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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下想来,丁宝桢也颇为自嘲。若是不投效的早,怕自己也没有资格做这个位子。别的不说,只说在第六镇地李鸿章,在资历名气能力上,就都不在他之下。而阎敬铭却比他强地多,政务上游刃有余,理财上不能说是长袖善舞,却也是尽忠职守。这几年下来,阎敬铭署理淮安政务,自己的袖子里不曾多出一文小钱,光是操守,就值得人称一声中堂相国了。不过阎敬铭有很多长处,却也是有一个最大地短处。便是脾气太过强硬刚直,认准的事,很难挽回。政务处改组之前张华轩便削夺了他的权力,自己被轻松说服,对阎敬铭来说,却并不容易。而唯一能让这个冷面阎王就范的东西,怕就只有自己和沈葆桢等故交好友了。
在这里谈话之前,怕是张华轩早就有信到淮安,沈葆桢与翁家兄弟几人,已经接到这位算无遗策的大帅的书信劝说阎敬铭就范了。
丁宝桢摇头叹息,苦笑道:“阎丹初的脾气我清楚的很,几封书信打发不了,况且在淮安的诸位大人先生们也不晓得其中情弊,书信说不清楚,徐州这里我左右无事,不如就跑一趟罢了。”
张华轩闻言大喜,起身一躬身,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丁宝桢将身一侧,不敢受他一礼,张华轩却又笑道:“海州那里情形我不大放心,左宝贵前些日子让我赶回去了,不过海州内镇刚立,他手里没钱没兵的,心里也是没谱,你身为淮军军令部长,走一遭海州,最好打着旗号锣鼓多巡视几个地方,现在前方正是关键时候,后面可万万不能有半点儿差迟。”
丁宝桢冷笑道:“这些大帅都算准了吧,军令部的心思,阎丹初的反应,地方情形,这可是一石三鸟,佩服啊佩服。”
(192)铁路之争
被丁宝桢如此一说,张华轩立时露出尴尬之色。其实这些天来他一直算计着北方与河南大局,对于丁宝桢和阎敬铭等人的安排倒是没有费太多心思,正因如此,把眼前这个刺儿头搞定才是重中之重。
若是丁宝桢当真不服闹将开来,虽然现在他夹袋里的人才很多,却又涉及到元老派幕僚们的利益与忠诚度,这未免得不偿失。若是丁宝桢当真抱着权势不放手,哪怕就是和自己闹个鱼死网破也不撒手,那也只好在现阶段暂退一步,等将来大局定了再说。
时不我待啊…中国已经失去了两百年的时间,趁着列强还没有把全世界的利益都瓜分完,中国需要尽早的结束内乱,改良体制健康整个国家和民族的体魄,所以张华轩急如星火,他知道,拖延不得。
被丁宝桢揭穿,他只得装傻一笑,只道:“能者多劳,能者多劳。”
这副惫懒模样,已经很少在这个凡事算无遗策,诸事都能得心应手,淮军十万将士治下千万生民视他为神明一样崇拜的张华轩身上看到了。
丁宝桢也是感慨,初到淮安时张华轩虽然已经有羽翼渐丰之势,不过毕竟还不能影响到天下大局,最多也就是唐时一个藩镇的局面,论说起来,真正有机会得到天下的要么还是清朝,要么便是湘军。自古在中国得天下不是单纯凭武力就可以的,不然,黄巢李自成之流必得天下,由流民则而创新朝。
不得士人之心,光凭武力是没有用的。湘军虽然在武力上比诸淮军稍差,不过湘军集团中汇集了多少士大夫官绅,随便一个不得志的幕僚回到家乡就能抗衡当地官府,这是何等强大的力量,如果让湘军在江南剿灭了太平军。****武力膨胀实力与威望一起大涨,到时候只要曾国藩有野心而挥师北上,天下就得改姓曾了。
