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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主任……您说十里镇会不会和藏赃处有关联,不过奇怪的是好像从端木的生活轨迹里找不到这个地方。”刘亦慧百思不得其解,问上范爱国了,范爱国笑着摇摇头:“我可不知道……不过咱们是找帅朗去了,不是找赃款去了,这是俩个概念。”
“如果他有嫌疑的话,那就是一个概念了。”刘亦慧道。这位姑娘伶牙利嘴,颇有省厅来人气势。指摘着道着:“我倒觉得他不是有没有嫌疑的问题,而是嫌疑很大。”
“好啊,那你们把他带回来审审不就明白了……”老范瞪了续兵一眼,没好口气地说道。是续兵硬拉上他的,本来碍于和老帅的关系,实在不想趟这趟浑水,万一排查无果,事没办,人倒惹了,特别是省厅这几位新调查组的人员,八成已经把帅朗当成第一嫌疑人了,这一点最让老范心里觉得很别扭。
“嗯。”
“说。”
“没错。”
“那这是为什么呢?说到这个节点都含糊其词,甚至有人传说是帅家这父子俩抓的端木。”
“不是,不重要,只是我想确认一下帅朗在这件事中所扮演的角色。”
“他的角色,从来就不怎么光彩,不过也不是那么不光彩,一个人吧,你要单单用对错、善恶、好坏来区别,那就太单调了,体现不出人的复杂性来,他呢,就是这么一个人,你让我准确地形容他的角色,我还真说不上来……不过有一点,我希望你们对他客气点,不要把他当做嫌疑人看待。”
续兵隐隐晦晦说着,提醒着两位新人,那女警刘亦慧很不客气地道:“就因为他父亲是警察?这个说不通吧,就他本人是警察也没有这个特权。”
“不,我的意思是,别引起他的逆反心态来,否则咱们什么也得不到。”
续兵道,这些话自然是基于对帅朗的了解基础上讲的,对于那次强行把他当个肉票送人,最后引发枪案差点受处分的事仍然记忆犹新,对于警察而言,有条条框框约束着,可对于这个混混,续兵知道能约束到他的事恐怕不多。
沉默了一会儿,目的地接近了,是一座郊区的小镇,刚到镇边就感觉空气的质量不怎么好,明显也是个以牺牲环境代价换经济指标的地方,快过年的大阴天里,天色暗沉沉的像要下雪,五点多的时间就快天黑了,车驶过了路边黑乎乎的,刚开车窗就扑面而来一股怪味,中州这地方私人小厂泛滥,警察已经是见怪不怪了。车上人边走边接系着家里的技侦定位,不多会却是车行超过了目标,又折回来,费了番周折才发现,目标就在镇边一所油料厂里。
下车,几个人商议着,这个厂方圆几亩地大小,按技侦的定位目标人应该是躲在厂里无疑了,办法呢,自然是亮着警察的身份,让续兵带人先去找帅朗,说情况,按调查组的安排,和上次一次,把这货先隔离起来……却不料边走边商议的时候,眼尖的刘亦慧脚步一停手一指道:“续队你看”
续兵一看,伸手拦下众人了,不远处,不到五十米处,一拔四个人搭着人梯正翻过厂里的围墙,再一看,大门另一侧的后墙上也上了人,仔细一瞧大门口,也斜斜地停了一辆琼字牌照的越野车,看不清车的情况,不过以续兵多年的外勤经验一眼就看出来,这是标准的2+1阵形,两拔人直插,一拔人守门。
一省到此处,小声地向大家说着:“等等,这几个可不像普通人。”
果真不像,那上墙翻墙兔起鹘落的动作行云流水,利落之极,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真是奇也怪哉了,敢情帅朗出现哪里,哪里的妖人就多,妖风就大,这又唱得是那一出呢?
