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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还有一个消息通道,迟迟没有传回来,沈子昂在办公室坐了良久,一个激灵起身了,准备拔郑冠群的电话,想了想,又扣了,那样好像显得自己很没城府很没风度,一点气都沉不住……不过确实有点沉不住了,给了帅朗一个天大的机会,却不料郑冠群出面和帅朗谈话时,帅朗根本不要,只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想看看医院的大牛
这个要求,甚至连郑冠群的也动容了,没有思考便答应下来了,童辉、郑冠群、方卉婷一行陪着帅朗到铁路医院去了,走的时候,沈子昂从窗户上看到是方卉婷给帅朗开的车门,还温言劝慰了一句什么,那表情,几乎要触到他的涵养底线了,数月之前在防抢反骗工作组时就隐隐地感觉到了方卉婷和帅朗在眉目间有某种不为知的暧昧,一直以来把这个当成是俩人关系向近一步的最大障碍,今天,案情和线索一点都没有确定,不过他此时确定的是,这俩个人,好像真有某种默契,是超乎嫌疑人和警察之间那种关系的默契。
是什么呢?沈子昂头脑里的思绪一团纷乱,一会儿是梁根邦、一会儿是端木界平、一会儿又是帅朗,乱嘈嘈一团,理不清头绪……
……
……
铁路医院,ICU重症监护病房,郑冠群居中站大偌大的玻璃前,左右是方卉婷和童辉,三个人透过玻璃窗,看着帅朗,轻轻地坐在病床之前,医生连家属也不让接近,不过给了警察个方便之门,只说刚刚渡过危险期,尽量不要让病人说话,更不要让病人情绪激动。
“伤得重不重?”童辉副政委第一次来,问着方卉婷。
“不轻,子弹近距离击穿了肺叶,大出血,差点就没命了,输了600CC才抢救过来……十几个人用叉车硬抬来的,要是等120,说不定就耽搁了。”方卉婷说着,有点万幸,能捡回条命来,都值得庆幸。
童政委摇摇头,有点无语,没有想到一个疏忽能酿如此严重的后果,即便遮俺得住,但此时看着垂危的伤者,又何尝不是一种良心上的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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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子还有点良心……最起码没有坏到骨子里。”郑冠群突然说道,声音很轻,方卉婷看到了,帅朗在拉着大牛的手,一脸微笑,很灿烂的微笑,那种带着歉疚、带着深情的微笑,握着手,那么不舍,此情此景让她也颇有感触地道着:“我研究过他,对于这种幼年家庭破碎,在家庭暴力中长大,求职又屡屡碰壁,能走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对于人情冷暖、生活艰难,应该比像我一样的同龄人有更深层次的理解。”
“对,我和老帅通过电话,一提起这个儿子他就唉声叹气,直把责任归咎到自己头上,这孩子继承的老帅的精明和过人之处,不过用的地方有点偏颇了。”郑冠群挽惜地摇摇头评价着。
“总还是有余地的,最起码这孩子很重情义,看他组织群殴就看得出来,社会上混要不仗义,也不至于能混得风生水起,有这么追随者了……郑老,您看,这俩多像一对难兄难弟。”
童政委说着,微笑着,对于这个混球,一直以来好感大于恶感,此时几人再看,帅朗和大牛相视微笑的样子,似乎真像一对血浓于水的兄弟,帅朗在轻声说着什么,说得娓娓道来,听着一脸微笑,手拉着手,方卉婷被这种心与心的默契吸引着,心想着劫后余生,能说出来的话都是大智大彻大悟的话,说不定,对于帅朗,会是一个很好的触动。都再没有再说话,静静地看着这俩人。
是感动?还是同情?