不过淮军的出现不仅使得江北一地的战局出现了变化,仅仅几年之后,年还不及而立之年的张华轩已经几乎将天下摘在手中。观其得天下的过程,却是几乎没有任何错处,着着棋都下在最紧要最关键地地方。打的就是敌人最痛最难堪的软肋,对张华轩的这种才能,丁宝桢怎么也想不明白,也看不清楚。
就是眼前这件事,寥寥几句话就说服了自己,而自己与军令部的态度显然眼前这个装傻装痴的大帅心里也是清楚明白的很,既然如此,倒不如就范了事也罢。
当下苦笑拱手,只道:“徐州无事,我这便带些幕僚和护兵。先到海州,再去淮安。”
张华轩微笑道:“徐州距海州颇近,官道也修地不错,到了海州再坐火车去淮安吧,更加省些劳累。自徐至海,一路上也能看看铁路勘测,现在周馥他们正带着人勘测道路情形,若无意外,明年开春手里有了钱粮,就能着手铺设了。”
当时的铁路算是民生建设中的头等大事。耗费不大银子其实并不算多,不过牵扯甚大,其中涉及的利益让各方都打破了头。现下淮军治下。仅有海州至淮安一条铁路,而正在勘测中的,却有淮安至扬州,海州至徐州,淮安至庐州数条。各方势力都在争抢,明里的暗地里的大伙儿几乎是打破了头。官吏们指着铁路一来能有利地方经济。好给自己的政绩添砖加瓦,任是再愚钝的人也知道,淮军一统天下的日子越来越快了,这时候不赶紧地巴结差使好生做事,好给自己的政绩上添点实际的东西,等天下一统之后封官赏爵的时候还有自己个什么事儿?这种心思说不上是完全的公忠体国,可也不能说错。清的官儿是千里做官只为财。张华轩的手下却是指着功劳情份在大帅身前有说话余地。仅这一点不同已经是天差地别,身为大帅不但没有打压的道理。也唯有支持与鼓励。
官吏是如此,官绅百姓们自然也愿意火车路线从自己家门前过。经过长期的宣扬和亲眼所见之后,关于火车的那些荒谬之极地言论早就没有了任何市场可言,不但没有人反对火车经过,反而都是乐见其成欢欣鼓舞,只是这样一来,对火车线路的争执已经陷入了白热化,这其中不仅涉及到官吏和士绅,也有广大的百姓和新兴地商人阶层,要把这一块大蛋糕给分好分的平均,着实是一件难事。
最近,从徐州到海州的线路和淮安到扬州的线路之争,就使得这个争端渐渐陷入了白热化,就连不少淮军的军官也陷入了铁路线路之争的漩涡之中,毕竟军人也是平民出身,也有籍贯,也会屈从于家乡父老地民意。
比如从海州到徐州原本是最该先修建的铁路,毕竟从淮安到海州已经修通铁路,货物到海州源源不绝,节省了大量人力物力。如果再有海州到徐州的铁路,那么徐州的出产就会源源不断的再运到海州来周转,铁矿铜矿煤矿先到海州,然后铁路运到淮安,制成的成品再由铁路运至海州扬帆出海,无论从哪一条来考虑,都应该先修建海州到徐州的铁路为上。
然而就是这样显而易见地事却遇到了不小地麻烦和阻力。
庐州是淮军新下,也不及徐州能出产大量的矿物,不过此地向来是米粮集散之地,除了粮食外,还与皖南有着从未断绝过地大宗贸易。葯材与大宗的土产都由皖南源源不断的送往庐州,再由庐州分散贸易,仅是淮军三河镇一战所缴获的物资来看,庐州这个皖北贸易重镇的地位就可见一斑。修一条由庐州到淮安的铁路,不仅能把皖南的经济盘活,与正欣欣向荣如日中天的淮安府各州县联接到一起,在政治和军事上的考虑来说,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毕竟,将来向南方用兵,庐州一定是主战场之一。