第35章 驱虎吞狼 三败俱伤
时间,倒退二十分钟,澳玛澳厂里这位小胡子领着帅朗亲亲热热地进了车间……
小胡子姓苗叫小敬,居然是游亮老板的小舅子,帅朗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几年了,进厂和这个苗哥们商定了一翻价格和货量,帅朗根本没准备要货,忽悠起人来自然是不准备负责,狮子大开口直接报了两车的要货,而且是现兑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下子把苗哥们乐歪了。等帅朗再提议到厂区瞅瞅货样,这苗小敬乐颠颠地带着帅朗直进了车间。
其实帅朗也没有什么居心叵测的目的,就是觉得这种认钱不认爹的地方对自己来说比任何地方都要安全,别说普通人贸然闯进来,就是工商税务和公安质检也未必轻易敢来。
所以帅朗乐得跟苗小敬胡天黑地乱侃,直进了车间,即便是听说过伟大的地沟油,也着实被这生产场面惊住了,很大的车间,东西有四五百米长短,宽度也有五六十米,十八轮的大货厢能直接开进车间,帅朗瞅了瞅,足有七八个工人在忙碌,天刚擦黑又来了十个人,灌装的、洗瓶的、过滤的、加热的,整个生产成品油的流水线,只不过原料呢,看不见,只能闻到一股臭哄哄的刺鼻气味。
没错,传说中的地沟油生产商,帅朗孤身深入虎|穴来了。不过即便身处虎|穴也没有看穿这其中的机关,怪不得苗哥们大大方方把帅朗请进来呢。
边走着,看着帅朗直拧鼻子,那厂长小舅子安慰着:“裴兄弟,没事,我们有十几道净化工序呢,生产出来的成品油完全能达到国家检测标准,不是跟你吹,就我们这设备,和大厂家的没啥两样,味道也就车间有……来来,瞅瞅我们的成品。”
走了几十米,到了包装隔间,那苗小敬提着几桶不同容量的桶装油在帅朗眼前晃晃,果真是清清亮亮,金黄一色,比色拉油一点不差,肉眼根本识别不出来差别,不过帅朗看得这没商标的桶直犯嗝应,娘滴自己平时下馆子,还没准肚子里已经装了多少这号玩意呢?
“兄弟,你要啥商标,我得赶紧给您准备。”苗小敬笑着问。帅朗啊了声,愣了下,不过旋即明白了,这地方的商标是高度自由的,可以DIR,想了想问着:“苗哥,那你说啥商标好呢?俄们那儿卖金龙鱼的多。”
“没问题,那就金龙鱼……别说金龙鱼,我们金尤鱼也有,市面上的牌子,我们基本都有,不过我提前告诉兄弟你啊,我们商标和产品是分离的,商标得单独快递给你……别嫌麻烦啊老弟,其实也不麻烦,等你们运回去,快递也就差不多到了,没办法,现在查得紧,是吧,理解理解……”苗小敬隐隐晦晦说着,又给帅朗递根烟很客气了,帅朗直点头:“知道知道,不麻烦……挣钱谁还嫌麻烦。”
俩人呢,谈得无比投机,相视又是一笑。这意思呢,帅朗也明白,像这种净化后的桶装油料就即便查住也可以说是工业用油,根本不涉及造假贩假,销售商你就查住再回过头也查不到厂家,反正我出厂的都是无标识的油,至于你是吃肚子里还是怎么地了,那谁管得着。
边说着,帅朗边打量着身周遭的环境,六扇对开铁门,有几扇是死的,只要工人一进门,大门马上上锁,院子里有摄像监控,厂办里连值班在内至少还有十个人左右,真要是追来,帅朗自忖趁乱应该能溜得了,而且呢,谁要搅和这些人的生意帅朗想像得出后果。
正掰扯着,苗小敬口袋里的步话响了,一拿出来一问,帅朗听得真真切切是有人在喊:苗哥,有人爬墙进来了,正在撬咱们厂车间的门。
帅朗一激灵,娘滴,还真来了,那苗小敬一瞅帅朗,觉得不对劲了,帅朗战战兢兢紧张地故意问着:“苗哥,啥意思,俄刚来你就来这一手,想黑了俄……你要钱言语一声,俄现在就给你。”
“不是不是……我们是商人,不是贼人啊,信誉不好能混到现在?”苗小敬赶紧解释着,自己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帅朗岂容他有思考空间,紧张地问:“那是不是您这儿,不安全呐?”