在说什么?说得如此亲密、如此温馨、如此和谐。
病房里,帅朗拉着大牛的手,断断续续说着:“……说什么来着,我就知道死不了,好人才不长寿,你连皮带骨头组不出一个好字来,和好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就你这号祸害,别说一枪,一炮都轰不死……”
说着,帅朗笑了,不料大牛的手轻轻动着,有点虚弱,没有说话,手指蜷着,只露了一根中指,长长的一根中指,对帅朗此番安慰给了最好的一个回敬。
帅朗笑了笑,把手握得紧了紧,劝慰着:“……我可不是盼着你死啊,你进抢救室,把我都差点吓死了……现在好了,赶快好起来啊,等你好了哥豁出去不过了啊,什么金富豪、什么天上人间、什么帝都,反正就中州,叫上来的夜总会,哥把花魁都给你包了啊,什么五凤朝阳、七钻毒龙、九星连珠……挨个来,想干嘛干嘛,行不?你不都说了吗,生命在于运动,主要是床上运动……怎么了,想说什么?”
帅朗看着大牛的嘴唇翕动着,眼睛笑眯眯地,这阴笑出来了,能想那事,估计就没事了,而且俩个人心意几乎相通,刚一动嘴唇,帅朗点点头:“……知道了,你别说话……你让我陪你去是吧?我当然要去,咱们是兄弟,我不陪你谁陪你去……不过不能让你妈知道啊,你妈上午差点揍我一顿。哎,要她揍我一顿,我倒好受点……对不起啊,大牛,这事都是因为我惹的……”
说着说到了正题上,帅朗终于把那句很难出口的“对不起”说出来了,轻声说着:“……我真不该把你拉进来,不该让你帮我出头打架,不该把那几个混球骗到货场,我本来想让你们揍他一顿,可没想到他们还带着枪……我真恨不得,躺在这儿的是我……”
帅朗拉着大牛那只粗糙的大手,一直以来,自己一直忽视的,恰是最珍贵的,对大牛深深的歉疚,让帅朗勉强的笑尴尬的凝结在脸上,大牛的嘴唇翕合着,拉着帅朗,帅朗赶紧地凑上来,就听得大牛小声地说了句:
“你……你笑的真你妈难看。”
帅朗怔了下,于是尴尬的笑容绽开了,果真笑比哭还难看,哭比笑还难受,不过这时候,帅朗倒发现大牛笑着很好看,很恬静,那种带着疲惫、带着豁达的恬静,轻轻地给大牛盖好被子,护士进来了,示意着让大牛好好消息,帅朗依依不舍的移着步子,背过身的一刹那,悄悄地抹了抹发红发酸的眼睛,悄悄地消灭了那儿浸出来的湿润……
轻轻地掩上了门,回头再看一眼,郑冠群三人前行着,帅朗一言不发地跟在背后,快到门厅的时候才追上郑冠群的脚步出声道了句:“谢谢您,郑叔叔。”
“不用谢我,谢谢小方、谢谢童政委,是他们给你争取的。”郑冠群声音不动声色。一言已毕,帅朗对着童辉说了句谢谢,回头再谢谢方卉婷时,却迎上了那双明眸秋水的眼睛,微微怔了一下,谢字还没有出口,方卉婷却是迈步前行了,把帅朗一个人扔在后面,让帅朗顿觉失落的厉害,那份失落,可不知道来自于何方。
下了台阶,上了车,方卉婷像避嫌一样,坐到了驾驶的位置,郑冠群坐在副驾上,童辉把帅朗迎上车,也坐到了车里,刚要发动,郑冠群示意了下,没有起步,就见得郑冠群回头问着帅朗道:“小伙子,给你线人身份,你不要,就想来看看朋友,好,仗义,我们也服气……看来你是就准备看一眼,义无返顾地进去蹲两年是不是?”
