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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我也不问他到底能给多少了,直接挂了电话。同他的人相比,电话费太贵了,他哪像是清华的人。
我只好去买《前程无忧》,也不知道里面的信息有多少真多少假,年前能给我带来多大收益?要是不再挣一点儿钱,过年回家怕是真就要穷困寒酸了。
回来的路上,“薇薇新娘”正在百盛门口搞活动。邀约下面的观众上去大喊“我爱薇薇新娘”,谁拖得时间长谁就赢。
我想都没想就上了台,选手总共就有六七个人,都是年轻的姑娘小伙。比赛开始,我们拿着话筒开始长嚎,不一会儿,就剩下我与一个小伙儿了,他坚持了一会儿终于气尽而去,只剩下我中气十足的声音在话筒里回荡。小样,我失业丢脸没钱正一肚子气,谁能嚎过我!
我得了一瓶洗面奶,被我扔回去了。没钱用清水洗脸也不可能用这种货色!装傻出丑也不是为了这个劣质洗面奶!
42
工作没等来,却发现自己怀孕了。那天去北医三院做的检查,结果出来后,我在走廊愣了很久,没想出那天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最后我想这可能就是所谓的报应吧,不过也来得太快了。
我喝了三瓶矿泉水,做了B超,证明不是宫外孕后,从医生那拿走了两颗白药片。
头一天晚上服一片,是辅助药片。真正的打胎药,是第二天上午的那片。按照规定,一定要空腹。
上午我把药吃了下去,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头晕目眩,下腹如刀绞,胃里一阵阵的恶心。那是一种全身都抽搐的疼痛,整个人被折磨得像一只被电击过的蠕虫。我脸上全是冷汗,一点儿力气也没有,非常恶心,想呕吐。
事先医生叮嘱一定不能呕吐,否则影响药效。如果当时吐了,我也只能吐在身上,我连翻到床边的力气也没有了,痛苦地呻吟着。那时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疼昏过去吧,什么都不知道就不用受这罪了。这真是报应呀!也许自己一个人疼死在这个小屋里也无人知道。
这时刘娜回来了,朦胧中我知道我有救了,不会疼死在这个屋子里了。一会儿就听到刘娜大声惊叫:“天哪!你这是在干嘛!你在药物流产!唉呀不吉利呀,怎么会有这种事。”
我疼着,她却在抱怨。我以前就听说过南方人比较迷信,没想到长年同妇科药品打交道的医药代表还这样。我流我的血,惹你哪门子灾啊。
迷糊中忽然有一种很清醒的意识,我把曲扬的电话号码告诉了她。告诉完之后,再也忍不住了,一口胃酸全吐了出来。吐完之后,好受多了。
等曲扬来的时候,我已折腾得差不多了,人躺在那儿,青白的一张脸。曲扬过来拉着我的手,我闭上眼睛,眼泪“哗”地一下顺着眼角就流出来了。曲扬帮我收拾了吐的东西,药基本就没怎么消化,不知能有多大药效。
后来就一直不停地流血,流了十天,我脸色铁青,浑身无力,连抬手都费劲。觉得情况不对,到医院检查,发现什么也没打下来,只得再做一次人工手术。做手术的时候有三个实习护士在一旁观看,我想你看吧,不怕视觉侵害你就看吧。
两种罪都遭了。
曲扬给我送鸡汤、喂药。后来我坚决不让她再来,因为刘娜的脸色非常难看,她给我脸色不要紧,我不能让我的朋友也和我一起看她的脸色。曲扬看到刘娜的样子问我要不要回颐和园休养,我说不用,也拒绝林元来看我。
我几次努力,最终都没有开口对曲扬说声“对不起”。
43
刘娜一直对我阴沉着脸,像是我的流产对她造成多大伤害似的。更别提帮我烧水,捎点儿东西这样的事了。这个冷酷的人在前几天还同我微笑了呢,因为她爸来京检查身体,老妈陪同,就住在这里。当时,他老爸老妈睡她那个隔断,她在我那搭了一个小床。他爸妈来来往往经过我那儿非常不方便,我也没有表示出什么反感,还觉得她挺有孝心的。
情况倒转,我却得到她如此待遇。
我到郎秋园超市给自己买了几袋大枣,几袋奶粉,一瓶蜂蜜,一些菜,这么点儿东西,走走停停,竟然磨蹭了很久才回去。
这样折腾下来,马上就要过年了,所有的外地人都赶着回家。刘娜早就回去了。
年底的火车票很难买,我想我这样的身体根本就不可能站着回去,就只好买大年三十那天的票。大年三十那天,我在北京站坐上开往我家乡的火车。一上火车,我就把自己平放在卧铺上,一动不动。耳旁听的都是我的家乡话,他们都在大吹牛逼,好像在北京都发了大财似的。
火车“咣当咣当”地走,我想着大半年里在北京遇到的人和事,觉得自己很失败。
晚上十二点的时候,大家都在睡觉,忽然之间灯火通明,火车服务员大声喊:“吃饺子喽!吃年夜饭的饺子喽!”大家都在骂,可是还是有很多人买来吃,毕竟是过年,在火车上也得过呀!
44
这个春节,我过得异常寒酸,没有给那群小孩一分钱压岁钱。
人精神也不好,哥嫂看我如此落魄,就在我面前大肆说教。我这几年最高兴的事就是终于摆脱了他们那套鄙陋理论的影响。在他们眼里,我什么也不是,甚至都不如我的一个在县城财政局上班的同学。她考上了一个野鸡大专,大学毕业后与男友回家,找关系两人都得以安排在了县城财政局,算是县城的白领。每天两人同吃同住同在一个单位上班,这样的生活有啥意思?
