下重量,就放心了。他不停地抽烟,脑子里也是一团烟雾。到底没有想出个周全的法子,便想吃完中饭,先去银行把这钱存了。
第四章
朱怀镜的办公室在二楼。窗外是片樟树林。樟树本是成行成排整齐栽种的,可从二楼望去,却是森然如墨。因为喜欢这片樟树,朱怀镜的窗帘便总是拉开的。
有各种各样的鸟在林间啁啾,只是他没有留意过。他太忙了,哪有听鸟的闲情?
这天下午还算清闲,他翻完了文件,时间还早,又没别的事,就打开电脑上网。地委和行署都是上的荆都经济网,多是些经济信息和时政新闻,做领导是必须看的,可看多了也乏味。这时秘书长周克林路过门口,微笑着望了里面一眼,见朱怀镜手握鼠标器在桌上抹来抹去,就进来了,说:“朱书记上网哪!”上网在梅次都还是时髦事儿,很多领导办公桌上的电脑都是和尚的篦子,没用。周克林特意进来这么说说,就有些奉承的意思了。
朱怀镜头也没抬,点击着电脑,说:“克林同志,能不能还给我开通个因特网?我们这个政府经济网,毕竟有局限,很多网站都不能访问。”周克林回道:“我同保密局的同志商量一下吧。领导上网,保密局要过问的。”朱怀镜这才抬起头来笑笑,说:“看行不行吧,不行就算了。”周克林说:“我想没问题的。 ”缪明突然来电话,说:“怀镜,天一同志提议我们几个商量个事情。你过来一下,就到我办公室吧。”朱怀镜马上过去了,其他人都还没有到。缪明说的“我们几个”,就是指地委正副书记。
“什么急事,临时动议?”朱怀镜问。
“砸车的事。”缪明语气平淡。
说话间陆天一到了,气呼呼的样子。朱怀镜拿出烟来,陆天一摇摇头,掏出自己的烟。他的烟抽得冲,嫌朱怀镜的烟淡了。陆天一和朱怀镜抽着烟,缪明从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