“应该是这个结果吧。”帅朗道,轻声说着:“不管怎么样,谢谢郑叔您,我从小对警察没有什么好感,从我爸开始就这样,不过您算个好人……谢谢您成全,等我出来,我一定脱胎换骨,重新做人。”
啧声响起,是童政委,很郁闷,起反作用了,这家伙宁愿赎罪不愿配合,倒是先前没有料到的。
“好,没问题,这个成全你更容易,不过我希望你成全我一次,怎么样?”郑冠群换了个方式问道。
不料帅朗摇摇头:“我知道你们想知道什么,我确实不认识梁根邦,更不认识端木界平。”
“糊涂。”郑冠群的斥了句:“我没有逼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借重你的视角来看这个案子,警察不是神仙,每一桩案子都要借重技术手段、目击证人、知情人的协助,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有什么要说的,没有逼你……多行不义必自毙,即便是你一言不发,我们迟早也能抓到这个嫌疑人,凡是作奸犯科的嫌疑人,都无法逃脱他的最终命运……”
没想到老头还有如此铿锵的一面,不过帅朗回敬着,软绵绵地道着:“也是我的命运吗?我一直感觉我的命操纵在别人手上,其实你们现在是不是也觉得**纵在你们手上,想让我沿着你们拟定的轨迹生活……”
软绵绵的逆反,让郑冠群有点意外,感觉到自己所做的一切心理窥探都是徒劳的,在窥探别人的同时,自己的心思也被人一览无余了,霎时的语结,有点明白,之所以爆出这么个寻找端木行踪的方法,不是态度松动想和警察合作,而是纯粹想给警察一个难堪。
安静,车厢里安静了片刻,隐约的光线看不清此时几人脸上的表情,从期待回到了失望,肯定所有的表情都很难堪,半晌,有人说话,叫着帅朗的名字:“帅朗”
是方卉婷,回身看着脸隐藏在黑暗里的帅朗,是低着头,就听她说着:“……这个案子很特殊,还有很多有关案情背后的事可能你无从知道,不涉及保密我可以告诉你,端木在呼市组织投资诈骗,直接导致当地决策失误,炸掉了刚刚修建的公安局大楼,成了警察的一个笑谈;在宁夏银川,他组织的合同诈骗,大肆骗取外包商的保证金和建设款,他逃走的时候留下了个烂摊子,不但骗走了当地市民九千多万的集资,还直接导致当地的七家小企业破产……广西就更惨了,被骗的几家业主数年没有追回骗款,被逼得跳楼的都有……我知道,你也许从心眼里瞧不起警察,可谁也不能否认,警察是这个社会走向堕落的最后底线,十几年来,我们一直在追捕端木从未放弃,即便是你受到过不公正的待遇,我相信,他们的初衷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坏……认识你这么长时候,我就想问你一句,你的底线在哪儿?”
粗重的喘息,似乎能听到心跳的声音,郑冠群瞬间做了一个决定,突然说着:“好了,你可以走了。”
“啊?走?”帅朗的震惊又上了一个层次,终于开口了,很愕然。
“对,因为你提供的线索,我们暂时可以逆推到端木的行踪,靠这个线索可以初步建立端木在中州活动的时间轴,我们已经向专案组申请,以知情线人的身份保护你……这是我平生最不得意的一次循私枉法,希望你悬崖勒马,像你父亲一样做个好人……走吧。”郑冠群不带着客气的逐客了。
帅朗二话不说,嗒声开门,窜下车吱溜就跑了,一口气直跑到医院门外,一眨眼不见人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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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老,这还没向专案组汇报呢?”童政委吓了一跳,只期待从帅朗这里找到点线索,可没说有权放人呀?
“他不敢跑,端木和梁根邦都快狗急跳墙了,没有比咱们这儿最安全的地方,这俩个人是咱们的一块心病,同时也是他的一块心病,去不了这个心病,他安生不了……走,开慢点。”郑冠群挥挥手,方卉婷驾车起步了,对于自己的话没有效果,让方卉婷有点失望。
哦,欲擒故纵,童政委明白,不过问题来了,童政委小声道着:“郑老,这小子可滑溜得紧,别藏起来可没地儿找了啊,逮他不比抓端木容易。”
“不会。”郑冠群确定道。
“为什么?”童政委诧异地问。
“因为他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