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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闹一番,消消心头之恨。整个上午,朱怀镜做不成任何事。好在没什么要事处理。快到中午了,郭月才揩干眼泪,走了。还算是读书人,郭月临走时还知道说谢谢了。
麻烦要来就齐来了。下午,朱怀镜刚上办公楼,就见舒天在同一个老头儿拉扯。那人两腋下夹着拐杖,舒天不敢用力去拉。
朱怀镜真想躲掉,请信访办来人处理。可他已来不及躲了,那人看见他了,喊道:“朱书记来了,青天大老爷来了。”喊着就哭了起来。走廊里回声很大,这男人的哭声简直恐怖。
朱怀镜忙过去扶了那人,说:“别哭别哭,有什么事同我说吧。舒天你快开门。”
舒天望望朱怀镜,有些难为情,怕他怪自己没有把人劝走。开了门,朱怀镜亲自扶着老人进去,坐下,又叫舒天倒茶。没等朱怀镜开口问,老头儿坐在那里双手作揖打拱不迭,口口声声青天大老爷。
“你老人家是个什么事?你说吧。”朱怀镜尽量让自己显得和蔼些。
老人家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说话颠三倒四,说到好些部门,好些人物,有的说了姓名。有的只说职务。加上方言很重,听着很是吃力。舒天是本地人。在一旁不时翻译。但也一时理不清头绪。好半天,才明白过来。原来。此人就是李远佑,马山县李家坪乡的前村党支部书记。因为宣传上级文件,被乡政府关起。来的那位。李远佑最后几哭诉,舒天翻译给朱怀镜听。“他说我被乡政府非法拘禁达四十二小时,惨遭毒打,右腿已经残了。他说我要求严惩凶手,要求他们赔偿我损失,可告到县法院,没人管。他说老百姓都说朱书记是个好官,请朱书记给我做主。”
这时,听到走廊里有人问:“请问缪书记在家吗?”
“缪书记呀,搞调研去了,嘿嘿。”答话的周克林,语气带着讥讽。看样子很多人都知道缪明快要走了。
“又搞调研去了?又有篇大块头文章要出来?”那人也笑笑。听这声音很熟悉,像是哪个部门的头儿,朱怀镜想不起是谁了。
周克林不再说什么,只是嘿嘿笑着。朱怀镜便猜测周克林的表情,说不定满是文章。
朱怀镜心里甚至有些同情缪明了。舒天望着他笑,也不坐下来。朱怀镜猛然意识到自己走神了,忙望着李远佑笑笑,点点头。记得马山县把处理向云启的文件寄了一份给他,却没有谁向他报告过李远佑被非法拘禁的具体情况。他以为事情早已过去了,不料还留着这么个尾巴。不过听这意思,只怕是有人别有用心,把李远佑推到他这里来,就是想给他添麻烦。当时处理马山县农民上访事件,朱怀镜谈了具体意见,还建议处理了责任人。说不定有人会说,你朱怀镜办事公道,就给你个机会,让你再公道一次吧。
朱怀镜不可能马上拿出个公道放在李远佑手上。他安慰道:“老李同志,你是老党员了,一定要相信党。个别干部工作作风不好,不依法办事,这是存在的。你的事我知道了,我会让有关部门认真调查,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老李同志,你看怎么样?我现在只能这么答复你。”
李远佑收住泪水,却仍是哭腔,“感谢朱市记青天大老爷。有你的话,我就不上去告状了,我就坐在家里等消息。”
朱怀镜忽动恻隐之心,掏出两百元钱,塞在老人手里,“你拿着做路费吧。”
李远佑眼泪一滚又出来了,死活不肯收他的钱。朱怀镜硬要给他,舒天也在一旁劝他收了算了。推让好几回,老人才收了钱,作了揖,退着出去了。
想着李远佑说的会在家里等消息的话,他叫舒天马上挂电话找到余明吾。他看这李远佑还是很老实很质朴的。他只是说了几句很原则的话,人家就说不到上面去告状了,只在家里等消息。如果让这样一位老实人失望,他会很不安的。很快找到了余明吾,朱怀镜接过了电话,“明吾同志吗?李远佑被非法拘禁的事,你们有个处理意见吗?”
