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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林汇报完,笑眯眯地去了。朱怀镜对赵一普慢慢不满意了,对舒天却很赏识。周克林早看出了几分,便顺水推舟,一石三鸟,既重用了赵一普,又提拔了舒天,还在朱怀镜面前讨了人情。望着周克林恭恭敬敬的背影,朱怀镜哑然而笑,这个人太精了!
朱怀镜马上叫过赵一普,说:“一普,克林同志刚才找我汇报,想提拔你当综合科科长。你工作很不错,可我不能后腿,老把你放在身边。你自己有什么想法?”
赵一普笑道:“我听了感到很突然。但朱书记这么一说,我又平静些了。不然,我会以为是自己工作没做好。我嘛,听从组织安排,若依个人意愿,当然想继续跟在朱书记身边,可以多长进些。”
赵一普说的这些都是场面上的话。当初是周克林推荐他做朱怀镜秘书的,可见他同周克林关系非同一般。要么是周克林先向他露了口风,要么是他自觉失意而找了周克林。朱怀镜心知肚明,却故意装傻,仍要找赵一普谈谈,大家面子上好过一些。
“一普,你很年轻,一步步踏踏实实走下去,前途不可限量。”朱怀镜满面慈祥。
赵一普道:“需要朱书记多多关心啊。”
朱怀镜不想封官许愿的,太江湖气了,便说了句左右去得的话:“我很赏识你们这些有活力的年轻人。”
赵一普虽说车前马后跟着朱怀镜,却没机会跟他单独说几句话。多半是有什么事,赵一普请示过了,就去自己办公室。朱怀镜也是有事就叫他,没事就自己呆着。两一同出门,坐在车里,朱怀镜也不太说话。今天朱怀镜却有意留赵一普多坐一会儿,也客气多了。赵一普慢慢的就被感动了,说了很多奉承话。
“好啊,谢谢你了,一普。不跟着我跑了,也要常来坐坐啊,不能就生分了啊。”朱怀镜站起来,握着赵一普的手,摇了一阵,还在他手背上拍了几下。
“感谢朱书记关心,还要请朱书记继续关心。”赵一普又是点头,又是拱手,微笑着退到门口,侧着身子拉开门,出去了,再把门轻轻掩上。
望着掩上的门,朱怀镜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他伸手在头发里理了一阵,然后打了陈清业电话,“清业吗?你好,忙吗?”
陈清业道:“朱书记你好你好。我再怎么也不敢在你朱书记面前说忙不忙啊!
朱书记有什么指示吗?“
朱怀镜笑道:“哪有那么多指示?我过几天去北京,怕你有事找我,同你说声。找我你就找舒天手机,现在是他跟我跑了。”
陈清业很高兴的样子,“那好啊,舒天我俩更谈得来。我说朱书记,我想随你去北京玩玩,你方不方便?”
朱怀镜笑笑说:“我有什么不方便的?只是你陈老板时间就是金钱。哪有时间专门跟着去玩?”
陈清业说:“哪里啊,朱书记若是恩准,我就跟你去,你鞍前马后也多个人。”
朱怀镜说:“好吧,你若走得开,就去吧。我让舒天同你联系。”
陈清业欢喜得什么似的,连道了几个好。朱怀镜又挂了刘浩电话,“小刘吗?
