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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龙标表扬了检察院,朱怀镜也就不得不就势表扬检察院,尽管他知道现在说这些话不是时候,而且文不对题。朱怀镜尽了这套程序,才说:“我赞成天一同志和龙标同志的意见。特别是确定新的负责人一事,应该尽快。企业乱不得。
建议组织部和行署主管领导一起先拿个意见,由地委定一下。同时建议办案的同志务必做好保密工作。办案过程中难免有种种传闻甚至谣言,这也正常。但我们要尽可能不让群众产生过多猜测和议论。听说最近外界把吴飞案传得沸沸扬扬,好像整个地委、行署大院里面全是腐败分子。我看,要向宣传部专门布置一下,最近要重点抓几个廉洁奉公、艰苦创业的好典型,加大这方面的宣传力度。
请缪书记和陆专员定吧。“他说着便就势望了望缪明和陆天一。缪明就顺便望了望陆天一。
陆天一脸色微微一红,很快就正常了,不是眼尖的人还看不出。朱怀镜偏是个眼尖的人,不得不佩服陆天一。能让红着的脸马上平淡如常,不是谁都做得到的。
“缪明同志定吧。”陆天一显得很有涵养。
缪明最后表态,无非是归纳和肯定陆、朱、李、向几位的意见,“第一,要进一步统一思想,坚决支持检察院的工作;第二,同意对郑维明立案侦察;第三,同意马上研究确定卷烟厂新的负责人,请组织部和行署的同志先拿个方案,交地委研究决定;第四,加大反腐倡廉宣传力度,特别是要多从正面宣传廉政建设的好典型、好经验,压制邪气,弘扬正气。”尽管缪明说的这些话也有朱怀镜贡献的智慧,但他听着并不以为然。看样子陆天一是不可能真正支持检察院工作的,统一思想只是套话而已;对郑维明是否该立案,纯属法律问题,却需要地委书记表态同意,真不知法大还是权大;烟厂新的负责人当然是要尽快定下来的,但是不是又定下一个新的贪官,谁能说得准?老百姓是越来越相信事实了,并不在乎你怎么宣传,所以光在报纸和电视上做文章,没人相信,这事实上成了纵容邪气。
但谁都只能说这些连自己都表示怀疑的话。
最后,缪明表情深沉起来,语气也抒情多了,说:“今天的《梅次日报》同志们可能都看了。那位叫洪鉴的神秘的好心人,又为残疾人基金会捐款十八万多元。不到两个月,这位洪鉴已捐款二十八万多元了。有的人为了金钱,不惜丧失人格、良心,不惜以身试法;而有的人却仗义疏财,无私捐献,不计名利。人的精神境界真是天壤之别啊!”
缪明满怀激情的时候,朱怀镜猛然想起了那份关于尹正东的检举信。他相信在坐所有人只怕都收到了那封信,可是好些天过去了,没有任何人作出批示。更滑稽的是也许这会儿所有人都想到了那封信,谁都在猜测别人。今晚研究的正是贪污受贿案件,大家不同时想到那封检举信才怪。
只怕有人还生怕别人把这信公开出来。
碰头会完了,陆天一先走了。向长善本想马上就告辞,却忍了一脚才走,似乎觉得紧跟在陆天一后面离开不太好。李龙标不方便再磨蹭,只好同向长善一道出门了。其实他们都过虑了。从缪明办公室出去,再下楼,走过一楼大厅,马上就各上各的车了。仅仅两三分钟的路程,随便搭讪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就混过去了,不至于尴尬的。也许今天情况太特殊了吧,谁都显得瞻前顾后的。
朱怀镜不用避什么嫌,他总得关了办公室的灯再走吧。天知道吴飞案这个泥潭有多深!朱怀镜刚想关灯走人,缪明敲门进来了。
“怀镜,情况的确是越来越复杂了。”缪明倒背双手,站在那里,“长善同志个别向我汇报过,说有人千方百计在暗中阻挠办案。别看他嘴上说得坚决,背地里做的是另一套啊。”
朱怀镜明白缪明说的是陆天一,却也装糊涂,只说大道理:“只要地委态度坚决,谁也没能耐暗中作梗。”
缪明叹道:“只是怕给侦察工作增添难度。到时候会不会有来自上面的压力也说不定。”
朱怀镜说:“我倒是建议你尽早去市里跑一趟,先向有关领导汇报一下,争取支持。 ”
“我正有这个打算。”缪明又说,“烟厂招标的事,还是按既定方案办吧,你多辛苦一下。不能出了个郑维明,正常工作就停了。腐败要反,经济要上啊!”