余明吾问:“是不是李远佑上你那里告状了?”
朱怀镜有些来火了,“明吾你这是怎么了?是我在问你,你不回答,却问起我来了。”
余明吾忙赔了不是,说:“李远佑的右腿残废了,说是乡政府干部打的,乡政府干部说是他自残栽脏。案子正在调查,有个过程。可李远佑每天不是在县委门口哭闹,就是在县政府门口哭闹,要么去法院吵。影响很不好。”
朱怀镜说:“明吾同志,人家都那样了,有些情绪化行为,都是可以理解的。而且这都是我们自己干部胡来造成的后果,我们要有起码的自省意识。现在关键是要尽快给人家个结论。要尊重事实,尊重法律。错了就错了,不要文过饰非啊。这样吧,我请你半个月之内,给我个明确结论。错了,就要依法赔偿。”
余明吾沉吟半晌,显然有些为难。但朱怀镜的口气是不容商量的,他也就只好答应了,却说:“朱书记,当然要讲法律,但也要具体情况具体对待啊。如果这种情况都要按国家赔偿法处理,怕引起连锁反应。”
朱怀镜听着更加火了,“明吾同志,你这是什么话?难道你们马山县干部的工作作风一贯如此?有很多类似草菅人命的事?”
余明吾自知失言,改口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朱怀镜说:“明吾同志啊,我们不能再糊涂了。错了,就纠正。该赔给老百姓的,就要赔。哪怕赔得你们书记、县长卖短裤也得赔!要赔出教训来,今后看谁还敢乱来!”
放下电活,朱怀镜猜着余明吾会在那边骂娘的。骂就骂吧!基层有自己的难处,他不是不知道。上面对下面说话,多少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痛的意思,但也只能如此。有些事,不逼是不行的。往下传达政令,就像输电一样,会有线损。不妨严格些,即使有其“线损”,效果也会达到。
亲自接待群众,朱怀镜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他仍然叫过周克林,说了几句:“周秘,你看我这里怎么成了信访办了?前不久不是专门召开了机关安全保卫工作会议吗?”
周克林微觉难堪,点头道:“是是,我们要进一步加强安全保卫工作,尽可能不让闲杂人员进大院,更不能让他们跑到领导办公室里来。”。
朱怀镜笑笑,表示并不过分责难的意思。却想这闲杂人员一说,大有问题。上访群众怎么能叫闲杂人员呢?当然他不会去纠正这种早就约定俗成的习惯说法。
第三十六章
尽管诸事繁杂,朱怀镜还是踌躇满志的。有准确的消息说。市里正在酝酿缪明和陆天一的去处。最近缪陆二人自己也常往市里跑,不用说是在为自己跑出路。朱怀镜自然有些担心,怕他俩在上面活动,一来二去,最终会把他的位置挤掉了。这种情况本是经常发生的。他借故汇报工作,给王莽之打了电话。却不便明着问,王莽之也不明说。这些事电话里原本就不方便说的。但王莽之打了几个哈哈,朱怀镜也略略安心了。到底放心不下。便打电话给北京李老部长。李老部长说。莽之同志说了的事,肯定不会改变的。看样子王莽之把提拔他的事已告诉李老了。他总不能在李老面前食言吧?这才安心了。
有天晚上,八点钟的样子,朱怀镜接到一个电话,“喂,朱书记吗?你好!我是小王。”
“小王?”朱怀镜听着这声音很陌生。
“不好意思朱书记,我们没有见过面。我是王莽之的小孩。今天我来荆都办点事,想顺便看看你。”
朱怀镜便感觉出小王普通话中的山东味儿了,他的语气也热情多了,“小王你好。怎么叫你来看我呢?你说,你住在哪里?我来看看你。”
小王也不多客气识道:“我住在梅园五号楼,208 房间。”
“很近,我一会儿就到了。”朱怀镜说。
只几分钟,朱怀镜就敲开了梅园五号208 的门。开门的是位高大的胖子,皮带系在肚脐眼下面。小王伸出手来:“朱书记,打搅你了不好意思。”
“小王,你来了怎么不早些告诉我呢?”这家伙块头也太大了,叫着小王都有些滑稽似的。仔细一看,真像王莽之。个子也差不多高,只是一胖一瘦。
小王笑道:“我只是来看个朋友,明天一早就走了。老爸从不准我到下面来找你们的,怕我这纨绔子弟坏你们的事啊!”