我过几天去北京,想去你们北京黑天鹅看看。“
“是吗?那可是我们黑天鹅的容幸啊!我马上同成义联系,让他恭候你的大驾。”刘浩说。
朱怀镜道:“不客气不客气。”
刘浩说:“哪里是客气啊!成义后来每次同我通电话,都要说到你,他对你非常敬佩。他每次都说,只要你去北京,让我一定告诉他,他去接你。”
下班后,朱怀镜回到家里,香妹早就到家了。红玉也做好了饭菜,只是儿子还没有回来。学生看上去比大人辛苦多了,七点过了,儿子才回来,一家人便坐下来吃饭。
“明天我去北京。”朱怀镜吃着饭,说道。
“明天?”香妹嘴里衔着饭,话语含糊。
朱怀镜道:“对,明天。”
香妹就不多问了,埋头吃饭,又不时提醒儿子吃蔬菜。儿子总不做声,慢吞吞的,吃饭跟吃药似的。朱怀镜原先要出远门,总会提前几天同香妹说的。现在他不知是太忙了,还是没这个心了,总忘记先同她打招呼。
吃过晚饭,尹禹夫两口子准时来了。朱怀镜同他们招呼一声,就躲到书房里去了。坐了会儿,就听见了门铃声。又听得香妹开了门,同人客气着,并没有进来叫他。心想是香妹自己的客人,由她应付去吧。香妹进来拿东西,朱怀镜轻声说:“我就不出去了,电话我也不接了。”
朱怀镜独自吸烟,闭着眼睛静坐。开着空调,窗户紧闭着,不一会儿,屋里就烟雾燎绕了,他只好忍住不吸烟了,仍闭着眼睛。铴听得电话响了,香妹接了,喊了声“刘浩”。朱怀镜忙拿起书房的分机听筒,说:“小刘,你好。”香妹会意,在外面放下了电话。
刘浩说:“朱书记你好。我把这边工作交代了一下,想干脆跟你去一趟北京,请你批准。”
朱怀镜说:“你若还有别的事,就便去一趟也行。专门陪我去,就没有必要了。”
刘浩说:“当然是专门陪你去。”
“那就没必要,真的。”朱怀镜说。
刘浩很是恳切,“朱书记你就别那个了,我也好几个月没去北京了,正好陪你去一趟。如果我去了不方便,那就算了。”
朱怀镜只好说:“行吧,你去吧。你把这边好好安排一下,别误了生意。”
香妹送走客人,进来取了旅行箱,替男人整理行李。又埋怨他在里面抽烟,屋子像砖窑了。朱怀镜说:“我现在是尽量不让人到家里来。你也要同这些人说说,不要老是上门来,别人看着不好。每天闹哄哄的,对孩子学习也有影响。”
香妹就没好气,说:“到底是找我的人多,还是找你的人多呢?”
明天就要出差了,朱怀镜不想闹得不愉快,就不多说了。香妹整理好了男人的行李,就去洗澡。洗完了出来,不知在外面做什么,没声没响的。朱怀镜再坐了会儿,听不见任何动静,就想香妹准是睡下了。他出去看看,客厅灯已熄了。
他还没,却卧室取衣服。推门进去,听得香妹早已睡着了,发出轻微而匀和的鼾声。朱怀镜想自己马上就要去北京,香妹应叫他一块儿上床睡觉的,可她却自个儿就去睡了。他心里就怨怨的,马马虑虎虎洗了澡,往床上重重地一躺。香妹就被吵醒了,也没说什么,只是翻了下身,马上又响起了鼾声。
第二十四章
第二天,朱怀镜启程北上,随行的有副秘书长张在强、交通局长何乾坤以及刘浩,秘书带的是舒天。一行人先坐火车,只在车上睡了一觉,次日一早就到荆都了。陈清业早已候着了。梅次地区驻荆办事处早买好了机票,当天中午就到了北京。
在荆都机场,朱怀镜进出都走要客通道,一到北京他就感觉矮了一大截,只好随着普通旅客鱼贯而出。不过他还是空着手,从从容容地走着,行李由舒天拖着。一行六人,似乎一个独立磁场,朱怀镜便是这个磁场的核心。当这个磁场运行到出口处,远远的就见吴弘和成义地那里微笑着招手。朱怀镜也招了手,微笑着,却并没有加快脚步,从容着。直到出口处,他还是不紧不慢,等吴弘跨前一步,他才伸出双手,紧紧相握,“好久不见了,老同学!”
吴弘道:“真是巧,成义你们也认识。原来这地球上没几个人嘛!”
成义过来握手:“我同朱书记可是一见如故啊!”