他们一直认为我老大不小了(上大学的时候他们也这样认为),该找一个有钱人嫁了。在大学的时候则是教育我要找一个家里有钱有势的男生谈恋爱,毕业后结婚生子。他们甚至认为我应该忽略大避孕套的事情与那个男友结婚。
我一声不吭地听他们在那说着,我都懒得反驳他们。No money no talk。,这个美国成语说得多好!钱说话!
走的时候,老爸送我到公路上,替我拦了一辆出租车。我坐进车里,看着老爸明显的老态。车开的一刹那,我泪流满面。望着车外白茫茫的原野,我想,这还是那个背起米袋健步如飞的老爸吗?!这还是那个半夜给我们讲“一甲士手执钢刀,撵杀胡人”的老爸吗?!
他老了,我却不能让他过上更舒服的日子,我甚至都没有能力把他接到北京住上一段,然后带他到各地方玩一玩。只有每年春节回家看一看他,然后又匆匆离开。忽略他越来越老的事实,自私地去过我自己的生活,去过我自己的乱七八糟、狼狈不堪的生活。
45
火车上是一群南下打工的人。逃离家乡,是我们那儿的人的最高理想。远逃的和尚会念经,谁逃得越远谁越牛逼。现在深圳已经被抛弃,但还有不少东北人把深圳当成天堂。于是就有人用蹩脚的粤语大声打电话,分贝高得能让一车厢的人听见。那是一个姑娘,姿色平平,年纪轻轻,我可以想像她当时打电话时的心态,掌握一门外语是多么有用的事!可她能感受我当时的心态吗?我那时想的是怎样跳起来一巴掌刮死她。
下了火车,北京站黑乎乎的人群,一片破破烂烂。北京,我又回来了。
招聘会一个又一个如火如荼,一群群的毕业生在这个春节之后拥向北京,然后又摇头而去。这样的招聘会面向的是全社会,同我们这群人比,应届生没有多少机会。这群傻学生每人为举办单位贡献一张门票,然后收获满腹的自卑绝望而回。
那天,那条线的公共汽车简直都快被挤爆了,售票员大声置疑:“咦!怎么这么多人?啊,对了!人才!”
我佩服这个售票员的出语,她本意为“人才招聘会”,可她真会省略,一针见血。好一个“人才”,全车人都被她说得羞愧万分,我们这群“人才”,刚刚还在里面挤得头昏脑胀。现在又像沙丁鱼一样在车上被排得整整齐齐。
如果你刚来北京,你上“人才”找工作天经地义。如果你在北京待了几年了,你还在“人才”里找工作,那么我告诉你,你完了,你同我一样,算是五湖废人了。
46
正月十五那天,是我生日。白天去两家公司面试,一家是做光通信产品的,一家是卖服务器的。
晚上华灯初上,到处都在过元宵佳节,这也许是中国人最热闹的一天了吧。古代的人经常在这天发生点儿什么事,能偷情的月上柳梢头的时候就去偷点儿情;啥事也没有的就到灯会上去找情人;找情人也没有可能的就弄丢个儿童什么的,“英莲”不就是在这天弄丢的吗?
我想我还是出去看一看吧,也算给自己过个生日。去年这个时候还同那个避孕套男友大打了一仗,今年想打架都没有人了。
于是,我就去圆明园看灯会去了,灯会上的人大都是一对一对。要么就是全家有老有小,像我这样形单影只的没有多少。
这是一个多么热闹的节日呀!赶在这一天出生的人,想来是到这个世上凑热闹来了。而我现在,热闹没有,清亮亮的月亮倒有一轮。好吧,月亮,你这个大鸡蛋糕,你这个白胖子,你把我骗了来却又不照顾我,让我过生日的时候连个电话都收不到。
年纪呢,是又长了一岁;生活呢,还是乱七八糟。
47
一个星期后,有两家公司通知我去上班。
我选择到那家光通信的公司去,地址就在小西天。公司总共有三四十人,连研发带推广带市场的都有了。试用期底薪两千,正式三千,颇合我意。
这个公司所在的大厦上面写着“泽宏企业孵化器”,这个名字让我感到很滑稽,难道企业是某种蛋,也能孵化了?操,鬼才相信这种东西。
公司的业务都在外地,就是说我们得出去跑市场,公司要我是看中我简历上写的销售额。那些销售额不是假的,但那是因为我背后有一个大厂家在撑着,现在来到这个民营公司,市场费用的全是老板的钱,一定是算了又算、压了又压。如果没有过硬的关系,估计就像在千寻科技一样,拿不下什么大单。
公司的人都很年轻,比我大的只有几个领导。那些做研发的同事瞅起来就像小孩似的,定定就坐在里边,整天不出声,偶尔别人说一个笑话,他大笑一声,露出一口大牙。牙真大,当时我这样想。
做推广的有几个男同事,经常要与我们市场部一起出差。他们主讲技术,先向客户吹嘘我们的产品,给人家洗洗脑。然后再由我们出手拉关系。
市场部没几个人,个个精兵强将的感觉。其实文凭都不高,有个姑娘还是中专生。
这个公司最大的好处就是提供职工宿舍,因为公司单身很多,公司这样做很能留人。我想都不想,夹着行李卷就搬到公司宿舍了。刘娜也很高兴,因为我提前走了,她白得了大半个月的房费。
公司宿舍其实就是老板自己的房子,空着也空着,拿出来给员工做福利。复式的,女的人少,住在上边。男的人多,住在下面。就这样一个家不像家、宿舍不像宿舍的地方,生活着将近十个年轻人,男男女女的。
与我同屋的是市场部的关玓,“玓”这个字念“第”字的音,可是大家都管她叫关勺,也有人管她叫勺勺。这几个人也许是因为住在一起的原因,又都是年轻的男男女女,所以表面上关系非常融洽。大家基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