“你放心,全镇十几家油料厂,就数我们这儿安全,谁他**敢坏我的生意,我灭了他。”
苗小敬恶狠狠地说着,却不料像是有人故意挑恤他的权威似的,通声,门被撬开了,呼拉一下子涌进来十一二个人,齐刷刷的西装打扮,直朝门口几个人冲上去,揪着人,直端着下巴瞅是谁?
那些油厂的工人也不是善茬,推推搡搡骂骂咧咧,不料遇到狠茬了,那些人一言不发,不是胳膊一甩就是腿一绊,一个动作肯定躺下一个人。
“放心,没事……**逼的。”苗小敬恨恨一甩袖子,对着步话喊着:“兄弟们,操家伙到车间……有人砸场子。”
这是帅朗最愿意听到的一句话,忍不住偷着乐了。两方终于接火了。
一说完,这苗哥们和帅朗俱是躲在包装箱后,过滤和灌装的车间空间里早打成一片,穿着工装的十几个工人根本不够看,那来闯入的三拳两脚下去,能应付一两个照面的人都不多,霎时间躺了一地,惨叫连连,领头的揪着一位正要问帅朗的下落,却不料大院里叫嚣着,十几个人,抄锹拎棍扛家伙的冲来了,嗷嗷叫着冲进来劈面就打,闯入者呼拉拉围成几个小圈,面对多出一倍的对手浑然不惧,脱西装的、抽皮带的、操短刀的,倒和操家伙的一群看场人打了个平手,那已经躺下的一干工人瞅冷空拎着成品油桶砸人也未收到效果,不是人家躲开了,就是胳膊一挡撂过一边了,堪堪地僵持,这些闯入者反而占着上风。
一时间,车间里劈劈叭叭之声不绝于耳,苗小敬眼看着自己的人不够看了,拔着电话叫着救兵:“姐夫姐夫,快带人来呀,有人砸咱们家场子……来了多少人?不少,一二十个,你快来啊,我快支持不住了。”
包装箱后藏着的帅朗也愣了,知道追自己的这些人悍,可没想到能悍到如此程度,紧张地看着群殴现场,思忖着脱身之计,苗小敬瞅着自己手下的兄弟连连吃亏,看得他咬牙切齿,就是不敢冲上去,偏偏旁边还有个添乱的帅朗,紧张地直拽着问:“苗哥,咋办涅?你们把谁惹了?”
“我那知道……我们惹得人多了。”苗小敬忿忿一道,猫着腰一瞅,有位躺地上的兄弟哼哼着往角落里钻,再一瞅他离泵口不远,急中生智喊着:“苟子,放油……弄点油灌死他们。”
好嘞,那位也是灵光一现,一骨碌爬起来,跑到泵口一拉管子一开开关,呜声刺耳的声音响起,软绵绵躺在地上的塑料管子像怪蛇一样瞬间扭曲着,帅朗一下子看明白,这地沟原油全部藏在地下。
叫苟子的工人拖着碗口粗的管口又冲上来了,那正殴着的厂里人识得厉害,纷纷闪避,这围成防守队形的闯入者可不明就理了,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刷地一声,一股带着刺鼻味道的黑红液体劈头盖脸扬了上来,臭哄哄、黏乎乎、油腻腻、脏兮兮的废油霎时把一干人泡了个全乎,苗哥们一瞅乐了,挥舞着拳头喊着:“上啊兄弟们,为油厂效忠的时候了……”
帅朗也看出来了,这货是个天桥的把式,光说不练,不过手下倒听话,操着家伙又嗷嗷叫地扑上去了,就听得砰砰嚓嚓,那是棍棒和皮带抽到一起的声音;又听得劈劈吧吧声音,那是有人滑倒吧唧摔到油地上的声音;期间夹杂着的叫骂、喊声、打声不绝于耳, 但凡有人站起来,那叫苟子的喷得兴起,一准一龙头黑油喷过来,把个人愣生生地冲倒在地,就这恶臭的黑油,冲不倒你,也熏得倒你。
伟大的地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