朱怀镜说:“劳驾你们两位老总亲自来接,真不敢当啊!”
吴弘和成义来的都是奔驰轿车,没带司机。朱怀镜不知上哪辆好,成义善解人意,说:“朱书记您看您还是坐您老同学的车吧。”
朱怀镜只道随便随便,就上了吴弘的车。“吴弘,听着成义说话,就感觉你们北京人的”您“字总像加了着重号,而且用得又频。”您“是不是也这样了”您“?我是说不来。”朱怀镜故意把“您”字说得很重,有些滑稽。
吴弘笑道:“我入乡随俗吧。”
到了黑天鹅,房间早安排好了。朱怀镜住的是个大套间,有宽大的会客厅,卫生间里装有冲浪浴池,所有设备都是一流的。其他几位住的也都是单间。
朱怀镜客气道:“太奢侈了吧。”
成义说:“哪里啊,只怕朱书记住的不舒服。这是我们黑天鹅最好的房间了,您就将就着吧。我们自称是总统套间,其实没上那个标准。”
朱怀镜问:“恕我老土,我想问问,这房间多少钱一晚?”
成义说:“房价标的是一万八千八。贵了点,没什么人住。我们也不在乎这几套总统套间有没有人住,放在这里就是个档次,一般都是用来招待像您朱书记这样的尊贵客人。”
朱怀镜直道了感谢,心里却也平淡。要是回去五年,让他住这么贵的房间,他不要通宵失眠才怪。而现在再让他住普通招待所,只怕也难得入眠了,人真是富贵不得的。
稍事休息,就去用餐。吴弘说:“成总,我俩说好了,我老同学他们的开销,都记在我的帐上。”
成义笑道:“吴总您别给我客气。您要尽同学之谊,哪天拖出去,请他撮一顿,我也跟着沾光。在我这里,我就包了。”
吴弘道:“好吧,我改天吧。”
朱怀镜说:“两位都别太客气了,我消受不了。再说,我这几天只怕主要在外面跑,尽量少打搅两位。”
成义道:“见外了,朱书记您这么说就见外了。”
吴弘说:“怀镜我们老同学,他这人就是实在,我知道。也行,你就忙你的,需要我的时候,说一声。”
饭间无非是怀盏往来,谈笑风生。毕竟是在北京,酒风不如梅次霸蛮,朱怀镜只喝了个七分醉,很是酣畅。一行人前呼后拥,送朱怀镜去了房间。都说不打搅了,让朱书记好好休息。只有吴弘可以随便些,跟了进来,陪同他略坐片刻。
“吴弘,你可是老板越做越大啊!”朱怀镜说。
吴弘摇头表示了谦虚,说:“像我,在北京这地方,大官是做不了的。凭着在官场这些年积累的关系,做点小生意,挣点辛苦饭吃,倒还勉强。怀镜,你就不同,前途不可限量啊。”
朱怀镜叹道:“我不说你也知道,我在下面可是根基不牢啊!说白了,关键时候难得有个为我说话的人。都说官场贪污腐败成风,可我是想贪都不敢贪。别人出点事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呢?人家想整你呢?没事可能都会给你弄个事。要是真有事,就是砧板上的肉,横切竖切都由人家了。所以,老同学呀,我可是小心翼翼的要做个好官啊!”
吴弘说:“老同学说话,就不必装腔作势,我说你能这样想最好。贪些小利,最后弄个身败名裂,不值得啊!硬是想挣钱,就别往官场里混嘛,有本事自己干挣钱的事去。又想当着官风风光光的,又想把腰包弄得鼓的,世界上哪有这种好事?”
朱怀镜叹道:“你是觉悟得早,又占着好码头,现在是如鱼得水。我就惨了,官是当不大的,钱就吏别想赚了。有时候想呢,天底下到底是当官的少,不当官的多,有钱的少,没钱的多。也就没什么想不通的了。做好自己的事,求个心安理得吧。”
吴弘道:“我想起了两个人,说不定对你有帮助。一个是李老部长,你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