持这种观点的当然是庐州本地的士绅商人,他们虽然在淮安没有根基,却仍然有着搅动天下的力量,安徽商人现在已经是天下著名的商人集团之一,虽然在淮安的工业化进程中徽商参与度不足,使得他们远远落在了晋商与浙商之后,不过现在奋起直追,以他们的强劲实力,仍然够资格在淮安这个资本市场展现自己的力量。
况且,与浙商和晋商不同,徽商有一个很明显的强硬靠山,便是淮军中大量的皖北籍军人,从高级将领到中低级军官中有相当数量的皖北人,虽然淮军的主体仍然是两淮人士,不过皖系在淮军中拥有越来越重的实力也是事实。一牵扯到淮军的派系之争,事情就变的复杂了。
对皖系军官迫切的请求修建由淮安到庐州铁路的要求,张华轩也是表示理解。毕竟,从皖系军官的角度来说,这样的请求一则是造福乡梓,二来也能加强淮安到皖北的军事联系,在军事角度来说,有百益而无一害。
对于徐州铁路,他们振振有词的说道:“徐州除了矿石还有什么?徐州将来也不会负担大军征战的重任,也没有大批的商人,仅从降低运费的角度来说得不偿失。况且,铁路一修徐州到海州沿途就有大批的夫子失业,还有相关的产业,比如脚行、骡马行,饭店旅馆等等,一条路修起来,好处不多,弊端却这么大,还不如先修到庐州的铁路,这样最低限度还能保障起将来的战事。”
第三镇和皖系军官吵的沸反盈天,第一镇也不甘示弱。除了在商业上他们拥有扬州盐商与典当业的筹码外,同样也拥有将来攻击南京的战略任务,第一镇在争夺铁路线路的时候曾经强有力的指出,是否能把军需物资完全运送到战场,然后给予南京城雷霆一击,这关系到将来一统南方的战略态式,万一有所波折,所误者大,可就不是一点点商业利益的补贴能解决了。
两个军镇公开闹腾,还有各系淮军的将领在暗处推波助澜,虽然在张华轩的强力弹压下,这股子风波早就在明里平息,各镇都表示服众军令,坚决不再干涉地方政务,不过无论如何,张华轩也不能完全强硬到底,适当的时候,要给这些军头们一点抚慰,或是,推出一个替罪羊。丁宝桢虽然是个贵州蛮子,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很愚钝,他这个现任的军令部长前任营务处总办原本就是军头们的克星,职务上他压众将军一头,而在性格脾气上的火爆之处,也并不在那些丘八之下。所以这几年来,淮军一则是对他服气,二来也是私下议论,都知道总办大人是一个爆竹脾气,不少人对他怨念很大,只要丁宝桢把这事一揽,所有的不满就算都放在他身上了,张华轩就能轻松脱身于事外。
(193)出巡
他摇头苦笑,心知这一次亏大了,盛气而来,却是背了一身的包袱而去,巡视完毕,他肯定得上书肯定在徐州优先修筑铁路的方案,这样一来,可就算成了箭靶子。庐州的皖系饶不了他,第一镇的从龙系也对他满腹怨气,而徐州这里,天知道老百姓会在底下怎么骂他。
铁路一修,短期内会造成大批人失业,这也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好处是明显的,而且更大,不过在短期之内,只有淮安的军政府会感受到。铁路一修好,少了不少运输环节,成本大为降低,淮安的工厂出货更加方便快捷,已经横扫南北中国的淮安出品,又能给眼前的这位大帅带来巨大的商业利润,而赚来的银子也能让他放开手脚,把军队的规模继续扩大下去。
看到丁宝桢满脸苦像,张华轩也不觉搓手而笑:“呵呵,主要还是缺钱啊,太辛苦咱们大司马了。”
丁宝桢郁闷之极,知道自己不论是斗手腕心机还是脸皮,都断然不是眼前这位不要脸皮的大帅的对手,想来今日虽然自己颇为郁闷,倒也搞清楚了不少大帅