朱怀镜应道:“既然地委定了,我就担起来吧。”
缪明说罢就去自己办公室了。朱怀镜想先回去了,就夹了公文包下楼。突然手机响了,却是贺佑成打来的,“朱书记啊,你好。这么晚了还打搅你,不好意思。你休息了吗?”
朱怀镜象嚼着了苍蝇,很不舒服,却只好含含糊糊说:“没有哩。你有什么事吗?”
贺佑成说:“没事没事。我同几位朋友,都是企业界的,在银庄茶座喝茶。他们都很尊重你。你能抽时间见见他们吗?”朱怀镜听了,心头很火,又有些哭笑不得,却又不能发作,只好说:“太晚了。我这里还有些事,走不开。
你代我向你的朋友问好吧。下次再见好吗?“
通完电话,朱怀镜气得胸口发闷。这不简直混蛋吗?谁都可以一个电话就叫我去喝茶,我朱某人算什么?
朱怀镜越想越恨,不知贺佑成到底是什么货色。好好一个舒畅,怎么就嫁了这么个东西!
他又总觉得事情怪怪的,难免好奇。寻思再三,他打了赵一普电话。听声音赵一普好像已经睡了,他却装糊涂,说:“一普,你还没睡吗?”
赵一普声音马上清爽起来,说:“朱书记啊,没睡没睡。你有什么指示?”
朱怀镜说:“我才开完会。我有几个朋友,在银庄喝茶。本想去看看他们的,没时间了。
你去一下,代我问声好。应酬一下就行了,不要多说什么。你找贺佑成吧。“
赵一普说马上就去,又问道:“贺佑成干什么的?我今晚要向你回信吗?”
朱怀镜就说:“他是我的一个朋友。不会有什么要紧事的,明天再说吧。”
交代完了,朱怀镜突然止步不前了。他想干脆去看看舒畅,好久没见他了。
看看手表,也才十点多。他没先打电话,径直出了大门,顺着马路散步一样走了一段,再在一个僻静处拦了一辆的士。一会儿就到物资公司了,却不在大门口下车,仍找着附近最暗的树荫处下了车。
“舒畅,我想来看看你。”朱怀镜打了电话。
舒畅像是很吃惊,支吾说:“这么晚了,你……”
朱怀镜说:“对不起,太冒昧了。我都到你门口了。”
舒畅说:“那你……快进来吧。”
走近大门时,见传达室老头目光炯炯地望着外面,朱怀镜禁不住胸口直跳,后悔自己如此冒失。就在他转身准备往回走时,传达室老头已经望着他了。老头儿的目光很陌生,他便松了口气,目不斜视地往里走。
突然,听得老头叫了一声,他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回过头去,却见老头儿笑眯眯地同他说着什么。老头儿说的是梅次下面哪个县的方言,他一时听不懂,只当人家认出他来了。他刚准备编个说法,终于听出老头儿是问他时间。原来老头儿手中正摇晃着一块手表,准是坏了。朱怀镜很客气地报了时间,低头往舒畅家楼道里走。虽是虚惊一场,却发现这地方他是不可常来的。
舒畅早就站在门后候着了,朱怀镜还未敲门,门无声地开了。两人只是相视而笑,不说什么。朱怀镜不声不响进去了,舒畅不声不响关了门。朱怀镜轻声问:“孩子呢?”舒畅嘴巴努了下里屋,说:“刚睡着。”
朱怀镜坐下说:“刚散了会,在外面走走。就想来看看你。”
舒畅穿着睡衣,头发有些蓬松,总是望着别处,“你总是这么忙,要注意身体。”
“刚才贺佑成打我电话,约我喝茶。”朱怀镜说。
舒畅这才望着他,眼睛睁得圆圆的,想了老半天,说:“按理他哪敢随便请你喝茶?我知道,他在女人面前如鱼得水,在当官的面前就委琐得很,怎么回事呢?”