才见面就是这种玩笑口吻说话,朱怀镜还不太习惯,只是陪着笑。小王又说:“只是听老爸常说起你,把你夸得什么似的,我就想来见见你。”
朱怀镜道:“感谢王书记关心。”
小王提提裤子,可皮带还是原地不动。大概他提裤子只是习惯而已。朱怀镜说:“小王,王书记对我非常关心。这个……你在这边如果有什么事,尽管同我说。我只怕也大不了你几岁,别书记书记的叫,你就叫我老兄吧。就你一个人来的?”
小王说:“跟了两个弟兄过来。他们住在隔壁,我不让他们来打扰我们。”
朱怀镜说:“你老爸是个很讲感情的人,我这人也不是薄情寡义的。当然,首先是要把工作做好,不给他脸上抹黑。”
小王笑道:“这个当然。我最近到东北,那边有帮好弟兄。他们说,什么叫朋友?能够办成按党的政策办不了的事,就是朋友。还说,违法乱纪是检验朋友的惟一标准。当然这都是夸张的说法。我小王在外面混饭,要说不沾老子的光,没人相信。我也从不吹这个牛。但我做事有原则,就是不让朋友们为难。违法的事,不能干啊!”
朱怀镜听出些名堂来了,知道小王一定是有事找他了。小王不停地提裤子,可那皮带怎么也越不过肚脐眼。据说中国人的皮带有三种系法,系在肚脐眼上面的是大干部,系在肚脐眼下面的是企业家,系在正肚脐眼上的就是普通人了。那么,这位小王就是企业家了。“小王你是在哪里高就?”
小王笑道:“我是无业游民。我是学美术的,最初是在大学教书。厌了,就出来了。广告、影视、房地产,什么都搞过。都没成事,钱也没赚着。只落得个玩。嘿嘿,我是个玩主。”
朱怀镜说:“哪里啊,你是谦虚吧。”
小王说:“真的,我就是贪玩。朋友请我帮忙呢。帮得着的,就替他们跑跑腿。这次有个朋友听说我来梅次,就让我打听打听你们这里高速公路的事。”小王说罢就望着朱怀镜了,笑着。他的笑容很怪,就像烧着半湿不干的柴,慢慢地燃起来,等到最后就旺了。
朱怀镜猜得果然不错。“招标方案我们已研究得差不多了,不久就要公开竞标。请问你那位朋友是哪家公司?资质如何?”
小王道:“飞马公司,听说过吗?”
朱怀镜想了想,说:“就是曾什么的飞马路桥公司?”
小王说:“朱书记哦哦朱哥记性很好嘛。经理叫曾飞燕,女中豪杰。”
朱怀镜说:“是的是的,叫曾飞燕。她的飞马公司,可是荆都民营企业的第三把交椅啊。”
“正是。飞马公司的实力、资质、信誉等等,都是一流的。曾女士希望能拿下梅次高速公路工程,托我拜访一下你。”
朱怀镜只能说说很原则的话:“行啊,我心里有数。参加竞争的都是些大公司,你请他们飞马也要做些必要的准备。”
小王很无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