朱怀镜说:“有句话,我本不该说的。你们本来就是好几年的名义夫妻了,他不肯离,你不如就向法院起诉,请求法庭判决算了。”
舒畅摇头道:“我不是没想过,只是怕费神。”
朱怀镜听罢,叹息不止。他也低了头,不敢望舒畅。舒畅身子微微发抖,双手抱在胸前。“对不起,时间不早了,你快走吧。等会儿大门就关了。”
朱怀镜重重地叹了口气,说:“好吧,我走了。”他说了,却又没有起身。舒畅也不再催他,只是身子越发抖得厉害。朱怀镜扶住她的肩头,想抱起她。舒畅抓住他的手,说不清是推还是捏。“舒畅,我,我不想走了。”朱怀镜声音发颤。
“你……还是走吧……”舒畅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舒畅开了半叶门,望着朱怀镜,目光郁郁的。他夹上包,突然装作没事似的,笑了笑。他也没有将门全部打开,就从半开着的门里挤了出去。舒畅站在门后,没有目送他,可那半开着的门,过了好久才轻轻关上。
次日一上班,赵一普给朱怀镜倒了杯茶递上,说:“朱书记,昨天晚上的事,向你汇报一下。”
朱怀镜倒一时记不起是什么事了,嘴上却答得很快:“行,你说说吧。”
赵一普说:“贺佑成他们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见见你。其他人你也不熟吧?都是梅次这边做得不错的建筑老板,多半是民营企业的。”赵一普说着就掏出几张名片,一张张念给朱怀镜听。又说:“贺佑成可能是多喝了几杯酒,也可能他是这个性格,很活跃。”
“贺佑成没说什么具体事?”朱怀镜问。
赵一普说:“没说什么。只是反复说感谢朱书记关心,这么忙,还专门派秘书去看望他的朋友,很给面子。”
“哦,知道了。”朱怀镜猜着贺佑成也许是酒壮人胆,同人吹嘘自己同朱书记关系如何铁,便仗着酒性给他大了电话。那么他今后再也不会给这个面子了。
第十六章
缪明从市里回来后,在走廊里碰见朱怀镜,只点了下头,就将自己关在了办公室里。朱怀镜颇感蹊跷,想打电话问问情况。电话号码没拨完,却忍住了。按说,缪明是同朱怀镜商量着才去市里的,回来后竟只字不提这事,其中必有缘由。
第二天下午,朱怀镜有个事情需要汇报,去了缪明办公室。缪明客气地请他坐,听他一五一十地汇报工作,然后作指示。只是绝口不提上市里的事。朱怀镜更加不便问了,完事就想走人。
“市委很支持我们。”缪明突然没头没脑说道,左手不紧不慢揉着肚子。
“那就好嘛。”朱怀镜还想听下去,本来站起来了,却不走了。
缪明又马上掉转话头,“烟厂负责人的事,有个初步意见了吗?”
朱怀镜说:“我正准备向你汇报哩。我同之峰同志商量过,之峰同志倾向于让高前同志上来。高前是烟厂的总会计师,在厂里干了快二十年了,情况熟悉,很能干。
我让之峰同志向你和天一同志汇个报,然后由组织部提出方案,地委尽快定一下。 “
缪明说:“好吧,尽快定一下。这次可要选准啊,不能再出乱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